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修羅行刑

鳳丹青因為傷重而昏迷。身上還有沒入身體的箭頭。這家夥為了逞強迎戰,直接砍掉了箭尾。

“不打算活了嗎?”

血海中,我跪在地上,讓他頭靠在我肩上。潔白,墨黑的衣袂糾纏在一起。

我點住他的大囧,勉強止了血。又渡了些真氣給他,一邊碎碎念,“誰允許你自作主張英勇就義的……”

他長而舒卷的睫毛抖了一下,眼簾微微撐開。

還好。

“丹青,不要怕,壞人都死掉了。”我輕聲在他耳邊說,語氣帶著寵溺。

鳳丹青掙紮著想起來,卻牽動了傷口,漂亮的麵孔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要亂動。”我趕緊製止他,“箭頭還在身體裏,現在隻要告訴我,該到哪裏和秦穆軒匯合。”

“城南……玄都觀……”

沒有一刻耽誤,我小心抱起他,一瞬間身影就淹沒在巨大的黑暗中。

懷裏人眉頭深鎖,臉色慘白,有虛汗順著側臉滑落。我知道此刻他所忍受的疼痛,盡量小心不去牽動他的傷口。

玄都觀。

出乎我意料,我抱著全身是血的鳳丹青進去,徑直穿過牌樓,繞過正殿進入內堂都無人過問。

偶爾有小童經過,看了我隻是避開。既不驚異也不質問。

鳳丹青指點下,來到深院的一間小屋。

我把他小心翼翼平放在床上。此刻,他的臉色已是蒼白如紙,薄薄的唇顯現虛弱的青色。

“秦穆軒……沒有回來……”他掙紮了一下,喘著氣說。

我按著他的手腕,“失血太多了。我現在立刻把箭幫你拔出來,處理傷口。”

“不行……他……”鳳丹青咬緊了唇,推開我的手,細長的眸子閃爍著淡淡的光彩,裏麵繁華褪盡,顯露出平日難以察覺的堅毅。

對他的反抗本能的反感,但是,這樣的他讓人看了居然產生憐惜之意。

低下頭,長發從肩上滑落掃到他頸子裏。濕潤柔軟的舌慢慢舔舐這他冰冷的唇,像是在品嚐某種好吃的點心,舌尖觸碰,滑過,收回嘴裏。再次輕柔觸碰,細細品嚐過每一點柔唇。

如此近的距離,感到他微喘的鼻息撩動了發絲,抬眼,正對上他彌蒙著水氣,沉迷,疼痛,困惑的眸子。

好漂亮的顏色。好讓人心動的眼神。

“現在乖乖聽我的話了吧,”我坐起來,“他們不會殺掉秦穆軒,西王母可舍不得這麽做,他可是牽絆我的關鍵。大概是被擒住了,那幫人也要靠秦穆軒誘我過去,一時半刻不會對他怎麽樣。”

終於,風丹青點了一下頭。

幸虧鳳丹青細心,藥物已經提前備好。我翻出處理外傷的藥和幹淨的繃帶,打了一盆幹淨的水,又在房間裏加了幾盞燈。

一件件把浸滿血跡髒汙的衣服從他身上褪下來,有些地方被幹枯的血液黏在傷口上,不得不用清水浸透了才取得下。

“丹青,我好疼。”我微笑對他說,然後指指自己的心口。

鳳丹青一直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痛楚,隻是眉頭仍是蹙著,默默忍受著,把疼痛咬碎在嘴裏吞下去。

“一共三支完全沒入,三支穿透身體,似乎是避過了內髒,還好。”我吻了吻他的側頸,不輕不重咬了一口,“我現在立刻就拔了。”

