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劍金虎。

玉龍鏢局的副總鏢頭。

自出江湖以來,便憑借一身古怪的劍法,飛快崛起。

短短時間之內,就擁有了‘橫劍’之名。

然而蘇陌卻看的分明。

雖然將七尺玄光劍換成了一把重劍,但是眼前這人,分明就是麒麟劍客……玉麒麟。

容貌上都沒有任何改變。

看到他,蘇陌就頗為安心。

玉龍鏢局,果然就是楊易之他們搗鼓出來的東西。

眼瞅著對麵這為首的黑衣人,以一擊手刀壓下,將麒麟劍客打的連連後退,蘇陌這才來到了麒麟劍客的身後,幫他卸掉了這股力道。

順勢傳音給他。

然而麒麟劍客一聽到蘇陌的聲音。

整個人都傻了。

脫口而出了一句‘特娘的’之後,更是膽戰心驚。

完蛋完蛋完蛋!

死了死了死了!

這怎麽是蘇陌的動靜?

這老小子是什麽時候來到西州的?

想要解釋一句‘我可不是在罵你’,‘特娘的三個字隻是用來表達我的震驚’。

然而一時之間卻又不好出口。

聲音是否來自於身後這人,他一時之間也不能確定。

正慌亂之時,就感覺一股大力忽然自背後傳來。

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撲飛而去。

這一下就不用再去考慮了。

就是身後這個姓吳的!

蘇陌易容改扮,又聽到自己罵了一句‘特娘的’,這一掌保不齊夾雜了多少的私人恩怨呢。

無生堂那會,蘇陌趁著這樣的機會,白白打了自己多少頓?

數都數不過來!

這一時之間,麒麟劍客心頭複雜。

一方麵蘇陌既然到了,那今日之事,從原本的七八成把握,直接提升到了十成。

可是自己卻免不了要吃點苦頭了。

想到此處,卻是歎了口氣,吃苦就吃苦吧。

先解決了眼前的麻煩再說。

手中長劍驟然揚起,體內那一股龐大的內力,倏然之間便已經自行運走,凝聚於劍鋒之間。

嗡!!!

一縷劍芒直接穿透了破廟屋頂。

磅礴浩大,宛如擎天一劍!

那黑衣人首領,一擊將麒麟劍客擊退,本是要再接再厲。

常有言道,打人如親嘴,哪有淺嚐即止的道理?

對方既然退了,那自然是得趕緊追上去繼續來……

卻沒想到,麒麟劍客更加主動。

一時之間哈哈大笑:

“來得好……”

這三個字讓這位黑衣人首領說的抑揚頓挫。

因為前麵兩個字的時候,他隻看到了麒麟劍客揚劍。

但是第三個字未曾出口那會,他便見到了那衝天而起的劍氣。

原本的自信嘩啦一聲碎了一地。

以至於第三個字說的自己都在懷疑自己到底在說什麽?

而話音落下之後,心中惟有一個念頭。

跑!!

傻子才會跟這樣的劍芒較量。

但是黑衣人首領卻又悲憤,因為自己就是那個傻子。

內力搬運至巔峰,蓄勢而發,豈是說停就能停的?

哪怕心中有一百個不情願,這當口也隻能一鼓作氣,一往無前。

否則的話,不等這長劍加身,自己就的將自己傷個半死。

關鍵是,傷了自己也躲不開這劍,到時候還是得死。

更何況,萬一是這橫劍金虎虛張聲勢呢?

掌中刀芒倏然一動,率先跟這劍芒碰觸到了一起。

兩者相交,不過一瞬,刀芒便已經崩潰。

緊跟著劍芒一閃,自他眉心掃過,轟然落地。

砰砰砰砰砰砰!!!

這一劍之威,不僅僅險些將這廟宇給切成了兩半。

劍氣一路向前,狠狠斬落,沿著破廟門前,直奔遠方,一時之間炸響不絕。

“你……你才藏拙!!”

那為首的黑衣人,此時喃喃出口,便已經分開兩邊跌落地上。

鮮血染紅破廟。

這驚天一劍,屬實是看呆了所有人。

黑衣人們各個麵無人色,鏢局裏的人也全都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

他們副總鏢頭雖然厲害,但是從來都沒有展現過這般厲害的手段。

真就是藏拙小能手啊!

