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陌提這三點,看似簡單,實則每一點都不簡單。

療傷最簡單,卻也最重要。

江湖中人便是你敬我一分,我讓你三分。

尤其是這個當口,眾人力氣往一處使,以蘇陌馬首是瞻,若是蘇陌對他們的狀況視而不見,離心離德隻在轉眼之間。

其次,身上有傷,之後行事難免多有不便,反而拖延行止。

而在這玉柳山莊之內療傷,自然是得玉柳山莊真正的大管家柳晴空出門安排最為恰當。

所以這三件事情說完之後,蘇陌首先就是讓柳晴空出來,清點玉柳山莊現如今的人數,然後該燒水的燒水,該做飯的做飯,不會武功的則去尋一些療傷丹藥來給諸位江湖同道處理包紮。

會武功的則是跟眾人一起,前往玉柳山莊大廳之內,商議接下來的兩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則是馳援。

便如同蘇陌所說,這麽貿貿然的衝過去,玄機穀內那邊幽泉教的人又不是死的。

遠遠看到,自然難免手段激烈,玄機穀內的人安危便難測了。

蘇陌尤其擔憂這一點。

柳隨風本就被抓走要煉製成血奴,若是打草驚蛇,指不定會遭遇什麽問題,故此得商量出一個萬全之法。

而這就得眾人群策群力。

至於第三件事,更不容易。

求援必然就近,遠水解不了近火,玉晴山周邊勢力跟在場諸人的關係有所牽連的,自然是最好的。

便有那破玉門大公子第一個站出來,要書信一封送往破玉門,請門內高手出手,前來馳援。

除此之外,則是得考慮到事情周密,不可走漏消息。

幽泉教深入西南,觸須如何如今尚未可知,若是不小心走漏消息,第二件事的謀劃就成了泡影,結果自然難以預料。

故此,如何處理,也得再三參詳。

三件事情同時處理,玉柳山莊之內,大廳之中,卻是通宵達旦。

一直到商議定策之後,距離天亮就剩下了個把時辰。

眾人該包紮的已經包紮完了,吃了丹藥的也在運功打坐抓緊恢複。

而其中有一部分腳程好的卻是沒了休息的命,各自拿著書信,信物一類的,離開了玉柳山莊前往周邊求援。

闡述原委,從中斡旋這些事情便交給了他們。

這會整個大廳之內,都靜悄悄的。

蘇陌和楊小雲靠在一處休息,卻是忽然睜開了雙眼。

楊小雲有所感應,看了蘇陌一眼,蘇陌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兩個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了這正廳之內,有人驚覺,看了一眼是他們之後,卻也未曾當回事,反而露出會心一笑,繼續爭分奪秒的休息。

……

……

蘇陌和楊小雲兩個離開了正廳,卻未曾耽擱,直奔品劍樓。

楊小雲跟的莫名其妙,不過看蘇陌如此,卻也未曾多問。

轉眼之間,便已經到了品劍樓之前。

先前動手的時候,這大門卻是被那小金剛褚雄兩掌拍成了碎片,空****的門洞之下,一排排人頭架子還在這裏放著,沒工夫處理。

而此時此刻,在一排人頭架子跟前,正站著一個人。

那人身材不高,頭發稀疏,容貌醜陋,手中拿著一把折扇,折扇打開,上書四個大字:君子如玉!

“是你?”

楊小雲微微一愣。

蘇陌卻歎了口氣:“果然,這是你故意留下的破綻。”

“哦?有趣,我這人做事向來滴水不漏,什麽時候竟然會留下破綻?”

“滴水不漏之人,留下的破綻自然是道理的,你如今站在這裏,便是道理。”

蘇陌歎了口氣:“而那破綻,不就在你的麵前嗎?”

‘羅真’的麵前,卻是一排名字。

天佛寺淨空和尚。

血鴛刀淩紅霞。

毒手書生葉一塵。

醜君子羅真。

莽王拳王太恒。

鐵血鏢局楊小雲。

紫陽鏢局蘇陌。

冷月宮魏……

“哈哈哈。”

‘羅真’哈哈一笑:“都說紫陽鏢局到了你手裏之後,必然自此而絕,恐怕誰也想不到,蘇家臨了臨了竟然還出了一個你這樣的人物……嗯,楊少總鏢頭可明白了?”

楊小雲先前來到這裏的時候,未曾看到這名字。

此時看到之後,初時倒是未曾想通,不過聽他們兩個說話,稍微細思片刻之後,歎了口氣:“原來如此……

“毒手書生葉一塵是為了羅真而來,然而這品劍樓的內的人頭架子上,名字卻不是亂寫的。一起來的人湊在一處,便是一個先來後到。

“葉一塵說羅真早就來了,但若當真如此,他們又豈會刻下兩個羅真的名字?

“這裏既然有他的名字……就說明了兩件事。

“第一,羅真這是第一次造訪玉柳山莊。

“第二,幽泉教並不知道這個羅真是假的。”

“有趣。”

‘羅真’笑著點了點頭:“接著說。”

“既然幽泉教不知道羅真是假,那咱們今夜同來之人,又豈會多出一個?

“幽泉教若是知道此人來自冷月宮,並且姓魏,又豈能不知道全名?反而之留下一個姓氏故弄玄虛?

“所以……這名字其實是你自己留下的,這便是你故意留下的破綻。”

楊小雲說到這裏歎了口氣,雙手抱拳:“魏大小姐這是自報家門了啊。”

她也明白,蘇陌為什麽會夤夜之間又重臨這品劍樓。

自報家門以示磊落,自然是有相邀的意思。

蘇陌聽弦音知雅意,這才帶著自己過來見一麵這位素昧謀麵的魏大小姐。

“哈哈哈。”

‘羅真’哈哈一笑:“楊少總鏢頭蕙質蘭心,蘇總鏢頭倒是好福氣。兩位人中龍鳳,卻是般配的很啊。吳道憂那不成器的兒子,在你們兩人麵前,如何能夠不自慚形穢?還算是他有幾分豪氣,未曾想過小手段,否則的話,我倒是可以名正言順的出手料理了他。”

她說到這裏的時候,聲音已經變成了女子的聲音,伸手之間在臉上輕輕一抹,卻是摘下了一個連帶著頭皮的人皮麵具。

這人皮麵具做工精巧,帶上去的時候嚴絲合縫,沒有絲毫遺漏,摘下來之後,長發傾瀉而下,漏出了一張略顯清冷的麵孔。

“冷月宮,魏紫衣,見過二位。先前有諸多隱瞞,實屬無禮,在這裏給二位賠罪了。”

說話之間,卻是一揖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