唇一直沒有離開他的皮膚,從光滑側頸一路吻上去,最後留連在輕顫著的唇上。

手掌中已經運足了氣,隻等他全身最放鬆的時候一次取出所有箭頭。

麵前人微微喘著,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病態的紅暈。

一隻手繞過他的背後撐著床,一隻手貼著他前胸不著痕跡抬起。

舌尖傳來柔軟的觸感,糾纏,抵死纏綿。

“呃……”鳳丹青失神的眸子猛然張大。

如同海潮溫柔的內力湧出,殘箭被震出體外。後麵的手已經飛快的點上十二道止血的囧道。

我側眼看了看身後,再次抬眼時,方才那抹優柔的痛惜消失無蹤。

“現在幫你清理傷口……”我抱住他幾乎跌到的身體,妖媚得勾起一個笑容,深邃墨黑的眸子裏閃著灩瀲的光。一隻手托住他的後頸,然後攻城掠地般在他赤囧的皮膚上印下吻。

門突然打開。

老狐狸,我剛才震出斷箭時就知道你在外麵。

“哎呀呀,這個,卿兒,似乎我們來得不太湊巧……”殷落羽假裝尷尬的假笑,一邊說著一邊大搖大擺走進來。

納蘭文卿哪裏受得了這個視覺刺激,立刻進入戰鬥興奮狂躁狀態,作勢就要撲上來。

“呦,殷宮主,您的寵物發起瘋來真夠嚇人的,回去還要好好調教啊……”我眼角瞥了一眼納蘭文卿,故意用粘膩的聲音說。

殷落羽微微笑著,雙手攏在袖裏抱在胸前,眯著的眼睛裏,閃過老鷹般的尖銳。

“是是,是老朽教導囧囧不得力。”殷落羽說著,示意納蘭文卿少安毋躁。

我也無心再這樣扯淡下去,看了一眼已經半昏迷狀態的鳳丹青,把他放回床上。

“您的徒兒您自己來救吧,我得去尋我那被壞人綁票的弟弟。”說著抬起係著素縷連雙鈴的手腕,一顆鈴鐺發出急促的響聲,“他都等不及了呢。”

我經過殷落羽身邊時,突然停住了。微轉過頭,揚起一抹冷酷的笑。

“我告訴你,其實我不爽你很久了。你那套戲耍人的把戲,我隻是懶得揭穿而已。這一次的好戲,你也安排得不錯嘛,”我收斂了下顎,抬起眼睛看他,“父親。下一場,你也要好好安排,別演砸了。”

殷落羽的目光閃爍了一下。

我大笑著踏風而去。

為了把這股力量誘發出來,不惜將自己的徒兒和兒子推進險惡的境地。哈,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嗎?

纏繞在腕子上古樸的小鈴鐺一路上若有若無響著,牽引著我接近那個人。

我站在高聳的院牆上,衣袖為風所鼓動,獵獵響著。

破邪劍已經被我取來,它在劍鞘裏不安的戰栗著。“你也等不急了嗎?”我笑著低頭說。

目光掃過燈火躍動的地方。

蔑視天下。

蒼狼在囚室中擺開架子坐著。囚室四麵由巨石壘成,密不透風。巨大的屋子裏擺滿了刑具。

對麵是不久前生擒的人,傳說中已死的天涯海閣閣主,秦穆軒。他被鐵鏈死死鎖在刑木上,赤囧的上身布滿了一道道觸目驚心的暗紅色鞭痕。

“還是不說嗎?殷無邪那小子躲到哪兒去了?”蒼狼打了個嗬欠,再一次問。眼前這個人實在硬得像塊鐵,無論施加什麽刑罰無論怎麽折磨他,都不吐露一句,甚至不發出一聲呻吟。目光永遠冷漠高傲,充滿鄙夷得看著你,“我已經困了,你要是再不說……”

“主,主人!”突然,門被撞開,一個人撲倒到地上,聲音裏充滿了恐懼,“剛才探子回來說,天罡箭陣全軍覆沒……”

“什麽?!”蒼狼立刻驚得從椅子上蹦起來,差點被自己口水嗆到。

自從父親那一代就從未失手過的天罡箭陣,被那兩個人破了?!

“知道了……繼續下去查探,加強警戒!”

蒼狼眸中閃過yin鬱之色。

“我沒心思繼續和你耗了,你要是再不說……”

這次,蒼狼的同一句話又卡在了同一個字。

整扇門暴烈成碎片,碎屑裏倒著剛才進來報信的人。那人抽搐了幾下,不動了。

“再不說就怎麽樣?”我扇了扇麵前的灰塵,側頭微笑著走進屋子。

整個屋子裏的人全身都是一震,這人難道是不久前不費吹回之力生擒的那個小子?!

“人呢!來人!!”蒼狼的一個手下,驚恐的叫喊起來,聲音因為恐懼而有些走調。

灰塵落盡的時候,所有人的腳都開始發軟。

來人笑著,雖然豔麗絕倫足以魅惑天下,卻此時看來是說不出的駭人。他的身後,血流成河。仿佛從一片燃燒著的曼殊沙華中走出,仿佛一個浴血而來的修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