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五十. 恐怖

“砰——”的一聲,那是子彈射擊的聲音,然後,所有的人都看到,立刻了法國國民第一衛隊師軍營的阿瓦科的身子僵硬在了那裏,晃動了下,接著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現場變得死一般的寂靜下來。

每一個人都親眼看到了這一幕的發生,每一個人都無法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他們看到阿瓦科重重的倒在了地上,他們看到阿瓦科在血泊裏竭力掙紮著,但卻沒有人能夠去幫他一把。

漸漸的,他的身子不再掙紮。

他死了——巴黎大革命的領袖之一阿瓦科死了。

現場還是那可怕的安靜,安靜的讓人幾乎無法呼吸,似乎就連空氣都已經被凝滯住了,而所有的人都知道,在這樣的安靜中,最可怕的事情即將爆發!

艾諾瓦中將也同樣知道完蛋了。雖然和阿瓦科的談判最終以破裂而結束,但其實雙方都還是留下了挽回的餘地。可是當槍聲響起,阿瓦科中彈倒地的那一刻,他知道一切都已經結束了。

不,是一切都將開始!

巴黎的噩夢,全法國的噩夢,災難的大門已經開啟,沒有任何人可以將其關閉。從此後,法國將沉睡在噩夢裏永遠不會醒來。

他甚至根本不知道這子彈到底是從什麽地方射出來的......

......

海森堡收好了狙擊步槍,他對自己射出的這發子彈感到非常的滿意。在這一瞬間他似乎又回到了最真實的戰場。

為了選擇這個角度,他已經在這裏轉悠了許多時候。這裏能夠監視住下麵的一切,而且還能夠在射擊完成之後從容迅速的撤退。

他不知道死在自己子彈下的人是誰,他隻是要殺死一個人而已,無論是法國人的軍官或者是那些所謂的革命者。

誰死對他來說都是完全一樣的。

他親眼看到那個被自己選中的目標倒在了自己的槍口下,然後他輕輕出了一口氣,帶著自己心愛的武器迅速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

“突突突——”機槍的聲音驟然響起,那是革命者有人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憤怒,用亞當斯中校提供給他們的武器開火了!

沒有任何挽回的機會了。再也沒有任何挽回的機會了!既然那些政府的走狗願意選擇陪著他們的政府殉葬,那麽就讓巴黎燃燒起來吧!

也正是從這一刻開始,巴黎的總罷工、大遊行徹底演變成了武裝起義。

在這一天,革命的領袖之一阿瓦科被政府武裝開槍打死,在這一天,轟轟烈烈的巴黎大起義徹底的爆發了!

艾諾瓦中將同情非常清楚自己將麵臨什麽,而敵人的火力也讓他異常吃驚。那些暴動者們非但擁有機槍。而且居然還擁有迫擊炮這樣的強火力!

他雖然是起義者的同情者,但他更是一個忠誠的軍人,在事態已經無法挽回,並且自己的士兵生命也同樣遭受威脅的情況下,艾諾瓦中將果斷下達了開槍還擊的命令!

在巴黎血腥的一幕終於開始如期上演了......

可怕的子彈在空中橫飛,雙方不斷以衝鋒槍、機槍對射。間或會扔出幾枚手雷,“轟隆隆”的爆炸聲裏巴黎正在顫抖。

相比於起義者來說,國民第一衛隊師擁有著絕對強勁的武裝,他們的坦克肆無忌憚的壓製著對麵的起義者,哪怕起義者們表現得再英勇無畏也絕對不是這些職業軍人們的對手。

艾諾瓦中將很快便控製住了場上的局勢。

可憐而可悲的暴亂者啊。他們擁有的隻是一腔熱血,他們根本沒有任何能力能和自己的軍隊相抗衡。而很快,這裏便將會躺滿他們的屍體。

他並不願意這麽做,但現實的情況卻已經讓他別無選擇。

起義者們被壓製的非常死,甚至在敵人的炮火和機槍掃射下,他們連抬頭還擊一下都變得非常的困難。

再這麽繼續下去,也許他們連一小時都無法堅持,那些臨時構建起來的簡陋工事,很快便會在敵人的瘋狂打擊下而崩潰的。

可是,在這個時候,利特姆卻表現得非常冷靜,他知道有一個人是不會放棄自己的,自己所需要的增援很快就會到達,

他會一直在這裏堅持到那個人的到來......

......

