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照,天下安,殺鬼子,升天國!”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這麽一聲,那些拿著刀劍的女人迎著槍口衝上去,結果自然是被打成了篩子。

幾輪下來,終於有人意識到這樣是送死,頓時間一哄而散,衝入周圍的商鋪酒樓,也不管這裏麵是什麽人,誰敢攔路就殺誰,臨走不忘丟一把火,把樓都給燒起來,借此為掩護撤退逃離。

徐童躲在角落看著,眼見四處大火燒起,滿地雞毛,不禁一撇嘴,轉身就要走,剛走幾步路,突然聽到什麽聲音,斜眼一瞧,看到教堂裏一個洋人抱著一個大布袋跑了出來了,仔細聽微弱的呼救聲從布袋裏傳出來。

“咦!”

徐童眉頭一挑,似乎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情,看著這位穿著黑袍的神父一路往外跑,身影一閃像是融入黑暗中一樣無聲無息地悄悄跟了上去。

“這些該死的野蠻人,上帝會懲罰他們的!”哈羅德回頭看了一眼被點燃的大教堂,心裏恨不得把這些野蠻的女人抓起來,送進懲戒所。

但還好,教堂雖然被毀了,可是最重要的東西還是被自己給救了出來,不然自己這兩年的辛苦可就全都打了水漂。

想到這哈羅德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布袋,能聽到裏麵一陣微弱的聲音在不停呼喊著救命。

“放心吧,我不會傷害你,我會把你送到教皇殿下麵前,讓你成為萬人敬仰的聖女。”

哈羅德的中文發音很奇怪,好像每一個字都是四聲一樣,讓人聽上去都有種怪怪的感覺。

說完也不管袋子裏的小家夥如何掙紮,背著她就打算往港口方向走。

自己已經聯係好了曹榜的貨船,隻要沿著北運河到了天津,自己就可以從天津乘坐上前往歐洲的蒸汽輪船,隻需要十幾天就能抵達歐洲。

一想到這,哈羅德步伐都變得輕盈起來。

等來到了港口,果真就見一條大船正在那兒等著自己。

哈羅德臉上露出喜色,跳著登上甲板,向坐在船頭上的船夫喊道:“快,開創!開創!”

可船夫壓根就不理會他,哈羅德見狀,轉身朝著另一人喊道:“開創!”

“掌教,這家夥身後袋子裏的東西好奇怪啊。”

不遠處徐童一路尾隨著跟過來,躲在暗角裏看著,大丫向他提醒道,這個神父的後背上,似乎隱隱有一股特殊的氣息,這種氣息仿佛專克他們仙兒一樣,令她感到忌憚。

徐童借助命眼奇門看過去,發現這艘船上可不僅僅隻有漁夫,還藏著不少人,當中更是有一股子昏黃的氣息,似藏有蛟龍。

再看神父這邊,神父頭頂氣運已是一片危牆,呈現出將塌之狀,隨時都可能掉下來把他砸死。

至於大丫所說的那個布袋,徐童望過去後,雖然看不到命數,但憑借奇門感應,發現布袋裏的東西,竟然與周圍自然無時無刻發出強烈的共鳴。

正看著呢,一行人從船艙裏走出來。

和船上那些赤腳的船夫不同,這些人身上穿戴著緊身的武服,夜色下,手上刀刃在月色下明晃晃地閃爍著冷光。

“哈神父,我說了很多次,想要在我們這裏傳教,一定要學好中文。”

聽到這聲調侃,哈羅德先是往後退上兩步,緊隨著仔細一瞧,借著月光看清楚了眼前這一夥人的麵貌後,頓時大吃一驚。

“龍五先生!”

哈羅德認得這個人,甚至可以說很熟悉,因為他的教堂就是在龍五的慷慨出資下才能快速地完工。

而且在他的印象裏,龍五先生可以說是一個非常樂於助人的信徒,甚至是自己親自幫他完成了洗禮。

“龍五先生,你這是要做什麽??”

哈羅德張大嘴巴的看著龍五等人。

“哦,哈神父請不要誤會,我聽說你準備離開,所以特別來為你送行的。”

夜色下龍五的臉半邊隱藏在陰影中,半邊在火把的照射下,露出善意的笑容:“話說回來,我這些年在你身上投入了不少錢,你不能就這樣匆匆忙忙地離開啊。”

“龍五先生,這並不是一筆投資,而是對主的捐贈,況且我也幫助了你的商鋪、煙館,得到我們教廷的庇護不是麽?”

