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我也萌人外
“是的，我想提醒你的就是這一點。
我並非人類，而是智能機器人一樣的存在。”
麵對正露出如同春日的陽光般溫暖笑容的姬峰，麵無表情的有希用雖然平穩而無抑揚，但是卻能聽出誠懇之意的淡漠聲音再一次提醒了他自己的身份。
也許在她看來，自己隻是資訊統合思念體製造的一個道具，而約會和後續的求偶行為都隻能是人類與人類之間的事情，所以姬峰不應該和她約會，更不應該在她身上投入感情。
“有希，從科學的角度來說，如果一個智能機器人擁有完全模仿人類大腦結構的運算核心，可以像人類那樣思考問題……不，如果它的一切都完全複製了人類的身體構造，也包括饑餓、寒冷、困倦等生理感受，那麽它和人類最根本的區別在哪呢？”
對於有希善意的提醒，姬峰好像完全沒有當回事，反而一本正經地在“約會”的時候和她討論起了科學幻想的問題，倒也的確可以算是投其所好了。
雖然姬峰的這個“如果”明顯地若有所指，但有希略微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選擇了誠實作答：
“如果你指的是連生存的需求，甚至DNA的自我複製都完全模擬了的智能機器人的話，那麽除了構成身體的元素不同之外，它們和人類再也沒有什麽根本的區別，所以在科幻小說中也有很多關於矽基生命的幻想。”
“沒錯，不過我不管其他人是怎麽想的，也不管科學是怎麽定義的，反正對於我來說，隻要外表長得像個人，實際上也能像人類那樣思考問題，正常地和我說話，我就已經認為這是一個人了。
更何況如果說‘製造’的話，人類的孩子也是由父母‘製造’出來的，即使是智能機器人，隻要它在本質上和人類已經沒有任何區別了，那麽它便‘生來就擁有上天賦予的權利’——哪怕法律和社會道德都不承認矽基生命的人權。”
說到這裏，姬峰的表情自然而然地變得嚴肅了起來，不過他或許是覺得約會的時候不應該這麽嚴肅，又或許是因為自己這副認真的樣子而感到害羞，總之下一秒鍾，他又立即“嘿嘿”地笑著補充了一句：
“啊……我剛才好像說得有些太高大上了，其實我想說的隻是我也萌人外而已。
‘人外娘’你知道嗎？就是禦宅族對所有非人類的美少女角色的統稱，裏麵不要說像你這種和真正的人類其實沒有任何區別的美少女，就連頭上長著獸耳，背後長著翅膀，屁股長著尾巴的美少女都完全不算什麽了，下半身完全長成魚或蛇的人魚娘和美杜莎娘，甚至整個身體完全是果凍的史萊姆娘，這才算是比較特別的人外娘。
所以你完全不必擔心自己的身份，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願意接受人外娘，而且不管外在是什麽形態，隻要擁有一顆人類的心，哪怕不像人外娘那麽漂亮可愛，也終究會被人接納的。”
嗯，有效！非常有效！簡直有效得不得了！
——這說的不是姬峰開導有希的技巧，而是姬峰將一件原本高大上的說得猥褻無比的技巧。
雖然說猥褻無比的確是過了，但他把人類承認不同於本種族的智慧生命也擁有“天賦之人權”的崇高行為與部分死宅喜愛人外娘的怪癖混為一談，這讓人實在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他是好。
特別是站在姬峰麵前的有希，此時完全不知道應該對這個眼神中充滿了對人外娘的溫柔和愛的紳（變）士（態）說些什麽，所以隻能眨著眼睛保持自己一貫的沉默。
“吸溜……
快吃冰淇淋吧，一直放著都有點化了，明明還不到五月份。”
在有希沉默的注視中，好像說得有些口渴了的姬峰低下頭去舔了一大口冰淇淋，然後用與平時一般無二的隨意語氣提醒了有希一句。
“……”
有希依然沉默地看著他，沒有任何動作，就像第一次在家門口認真閱讀他眼睛中滿溢的悲哀一樣。不過這一次姬峰沒有再與她對視，而是一直垂著眼簾，專心致誌地品嚐著蛋筒裏的抹茶冰淇淋球。
既苦且甜的滋味刺激著舌尖，清涼的茶香沁入心肺，抹茶冰淇淋——
正是戀愛尚未開始而又即將開始的味道。
“吸溜。”
終於，有希也低下頭去舔了一口自己的香草冰淇淋。然後她又抬起頭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住了姬峰手中的抹茶冰淇淋，好像是在回憶她最開始所品嚐到的淺淺抹茶味。
隻可惜姬峰這個戀愛初哥完全沒有注意到有希此刻的表情，他現在正津津有味地品嚐著蘊藏在抹茶之中的戀愛滋味，並因為自己剛才那番飽滿真情實感的發言而沾沾自喜。
雖然他的有希不可能那麽容易感動，但無論如何，剛才也是一段足以銘刻在有希記憶中的深情對話。隻要這樣的對話越來越多，終有一天有希就會……
“有希，快點把冰淇淋吃完，我們今天就不去看電影了，在這個商場旁邊還有一個更好的去處！”
越想越是興奮的姬峰三口兩口地把冰淇淋和蛋筒吃了個精光，然後他兩隻眼睛閃閃發光地催促起了還在看著他的有希，簡直就像是突發奇想時的春日一樣。
說句實在話，姬峰到現在為止的約會表現大概隻有40分。不過一項一項地打分的話，他那番感情真摯的肺腑之言倒是可以得上80分。
——也就是說，他剩下的行為要不就是不足以加分，要不就是反過來還得扣分，放在戀愛遊戲裏就是他所選擇的減好感度的選項甚至比加好感度的還多。
不過有希卻是不會計較那些區區小事的三無少女，姬峰既然要她快吃，她便麵無表情地將剩下的小半個冰淇淋球和整個一根完好的蛋筒全都塞進了自己那櫻桃般的小嘴裏，然後鼓著好像倉鼠一樣的腮幫，在路人驚詫的目光中以競走般的速度跟著一臉囧相的姬峰飛快地走得無影無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