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衛可能還對上次的衝突曆曆在目,語氣中帶著緊張。

沈夢一聽,立刻變得警覺起來:

“來了多少人?帶的什麽兵器?”

門外略一思索,答道:

“我們看到的就一個人,沒帶兵器,聲稱是專程來賠禮道歉的,希望能與少閣主一見。”

葉明和沈夢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疑惑。

“沒事,我跟你一起去。”

沈夢高興地點了點頭,經過幾日的相處,她與葉明之間已建立起一種不言而喻的默契,無需多餘的客套。

“好,我再多帶幾個人,以防萬一。”

於是她又召集了幾名恰好無事的教頭,一行人來到門外,便見一名身材魁梧的大漢正騎在匹馬上,見到他們出現,才緩緩下馬。

這人膚色黝黑,帶著油亮,像是長期在爐火旁鍛造所致。

他身上的衣物簡單,一件厚布圍裙隨意係在腰間,上麵還沾著點點火星的痕跡。

最惹人側目的是那雙大手,粗糙有力,布滿老繭,指關節粗大得如同兩個黑鉗子,不經意間透著股殺氣。

葉明這幾天過得比較安逸,基本一心練武,但此時他覺得這人不簡單,於是喚出神念詢問:

“告訴我他的底細。”

“尊主,此人實力應有化神期第一層的水平,體內蘊含著強烈的熱能,這很可能與他所修煉的武學心法有關。”

化神期?

葉明的心中有了數,麵上卻不動聲色。

此時,街道上已經聚集了不少好奇的百姓,他們圍觀著這一幕,議論聲此起彼伏:

“禦靈閣這次可有麻煩了,鍛鋒堂的人可不好惹。”

“誰說不是呢,不過看這樣子,鍛鋒堂好像是來賠禮的?”

“賠禮?我看八成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誰知道呢,咱們就等著看好戲吧。”

沈夢冷冷地看著那大漢:

“鍛鋒堂的人,今日登門有何貴幹?”

大漢一笑,露出滿口白牙,在一張黑臉的映襯下尤為紮眼:

“您就是沈少閣主吧,前幾日的事是我們不對,今日特來賠禮道歉。”

接著他從馬背上抬下口箱子,箱子落地,發出沉悶的響聲,看樣子不輕,但他卻跟提著棉花差不多。

“我們前幾日不小心打傷了幾位兄弟,還弄壞了您家門口的石獅子,這不,特意來賠錢的。”

“哢”的一聲,箱蓋被掀開,可裏麵卻沒看到銀子,而是整整一大塊銀色的厚板。

“你這是什麽意思?”

不光沈夢,葉明等人也是不明所以。

大漢似乎這時才恍然大悟,他誇張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做出一副剛意識到疏忽的憨態:

“哎呀,沈少閣主,您瞧我這腦子。忘了我們堂裏太熱,居然把銀子都給烤化了。您別介意,別看我這人啥都不會,這點小手藝還是有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故作懊惱地搖頭,好像真的為自己的疏忽感到羞愧。

隨即大漢從銀板子上一扯,生生拽下個銀塊,動作輕鬆的就像是撕紙,引起周圍人群一陣低呼。

他將銀塊放在手中,隨著空氣中明顯感受到高溫,隻見銀塊的顏色從灰白開始明顯發亮。

葉明的目光如同鷹隼般銳利,緊盯著大漢的雙手,心中默問神念:

“他練的這是什麽功夫?”

“尊主,從我的記錄中查詢,他所展示的技藝與‘熔鐵手’最為相似,這門武學練至高深,雙手能釋放出火焰般的高溫,若達至巔峰,甚至能將生鐵熔化。”

不多時,銀塊在大漢的手中慢慢軟化,宛如一塊被爐火加熱至融化邊緣的蠟。

他雙手一合,一捏,動作行雲流水,就像是包餃子一樣,將銀塊塑造成銀錠的形狀。

大漢並未就此停手,而是迅速有力地如法炮製,很快,地上便多出了十幾個銀錠。

這些有大有小,手工略顯粗糙,但無疑都是真正的銀錠。

最終,大漢將所有銀錠整齊地擺放在地麵上,退後一步,語氣恭敬地說道:

“沈少閣主,整整三百兩銀錠全數在此,分毫不少,請您笑納。”

沈夢美眸圓睜,難掩驚異之色,她從未料到對方竟有如此絕技,能將銀板現場鑄成銀錠。

她的視線不自覺地投向葉明,眼神中帶著求助。

葉明心中也是波瀾起伏,論實力,這大漢自然無法與他相比,但這手熔鐵手的技藝確實令人刮目相看。

即便不用神念提示,在鑄銀的整個過程中,也能清晰感應到大漢體內的內力流轉不息,那精準的溫度控製,以及對力量的駕馭,絕對不容小覷。

而周圍百姓們目睹這幕後,更是露出驚訝的神色,讚歎聲此起彼伏,評價也是水漲船高:

“煆鋒堂的人真是藏龍臥虎,這等鑄銀技藝,簡直聞所未聞!”

“是啊,這可不光是力氣活,要不是親眼看到,我做夢都想不出有人能拿手熔化銀子。”

“哎,看來禦靈閣是遇到勁敵了,這說是道歉,其實明擺著是給下馬威啊。”

葉明心裏很清楚,今天鍛鋒堂的舉動看似簡單,實則蘊含深意。他們通過這種方式提升自己在民眾心中的形象,同時也在向禦靈閣施加壓力。

此時此刻,對於周圍的種種議論絕不能任其發展,否則此消彼長,局勢更為不利。

葉明看了眼沈夢,意思你好歹是明麵上的一家之主,這時候別冷場,多少說兩句套話,氣勢不能丟。

然而沈夢卻一臉茫然,隻會用她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望著葉明,顯然無能為力。

看來她雖是少閣主,但終究是個女孩,麵對突如其來的局麵,難免感到手足無措。

若隻是她一人如此,或許還可理解,但連那些平日裏威嚴的教頭們也被大漢技藝所懾服,個個如同木雕泥塑般愣在原地。

葉明心中暗自歎息:沒辦法,既然你們誰都指望不上,就隻能我站出來穩住局麵了。

於是他上前一步,用淡定平和的口吻說道:

“鍛鋒堂的誠意,我們收下了,不過,這並不代表我們會就此忘記過去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