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沒有急著跟過去,而是先從山邊俯瞰了眼下方的林子。
原本激烈的打鬥聲不知不覺已經平息,隻剩下搖曳的火光在夜風中忽明忽暗。
從火把的數量和分布來看,應該是沈夢的隊伍取得了勝利。
那麽現在剜心賊的殘餘,應該就隻剩躲進茅草屋的首領了。
越是接近,葉明就越覺得這間孤立於山野的草屋顯得格外詭異。
它的存在就像是一個突兀的音符,在寂靜的夜色中格外刺耳。
站在那扇破舊的木門前,葉明沒有直接破門而入,而是先謹慎地向神念發出問話:
“告訴我,你在裏麵能感應到什麽?”
“尊主,裏麵大約有數十種類別生物的體征。”
“什麽?”
葉明又掃了一眼,那所房子占地最多不過十丈。
怕是五口之家住進去都有些擁擠,更別說能容納數十種生物。
“你確定沒錯,能有那麽多生物在裏麵?”
神念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繼續響起,平靜而機械:
“不,並非完整生物,裏麵除了剛才和您對戰的那人外,還有大量猛獸、人類的部分生命體征,但基本都很微弱。”
葉明往前走了幾步,目光鎖定那扇隨風微微擺動的木門。
為何首領會逃到這兒,裏麵到底會是什麽?
正想著,門內傳來一個溫和儒雅的聲音:
“貴客既已至此,何不進門一敘?”
葉明深吸了一口氣,已被發現,就沒必要隱藏。
臨陣退縮從來不是自己的作風。
他暗暗運起銳金刀氣,無論屋內有什麽,都有膽氣去麵對。
破舊的木門虛掩著,並沒有上鎖。
隻是輕輕一推,便“吱呀”一聲緩緩打開。
剛進屋內,葉明就發覺裏麵有股說不出來的異味。
乍一聞似乎帶著點幽香,但略一細品,黴濕、腐敗、酸臭之感便接踵而至。
而眼前的景象,更令他的瞳孔驟然緊縮。
隻見地上有大量猛獸殘骸,少數已經有些腐爛,大多還新鮮如初。
諸如前肢、後腿、爪子,皮毛,骨骼...數不勝數,甚至還有個叫不出名字的動物頭顱。
它們全都散落在地上,就像是木匠做活時的零星物件。
有的正待雕琢,有的已成無用的邊角餘料。
葉明正在納悶,不知要說什麽的時候,眼睛卻被左右的燭光所吸引,發現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
茅屋不算多大的空間內,兩側各有一排長長的展架。
上麵擺放著一排排器皿,內裏盛滿了色彩斑斕的神秘**。
搖曳的燭光映照下,葉明可以清晰地看到了**中浸泡的物體——全是各種器官!
他首先認出了心髒的輪廓,那熟悉的泵血器官在**中微微顫抖;
旁邊則是一顆肝髒,暗紅色的表麵泛著不祥的光澤;
後麵跟著的還有脾髒、肺葉、腎、膽囊、腸道...
這些器官中,有些他能叫得出名字,有些隻是見過,但並不太熟悉。
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都來自於人類身上。
它們全在器皿中靜靜地躺著,卻給人一種仍在呼吸的感覺。
就像是正等待著某種儀式,來為它們賦予新的生命。
葉明感覺自己的胃裏正在翻江倒海,不得不用力強忍,以克服那種惡心的感覺。
他的手緊緊握著門框,指關節已因為用力而變得蒼白。
盡管這幾個月以來,於戰場上已經曆過無數血腥和死亡。
但在這裏看到的一切,都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和厭惡。
然而,這種情緒並未對葉明困擾太久。
不...這些...休想嚇倒我!!
他強迫自己迅速冷靜,因為這不是崩潰的時候,必須要保持清醒。
唯有這樣,才能揭開隱藏的真相,徹底粉碎背後的所有陰謀。
葉明暗運神血之心的力量,讓溫和的血氣在周身蔓延,情緒得以緩解了許多。
接著他的目光在屋內緩緩移動,最終定格在茅屋盡頭。
首先看到的是剜心賊的首領,他的身軀魁梧依舊,斷臂的血也已完全止住。
但他金色的鬃毛卻失去了光澤,顯得有些灰白,似乎在這期間蒼老了不少。
在剜心賊首領的身邊,還坐著一個男人。
由於首領塊頭太大,本就昏暗的燭光又被遮住些許,致使看不清他的真麵目。
隻能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那人靜靜地坐在那裏,宛如一尊沒有生命的雕像。
首領此刻正垂手站立在其身旁,那股凶狠的氣焰**然無存。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深深的疲憊與畏懼,他一動都不敢動,臉上寫滿對這人的順從。
“這位小友,請問如何稱呼?”
又是那個平和的語調,每個音節都像是經過精心調校,透出一種從容不迫的氣質。
然而在這份寧靜的背後,葉明卻感受出一種難以言喻的寒意。
“沒必要告訴你,你和剜心賊的首領是一夥的吧,”
葉明說著,衝著那人舉起銳金刀鋒:
“說!你們為什麽要殘害百姓!還藏了這滿屋子的器官!”
借著金色刀光,葉明終於看清對方的麵容。
此人年約三十來歲,麵容清瘦,皮膚白皙,眉宇間帶有一股書卷氣。
他的身材很是單薄,卻穿著一襲寬鬆的青色長衫,以至更顯脆弱,仿佛一陣風就能將他吹走。
但他臉上的那雙眼睛卻明亮而深邃,仿佛能洞察世間萬象的真相。
“小友,我很願意為你解答所知的一切,但你到來之前,我正忙於一些家務瑣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抬起手,輕輕捋過自己那本來就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發髻。
“所以,能否請你稍候片刻,待我將手頭事務處理完畢,定會盡我所能,為你解惑。”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拒絕的誠懇,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應允請求。
葉明沒有回答,表麵上看算是默許了。
但其實他利用這一時機,激活腦內神念詢問:
“現在距離這麽近,你能查出這個書生模樣的人修為有多高嗎?化神、煉虛,還是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