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

不等一眾人回過神來,方才還滿腔熱情的胖瘦頭陀,拔出刀刃便是衝殺上來。

有心算無心,等仡佬身邊這些人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隻見曹化生身形暴起,宛如一條蒼龍從棺材裏飛身而起,雖是手無盤龍棍,但入道巔峰,已然是天下絕頂之下,難見敵手的頂尖高手。

手指如電,指尖飛快在虛空一點,就聽噗噗噗……一陣抄豆般的作響聲,圍在棺材前的幾個壯漢,身體猛的僵硬在原地,腦袋盡皆被曹化生指勁射穿,當場斃命。鮮血汩汩流出。

至於其餘人還未來及反抗,便已是刀刃加身,頃刻間便是被剁翻在地,場麵駭人血腥。

“啊!!!”

看到這一幕,仡佬臉上鬆弛的肌肉顫抖,兩眼通紅地盯著一人,正是投效在他帳下效力的高卓。

“叛徒!!!”

曹化生明明已經死了,可現在竟然又活了,不僅活了,還被自己親自搶進了自己的大本營,甚至連這些假意投誠的摩陀教眾也是假的。

以仡佬的絕頂聰明,自然馬上就明白,這一切必然是高卓這個叛徒所為。

“抱歉,我本就是不良人!”

高卓拿出兩枚玉佩,作為認證劇本,高卓進入劇本世界的身份非常特殊,是以戰死者的身份出現,一個本該已經戰死的人,卻是悄然活了過來,隻是卻是沒有了關於身份的記憶。

直到拿到這兩枚玉佩,才想起來,原來這具身份的主人,竟然是一位不良人,而誅滅仡佬本就是他的任務。

身份的翻轉,讓高卓出乎意料,卻反而如魚得水。

自己的認證任務難點,就在於如何消滅仡佬。

這片亂民棚裏的地形複雜,更是被仡佬多年經營,經營成為了一座到處都是暴民的世界。

而仡佬在其中扮演著教父般的形象,已經深得人心。

想要引不良人殺進來,隻怕適得其反。

據他所知,仡佬本就是朝廷通緝要犯,可這麽多年,許多人明知道他在這裏,卻沒有人動他,便是因為他背後牽連著朝堂上許多官員的秘密和利益輸送。

甚至就連當今武相,每年也能從仡佬這裏收取將近十萬白銀。

到時候怕是不良人還沒殺進去,便不知道有多少官員都要站出來阻擾

這種事情,絕不是臆想出來的,而是已經有過前例,否則仡佬幹嘛要把自己蜷縮在這個陰暗的角落裏不肯出去一步。

然而這個難點,卻是因為阿史那的出現,發生了轉機。

因為阿史那鬼使神差地促成了和陸止、阿史那三方結盟。

更是直接把不良帥給劫了過來。

可能他們做夢都想不到,不良帥曹化生可並沒有死,而是被徐童給塞進了棺材裏,畢竟這可是不良帥,徐童可不想背負上這個罪名。

所以隻能委屈他一下了。

這也是為什麽徐童聽聞,阿史那等人把棺材給劫走後,反而安慰郭毅,說那裏麵是一塊燙手的山芋。

更有趣的是,自己憑借玉佩為信物,喚來不良人後,讓他假冒摩陀教教眾,仡佬竟然一點都不懷疑。

這下被殺得措手不及,連逃都逃不了。

這一切都發生得太巧妙了,順利得讓高卓都不敢相信,想起自己挑選身份麵具時,前台妹子心照不宣的眼神,高卓心裏直呼:“讚美前台的大妹砸!等回去一定讓老大洗幹淨乖乖躺在**!”

麵對仡佬憤怒的目光,高卓可沒有和他聊天打趣的心情,身上冒起滾滾的屍氣,朝著仡佬撲上去。

“嗡!!”

然而一聲琴聲突響,化作一聲巨大的音爆聲,在房間裏突然炸開。

巨大的音爆,這片亂棚直接震碎,無論是不良人,還是仡佬的手下全然猝不及防被震飛出去。

是仡佬身邊那位撫琴的女子。

女子雙手放在琴弦上,手指快速撥動琴弦,刺耳的琴聲雖不是如晴天霹靂般震耳欲聾,卻是尖銳刺耳,像是無數細小的刀劍紮在自己腦袋上一樣。

實力不高的人,聽聞琴聲頓時昏厥過去。

就連高卓完全屍化,變身飛天夜叉也被這一陣陣琴聲,搞得頭痛欲裂。

這位女子是仡佬最大的王牌,一手索命魔琴,克製天下橫煉,內功,若是高卓獨自一人想要殺仡佬,麵對女子,恐怕必死無疑。

但偏偏今天還有一位不良帥,曹化生。

世人皆知曹化生有一根聖人親賜的盤龍棍,但鮮有人知曉曹化生的出身,同樣非比尋常。

眼見女子手撫琴弦,演奏殺戮之音,曹化生雙手抱懷,提氣呐元,身後三顆潔白無瑕的道果浮現在身後,隻聽他心中默念道:“大音希聲,大象無形,吒!!”