突然到來的起義,讓在巴黎的美國人也都措手不及,他們根本不知道為什麽會突然發生了這一可怕的事情。

美國駐巴黎的大使羅賓特意和美國海軍陸戰隊的溫格上校取得了聯係,並且鄭重的警告了溫格上校,在情況沒有摸清之前,美國軍隊不允許有任何的輕舉妄動,以避免巴黎的局勢進一步惡化。

但是隨後溫格上校就接到了一個電話,當他聽完電話之後,報告了羅賓大使一個很不好的消息,美軍的營地已經遭到了法國軍隊的監視圍困。

“他們有攻擊的意圖嗎?”吃了一驚的羅賓大使立刻問道。

“根據我們的偵察,他們暫時還沒有攻擊意圖。”溫格上校很快便回答道:“他們似乎隻是想讓我們不能離開軍營。”

“那就是在給我們傳遞一個警告了......”羅賓大使沉吟著說道:“現在暫時還弄不清法國人的真實目的,告訴所有的軍官和士兵,在沒有接到命令之前,必須謹慎的呆在軍營裏不許離開一步,我會立刻向總統報告此事的。”

他看了看溫格上校:“上校,現在的局麵非常複雜,在德國本土。軸心國已經發動了強烈反擊,而在法國本土。德軍正在大舉進攻,我們的局麵非常被動,任何微小的差錯都會造成不可挽回的敗局。”

“是的,大使先生,我會按照你的要求去做的。”

盡管得到了上校的承諾,但羅賓大使的內心卻一點也都輕鬆不起來,戰局進行到了現在如果法國再發生不應有的重大變故那麽就真的非常可怕了......

......

在總理辦公室裏,辛納格一直都在關注著事態的發展。他知道艾諾瓦中將是一位非常忠誠的將軍。但這位將軍有的時候太優柔寡斷了。對於那些叛亂者,絕對沒有什麽可以同情的。要做的隻是用恐怖主義堅決的把他們鎮壓下去。

曆史上任何成功的領袖都是這麽做的。

比如法國大革命時期的羅伯斯庇爾,他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恐怖魔王。可是辛納格卻欣賞這個奉行恐怖主義統治的大魔王。

要知道,雅各賓派執政時情況是極為危機的。由於王黨分子和吉倫特派的都希望奪回失去的政權而導致全法國的83個郡有60個發生了叛亂,尤其是旺代的王黨分子挑唆當地的農民進行的起義一直得不到控製;不甘失敗的反法同盟一麵繼續支持流亡得法國王黨分子一麵又攻入法國境內,英國則在海上對法國進行了封鎖;同時法國國內的經濟狀況極為惡化,失業人員激增。食品等生活必需品極為匱乏,物價飛漲,紙幣不斷貶值,人民為了迫使當局實行最高限價不斷進行武裝示威,激進的忿激派、巴黎公社以及內部的埃貝爾派都要求雅各賓派實行恐怖統治。以羅伯斯庇爾、丹東為首的雅各賓派領袖們認識到在當時的情況下如果不采取恐怖的統治政策,那麽法國革命的勝利果實必將失去。資產階級的領導權必將失去,吉倫特派和斐揚派的的政策都暫時無法滿足革命形勢的需求,那麽在非常時期就隻能采取非常的手段。不是雅各賓派選擇恐怖,而是恐怖選擇了雅各賓派!

巴黎的斷頭台似乎格外的忙碌,每天都有被革命法庭宣判死刑的反革命叛國者被送上斷頭台。這個法庭隻要一經宣判就不得上訴,在這個法庭上被告失去了一切的權利像一隻羔羊一樣任人宰割。

是的。不是自己選擇恐怖,就是恐怖選擇自己!

辛納格絕不願意恐怖會找上自己......但是為什麽艾諾瓦將軍就是無法明白這一點呢?

所以當軍隊終於向暴動者開火之後,辛納格的心情是格外愉悅的,他堅信這樣的暴動很快會在軍隊的鐵拳打擊之下而平息的。

到了那個時候法國還是屬於自己的法國......

......

戰鬥正在按照辛納格的意願進行著,國民第一衛隊師的士兵正在不斷的向前推進,他們已經占領了大量暴動者臨時搭建起來的陣地,很快,戰鬥便會停止的。

在10多分鍾錢,艾諾瓦中將接到了來自總理府的電話,在電話裏辛納格很明確的告訴他必須用最堅決的手段消滅每一個反對者。

事態已經是艾諾瓦將軍所無法控製的了,他唯一能夠做的也許隻是減少一些鮮血,但是從暴動者的抵抗來看即便要做到這點也是如此的困難......

當國民第一衛隊師逐漸占據了戰場主動的時候,一支裝甲部隊忽然出現在了戰場上,從番號來看,那是屬於第51裝甲軍的第102裝甲突擊團。

是總理閣下派來增援自己的吧......艾諾瓦將軍的心裏第一時間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但是讓人詫異的事情很快就發生了,第102裝甲突擊團忽然向國民第一衛士師開炮了!

見鬼,是真的開炮,炮彈落在國民第一衛隊師的士兵們中,激蕩起了劇烈的爆炸聲,伴隨著的是士兵們一聲聲的慘叫。

該死的,這些該死的家夥,他們都瞎了眼睛嗎?難道沒有看到這裏是自己人的部隊嗎?國民第一衛隊師的士兵們破口大罵起來。

“立刻和他們取得聯係,告訴他們炸錯人了。”艾諾瓦中將麵色鐵青地說道。

可是,讓他更加想不通的是。卻根本無法聯係上102裝甲突擊團......

對麵的那些起義者更是莫名其妙,怎麽回事?法國軍隊怎麽打起自己人來了?

但是。很快所有的人便都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了。

在最前麵的一輛坦克上,忽然出現了一麵巨大的旗幟:

“革命萬歲”!