這一身武功,放眼江湖,誰人能敵?

念及此處,鏢師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個抬頭挺胸,與有榮焉。

麒麟劍客卻知道現在還不是開心的時候。

當即一揮手:

“拿下!”

鏢師們聞聽此言,如狼似虎,陳宇更是首當其衝,直接衝了出去。

手裏的流星錘讓他掄的就宛如一道天幕。

驅趕的黑衣人們四散奔逃,不成體係。

鏢師們結陣迎敵,以多打少,已經是立於了不敗之地。

麒麟劍客冷眼旁觀的當口,則小心翼翼的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運轉了兩遍內力,發現身上並無暗傷,這才鬆了口氣。

回頭看蘇陌,眼神卻有些古怪。

心說這人怎麽轉了性子了?

蘇陌給他看的有點迷糊,這眼神什麽意思?

他時刻不忘自己的人設。

是一個武功平平的江湖郎中。

被麒麟劍客狠撞一下,怎麽可能還完好無損的站在那裏?

當然是跌坐在地上。

痛的齜牙咧嘴,倒吸冷氣。

卻是暗中傳音給麒麟劍客:

“你們搞什麽名堂?”

麒麟劍客看看周圍,這才來到了蘇陌的身邊,將他給拉了過來,作勢兩掌抵在蘇陌的背後給他運氣療傷,一邊傳音說道:

“這當中的事情說來複雜。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一會有邢家的人來,你方不方便留在這裏?”

“不方便。”

蘇陌立刻說道:

“邢家有些古怪,你們多留心。

“我如今落腳在東升客棧,是一個商人。”

“好。”

麒麟劍客點了點頭:

“你趁機會離去,我明日前去找你。”

話說至此,兩個人便不在多言。

蘇陌趁著鏢師們殺出破廟不在的當口,瞥了麒麟劍客一眼,這才倏然離去。

麒麟劍客見他轉眼消失在黑暗之中,這才提劍殺出。

餘下的黑衣人本就不足為慮,又有麒麟劍客出手,轉眼就給這些人逼到了絕路。

而就在此時,又有一匹人馬抵達。

為首的是兩個中年人。

身後帶著的則全都是邢家弟子。

兩方人馬一會合,餘下的黑衣人甚至連反抗之心都沒有了。

索性紛紛跪地投降。

當中一個中年人踏前一步,目光在這些黑衣人身上一掃:

“你們是誰?”

“家……家主……”

幾個黑衣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摘掉了蒙麵巾。

卻全都是邢家弟子。

而這中年人正是瘋刀邢浩。

現如今邢家之主。

他看了一眼這幾個摘掉了蒙麵巾的黑衣人一眼,不禁怒極而笑:

“好好好!

“原來你們都是我邢家的大好兒郎。

“這件事情傳揚出去,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別人為我邢家護鏢,我家竟然有人私自劫鏢!

“當真是好大的膽子!!”

“家主恕罪,咱們,咱們也隻是聽宋管家的命令行事。”

幾個黑衣人連連討饒。

“宋青在哪?”

邢浩冷冷喝問。

“……宋,宋管家被,被金副總鏢頭,一劍斬殺在了破廟之中。”

一個黑衣人哆哆嗦嗦的開口。

想到‘橫劍金虎’那驚天一劍,至今腿肚子還在發抖。

邢浩愕然的看了一眼一邊站著,滿是霽月清風的麒麟劍客。

眸子裏有些驚疑不定。

宋青一身武功可謂極為厲害。

自己雖然有瘋刀之名,不過這主要是父親有意打造。

幾次亂戰成名。

要說沒有半點水分,邢浩自己都不相信。

人最重要的是得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邢浩自問不論名號,單以武功而言,宋青絕不在自己之下。

如今竟然被這名不見經傳的一位副總鏢頭,斬殺在了當場?

