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軍士不認得徐童,但葛卓等人認得,眼見徐童歸來,無不興奮起來,高舉起手中長矛:“將軍大勝!!”

一聲呐喊,立刻感染三軍。

“大勝、大勝、大勝!”

一聲聲的口號之中,營後三軍同嘯,氣勢驚天動地,即便是三十裏外的北蠻大營內也是能聽得清清楚楚。

北蠻主帥的蕭遲披著一張獸皮走出帥帳,遙望著前方衝天殺氣,不禁苦起了一張老臉。

“大帥,難道是楊洪回來了麽??”

一名北蠻大將神色凝重的說道。

楊洪的名字,如今已然猶如一顆閃亮的明星劃破夜空,若是到這時候北蠻還不知道是誰截斷了他們的糧道,斬殺了阿保保,那他們的情報未免做得太失敗了。

楊洪神武關一戰封侯,如今已經是排列在天下將星第二十三位,別看排名不高,可這個排名已經讓許多老將們都眼紅了。

“哎~”蕭遲緊了緊身上的獸皮,帶著一眾將士漫步在大營前:“宣國雖滅,國運潰散自是化作萬千支流,以潤天下,正所謂時勢造英雄,不足為奇。”

“但僅憑此人想要左右戰場卻也是癡人說夢,如今糧道已通,我雖敕令三軍後退三十裏卻是有屏障地利。

最快一月,最遲兩月,天降大雪,屆時天乾缺糧軍心必亂,隻待我軍全麵進攻,逼他們退守紹興與我們和議,劃江而治,我北蠻的百年大業成也。”

說到此時,蕭遲渾濁的雙眼裏已是泛起了瑩瑩之光,他已經六十八歲了,如無意外,這一戰便是此生最後一戰,是輝煌謝幕還是戰死沙場,蕭遲都很期待著自己的結局足夠燦爛。

與此同時另一邊,許範等人冷眼觀瞧著這位素未謀麵,卻已是名震朝堂的神武侯,這可是連自己父親都很看好的人。

徐童也察覺到了許範等人,畢竟那繡著金獅的大旗實在是太顯眼了,想不注意到都難。

行至轅門前,目光瞄了一眼許範等人後,心裏頓時警覺了起來。

看過劇本,徐童很清楚許家便是這個世界大BOSS,許來本身就是一名神靈的容器,上一輪玩家幾乎滅團,就是因為許家的原因。

不過自己可不是上一輪的軟包子,或者說自己對付的就是許家。

這時徐童目光一轉,看到了吳介等人後,便是在高卓他們的提醒下,迅速跳下戰馬,雙手向前一拜:“罪將楊洪參見吳大帥!”

吳介聞言一怔,趕忙上前雙手攙扶起徐童,神色不解地問道:“神武侯此次為我軍立下汗馬功勞,何罪之有?”

“前線兵敗,卑職為了穩定軍心,冒認前營昭武校尉,是為大罪,請吳大帥責罰!”

吳介一行人聞言不禁麵麵相視,其實這件事大家心知肚明,但都沒有點破的意思,畢竟楊洪現在已經是神武侯,四平將軍之一,這種小事大家誰會在意。

可沒想到徐童歸營第一件事,就是當眾將這件事給戳破了。

不過吳介能擔任一方統帥,心思何等細膩,隻是短暫愣神後就馬上明白了徐童的用意,捏著胡須沉思了幾秒:“此事按律應當斬首,隻是你屢有軍功,此事當由我啟奏聖上,由聖上定奪!”

這個說法其實和沒說一樣,現在皇帝對於這位給他長了大臉的神武侯正喜歡得不行了呢,這奏疏送上去恐怕是變相地誇讚楊洪有勇有謀,指不定還另有封賞呢。

隻是徐童把這件事挑破了,以後再有人想要拿這點事情來做文章,恐怕就是沒了機會。

徐童這般做法,既是無形中對吳介的一次表態,表明自己沒有居功自傲的心思,又摘除掉了身上這點微弱的瑕疵,一舉兩得。

果然,吳介說完,便是更加親切地拉著徐童的胳膊往大營裏麵走。

“公子,此人心思縝密,做事滴水不漏,萬不得令此人有可乘之機!”

