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很生澀,但正因如此,比一個技巧卓絕的吻更牽動人心。

被江新停突如其來的積極勾撓了一下,程思稷心底酥癢,頗有點衝動,用力扣住他的後腦將吻加深,感受到小孩在懷裏挺放鬆,程思稷就還想再試試,又去吻他的耳垂和喉結,將江新停的眼睫親得濕漉漉得像小鹿,一副要哭的樣子。

手掌從毛衣底端探進去,揉他的腰。江新停的皮膚立起細小的顆粒,他的腦海裏忽然閃過程思稷在服務區買的那盒不知所蹤的套,立刻又渾身僵住,不敢動。

程思稷抵著他耳廓問他,呼吸很沉,嗓音有磨砂的質地:“去**。”

是肯定句,但也有征詢的意思。

江新停閉了閉眼睛,耳尖迅速變紅:“我們去看訓練場地,好不好?”

他又不自覺往後退。

程思稷緩了緩,將人鬆開,又怕小孩兒覺得歉疚,揉一揉他的劉海:“好,我讓司機過來。”

訓練場地在離得觀別苑不遠的新科技園,樓裏已經布好充足的設備和訓練室,隔出宿舍。但是程思稷有私心,選離家近的地方,無非是希望江新停白天訓練,晚上可以回家住。

對江新停來說,已經足夠滿意,短短一月時間準備,無論是麵積還是配套都比之前要強上許多。他知道程思稷花了心思,更沒少花錢,也因此越發為沒能滿足程思稷的需求而感到歉疚。

後來兩個人在**磨合成功反倒是在江新停和隊友攤牌以後。本來所有人都在為良好的訓練環境而高興,但江新停每晚都會被一輛昂貴的邁巴赫接走,根本瞞不住。江新停也就將和程思稷的關係照實說了,大家都瞠目結舌,Koi第一個反應過來,拉著他要他去離婚。

這件事不夠光彩,投資人是隊長的丈夫,說穿了就是金主,出去比賽的時候,難免要被說閑話。

“我不是為了錢。”江新停擰著手腕,從憤怒的Koi手中掙脫,說完就又覺得自己虛偽,再加一句,“我不隻是為了錢。”

“我喜歡他。”江新停說,“所以我們結婚。”

一直坐在角落的隊友陳立岩冷笑一聲:“是啊,誰不喜歡錢呢。”

血液湧入大腦,造成一秒的宕機,等回過神的時候,江新停發現自己狠狠揪著陳立岩的衣領,將他從座椅上拎起來。

“你再說一遍。”

陳立岩撇撇嘴,露出無所謂的神情:“你這麽愛聽,我就再說一遍。誰不喜歡……”

“你他媽閉嘴。”Koi用力搡了一下他的肩截斷話頭,陳立岩被推得向後倒退幾步,“Archer不是這樣的人,就算真是為了錢,也是為戰隊考慮,我們這些人吃他的用他的,沒有資格說他。”

這一搡,反倒是江新停先茫然地懈了力,陳立岩揉著發痛的肩膀,麵目猙獰地衝出訓練室,將門重重摔上。

他們戰隊從組建之初到現在,一直很和睦,大家吃在一起,睡在一起,早就打出默契。可時至今日,因為他的私人原因產生齟齬,明明最不想戰隊解散的是他,但現在鬧得分崩離析,他究竟是不是在緣木求魚。

再回家的時候就帶了心事,程思稷有應酬回家晚,帶一身酒氣上樓,看到江新停抱著膝蓋坐在**發怔。

程思稷走過去揉一把他的發頂,剛洗過澡還泛著濕,一點花香氳出來,好像將一晚上酒桌上的煩悶都化解了。

“吃的什麽?”

“鄭姨來做的餃子。”江新停看著程思稷扯鬆領帶,將領口多敞開一些,低垂眉眼解下腕表和婚戒。

對戒是他們前天去挑的,非常低調又很有品味的款式,兩枚戒指上鑲嵌的小鑽來自同一塊原石。程思稷一直戴著,江新停為了不讓隊友看到戴得很少,程思稷也不逼他,更不過問。

程思稷洗完澡擦著頭發出來,發現小孩兒還坐在原地看著他,左手無名指上多一枚白金婚戒,是自己把它翻出來戴上了。

這一下再無心也察出異樣了,程思稷走過去問:“怎麽了?”

江新停默了默,挪過來吊上他的脖頸,主動吻他。

程思稷覺得奇怪,淺淺親了一會,將人扯離,盯住對方的雙眸:“說話。”

江新停眼尾泛著紅,身體使出蠻勁,將程思稷壓倒在床,騎在他腰上,親他的嘴唇,然後學著程思稷之前做的樣子,去親他的脖頸和耳垂。

程思稷喝了酒,本就沒那麽容易克製,他重重吸一口氣:“你清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江新停沒理,繼續動作。

“小麒,你知不知道,我會忍不住。”

語調已經帶三分無奈,也是最後的警告。

聽到他喊他的小名,江新停鼻腔重重一酸,停了一秒,但還是低頭咬住程思稷的喉結,舌尖輕輕一碾。

下一刻反客為主,程思稷翻身,將他重重抵進床墊裏,兩個人的氣息都是亂的,彼此交替。

這一次江新停沒躲,眼神裏多了一些很堅定的東西:“寶寶,給我。”

