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宮裏傳來消息了。”

管家將一張紙條遞上前,恭親王正逗著新買的那隻八哥,沒工夫理會他,這隻八哥可是西洋貨,有趣得很,這幾天恭親王正玩得開心呢。

餘光看了一眼紙條,示意管家來念給自己聽,等管家念完了,恭親王才皺起了眉頭。

“怎麽又冒出來一個白蓮聖子??”

管家湊上前小心地試探道:“您看是不是要讓人去把這東西除了!”

白蓮聖子是什麽??

這就要說起白蓮教這個反清複明的組織,據傳這個組織曾經和朱三太子有著密切的關係,曾巔峰時有教眾三十萬,後來被康皇平定後核心成員不知所蹤。

但每隔幾年總會出現一個什麽白蓮聖子,白蓮聖母等等的傳聞,朝廷已然是見怪不怪了,這次居然把欽天監的人都派出去,顯然事情恐怕不是那麽簡單。

恭親王繼續逗著八哥,聞言搖搖頭:“這麽稀罕的東西,除掉多可惜,讓紅蓮聖母去吧,紅蓮配白蓮,多好看。”

管家聞言連連點頭,正要走,就被恭親王喊了回來:“等下,欽天監讓誰去的?”

“是副監揚恭靜,聽說福安寧最近得了病症,整日咯血,太醫院的人都說他得了肺病,恐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聽到這,恭親王愣了一下,揮揮手就讓管家下去,拿起黃金鑄成的小鏟,將一勺鳥食投入八哥的籠子裏:“可惜了,從此天占十六卦算是徹底失傳嘍。”

“失傳嘍,失傳嘍!”

八哥晃動著腦袋,有樣學樣地說道。

此刻揚恭靜這邊,徐茂等人麵麵相視,臉上露出難色。

都不是傻子,白蓮教在江湖上的威名,不亞於小說裏的魔教。

這個組織太邪乎,又牽連到反清複明的問題,以至於許多江湖人都是避退三舍,從不敢輕易插手。

如今又蹦出來一個白蓮聖子,真要是這麽簡單,直接下令當地巡撫出兵剿滅就行,何必讓欽天監前去輔佐。

揚恭靜見幾人臉上神情,知道這時候就該放血了。

先是看向朱家兄弟道:“當今天下亂象,朝廷正是用人之際,既然是身懷異術的能人,混跡在綠林之中風餐露宿又是何必,此事若成,我可修書一封,令順天府撤去你們的通緝文書,並給你們引薦一份軍職。”

說完又看向慧緣和尚和徐茂,豎起三根手指:“三年功德燈。”

慧緣和徐茂都是花名冊上的人,揚恭靜對他們不用客氣,簡單的六個字,已然是最大的條件。

果然聽到這六個字,慧緣和徐茂兩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想也不想地就點頭答應下來。

欽天監在天下名山上都設有望星台,結合天上星宿布置而成。

一來是能鎮壓天下龍脈,二來是當中布置了天下修行者所望眼欲穿的功德燈。

據說點燃功德燈,每日都會有大量功德湧入自己身上,持續三年,足以抵上他們數年,甚至十年苦修。

萬一趕上皇帝舉行什麽盛大的祭祀典禮,還會額外再增添一大筆功德,這樣的**他們可無法拒絕,也不能拒絕。

畢竟這種待遇,換作以往,可是輪不到他們這些江湖異人的頭上。

換作從前,就算是揚恭靜同意了,也要報給朝廷層層審批,但如今西洋人衝擊國門,皇帝正忙著搞變法,特別是那些新學派,把欽天監批得是一文不值。

現如今欽天監已然是成為了冷門衙門,這種事情皇帝不僅完全不會管,甚至若是揚恭靜把折子奏上去,都會被皇帝大罵一通。

被皇帝討厭,顯然不是什麽好事情,但對於欽天監來說,反而無形中讓欽天監對異人的權力擴大了許多。

如功德燈這種事情,已然可以全自己做主,完全不需要往日那麽麻煩。

揚恭靜很滿意兩人的態度,回頭看向徐童和李喜:“出發上路吧。”

兩人點了下頭,就牽出了馬車,一行人重新上路。

路上徐童低聲詢問了功德燈的事情,等李喜一說,徐童都眼饞了。

大統皇家占據的資源簡直太豐富了,偌大的禁宮內,不知道藏有多少讓人垂涎三尺的寶物。

可惜占據天下奇寶無數,卻隻能淪為宮中的私藏,但凡拿出來一點,大統朝也不至於如此不堪。

“掌教,小心那個和尚!”

