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在梅家火葬場,天女一聲大喊,喚醒太公爺降世。

這叫做喚神。

正如道家開光的儀式一樣,通過複雜的儀式,令雕塑承接天地之靈氣,造化萬民之福祉。

沒有開過光的雕塑,那就是一個泥胎。

不同的是,無論是太公燈,還是城隍廟,兩者都不需要開光。

太公燈的來曆本身就很神秘,是一位和尚留在梅家的,用房梁做燈杆,燈罩上刺出太公的影子,以元神之火點燈。

而城隍廟更是太宗皇帝下詔天下,敕令建造的雕塑,建造之初已經有了神秀,隻是一直沒有城隍任職。

所以兩者不需要複雜的儀式,隻需要一聲大喊,喊亮身份,就足以喚醒神秀,與天地接軌。

徐童以超越大宗師的體魄,提元聚氣,一聲大吼,形成一股巨大的氣流,猶如開天辟地一聲驚雷。整座漁陽城都跟著共鳴,顫抖了起來。

“城隍到!!”

頓時間,城隍像上神光湧動,一縷縷神輝直衝雲霄,一股浩大的神力穿透進天空烏雲。

“啊呀!!”

雲層中一聲悶沉慘叫聲,頓時間烏雲散去,大雨也頓時停了下來,漁陽城外一條大河咕嚕嚕地冒起了水泡。

片刻一隻碩大的烏龜腦袋探出頭,兩隻小眼睛滿是怨恨地盯著漁陽城裏的那道神光。

“城隍爺顯靈了!”

城中百姓看著那破開雲霄神輝,一時間瞪大了雙眼睛,城隍大家都知道,當年太宗下旨,各地城隍廟無不是轟轟烈烈地建起來。

各地也時有聽聞城隍爺的傳聞,但在漁陽還沒有幾個人認真去拜過城隍爺的。

“神仙顯靈了!!”

一位老太跪在地上叩頭大拜,城隍爺是啥,這位老太太可能也不清楚,但知道是個神仙就行。

這一拜,其他人也跟著拜下來。

“拜什麽拜,快救火啊!”

刺史薑真和幾位下屬麵麵相視,眼看著大雨才下了一會就散了,心裏急得快要燒起來,這時候什麽城隍爺,就是玉帝老爺來了也頂不上他的烏紗帽。

突然,隻聽一陣轟隆聲,原本失火的倉庫牆院居然倒塌下來,地上卷起一股厚厚的灰塵,頓時將大火壓滅下去。

火滅了!!

眾人看著大火熄去一片駭然,真是城隍爺顯靈了。

“哎呦,這麽多老鼠!!”這時候有人看到無數密密麻麻的老鼠從廢墟下鑽出來,嚇得眾人臉色發白。

就連薑真等人也被這一群老鼠給嚇了一大跳,看著浩浩****的老鼠衝過來一時臉都白了。

“吱吱吱!!”

無數密密麻麻的老鼠從街頭竄出來,組成一支洪流,卻是沒有傷人,而是一轉方向奔向了城隍廟去。

等眾人們跟著老鼠趕到城隍廟門前。

隻見這些老鼠竟然齊刷刷匍匐在地上,像是在朝拜一般。

一瞧,發現城隍廟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被翻新了一遍,破敗的廟堂在陽光下嶄亮如新。

再往裏麵一瞧,隻見城隍老爺端坐正中,在陽光下金身燦爛,熠熠生輝。

“真是城隍老爺顯靈了!!”

眾人立即跟在老鼠身後跪下去。

徐童躲在門後看著,眼見效果到了,就示意這些吉祥,讓這些老鼠散去。

吉祥抖了抖身子,頓時鼠群一哄而散,鑽進附近的老鼠洞就沒了影子。

沒了這些老鼠,人們也大膽了起來,紛紛走進了城隍廟裏,開始跪拜起來,沒一會工夫香爐裏就已經是燒起了高香。

“師兄!當地城隍不是沒有到任麽?而且城隍雖然號令五司,什麽時候又能命令老鼠了,這怕不是有人假借城隍之名吧。”

不遠,聶海棠和大師兄趙鵬、三師兄李心良三人站在角落裏觀察著。

作為渾天監的一員,他們很清楚,漁陽這個地方的特殊性,城隍一直都是空缺,怎麽突然就有城隍爺上任,太過突然讓他們感覺分外詭異。

而且控鼠為患,更不是正神所該為。

怎麽看都像是那些邪教把控人心的手法。

再聯想到最近他們追查的摩陀教,聶海棠心裏懷疑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不過趙鵬仔細觀察後,反而否定了聶海棠的想法。

“不對,若是有人假借城隍,城隍廟早就塌了,你們看城隍像上神輝明亮端正,是正神歸位才有的氣象,絕非是什麽陰魂鬼祟能有的。”

趙鵬此話一出,三人心裏也是對這位城隍爺的出現感到捉摸不透。

不過既然是正神,他們也無權幹涉。

況且正神歸位,對他們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城中有城隍,可鎮一方太平。

說不得對付摩陀教,還需要借這位城隍爺的一份力量。

至於這操控老鼠的手段,正神定然不會如此手段,聯想起方才那一聲大吼,猶如晴天霹靂,非是等閑之人可喊出來的。

說明這背後必然是另有高人在背後操弄也說不定。

趙鵬分析絲絲入扣,雖然沒有搞清楚事情經過,不過大概也分析出了一些門道。

三人正說著,就見柳才四人滿臉狼狽地從街頭走出來,看到大師兄趙鵬三人,四人一時低著頭趕忙走上前:“大師兄!”

