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人已經出發了!”

“嗯,知道了。”

“公子,吳大帥請您待會過去,說是有重要的事情商議。”

“嗯,知道了。”

“公子,許管家派人送來老爺的口諭,說是此次退兵計劃若是有變,就讓咱們先行……”

“滾出去!”

這次不等仆人說完,一團草紙就砸在仆人的腦袋上,將仆人灰頭土臉地罵出營帳。

“混賬東西,拉泡屎都不讓我清淨。”

許範坐在馬桶上,黑著臉罵道。

屁股下麵坐的是檀香木雕琢的木桶,木桶被刻成一隻三足金蟾的形象,張開大嘴是要捕捉獵物的模樣,模樣惟妙惟肖,上麵貼著金箔,三隻爪子穩穩踩在地上,光是這份工藝就價值連城。

而木桶裏麵更是鋪墊了厚厚的一層鬆香細粉,這粉末不能太細,也不能太粗,達到極其蓬鬆的程度,以至於糞便落入其中,立即就會被鬆香厚厚地包裹住。

其原理就相當於現實中的貓砂效果一樣。

隻是這裏麵的鬆香,價值可比一盆貓砂貴上數百倍都不止。

這個時代沒有報紙、沒有手機、許範坐在木桶上心裏則是忍不住吐槽起來:“上麵破地方,早知道會被我爹派到這個鬼地方,三月前我就該早早出門去金陵玩了。”

許範正閉著眼睛想著呢,突然感覺有點不大對勁,感覺周圍輕飄飄的,猛地睜開眼睛一瞧,這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被搬出了大帳。

再低頭一瞧,就見自己的桶子下麵,竟然有四個毛茸茸的肉球頂著自己的馬桶快速往外跑。

看到這一幕,許範呆滯了一秒後,剛要開始喊人,結果麵前突然跳出了一個毛茸茸的黑色肉球,肉球金光一閃,通體化作黃金一般的色澤,對著自己的腦門撞上來。

“金剛神通??”

許範眼前一黑,腦子裏僅僅隻是閃過了這個念頭,人就已經不省人事了。

等許範醒過來的時候,隻覺得眼前清風陣陣,腦袋還嗡嗡作響。

好不容易緩過神來,睜開眼睛一瞧,許範傻了。

隻見自己竟然乘騎在馬背上,跟著一行隊伍踩著草林疾馳而行。

“我被北蠻的人給綁了?”

許範下意識地就要喊出聲來,可再仔細一瞧,發現這行隊伍穿戴的盔甲全都是他們天乾戰士的衣服。

雖然每個人都蒙著臉,可身上的衣服錯不了。

正當許範還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時候,身旁一人縱馬而行,片刻間便是到了他身旁:“國舅爺,睡得可舒服啊。”

許範聽到聲音瞬間更是懵了。

定睛一瞧果不其然,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一身輕甲的楊洪。

“楊洪!!”

許範呆滯了幾秒,旋即破口大罵道:“姓楊的他娘的找死啊,你敢挾持我!!”

“哎哎,這話您可別亂說啊。”徐童腦袋立即晃成了撥浪鼓,一臉無辜道:“是你要立軍功,決定隨軍出行,怎麽到這時候反咬我一口呢,國舅爺,咱們做人要講良心啊。”

許範聞言差點從馬背上跳起來,抬手指著徐童,神色驟然陰沉了下來:“楊洪,你是真的不要命了,這件事我爹若是知道,非扒了你的皮,別以為你是天下絕頂,和我爹比你還差了遠呢。”

徐童掏了掏耳朵,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讓許範恨得牙根子癢癢。

“行了,我的國舅老爺想要立軍功,哪裏有讓自家仆人代勞的份,現在建功立業的大好機會就在眼前,咱們可不能錯過啊。”

許範聞言驟然警覺了起來,目光看向四周,發現四周越來越荒涼,而且方向正式朝著北邊行去,臉色一變,冷聲道:“你要做什麽?”

“殺敵立功啊,難不成還能賣了你?”

徐童說完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許範,便是半開玩笑地說道;“別說,你這身板長得白白淨淨,若是真的落在那些粗莽的北蠻漢子手上,說不得還真有幾個口味獨特的。”

“楊洪!!”

許範兩眼瞪圓,他真沒想到這家夥竟然是膽大包天到如此程度,竟然在軍營中將自己劫持。

自己堂堂國舅,許來的兒子,就算是皇帝見了自己這個小舅子,也隻敢客客氣氣的。

然而無論是許範是怒視也好,叫罵也罷,徐童都裝作沒有聽見的模樣。

漸漸地許範也逐漸冷靜了下來,抓住韁繩,令跨下戰馬停下,斜眼掃視在身邊這些騎兵的身上:“不想死的都給我讓開!”

說著就要勒馬掉頭。

眼見許範要走,徐童也不攔著,甚至還特意示意眾人讓開一條路,隻是淡淡地說道:“國舅爺,您這一路可千萬小心,咱們現在已經是深入北蠻後方,若是遇到了北蠻的斥候,您可一定要小心他們的弓箭不長眼。”

許範聞言,狐疑地轉過頭來盯著徐童:“你不是說,這次行動隻是騷擾,不深入,不硬戰的麽?”