是的,所有的人都沒有看錯,旗幟上寫的隻有這麽四個字:

“革命萬歲”!

在短暫的錯愕之後,最瘋狂的歡呼聲在起義者之中爆發而出......

革命萬歲——是的,革命萬歲!那是前來支援自己的職業軍人!起義者們不是孤立的,他們甚至得到了來自職業軍人們的幫助!

在與國民第一衛隊師激戰的同時,102裝甲突擊團很快與起義者取得了聯係。那是一個叫埃貝爾的上校。

“上校,感謝你們對革命的支持!”利特姆看起來是如此的激動:“感謝所有有正義感的軍人們對我們的支持!”

“不,你真正應該感謝的不是我。”埃貝爾上校笑了笑:“我奉男爵的命令前來對你們進行增援,而在不久之後,革命還將得到更多的支援。”

利特姆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男爵,是男爵。他就知道男爵一定不會讓自己失望的。當自己處在最困難的時期。男爵的支援一定會準時到來。

102裝甲突擊團的出現非常迅速穩定住了戰局,然原本節節敗退的起義者再次穩固住了戰線,阻擋住了敵人的進攻,而且很快便讓法國高層感受到了震驚和恐懼。

他們從來也都沒有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一整個裝甲突擊團叛變了。而更加讓人感到擔心的是還有多少部隊會步入他們的後塵......

......

“你知道嗎,伯克萊,恐怖才是唯一的。”在自己的辦公室裏。當得知了第102裝甲突擊團叛變的消息後,辛納格強忍住自己內心的憤怒:“雅各賓派統治時期,恐怖第一次成為官方政治。羅伯斯庇爾是最主要的始作俑者。在羅伯斯庇爾看來,恐怖有比贏得內戰勝利更深遠的道德意義。他得出這樣的結論,為了實現共和國的理想。必須消滅革命的反對者。為了證明恐怖的正義,他說‘如果說在和平時期政府的根基是美德。那麽在革命時期就是美德和恐怖,沒有恐怖的美德是有害的,沒有美德的恐怖是無力的,恐怖就是嚴厲不可動搖的正義,它是美德的源泉,恐怖不僅僅是一個原則,它是民主原則的結果’......1793年,羅伯斯庇爾和他的激進派戰友們徹底摧毀了溫和的吉倫特派並將他們從肉體上予以消滅;隨後,與他同一條戰壕但漸行漸遠的戰友丹東、埃貝爾也被他送上了斷頭台。羅伯斯庇爾一心要把法國打造成一個純潔無瑕的烏托邦,狂熱的使命感使他容忍不了任何與現實的妥協、任何道德上的汙點。任何人,隻要是阻礙了他的崇高目標,除了死亡沒有其它選擇——人類文明最偉大的進步無需顧忌什麽犧牲和代價.......”

伯克萊在那平靜的聽著,一句自己的見解也都沒有發表。

辛納格注視著掛在自己牆壁上的法國地圖:“羅伯斯庇爾在法國大革命中作出了貢獻,但在天賦人權濫觴的國度,人們似乎並不領他的情,要不然,在他的墓誌銘上也就不會寫上;‘過往的人啊,不要為我的死悲傷!如果我活著,你們誰也活不了’。羅伯斯庇爾雖然把自己也送上了恐怖的斷頭台。但他在最後一刻,表現得卻是如此的優秀。反雅各賓派專政的政變爆發後,國民公會通過了逮捕羅伯斯庇爾及其支持者的法令,但羅伯斯庇爾等人隨即被革命公社解救。革命公社調集武裝,準備進攻反叛的國民公會,他們焦急地等待羅伯斯庇爾下達進攻的命令,可是一直到深夜,卻遲遲未接到明確的指令。據說,羅伯斯庇爾遲遲不肯簽署進攻的命令,他好不容易拿起筆,才寫下了名字的頭三個字母,又放下了。

為什麽?因為羅伯斯庇爾是律師出身,雅各賓派的許多重要人物都是律師出身,法的原則、法的精神是他們的信仰,他們的恐怖政策,都是通過國民公會這一立法機構,以法律的形式來實施的。隨便拉個人出去槍斃,那是法”準許了的。羅伯斯庇爾如果下令對國民公會這一國家的立法機構發動進攻,那才是真正的政變,是對法的精神的踐踏,作為盧梭和孟德斯鳩的信徒,他做不出來。所以,他最終選擇犧牲自己來成就法的精神。僅從這一點來看,羅伯斯庇爾又是相當偉大的。就這樣,遲遲得不到進攻命令的革命公社隊員,至深夜自動解散了。當晚,國民公會宣布剝奪羅伯斯庇爾的公民權,第二天他就被送上了斷頭台。”

說到這,他的臉色驟然陰沉下來:“羅伯斯庇爾是偉大的,但卻也是愚蠢的,他完全可以通過更加暴力的手段來穩固自己的政權,所以我絕對不會做他這樣愚蠢的人!”

他重新轉向了伯克萊:“去把所有有可嫌疑的軍官全部逮捕並且立刻槍斃!”

“是的,總理閣下,我立刻按照您的吩咐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