哈羅德神色嚴肅地糾正起龍五的說法。

皇帝給他們劃出了大量的地皮,除了京城之外,天津、武漢、江南上海等等都有類似的地方,提供給他們做生意和傳教。

可這些地方,太多了,他們雖然明麵上是土地的主人,但在土地上行走的依舊多是華夏人,這些土地上的生意,多是采取了股份製。

洋人做股東,讓華夏人去管理,按月份交錢就行。

唯獨京城這邊不同,因為自己的擔保,龍五所有的產業都掛在教會的名下,不需要給任何公司分錢。

也正是因為教會的保護,龍五的生意才能做到一家獨大的程度,在哈羅德看來,龍五投入的那點錢和收獲的利益相比,根本是微不足道。

“嗯,您說得很有道理,放心,我隻是單純地作為朋友,來送一送你。”

龍五點點頭,指了指腳下這艘船:“作為朋友,我特別給你準備了一船的茶葉,瓷器,我想這些東西你一定會喜歡,希望你帶回去的時候,在上帝麵前多給我說點好話。”

哈羅德臉上頓時綻放起笑容,上前給了龍五一個大大的擁抱:“您太慷慨了,上帝一定會祝福您的。”

龍五拍拍哈羅德的後背:“哦,對了,你還記得我們第一見麵時說的那句話麽?”

哈羅德愣了一下,那已經是很久前的事情了,他當然不記得了。

就在他思索的時候,哈羅德突然感覺胸口一陣刺疼,低頭一敲,隻見一把金燦燦的十字架,正插在自己的心口上。

龍五摘下胸口的十字架,用力一推,將哈羅德推倒在地上:“我當時說過,我們這裏的好東西很多,但你一件也帶不走。”

“你!!”

哈羅德瞪大眼睛,看著那些手持刀劍的武行走來,口中發出恐懼的尖叫聲,一時甲板上傳來一陣剁肉的聲音。

龍五從袖子裏抽出白色的絲巾,擦了擦手上沾染的血跡,有人把哈羅德帶著那個麻袋解開一瞧。

隻見麻袋裏居然是一個看上去七八歲的小女孩。

女孩眼神驚恐地看著被砍麵目全非的哈羅德,淚水在眼眶裏來回打轉。

“嗬嗬,我還以為這個家夥帶了什麽寶貝,原來是一個娃娃。”

龍五朝著地上哈羅德冷啐上一口,上前捏著女娃的下巴審視了一番:“可惜,還是個小美人坯子。”

“王爺,要不然殺了吧。”

後麵一名侍從舉著刀走過來,但一開口,竟然稱呼龍五為王爺。

“殺了多可惜啊。”

龍五否定了侍從的想法,但話音一轉:“一起沉船,就當是給哈羅德的陪葬吧。”

說完就帶著人走下船去。

兩旁的船夫,隨手拿起錘子和鑿子,不一會就給船鑿出來個窟窿。

“通知紅燈聖母,讓她的人盡快離開京城,過了今晚,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龍五回頭看了一眼要沉下去的大船,起身就上了轎子。

等龍五一行人走了之後,徐童才從黑暗中顯出身影,看著遠去的轎子,不禁皺起眉頭來。

誰能想到,一個堂堂王爺,背後竟然經營著這麽多見不得光的勾當。

再一瞧那要沉下去的大船,心思一動,縱身跳入水中。

此刻甲板上女孩蜷縮著身子,看著眼下開始從船艙裏溢出的河水,一時正不知所措時,耳邊突然聽到什麽聲音。

隻見河水裏咕嚕嚕地冒起水泡來,一個滿是水藻的影子逐漸從水中冒出頭來:“善良的孩子啊,你丟的是這個死神父啊,還是這個鬼神父啊。”

黑影發出沙啞的聲音,左手提著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右手則是握著一個模糊的影子,仔細一瞧,正是她熟悉的哈羅德神父。

女孩哪見過這場麵,本就已經恐懼到極點的神經,此刻幹脆發出一聲就昏死過去。

“哎!”

徐童撥開臉上的水藻:“不是女孩都喜歡童話故事嘛?”

不過嚇暈了也好,省得自己麻煩,把屍體往水裏一丟,一手扛起女孩跳上了水岸。

附近的大火越燒越大,顯然今天想去香悅樓的想法肯定是行不通了。

幹脆扛著女孩往家走。

等回到家的時候,家裏的下人已經醒了,不是他們勤快,是老爺再過一會就要進宮當差了,要趕在老爺出門前把飯菜都準備好。

見到徐童全身濕漉漉地回來,這些下人們都嚇了一跳,再一瞧少爺肩膀上還扛著一個小女孩時,不禁神色曖昧起來。

知道少爺就愛這一口,於是也沒人敢聲張。

“打一盆熱水,洗幹淨了,換上一身幹淨衣服然後送我房間,另外給我準備點吃的。”

把女孩交給丫鬟,徐童就要往房間走,剛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來什麽,目光看了一眼塾房,隨手拉起一個下人指了指塾房:“老先生起來了沒有!”

“老先生??”

下人愣了幾秒,神情詭異地看了一眼塾房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家少爺:“少爺,您說的是文苑先生?他不是已經死了快倆月了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