其實這場愛早就該做。

江新停就想證明,他和程思稷之間是有愛的。

他不能兩頭騙,用婚姻騙程思稷用心,又用他的錢騙隊友他們清清白白。

他喜歡程思稷,初見時就粘著他,後來從電話裏、江岷口中常常聽有關他的瑣事,網上搜過他的消息,一遍一遍小聲念著以至於鸚鵡都學了舌。

包括他的第一次夢中悸動,想的也是二十歲的程思稷,玉蘭樹下,昏沉的廳內,唯有天窗投下的一束光,打在程思稷的發頂,他在夢裏和他接潮濕的、鬆子味的吻。

之後在英格蘭的比賽場上偶遇,千萬人的賽事,偏偏也能對上那一眼,他確信,這是一種緣分。

不過程思稷離開時,沒有同他告別,等他下場再出來尋時,座位上隻剩一隻Davidoff牌的空煙盒。他想程思稷對他,大約隻有一點情誼,還不夠等他下台,再多寒暄一句。但這不要緊,他那時候年輕,覺得他還有很多時間。

可等他真的到他身邊,上了他的床,卻做不了承歡的那個人。實在是矯情得可笑。

程思稷體諒他,但他不能太把自己當回事。

所以他要和程思稷做,並且坦然承認,他們結婚了。

但程思稷不清楚這些,他隻知道今晚小孩兒看起來很不一樣,但既然問不出所以然,他不介意給他他想要的。

衣服脫得差不多,江新停仰躺著,手伸到枕頭下將一盒套掃出來。

程思稷愣怔,發現是他之前在服務區隨手買的那盒,回家以後扔在床頭櫃裏。

江新停迷蒙著眼睛任他親,一邊斷斷續續地問:“你是不是早就想要了。”

再具化:“接我的時候,就想?”

“嗯。”程思稷低低地應和他。

“寶寶,你愛不愛我?”

聽到江新停問得沒底氣,像是還沒出口,自己就先後悔了似的,程思稷頓了頓。

愛這個字,既盛大,又庸俗。

它可至生至死,亦可用來贏**一個吻;可放他自由,亦可囚他如籠中雀。

江新停想要哪一種。他自己又是哪一種。

程思稷不說話,箍緊他纖細的腰拉近。

……

他閉上眼,在潮濕又沉鈍的疼痛中,不再問了。

愛又怎樣,不愛又怎樣,都已經躺在這裏了。他又用那個理由安慰自己,時間還長,他有的是時間讓程思稷愛上他。

程思稷動作很慢、很緩,像一場潮汐往返舐向海灘,不斷親吻他潮濕泛紅的眼尾。

這正是第一次時江新停需要的溫柔。他不得不承認,十年相識,三年婚姻,程思稷給過他細水流長,亦給過他驚濤駭浪,他不介意程思稷說不說愛他,他最心動的是,程思稷知道什麽時候該給他什麽,這樣的分寸感,無人可以替代。

第二天鬧鍾響時,江新停哼哼唧唧地要抱,甜得像剛從蜜罐裏撈出來,程思稷一貫自律,也罕見地因他取消了部門會議,又抱著他溫存。

江新停像是昨夜被他揉散了,整個人又軟又暖地吊在他身上。

這一次程思稷想著大約適應了,就沒刻意忍耐,小孩兒睡得昏昏沉沉的,濕漉漉地喊他的名字,聽起來也不像拒絕,結果弄得狠了,到半下午發起燒來。

程思稷將他裹得像熊,帶他去醫院。

吊針紮進去的時候,江新停露出一點苦相,程思稷就記住了,下一次先遮他的眼。

江新停有點兒虛弱地靠在程思稷的肩膀上,嘴上還不忘安慰他:“沒關係,我恢複快,明天就好了。”

程思稷覺得有點好笑:“這麽著急,好了想幹什麽。”

做過最親密的事,小孩兒顯然沒了隔閡,不像之前刻意講究分寸,骨子裏帶著小心翼翼,這會那點硬拗出來的城府盡皆散了,隻剩下被寵壞了的十足安全感和肆無忌憚。江新停環顧四周見無人關注,然後湊過去,額頭抵在程思稷的頸窩裏,很小聲地開玩笑:“幹你呀。”

程思稷捏著他的下頜,將他的嘴唇掐得嘟起,整日的情事使它看起來又紅又水:“記得用被動句。”

江新停就嘟著嘴唇,糊糊噠噠地說:“也不一定就不行。”

“你看你比我大,等你老了我還年輕,到時候你打不過我……”江新停蠢蠢欲動地憋著笑,眼睛眯起來,“我就可以為所欲為。”

程思稷喉嚨裏哼一聲,手指不耐地動了動,想將小孩兒摁在椅子上教訓,但病號手上還紮著針,可憐兮兮的。

程思稷隻好抬手揉一把他的腦袋,柔軟的發穿過指縫被梳得支棱起來:“你想明天就痊愈的話,就最好閉嘴。”

後來江新停被教得會玩些花樣,常在**把這事當玩笑開,較真是誰在主導。他騎在程思稷身上大放厥詞,說自己在上麵。程思稷就掐著他的腰問他,誰在裏麵,他就說不出話了,隻能咬著嘴唇委屈地哼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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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解鎖有刪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