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你就是我的第二個女朋友
“嘟……嘟……嘟……”
還是當晚，楚軒給幾個小時前曾經吻了他的世界打了個電話。
“喂……這裏是西園寺……”
在一片漆黑的房間裏，電話鈴響了七八聲之後，好像壞掉的人偶一樣倒在床上的世界才按下了接聽鍵。
她的聲音有些低沉而沙啞，好像是剛睡醒一樣迷迷糊糊的，但也好像是情緒低落所致。
——因為身體莫名其妙地感到疲憊，世界下午進門之後連衣服也沒換，直接就拿著待機畫麵是楚軒的手機倒在了床上，到了現在連晚飯也沒吃。
不過她的媽媽西園寺踴子作為連鎖家庭餐廳“Radish”的店長，每天工作都十分繁忙，這個時候當然不會回家，也不可能發現她的異狀。
“我是楚軒。”
就在世界半夢半醒地等著電話那頭的人說話的時候，楚軒那平穩而無抑揚的淡漠聲音，順著有毒電波傳到了世界的耳朵裏。
“楚楚楚、楚軒？”
聽到這個名字，世界立即打了一個激靈，就像冬天裏有朋友惡作劇地把冰涼的手伸進了正在教室裏打瞌睡的她的脖子裏，意識一下子就完全清醒了過來。
她“蹭”地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嘴唇顫抖了幾下，然後才裝出了平時那種十分有活力的語氣說道：
“喂，楚、楚軒，有什麽事嗎？
主、主動給我打電話，你這還是第一次呢，我都被嚇到了。”
雖然楚軒現在看不見世界的表情，但他可以從對方那帶著些異樣波動的聲音中推測出來，此刻世界的臉上一定掛著有些僵硬的笑容，努力地想要讓自己顯得和平時一樣精神。
“世界……”
楚軒那一如既往的平淡聲音再次從電話裏傳來，不知為何，世界好像可以感覺得到，他在電話那頭麵無表情地推了下眼鏡。
“剛才……”
“剛、剛才那個什麽都不是哦！”
楚軒還什麽都沒有說，世界就立即提高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在沒有開燈的漆黑房間裏，她的聲音好像顯得有些過於高亢而尖銳，就連她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不知為何，早就習慣了獨自呆在家裏的世界卻突然覺得有些害怕，一邊拿著電話，一邊跳下床把燈打開了。
在明亮的燈光之下，她才安心了下來，舌頭也重新變得靈活了起來。
“隻不過是惡作劇啦惡作劇。
嘻嘻……嚇到你了？
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了哦，你不是那種親個嘴就要我對你負責的老古板吧？”
世界就像平常一樣，語氣十分活潑輕快地對楚軒說著話，臉上的表情也非常豐富，讓人隻是看著她這種喜笑顏開的歡樂模樣，就會感覺到自己也被她渲染得開心了起來。
“不是……”
“不是就好了哦，你冷不丁地打電話過來，要是為了這種事情我也還真是會頭疼的呢。
畢竟我是很開放的嘛，有種American~Girl的感覺？
而在美國，親嘴什麽的隻不過是日常的打招呼啦打招呼。
如果有個女孩子因為你和她打了個招呼，就哭著喊著要你對她負責，你也一定會覺得很困擾的吧？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
世界雖然和平時一樣有活力，但卻好像有活力過頭了，精神亢奮到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說些什麽了，腦子裏想起什麽就對著電話那頭的楚軒說些什麽。
“……，所以啦，今天就說到這裏吧。
明天見。”
自己一個勁在那裏說個不停的世界不等楚軒回話，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在通話時間上顯示這通電話打了十幾分鍾，但是楚軒卻一直沒能正八經地和她說上一句話——剛開始的“我是楚軒”除外。
掛斷電話之後，世界默默地注視著待機畫麵上她偷偷拍下來的楚軒照片，然後抿緊了嘴唇，靈活地移動手指進入照片庫，打算將這張照片給刪除掉。
就在她飛快地操作手機的時候，又有一個電話打了過來，被她直接按下確定鍵給接了起來。
世界注視著通話對象的名字——楚軒，猶豫了幾秒鍾，終於還是把手機湊到了耳邊。
“喂，抱歉哪，剛才光是我自己在那裏說了一通然後就掛了。
你是有什麽事要對我說嗎？”
和剛才那種十分有精神的活潑聲音不同，電話裏的世界這次變得相當溫柔。
情緒變化如此之快，應該說不愧是女人嗎……
有一句俗語不是說“六月天，女人臉”還是什麽的嗎，意思就是說女人的臉可以說變就變，比六月的天氣還變化無常。
“世界……”
電話那頭的楚軒終於可以從容地說話了，世界感覺他好像又推了下反光的眼鏡，然後才淡淡地說道：
“放學後你在車站和我接吻的場麵，言葉全都看見了。”
楚軒的聲音還是那麽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也許就算他下一秒就要死了，也還是一定會如此淡定的吧。
“什、什麽——！”
世界忍不住對著電話大喊了起來，就算楚軒已經十分有先見之明地將手機拿得老遠，也可以清晰地聽見她的聲音。
“怎、怎麽辦？
桂她一定會誤會的，我、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嗚……我已經沒臉見人了。這讓我明天還有什麽臉去和桂見麵……
嗚……嗚嗚……抽泣抽泣……”
世界的聲音非常慌亂，六神無主地對著電話抽泣了起來，楚軒幾乎可以看見她臉色蒼白地抹著眼淚的模樣了。
“不要哭。”
楚軒那雖然十分平淡乏味，但卻意外地會讓人覺得十分可靠的機械聲音從電話裏傳了出來。
“我已經和言葉宣布了，你就是我的第二個女朋友。”
聽到這句話，世界驚訝地睜大了眼睛，兩顆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滾落了下來。
“你、你……”
世界的嘴唇劇烈地顫抖著，然後深吸了一口氣。
“你？是？白？癡？嗎！！！”
世界用盡全力地對著電話大聲吼道，甚至把在她家窗戶對麵的樓頂上棲息的烏鴉都震醒了，在那裏不滿地“八嘎八嘎”叫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