“你們怎麽回事,這副模樣?”

三師兄李心良見他們四個滿臉狼狽的模樣,不禁開口問道。

柳才四人苦著臉,解釋起昨晚的事情來。

“大人,這……”

另一邊,薑真等人站在城隍廟外麵看著,一時間麵麵相視。

這些官員心裏也難免開始泛起了嘀咕,他們和九河大聖是有約定的。

若是有外教在本地傳教,他們必須竭力打壓。

可這是城隍爺啊,玄宗皇帝親自下詔給城隍抬位,敕令天下修建的城隍廟,他們總不能指著城隍廟,說這是妖道吧。

再者,此刻薑真心裏可沒工夫去想這些事情。

北城糧倉被燒,哪怕大火雖然撲滅了,可這糧倉裏的糧食怕是已經被燒空了,那可都是軍糧啊。

一想到這,薑真頭大如鬥,也顧不得和九河大聖的約定,滿腔惱火的吼道:“什麽這個那個,回府。”

說著一行人就往回走,結果沒走兩步,就見到北倉的官員已經灰頭土臉地被兩名官兵壓著趕過來。

按照當今律法,官府的庫藏及倉儲內有房舍的不得點火,違者處有期徒刑三年。

造成損失的,更是要以瀆職罪論處,流放三千裏。

“大人,冤枉,冤枉啊,火不是我們放的!”

這位看管北倉的官員已經嚇得快要尿褲子了,這麽大的責任算是判他個斬刑都不為過。

“不是你??”

薑真眼底直冒邪火,冷聲道:“不是你,難道是我麽,你個蠢貨等死吧!”

聽到這,這位官員已經要哭了。

其實這場大火,實屬下麵的官差,眼見鼠群湧過來,下意識地拿著火把去驅趕,結果那些被點燃的老鼠,到處亂竄,才引發的大火。

至於是誰帶的頭,這件事他已經無法去追查,但眼下若是不想辦法開脫,自己以及守糧的一眾官差,輕則流放,重則人頭落地。

想到這,這名官員餘光冷不丁地突然就看到不遠的街角,一行人的身影,頓時眸光一閃,像是抓到了什麽救命稻草一樣:

“大人,是他們,是他們放的火,昨晚是他們潛入了糧倉,放火燒糧!”

薑真聞言立即定睛一瞧,果然看到四個人滿身的烏灰,一瞧就是從火災現場出來的。

手上還帶著劍刃,一看就不是什麽善茬。

見狀,薑真兩眼眯成一道縫隙,向一旁下屬道:“去,通知衙門抓人……”

徐童今天這一嗓門下去,整個漁陽城內無人不知道城隍爺顯靈了。

一時間民眾爆發出來的熱情超出了徐童的預期。

僅僅一個上午,師父就收獲了大量的香火功德,數量雖然比不上福仙那次,可這不是才剛剛開始麽。

大丫他們看著源源不斷進門上香的香客,嘴丫子都快要饞哭了。

已經好久沒有吃到香火的他們,一想到今晚就要有香火來吃,一個個咧著嘴巴,眼巴巴地等著。

“別急,這才是剛開始,偌大的漁陽城,這麽多人口,沒人能和咱們搶,下一步就是該想辦法做大做強,再創輝煌。”

“掌教您的意思是……”大丫心領神會,正要說什麽。

突然外麵一陣**。

隻見一個女人,舉著一張寫滿密密麻麻小字的狀紙大步走了進來,周圍的人見到女人手上的牌子,不禁愣了一下,旋即紛紛讓開一條道來。

徐童眯著眼一瞧,隻見女人年紀不大,但皮膚很黑,手上滿是厚厚的肉繭和凍瘡。

女人手上舉著一個牌子。

隻見狀紙上用鮮血寫著一個冤字。

一進門,撲通一聲跪在城隍殿前,兩眼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城隍爺,一言不發。

其他人見狀,不禁歎了口氣,有人上前去勸:“三娘,這案子已經結了,你這是要嘛啊。”

結果三娘一回頭,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的人心發慌,一字一句的咬著牙關道:“蒼天不公,官場腐敗,我狀告無門,既是城隍顯靈,就請城隍爺給我主持公道,若是不應,那就是城隍不公,民女自當頭撞南牆,哪怕是狀告的九幽陰曹也要一個公道!”

說著就要將手中狀紙丟進香爐。

不過這時候,一隻手眼疾手快的把狀紙接過來,拿在手上掃去,片刻隻道:“這案子我接了,你且回去,三日後你再來。”

三娘抬頭一瞧,看到說話之人,不僅年輕,更是一副富家公子的裝扮,不禁瞪著眼道:“你是誰!這件事與你有什麽關係!”

徐童也不答話,隻說道:“信不信由你,三天後來就是了。”

說完也不管三娘在想什麽,起身就往門外走。

這個三娘的案子且放在一邊,徐童剛走出城隍廟,正要去和郭毅等人會合。

結果剛走了兩步,就見周圍突然湧出大量官兵。

這些官兵一股腦衝出來,瞬間將前麵道路封鎖,隻見裏麵一夥人已經被團團包圍了起來,徐童踮著腳尖往裏麵一瞧,正是昨天晚上跟著自己身後的那四個家夥,以及聶海棠等人。

眼見有瓜吃,徐童左右一瞧,看到一旁有個賣幹貨的,幹脆走過去,丟了一把銅錢,抓起一把瓜子,坐在一邊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