一聲爆喝,卻是聽不到任何聲音,但眾人反而心跳猛地加速,仿佛心中有一口驚天炸雷一般,震**心弦。

竟是以心為弦,以道為聲。

一聲“吒”字,便是蒙蒙混沌初開天下第一聲。

頓時女子手中古琴炸裂,細長白嫩的指尖上皮肉一並撕裂開,露出森森白骨。

女子以琴入道,琴法已然是獨步天下,但正是因琴入道,失了琴,便是失去了再戰之力。

曹化生身影如虹,從部下身旁越過時,順手奪過長劍,飛身而至,一劍封喉……

瞬間整個世界轟然安靜了下來。

女子瞳孔收緊,看著麵前這位邋裏邋遢的男人,張了張嘴:“你是……他的徒弟!!”

話音落下,女子細白的頸上,一道紅線逐漸變得刺眼起來。

“噗!!”

滾燙的熱血噴濺在仡佬的臉上,令仡佬如夢方醒,伸手接住女子的屍體,呆滯的目光逐漸變得猙獰起來,像是一隻困獸,發出一陣痛苦的低吼聲。

其他人看到女子已死,仡佬大勢已去,紛紛不敢再和不良人爭鬥,轉身便是鑽入棚戶小巷裏奪路而逃。

“讓我來!!”

一眾不良人圍上前來,便是準備把這個昆侖奴千刀萬剮。

這些年死在仡佬手上的不良人何其之多,如今總算是要大仇得報。

“等等!!”

隻是曹化生攔住眾人,目光看向仡佬:“你能從一個昆侖奴一步步走到今天,確實令人敬佩,我可以讓你活著離開洛陽城,但有一件東西你要交出來。”

“大帥!!”

眾人不解的看向曹化生。

但曹化生目光示意下,沒有人敢有意見。

眼看樹倒猢猻散,仡佬臉上已是沒有了憤怒,隻有麻木,不過聽到曹化生此言,仡佬布滿血絲的眼睛裏露出一抹猙獰,一隻手深入懷裏去,像是在摸索著什麽。

“大帥小心!!”

眾人見狀趕忙護在曹化生麵前,隻見仡佬緩緩從懷裏取出一個黑色賬本,隨手丟在地上。

高卓撿起來一瞧,上麵滿是密密麻麻的賬單記錄。

“嘿嘿嘿,拿去吧!用大周三百名官員為我陪葬,值得!哈哈哈,值得啊,哈哈哈……”

仡佬狷狂的笑聲,聽得眾人頭皮發麻。

這時候仡佬從袖子裏,取出一根火折,打開後輕輕吹上一口,看著火折裏冒出的火苗,隨手一拋,便是將一旁的幹草點燃起來。

“你!!”

這一幕是眾人沒有想到的,眼見大火瞬間沿著草棚點起,眾人頓時不斷後退,眼睜睜的看著這位曾經手眼通天的仡佬與女子的屍體一起葬身火海,一時神情複雜,既是快意恩仇,也不免為這位梟雄末路的畫麵感到唏噓。

“可惜了!!”

高卓看著越發越大的火苗,不禁惋惜的搖了搖頭。

“一代梟雄,如此死法也算是壯烈,沒什麽好可惜的。”

曹化生目光注視著火海說道。

高卓在一旁沒吭聲,他總不能告訴曹化生,老子心疼仡佬那個老幫菜,是心疼少了一具美人屍吧。

“給我!”

這時曹化生向高卓伸出手,高卓將手上的還在那賬本遞給他後。

曹化生便是隨手一翻,臉色也不禁大變,高卓不知道這本賬本的利害關係,曹化生卻是知曉,隻是匆匆瞄了一眼,光是他粗略看到的名字,就感到一陣心驚肉跳。

三省六部二十四司官員名單,皆有在其中。

真若是把這份名單送上去,隻怕是要血染洛河,不知多少人頭落地。

難怪仡佬把這份賬單交出來的如此容易。

將賬單小心收好,這顯然已經不是他能處理的事情,還需要交給聖人裁奪。

“大帥,此人怎麽辦??”