心中不禁大是震驚。

倘若這橫劍金虎,能夠斬殺宋青,那斬殺自己隻怕也不在話下。

他八麵玲瓏的,雖然名號為瘋刀,為人卻是半點也不瘋魔。

念及此處,連忙對麒麟劍客一抱拳:

“家門不幸,讓金副總鏢頭見笑了。”

“大丈夫難免妻不賢子不孝,邢家主莫要在意。”

麒麟劍客擺了擺手,一副風輕雲淡的模樣。

看的旁邊另外一個中年人忍不住大翻白眼。

這人的嘴啊,怎麽什麽時候都這麽欠揍?

人家這隻是管家密謀,哪裏牽連到了妻子兒女?

再看那邢浩,果然氣的嘴都歪了。

隻是一時之間不好發作。

當即趕緊上前一步,來打圓場,說了兩句好聽的,這才讓邢浩麵色好看了很多。

然後說道:

“無論如何,這一趟買賣咱們就算是成了。

“也算是不辱使命。

“既如此,那咱們玉龍鏢局便在此處跟邢家主告辭。”

“這是哪裏話?”

邢浩一聽連連搖頭:

“諸位一路辛苦,這都到家門口了,豈有過家門而不入的道理?

“咱們便先到府內落腳。

“明日讓咱們款待一番諸位,吃飽喝足,再踏歸途不遲。”

那中年人聞言,正要搖頭。

就聽到麒麟劍客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邢浩又是一愣,自己不過是客氣一句,這人倒是會打蛇順杆上啊。

眼下話已出口,也隻能故作豪放:

“好好好,金副總鏢頭果然痛快,那咱們收拾一下這就回去。”

當即著人收拾屍體。

既然都是他邢門郎,自然不能扔在這裏,曝屍荒野。

倒是那中年人忍不住看了麒麟劍客一眼,低聲說道:

“邢家一褲子屎,鏢物送到也就算了,沒事往他家湊合什麽?

“這件事情既然是邢家的大管家宋青所為。

“你方才那句話保不齊就說到了點子上。

“這豪門內鬥,咱們更是不該沾惹……”

“你以為我想?”

麒麟劍客撇了撇嘴:

“那位來了。”

“那位?”

中年人一愣:“哪位啊?”

“總鏢頭唄。”

麒麟劍客微微一笑:

“他來了,咱們就什麽都不用怕了。”

“嘶!!!”

中年人至此倒吸了一口冷氣:

“蘇……”

剛說了一個字,不等麒麟劍客發作,便已經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一時之間眉梢眼角都帶笑:

“他老人家什麽時候來的?”

“說是來了還不到一個月。”

麒麟劍客笑道:

“如今便在東升客棧。

“今夜不知道怎麽的,竟然摸到了這邊,不然你以為我憑什麽斬了那宋青?

“這人自出江湖開始,我就摸不準他的武功。

“現如今更是越發誇張,隻是助我一臂之力,那宋青就全無餘地,死的幹幹脆脆。

“總之,現如今當務之急,便是先找到他再說。”

“嗯嗯嗯。”

中年人連連點頭。

想到在無生堂內大堂之內,見那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本事。

這西州之局,若是沒有他來鼎定乾坤。

心中總是虛的。

如今他來了,便算是有了主心骨。

話說至此,倒也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唯有陳宇對自己的救命恩人念念不忘。

見到破廟裏已經沒有了蘇陌的蹤跡之後,滿臉焦急:

“這,這怎麽人就走了呢?

“他為我療傷,耗費內力,又被副總鏢頭一撞……

“如今體內賊去樓空尚未恢複,還身受重傷,這……這要是出了點什麽事情,那可怎生是好?”

麒麟劍客聽的直撇嘴。

心說別說給你一個人療傷,就算是給咱們所有人一起療傷,對那人來說,也算不得什麽的。

不過想到先前陳宇說過蘇陌化名姓吳,便順口問了一句:

“說來這位吳兄,叫什麽名字?”

“吳道憂!”

“……”

麒麟劍客呆了呆,心說果然不愧是蘇陌,吳乘風要是知道了,不得跟蘇陌拚命?

