老家,說實話,我不清楚。

從我有記憶開始,就生活在現在的城市裏。

“姨媽從來沒有和我提到過我們有老家。”我如實回答張倪。

張倪無聲哭泣,我叫了輛車,讓她回家想一想離開這裏的事。

沒給張倪反駁我的機會,關上車門,我去也找車去公司。

現在將近中午,和老張約定的談保險時間。

公司白天跑車的人我一個都沒見過,所以走進公司大院的時候,一群陌生人看過來。

其中還有兩個女人,她們好奇地打量我。

我忽略他們,直接走進三層。

老張還是在黑漆木頭的辦公桌後麵坐著,戴著眼鏡,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坐。”老張說道:“保險公司的人一會兒就到。”

“嗯。”我嗯了一聲,坐在那裏等著。

這筆保險賠償如果能拿下來,張倪以後的生活就有更多的保障。

思索著,老張忽然喊我名字。

“白金生,你什麽時候回來上班?”

我盯著老張看,確定他沒有開玩笑。

“出了這種事,我怎麽可能還回來上班呢,不上了。”

“你的合同還沒有到期。”老張拿合同說事兒。

“嗬。”我冷笑一聲:“擔保人已經死了,你可以告我。”

張勇已經死了,姨媽失蹤,張倪也不需要為哥哥張勇的事情擔責。

如果公司告我,我才不怕。

沉默,我的強硬態度讓老張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道:“你為什麽不想回來工作,嫌錢少嗎?”

“如果是嫌錢少,我們可以給你價錢,各種待遇也都是正式員工,怎麽樣?”

從小姨媽就告訴我,要是有一個人對你很好,給你很多好東西。

要麽這個人是你的親人,如果不是,這個人就是圖謀你什麽。

“不是錢的問題。”我搖頭:“那條線發生過事故,你應該知道吧。”

“這次雖然沒有整車人死亡那麽恐怖,但是我距離死亡隻有一絲距離!”

“其他線都平安無事,隻有這條線有問題。”

“如果我知道這條線出過特大事故,我絕對不會簽合同。”

老張挑眉,道:“那條線一共發生過三次事故。”

“我們在張勇加入公司的時候,已經告訴他了,他沒有告訴你嗎?”

張勇果然是誠心坑我,我心裏痛罵他,嘴上隻說我不知道。

“我表哥又不是傻子,知道是這種路,他還答應了。”

“說不定是你根本沒有說,現在表哥死了,死無對證隨你說。”

老張還想說什麽,但一個穿西裝,提著公文包的男人走進來。

正是保險公司的人,我和老張的對話戛然而止。

談賠償的時候,我發覺這份保險格外偏向買保險的人。

甚至可以說,隻要你死了,他們絕對會賠錢。

最終,保險公司給了一筆不小的賠償。

和保險公司談完,我看了眼老張,起身就走。

走到門口,老張說了一句話。

“碰到什麽事兒想不通,或者遇到困難,可以回來和我談談。”

我沒回答他,離開了公司。

院子裏的司機們知道我是誰,議論著保險賠了多少。

出了院子,我給林風發了一條短信,問公司有沒有給他買和張勇一樣的保險。

憑保單的賠償,那份保險的價格絕對很貴,給一個員工買這麽貴的保險,就像是提早知道他會死!

隨後我回家,路上接到嚴修的電話,他告訴我明天就要出發。

“知道了。”

應了一聲,掛了手機,我快步往家裏走。

我到家推門進去,就看見張倪呆呆地坐在沙發上。

走到沙發邊,我坐下,對張倪說。

“明天我要出去辦一些事,可能要很久才能回來。”

“你自己待在這裏不安全,去別的城市吧。”

“姨媽那邊有警察在找,他們說短時間不會有消息。”

說著,我把存了保險公司給的賠償金的銀行卡拿出來,放在茶幾上。

“這是保險公司給你的錢,夠你在那邊生活。”

張倪還是不說話,隻是哭了。

“姨媽留下的信裏,也叮囑了,讓你去外地。”

“這邊我會幫你辦休學,房子也不會賣。”

“等我回來,再幫你轉學。”

說完,我自己回房間收拾東西。

收拾了幾件衣服,我把它們裝背包裏,扔在一邊兒。

“有點困。”我打了個哈欠,看了眼手機。

林風沒有回複我,大概還在睡覺。

趁著困意,我也躺下睡了。

可是睡的總是不安穩,總感覺有什麽東西在盯著我。

它的視線無處不在,讓我感覺自己像是被一根根透明的線捆著。

然後線越收越緊,連帶著我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猛的,我睜開眼!

冰冷的發絲垂在我臉上,帶著血腥味,發絲之上是一張小孩的臉。

非常可愛的臉,可是她的瞳孔是散開的!

鬼!

我非常清楚的意識到這點,並感覺到自己沒法兒動彈!

恐懼彌漫著,我心跳的很快!

嘻嘻!

小女孩忽然笑了,露出黑洞洞的嘴,她的嘴裏什麽都沒有!

我瞪大眼睛看著,然而我並不想看,可閉不上眼睛。

惡心、恐懼,兩種感覺交織,讓我非常想吐!

忽然,她的手指摸到我脖子上,然後把脖子上的一根繩子拽起來。

一顆佛珠隨著繩子被拉起來,是姨媽給我們求的護身符!

她輕而易舉的拽斷繩子,把護身符扔到角落。

然後,她又拽另一根繩子。

找死!

瞬間,我激動起來!

因為那根繩子上綁的是嚴修給我的護身符!

嚴修的能力他已經證明了,女鬼不知死活拽它,她完了!

護身符很快被拽出來,但是,什麽都沒有發生!

女鬼完好無損,她依樣畫葫蘆把護身符丟在一邊。

我戴的兩個護身符全部沒用,這個時候我絕望了!

甚至我似乎聽見了張勇的聲音,他在喊我,讓我去和他走!

而女鬼咧嘴笑著,她把手搭到我的脖子上,一股冰涼的觸感被我感知到。

然後,我感覺脖子那裏有什麽東西流出來了。

是血嗎?

我心裏閃過這個恐怖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