這時有人把袁守時從角落裏拽了出來。

眾人回頭一瞧,才發現袁守時這個倒黴催,在方才被震飛出去的時候,竟然撞在了一根斷木上,木頭從他後背刺進去,已經傷到了五髒六腑。

高卓見狀,趕忙走上前,想要拿出藥丸救他,但曹化生看了一眼,便是製止了高卓:“來不及了,他隻是個匠人,沒有內功護體,心脈受損已經藥石無力了。”

袁守時聽到聞言愣然了幾秒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活不了了,張了張嘴,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目光看向地上不遠的包裹。

曹化生示意下,有人把包裹裏的銀票拿過來,卻是被袁守時一把丟開,繼續指了指包裹。

見狀便是有人將包裹遞給他,袁守時抱著包裹,隻見包裹裏有一個香囊,看到香囊還在,袁守時才放下心來。

隻是袁守時隨後又想到了自己和婉容的約定,眼角止不住地溢出淚珠。

見狀,高卓內心十分感觸,他知道,這個癡情的傻子心裏在想什麽,內心不免愧疚起來。

如果不是阿史那把這口棺材搬到這裏,如果不是自己怕曹化生提前被發現,用銀針悄悄封住了棺材,或許會不會是有不一樣的結果。

想起那個苦守在鼓樓下的孤魂,高卓內心有些煎熬。

“我能幫你!”

片刻高卓似乎想到了什麽,下定了某種決心後,蹲下身子看著袁守時:“我可以幫你,雖然不能救活你,但可以讓你暫時不死,隻是這樣的代價很大,如果有一天你後悔了,代價就是魂飛魄散不入輪回,你還願意麽!”

袁守時看向高卓,此刻他已經沒有力氣說話,隻能重重地眨了眨眼皮。

見狀,高卓也不廢話,張嘴露出尖銳的獠牙,對準袁守時的喉嚨咬下去……

“娑嚩(wa)婆嚩秫(su)馱。娑嚩達摩。娑嚩婆嚩秫度憾……”

明堂前,禪唱聲越發越大,浩大的誦經聲,在虛無中形成奇特的梵文飄向天空,與信仰之力融合,滋養那顆佛種。

“咳咳咳……”

徐童端起茶水,卻是止不住地咳嗽起來,等他放下手上茶盞時,裏麵已經是渾渾的血水。

“你還能撐多久??”

陸止眯起眼皮,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旋即轉身向一旁阿史那道:“世上修行者無數,但修行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但越往上越難,當中會有許多人受困於天賦,止步不前。”

阿史那聞言很配合地問道:“難道沒有別的辦法麽??”

陸止點了點頭:“當然有,方法很多,例如以自損的辦法,強行提升功力,不過嘛,許多人不清楚,若是境界不夠,縱然是強行提升功力,也隻能提升到有限的程度,特別是成道這一道坎上。”

所謂成道,便是見到內在自性,了解本來麵目,靈魂達到超然物我的境界。

簡單地說,便是對自己的道,有一個更深層的認知,完成靈魂上的升華。

其他境界尚有辦法可以通過自損的方式來提升,唯獨成道不行,到了這一步,道法無量不可思議。

道已經不再僅僅隻是所謂術法,而是通天徹地的念頭。

陸止麵帶微笑,目光看向徐童:“敢問世子又如何證道,又如何成道呢??”

徐童聞言,卻是沒有否認陸止的話,他的功力在提升,而且每十秒都便是有一層質的飛躍。

但正如陸止所言,功力提升雖然大,卻並不代表成道,自己的境界依舊隻是入道之境,甚至連第二顆道果都沒生出來。

聽聞陸止的調侃,徐童深吸口氣,雙手合十卻是悄悄將舍利子拿在手裏,口中默念大摩柯經,同時激活【無相之力】

伴隨著經文念唱徐童身上金光閃爍,徐童眉心再生白毫,身後便是浮現金剛法相,法相燦爛奪目,仿佛是真神降世。

幾位老僧心裏還在疑惑,不知道世子要做什麽,但下一秒,讓所有人跌破眼鏡的事情就出現了。

大神金剛法相的身後,竟然生出另一尊影子。

“雙……雙……”

一位老僧瞪大雙眼,張大了嘴巴,露出僅有的兩顆門牙,震驚地看向徐童。

“定持災金剛,雙法相???”