許範身邊的護衛目光盯著徐童的背影,神色一時凝重了起來。

“哼!若是好對付,我爹又怎麽會讓我來這個鬼地方受罪!”許範翻了翻白眼,因為姓呂的狗財,他們許家在軍中的威望都損失了不少。

加上這個楊洪異軍突起,饒是自己老爹也開始擔心楊洪此人成長太快,這才讓自己來前線安撫軍心,順便和這位神武侯好好親近親近,至於軍功什麽,都是順帶的事情,他許範才不在乎。

“你們可別畫蛇添足,此人能用就用,用不了咱們也別得罪他,我爹穩坐朝堂,咱們許家運氣不衰,皇帝老子也拿咱們沒辦法。”

說完許範便是示意這些護衛們找個舒服的地方安營紮寨即可。

另一邊,徐童也被帶入了帥帳內,隻待眾人落座後,吳介才示意一旁一名年輕的偏將給徐童說了一下如今戰場的情況。

北蠻雖然倒退了三十裏,但借地利優勢,布下了層層防禦,想要正麵衝殺進去,恐怕就算是陸地神仙也做不到。

成千上萬人結成軍陣,所有人的氣機連成一片,氣場吞天噬地,演變奇門陣法,變化無窮奧妙,絕非一人之力能破的。

越是實力高超的將領,越是懂得運用陣法。

蕭遲是天下名將,更是其中的佼佼者,饒是他的老對手吳介本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勝他。

“現如今兩方形成較勁之勢,無論是誰攻誰防,拚的無外乎是糧草後勤,但北蠻吞並了宣國,有天下糧倉做後援,一心要耗下去,我軍若是到了冬季不能破之,便是隻能退兵。”

隻待這位年輕偏將指著麵前沙盤,將局勢分析明朗之後,徐童皺眉看向沙盤片刻:“可否再繞道襲糧?”

“難!”

吳介很直接的說了一個字,雖沒說原因,可一個字就足以說明許多問題。

徐童一想也是,自己都能想到的,對麵是天下名將又怎麽會想不到,雙方僵持到了這個地步,顯然彼此已經開始打起了明牌。

眼見徐童沉默,吳介讓眾人先下去休息後,單獨留下了徐童。

“神武侯可有破敵之策?”

“??”

徐童沒想到吳介單獨留下自己會是這般詢問,一時愣了一秒後才回答道:“卑職初來乍到,心裏尚無頭緒,不過方才聽聞那位年輕小將所言,卑職認為,其法雖多,但無外乎一個字。”

“什麽!”

吳介瞪大眸光盯著徐童。

“等!”徐童神色冷靜,說出了眾人不敢說的話,隨後補充道:“等破綻。”

這話其實隻是說了一半,還有另一半,徐童思量再三後還是沒說出來,不過相信吳介心裏也清楚。

現在的情況,無論是北蠻的蕭遲,還是吳介都不想貿然硬拚,硬拚到最後,縱然是贏了也是個慘勝。

這天下不僅僅隻有天乾、北蠻,還有夏國、大理、吐蕃,一旦雙方拚到元氣大傷,最後都落不得好處。

況且兩人都是天下名將,年歲也已經到了將近七十的年紀。

心裏都清楚,無論是滅蠻還是滅乾,都不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這個年歲,隻要不敗就是勝利。

何必再拿將士們的性命去給自己錦上添花。

所以兩邊都在等,要麽等對方一個破綻,要麽等一個雙方能下台的契機。

吳介歎了口氣,心裏不得不說,這個楊洪看得很清楚,但心裏也難免有些失望,本想從楊洪口中聽到一些不一樣的見解,沒想到和自己想的差不多。

旋即轉念一想,又覺得可笑,能想到這一層,就足以說明這小子是個大將之才,自己不也是破不了局的人麽。

隻是……和那日自己看到的十六個字相比又是差了許多,想來這十六個字也不是真正出自楊洪的身上,說不得是從什麽地方看來吧。

正當吳介想要讓徐童下去休息時,徐童目光看向沙盤:“大帥,既是要等,咱們也別白等,不如讓我帶上一支人馬側麵迂回騷擾,有機會殺他一支蠻兵,沒機會就撤回來,萬一瞎貓碰上死耗子,說不得找到了對方的屯糧重地也算是能將功折罪。”

吳介聞言臉上頓時露出不悅之色,心想這不是胡鬧麽,這個時候分兵則亂。

不過還沒張口,吳介才想起來,這位神武侯也不是一般人,本身就是天下絕頂,加上聽之前那些跟隨他的戰士們說過徐童如何滅殺阿保保,懷疑此人手上握有一支道兵,實力非同小可。

一時心裏大概就明白了徐童的意思,稍加思索後,點了點頭:“也好,你且去休息片刻,待會我讓吳折點上一支兵馬,隨你差遣。”

徐童一聽名字,便是知道,這吳折恐怕是這位大帥的親屬之類,不過也不點破,畢竟蛋糕是大家的,沒道理人家打團的時候,自己跑出去偷野發育,最後還不讓給人家一點人頭做補償的嘛。

隻等徐童從營帳裏出來後,高卓三人正站在不遠處朝著他揮手。

徐童正要過去時,一道人影從側麵閃出來,朝著徐童一拱手:“神武侯,國舅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