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和尚兩眼一瞪,一把鐵扇從袖口飛出來落在掌心,扇麵一展橫在胸前,見徐童的手勢心神一緊,幾乎是和豬豬道人同樣的反應。

無外乎是擔心徐童袖裏藏箭,背裏藏弓。

正要開口喊徐童,街頭盤道不能露凶器來著,哪知道徐童一手拜下去,冥和尚腦瓜子嗡的一聲作響。

兩眼陣陣發黑,眼前徐童周圍的畫麵都模糊了起來,隱隱約約的看到徐童周圍散發著一股黑氣湧過來。

就那麽一恍神的功夫,徐童人已經從茶桌前站起來,慢悠悠地行入人群。

“客官您喝好。”

茶棚的夥計走過來收錢,發現錢都拍進了桌子裏,不禁一瞪眼,餘光小心地往冥和尚的臉上一瞧。

隻見冥和尚兩眼猶如銅鈴般瞪著前方,胖乎乎大臉已然變得烏青發紫,額頭兩旁太陽穴更是鼓得嚇人。

“客官您這是……”

夥計試著伸出手去給冥和尚拍拍肩膀,怕他是喝茶太猛嗆到了氣,結果手剛碰上去。

“噗!!”

冥和尚一口血就噴出兩米開外,身子一晃就腦袋朝下,一頭摔在地上。

頓時間茶鋪子裏眾人手忙腳亂,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當是有人突發疾病,趕忙喊人來幫忙把人送進醫院去。

其實冥和尚傷得不重,隻是猝不及防下被徐童一記拜山扣給傷了元神,一時半會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

這也不是冥和尚太菜,正所謂一招鮮吃遍天,實在是拜山扣這一招太陰損。

即便是有所防範,如冥和尚和豬豬道人眼睜睜地看著徐童拜下來,心裏提防的卻是他袖口可能藏著的暗矢或者是領子後麵有弩箭機關。

哪知道這家夥直接一記魔法傷害就上來了,打得人猝手不及,連個防備都沒有,第一拜就被打蒙了。

徐童重傷了冥和尚就沒再下手,一方麵街頭盤道,有盤道的規矩,不見凶器,不驚人群,大家拚的就是一個手段。

另一方麵大庭廣眾下,突然就死個人,勢必會引起警方的關注,這不是千手他們想看到的,更不是自己想看到的。

隻見他站起身邁步朝著街頭另一端走,人在人群中左右變換著位置,兩眼掃視在周圍,等著冥和尚的同夥出手。

這時人群裏一個穿著灰色大褂的男人走到徐童身旁,兩人隔著一米的距離,步伐卻是出奇地一致。

“好手段,小兄弟,讓我陪你走一遭如何。”

男人話音落下,徐童就突然有種異樣的感覺,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但總覺得渾身上下生出一種被人抓住的感覺。

斜眼一掃,卻見男人滿臉風輕雲淡,隻是腳下的步伐卻是越來越重,一腳踩下去在地上**起一層灰塵來。

更詭異的是,自己的步伐居然不知不覺地跟在了對方的節奏上,無論是自己刻意放慢了腳步,還是加快速度往前走,都無法擺脫掉這種詭異的節奏感。

每一步走下去,就覺得身上那股異樣感越來越強烈。

這種異術自己在【慶雲異術錄】裏也沒見到過,隻是他有種強烈的知覺,再這樣跟著走,走不了幾步,自己恐怕五髒六腑都也被這股異力給震碎掉。

想到這他幹脆停下不走了,男人見狀也停了下來,就站在徐童身旁,兩眼望著前方人群:“小兄弟,這條街可很長,才走這幾步路就累了?”

“那我就是累了,你能怎麽辦?”徐童反問道。

“累也要走啊,人活著一輩子,很多人都想停下來,可有時候停下來就是死路一條,隻有不斷地往前走,才能走出一條活路。”

男人說著手指一撩袍子,邁起一條腿來。

徐童驚訝地發現,男人一邁腿,自己的腿居然也不受控製地往前走起來,像是有一股力量牽引著他一樣。

看到徐童臉上驚訝的神情,男人手指捏了捏自己的下巴上的小胡子:“你看,你以為你可以停下來,但人若孤舟,漂泊在江湖之上,想走想要停,哪一樣是你說的算的。”

說著就要邁著步子繼續走。

徐童見狀,皺了一下眉頭後,主動加速橫在男人前麵,回頭看著他:“既然你這麽喜歡走,那我就讓你走個夠!”

說著也不看男人一眼,隻管大步流星朝著前麵走。

男人見狀,心裏一陣狐疑,不知道這小子要搞什麽鬼,但他自信這小子中了自己的異術已然是插翅難逃,不怕他還能翻起什麽浪花來。

於是徐童走在前麵,男人跟在後麵,不過三五步的功夫,徐童額頭上已經滲出豆大的汗珠來,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就像是剛剛從田上下來的老牛一樣氣喘籲籲。

“嘿,看你還能走多久!”