另一位老僧替他開口,喊出內心震撼,眾人震撼了,一個個目瞪口呆,這實在太具有衝擊力了,簡直駭人聽聞,顛覆了眾僧的認知。

沒聽說過,一個人還能喚出兩種佛門法相。

就連陸止也是一呆,瞪大雙眼看著徐童,滿臉不可思議。

法相神通他還是有所了解的,怎麽可能會有人喚出雙法相??

這難道也是佛門神通??

不!!

這個念頭快速被陸止否決,若是佛門有此神通,源側大和尚豈能不知,若是源側大和尚知曉此神通,怎麽會不修煉。

一想到源側喚出兩尊金身佛陀,連陸止都頭皮發麻,真若是那般情形,自己恐怕隻有被源側和尚按在地上摩擦的份了。

思前想後,陸止明白了,這完全是徐童功力不斷提升,卻是無法進階,最後索性便是將多餘功力轉嫁到另一尊法相上,創造出了雙法相。

“這小子,難道不怕走火入魔麽??”

想到這,陸止心裏暗暗吃驚,但也是鬆了口氣。

這種辦法,雖然看上去簡單,可其實是一個偽命題,尋常人功力提升,境界自然而然地也會提升,如徐童這樣功力瘋狂提升,境界紋絲不動,換做一般人來說,早就要爆體而亡了。

所以怕是除了徐童這個特例之外,也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了吧。

“咳咳咳……”

這時徐童再次止不住地猛咳起來,口中鮮血已經是止不住從嘴角溢出來。

這次是胃,感覺整個胃部像是被人用拳頭翻過來一樣地疼,疼得想要嘔吐,甚至連呼吸都顯得那麽的奢侈。

“世子!!”

一眾老僧見狀,心如刀絞,他們已然知曉徐童為了提升功力,不惜自損。

徐童擺了擺手,示意他們繼續念經不要管自己。

看他還在強作掙紮,陸止臉色越發猙獰:“撐吧,你現在五髒六腑都快要破了,我看你還能撐多久,你現在就像是這盞燈籠一樣。”

陸止隨手一彈,就見麵前燈籠破了三四個小孔,隨後繼續彈指,窟窿越來越多,不多時便是“咣!”的一聲,燈籠碎裂成兩半,跌在了地上,摔得粉碎。

“等你五髒六腑千穿百空,便是如此下場!”

徐童聞言,非但沒有被陸止的話嚇到,反而神情嚴肅地看著陸止:“我不知道你是真糊塗,還是假糊塗,你是不是忘了什麽事情??”

“嗯??”

陸止一呆,看著徐童認真的神情,心裏也開始泛起嘀咕,難道是自己忽略了什麽?

一時眉頭緊鎖,思索起種種可能,卻也是想不到李正還有什麽辦法。

“我忽略了什麽??”

終於陸止還是忍不住的詢問道。

徐童一隻手捂著小腹,似乎是疼得有些說不上話來,過了好一陣工夫,才像是終於緩過氣一樣,緩緩抬起頭,一張臉蒼白得可怕。

連站在陸止身後的顧曦白也不禁為他捏了一把冷汗,拳頭緊緊攥成一團。

然而徐童反而是在笑,隻見他從道具冊裏取出一物,一顆丹丸。

丹丸金光燦燦,看上去像是裹了一層金箔一樣,正是之前在鬼市時,土肥圓拿出的那枚丹藥【百花玉虛丹】。

看到這顆丹藥,趙鵬也想起來了這檔子事情,臉色一變:“百花玉虛丹!”

這下連一旁的木天瞳都抬起了頭,心裏一陣古怪:“古裴元這個老東西,怎麽會把藥給了這小子??”

百花玉虛丹,正如當時古裴元說的那樣,是昆侖之水,百花之精,配以諸多藥材煉製,而且成功的概率極低。

就連自己想要向古裴元討要一顆都難,沒想到世子李正的手上竟然也有這樣一顆丹藥。

“這個老東西,究竟是打了什麽算盤!!”

木天瞳一時心裏恨不得把古裴元的墳頭給掀了,把這個老東西從棺材裏揪出來問個明白。

百花玉虛丹:

食用者,生血肉,造筋骨,恢複自身百分之六十的內傷,並獲得150%的恢複效果。

持續時間30分鍾。

徐童一口將這顆丹藥塞進嘴裏。

本就是以無相之力轉化為天生佛體,恢複的能力大大增強,此刻吃下這顆丹藥後,徐童的臉色瞬間變得紅潤起來。

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飽滿的狀態,咧嘴呲牙的看向陸止:“沒想到吧,我還能嗑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