當然,說拚命並不準確,實則是自殺。

搖了搖頭,也不多說,待等邢浩著人收拾了屍體之後,便一起奔赴百歲城。

按照邢浩的意思,是想邀請麒麟劍客等人到邢家去住。

結果麒麟劍客直言不諱:

“我剛殺了宋青,去你邢家未免不太方麵,依我看,就在這附近找個客棧就好。”

一句話就給邢浩懟的啞口無言。

隻能答應下來。

最後挑挑揀揀的,選中了東升客棧。

如今夜色已深,也沒地打探,一直到了第二天早上,麒麟劍客這才讓那中年人出去談談,看看有沒有一個叫吳道憂的住在這裏?

結果很快那中年人便回來了。

一臉迷茫的說道:

“吳道憂沒有……倒是有個年輕的商人,自稱吳乘風。”

“……”

麒麟劍客半晌無語。

合著蘇陌這是當了兒子當老子。

這爺倆也不知道怎麽惹他了,招他這麽惦記。

當即點了點頭:

“就是他,住在何處?”

“這……當真是他?”

中年人有些迷茫,不知道麒麟劍客為何如此肯定。

不過看他信誓旦旦,也不多說,便已經指點路徑。

當即兩人起身,直奔蘇陌所在的院子。

隻是並未光明正大的去,而是偷偷摸摸的往人家院子裏摸。

很快便已經來到了這院子的主屋之後。

看看天色,尋思蘇陌這會怎麽都該醒了。

現在推開窗戶進去,想來不會擾了他的好夢。

可還不等他有所動作,就聽得窗戶嘩啦一聲已經被人從裏麵打開。

蘇陌探頭往外看,見到他之後,頓時一笑:

“這麽早就起來做賊了?”

“……”

要不是打不過,麒麟劍客有點想殺人。

他瞪了蘇陌一眼:

“這不是怕你正跟你娘子行大禮嗎?”

“所以,你帶著北先生在這裏聽牆根?”

蘇陌眼神頓時鄙夷。

“我是那種人嗎?”

麒麟劍客連忙分辨。

蘇陌點了點頭:“隨便了,進來吧。”

“怎麽能隨便?”

麒麟劍客欲哭無淚,隻能跟身邊的人翻身進了屋。

這中年人見到蘇陌之後,緊忙一抱拳:

“見過蘇總鏢頭。”

說話之間,又瞥見了正站在另外一側的楊小雲,又連忙抱拳:

“見過蘇夫人。”

蘇陌和楊小雲當即回了一禮,這才笑道:

“昨天晚上,聽那位陳宇陳鏢頭說南先生……

“我當時還在想,哪裏來的一位南先生?

“沒想到,原來不是南先生,而是北先生。”

眼前這位北先生,實則本是無生堂第二殿殿主北長知。

他這前半生,對無生堂忠心耿耿。

一直到蘇陌出現之後,這才發現,自己忠心之處,全都是一個笑話。

其後落入蘇陌手中,若是放了他,難免擔心走漏消息。

若是殺了,此人卻又並無大惡,反而一生頗為悲催。

索性就被楊易之給帶走了。

如今看來,倒是已經徹底加入了楊易之他們了。

“讓蘇總鏢頭見笑了。”

北長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家都要做個化名,北這個姓太少見了,為了避免萬一的可能,索性就給改成了南。”

蘇陌微微點頭,抬眼瞥了這麒麟劍客一眼:

“那你呢?玉麒麟變成了金虎……這也對不上啊?至少也得三個字……金老虎?”

“……你才金老虎,你還獅子狗呢!”

麒麟劍客脫口而出,說完就後悔,眼瞅著蘇陌眼神有些危險,連忙岔開話題:

“你昨天晚上怎麽會出現在那裏?”

“昨日傍晚,咱們的人打探到了玉龍鏢局出了事。”

楊小雲看了麒麟劍客一眼,開口說道:

“他就坐不住了,不去看一眼怎麽也不能放心。”

“原來如此……”

麒麟劍客點了點頭,但是緊跟著就是一愣:

“等等,玉龍鏢局出事了,你們擔心什麽?你們怎麽知道,咱們在這裏開了一間玉龍鏢局?”

蘇陌和楊小雲對視了一眼,這才看向了麒麟劍客:

“你不知道?

“驚龍會著第十驚前往東荒打探情況。

“全是因為這玉龍鏢局而起。

“你們隻怕已經入了這驚龍會的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