“對啊,咱們不做誘餌,三軍將士怎麽立功?”

“嘶!!”

許範不是傻瓜,一聽就懂,不禁氣急敗壞道:“那你拉上我做什麽??”

徐童撓了撓頭:“我這不是尋思著,我賤命一條,起不到效果嘛,有您這位國舅爺陪著,還怕蕭遲他們不動心思?”

許範頓時冷笑了起來:“嗬嗬,你還真是謙虛了,打了蕭樂山一巴掌,你覺得你的人頭不值錢?”

此話說完,徐童眉頭微揚,目光在這位國舅爺的身上一掃,臉上的笑意逐漸收攏了起來,盯著許範道:“你怎麽知道我打了蕭樂山一巴掌。”

天下人都知道,自己在神武關抽了耶律奇三個大嘴巴子,但少有人清楚,第三個巴掌其實是抽在了蕭樂山的臉上。

這件事徐童並未聲張,僅僅隻是告訴給了高卓等人知曉。

許範不僅知道自己抽了蕭樂山的臉,還知道是一巴掌,這件事就很反常了。

此話一出許範的臉色霎時僵了起來,意識到了自己說錯了話,許範心底一沉,但他反應極快,馬上解釋道:“我爹說的。”

這話放在別人身上就是瞎扯,可唯獨放在許範身上反而沒那麽扯淡。

“我爹和蕭樂山是多年的死對頭,對蕭樂山極其了解,而且在他的身旁甚至安插了有眼線,耶律奇身上有蕭樂山的一縷意念,這件事別人不知道,我爹怎麽會不知。”

許範的理由非常好,甚至讓徐童一時也無法判斷這家夥的話是真話假話,索性也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不過許範現在也不打算跑了,這荒山野嶺,還是在北蠻大營的附近,真若是遇到了北蠻的斥候,自己這條小命都要丟在這裏。

一行人繼續沿著小路摸索著往北邊走,沿途還真遇到了幾個北蠻的斥候,不過徐童有神目通,及早就發現了這些人的身影,帶著隊伍小心躲避開後,摸索了一通,終於看到了一座部族的大帳。

看上去規模不大,好像就隻有五六千人在駐紮的模樣。

“揚將軍,我看他們全都是騎兵,咱們要不然先撤吧,這裏也不像是屯糧的地方啊。”

許範瞪大眼睛看著,北蠻的使者他見過,但那些使者在他見到之前,就被強行洗刷了三四次,換上了新衣服,至少看上去像是一個人樣。

可眼下這些粗莽的漢子們身上一股的腥臊味,營地四周更是有馬糞、人糞,這讓拉屎都要花費普通人一年薪資的許範來說,實在是有些受不了。

徐童聞言瞪大眼睛左右觀瞧了一大圈:“什麽騎兵,我怎麽沒看到?都是一些老弱婦孺嘛。”

眼見徐童睜眼說瞎話,許範心裏有氣,也隻能幹瞪眼,心裏早已經在發誓,若是有朝一日自己回到大營,定是要拿出金牌令箭,把這家夥打入死牢。

不,光是打入死牢還不夠,一定要讓自己父親親自出手,將此人碎屍萬段。

就在許範心裏問候徐童之際,突然感覺肩膀一暖,回頭望去,發現徐童是將身後的鬥篷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山裏的天氣太冷,國舅爺您身子嬌弱千萬別受了風寒。”

突然被徐童這般溫柔對待,許範則是滿臉戒備地盯著他:“你現在帶我回營,這件事我就當是沒發生過。”

“好嘞!”

徐童這次爽快地答應下來,誰知下一秒就抽起馬鞭,打在許範**的坐騎上。

“啪!”的一聲鞭響,這一鞭子抽下去,馬屁股都被抽裂開一道口子,劇烈的刺疼下,戰馬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聲,猝不及防下,許範兩眼瞪圓下意識地加緊馬鞍,眼前林影晃動,帶著一聲咒罵衝出了樹林。

身後傳來徐童的大吼聲:“許將軍神武蓋世,兄弟們,衝呀!”

許範定睛一瞧,發現徐童等人已然是舉著自家的大旗緊隨在身後衝了出來。

眼見徐童高舉戰旗策馬揚鞭的模樣,許範心頭一寬,心想:“量你也不敢不管我死活!”

哪知道這一行騎兵才剛剛衝出樹林,遠處便是有兩支騎兵一左一右的殺出來。

“兄弟們,風緊扯呼!!”

徐童見狀,幹脆把手中許家的大旗往地上一丟,一擺手,便是帶著眾人調轉了方向轉身就跑。

這一下許範徹底傻眼了,再一瞧遠處衝來的騎兵,一時臉都白了,急忙拉緊韁繩,調轉了方向追向徐童等人身後,一邊追,一邊罵道:“畜生啊,我早晚要我爹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