見狀男人臉上冷笑之色更濃了,隻是心裏也不免驚訝,自己這門異術乃是出自三茅宗的秘術【方寸千裏】

自己這走一步,這小子就等於走了千步,並且一步接著一步壓力越發越大,越走越累,最後就算是一頭牛走不了多遠,也能活活給累死。

可這小子走到此刻居然也隻是出了點汗水,氣息急促的樣子,不免讓他心中驚訝這小子的體力怎麽這麽好??

正在他心裏正盤算著這小子還能撐多久的時候,突然腳底一陣鑽心的疼感襲來,低頭一瞧,卻見腳底下出現了一枚釘子。

釘子拇指一般大小,拔出來仔細一瞧,居然是紙做的?

“紙釘?”

看著拔下來的這顆釘子,男子臉色頓時古怪起來,似乎是心有所感一般,抬頭望去,隻見徐童背對著自己,低著頭回眸掃視來,臉上露出一抹獰笑:“照你的話說,我要走,你也不能停下來對吧。”

隻見他說著臉上笑意越發猙獰,一張開手,隻見密密麻麻的小紙釘從他掌心撒下來,噠噠噠地落在自己腳底下。

散落的紙釘就像是長了眼一樣,不偏不倚地全部灑在了男子腳底周圍。

看著這些灑落的釘子,男子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這些紙釘看上去軟趴趴的樣子,但殊不知經過徐童用附靈之術加持後,釘子的硬度絕不比那些鐵的差。

見男子神色呆滯了起來,徐童試著抬起腳,朝著前麵邁了上去。

他一走,男子臉色大變,腳底不得不跟著徐童的步伐,抬腳一步踩上去。

這一腳下去,密密麻麻的紙釘全部紮在男人的腳底上,頓時間男人疼得兩眼發直,雙手上青筋都繃緊起來。

都說十指連心,手指是十指,腳趾何嚐不是,更何況腳底板鑽心地疼,差點就要讓他喊出聲來。

他也是血性的漢子,眼看著鮮血順著鞋麵滲出來,定了定神,兩眼怒視著徐童,皮笑肉不笑道:“小子有種,看咱們今天誰能熬死誰!”

說著他突然一掃腳尖,將地上灰塵掃起,把那些紙釘掃飛開,趁著這時候一腳朝著前方跳出去。

然而就在他這隻腳即將落地的時候,徐童手指一勾,頓時隻見那些被掃飛出去的紙釘,居然從身邊人群的腳下飛快鑽出來。

一個個就像是活潑可愛的小精靈一樣,迅速匯聚在男人的腳底。

“啊!!”

這一下男人再也忍不了了,倒在地上,雙手抱著腳掌,疼得臉皮顫抖,淚珠子都落了下來。

“怎麽,不走啊??你不走我就繼續走嘍!!”

徐童蹲下來看了看男人腳底紮滿的紙釘子,不禁開口嬉笑道。

“你!!卑鄙!!”男人臉色發白,僅是開口說話都覺得牙關止不住地打顫,隻能兩眼怒視著徐童來。

“說得好像你們很光明一樣。”

徐童一撇嘴,站起來就要走時,前麵突然傳來一陣**,隻聽一人大喊道:“不好水車翻了,快躲開!”

話音剛落“咣當”一聲巨響,嘩啦啦的清水就從上麵坡道上灑下來。

原來這時候的人還沒有自來水,喝水都是自己去井裏打,但有些地方,用水又多,附近也沒水井,就用板車拉著巨大的水桶送水,現在這一桶水灑下來,瞬間讓街道上濕漉漉一片。

男人一瞧,發現紙釘沾上了水馬上就化掉了,頓時精神一振,立即從地上站起來,神色猶如惡狼一般盯著徐童。

“嘿嘿嘿嘿。”

他也不顧腳上的傷口,隨意在地上的積水上踩來踩去,兩眼得意地看著徐童,意思是,來啊?你繼續,今兒咱們這筆賬沒完了!

沒有了紙釘的威脅,他今兒勢必要讓徐童活活累死。

徐童看了一眼腳底的水,不由斜眼看向遠處水桶砸裂的方向,這東西這麽大被用繩子固定在板車上,怎麽也不可能輕易摔在地上。

仔細一瞧,果然就看到了之前想要拍自己肩膀的那位主,正雙手抱懷站在人群裏似笑非笑地看著這邊。

見狀,徐童也不惱火,轉身看向男人默默豎起大拇指:“恭喜,你有一個好兄弟啊!”

“那是當然!”

男人仰起頭,朝著催命手的方向拱了拱手,滿臉得意之色,可等他一回頭,卻猛不丁地瞪圓了眼睛,隻見徐童手上拿著一個白白的塑料包。

他不認得這麽精美的包裝,但上麵的字,他還是認得的,隻見上麵隻有一個字【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