大丫在堂口向徐童傳音道:“這個和尚,恐怕已經是半步宗師了。”

大丫話剛說完,和尚突然察覺到什麽,回頭看向徐童。

徐童渾身皮肉一緊,渾身像是有種被窺視的感覺,不過這時候,黑彪錦袍被動技能【無冕之王】被激活。

一股煞氣湧出,將徐童身上的氣息全然隱藏了起來,和尚目光仔細看了一陣,愣是看不出個所以然來,不由心中有些意外。

但轉念一想,也就釋然了,畢竟欽天監大人身邊的護衛,若是沒點本事又怎麽能一同隨行呢。

慧緣顯然是不知道昨天晚上,大人身邊的護衛全都死於難產的事情。

慧緣看不出徐童深淺,隻能報以微笑點了下頭,裝作沒事人一樣地繼續往前走。

徐童這時湊到李喜身旁,低聲詢問了一句關於徐茂的事情。

他心裏很好奇,徐茂坐下的烈馬明明就是一張紙,可此時此刻居然猶如活物一般,這究竟是怎麽做到。

以虛化實,這可是大宗師的本領,難不成這位徐茂是能夠和師爺一般的人物?

這顯然是不可能的,若真的是大宗師,何須理會訊箭的號召。

李喜笑了笑:“影紙戲,皮影戲就是從中分出的一支分支,算起來其實也是下九流裏彩門的戲法,據傳起源盛唐,從西域傳來的,後來就失傳了好一陣,沒想到這次能遇上,咱們也是開了眼了。”

“嘿嘿,小兄弟見識不凡啊。”

這時候豬老大回過頭,目光看向李喜,李喜下意識地側過頭去,拱手道:“沒有沒有,也是偶爾聽人說起而已。”

“哦!”

豬老大點了點頭,仔細看了一眼李喜後道:“小兄弟,我覺得你看上去有點眼熟啊,不知道如何稱呼?”

李喜這下真的有些慌了,好在這時候一隻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一抬頭正看到徐童笑盈盈的那張臉:“這是我的好兄弟,喜兒,我叫馬鴻文,這位大哥怎麽稱呼!”

豬老大一副恍然的模樣,朝著徐童咧開嘴巴,露出滿嘴的黃牙道:“小兄弟很是痛快,老朱我喜歡,我們五兄弟沒什麽正經名字,不嫌棄就叫我一聲豬老大就行。”

“客氣,客氣!”徐童朝著其他四人拱拱手。

李喜見豬老大他們的注意力被轉移過去,心裏頓時鬆了口氣。

朝著徐童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一行人都不是善茬,趕路自然速度快了很多,日夜兼行,更有種互相較勁的意思在裏麵。

直至第二天一早的時候,就已經趕到了連山地界。

結果剛進連山縣城就見縣城裏居然家家戶戶的門口都掛著白色燈籠,路上稀稀拉拉的幾個人影,冷風一吹,冷清蕭條。

搞得徐童一行人心裏無不咯噔一下,差點以為他們這是闖入死人縣城了。

好在一打聽才知道,原來最近縣城裏鬧鬼鬧得太厲害。

就有人給大家出了個主意,說隻要家門口掛上白燈籠,就能不被厲鬼所害。

這下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白燈籠。

“愚蠢!”

揚恭靜得知事情後,心裏大罵縣官無能,竟然放任這等妖言惑眾之言橫行,在他看來這純屬就是胡鬧,必然是白蓮教的奸計。

於是黑著臉,匆匆趕往縣衙去。

結果到了縣衙大門一瞧,好家夥,別人掛倆,這竟然掛四個,不僅是上麵掛著四個白燈籠,連一旁的鼓槌都給刷成了白色。

這可把揚恭靜鼻子都給氣歪了,拿出身份文書示意李喜上去喊門。

還未等李喜喊門進來,就見衙門的大門已然被人打開。

一行衙役正抬著幾具屍體走出來,看到李喜後也是一怔:“你誰啊?”

李喜黑著臉拿出門帖,丟在衙役懷裏:“欽天監大人到,叫你家老爺速來迎接。”

衙役聞言一驚,麵麵相視一眼後,趕忙差遣一人去報信。

徐童走過來,看了一眼衙役搬出來的屍體,掀開上麵的布蓋一瞧,隻見是一個中年男人,隻是脖子已經被扭斷了。

“這是怎麽回事?”

“啟稟大人,這是縣城的富戶,結果昨晚說是遇到了惡鬼,被人扭斷了喉嚨,一起死的還有他的幾個朋友。”

差役趕忙解釋道。

徐童走過一一檢查了一番,無一例外全部一招斃命,不過這時候他注意到了除了為首那具屍體外,其他屍體的手掌都十分粗糙。

見狀,他斜眼看了一旁衙役一眼,對方雖然麵無表情,可遊離的眼神,分明就是做賊心虛。

“哦,這樣啊,你們抬走吧。”

他點了點頭,示意衙役可以把屍體抬走了,這下衙役聞言鬆了口氣,立即抬著屍體走出去。

他們把屍體放在板車上,拉著屍體直接進入一旁小巷,確定身後沒有人跟蹤之後,才擦了把臉上的冷汗。

“怎麽來得這麽快,差點就出事了。”一名衙役開口罵道。

“還好,還好,快點把屍體處理了,大家長點心眼,誰要是露出馬腳,小心堂主到時候翻臉不認人。”

另一名衙役說完,幾人也不敢耽擱,推著板車快步離開。

隻是他們並未注意到,就在牆角一隻碩大的老鼠悄悄探出半個腦袋來,將方才的話聽得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