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問聲響徹地牢。

瞬間引起整個地牢之中,暗龍堂守衛們的注意。

蘇陌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這套衣服,又看了看對麵的衣服,不禁一笑:

“好像沒有什麽區別啊,你是怎麽看出來的?”

“混賬!”

暗龍堂弟子大怒:

“地牢看守,彼此相識。

“你是哪個的手下?

“地牢重地,你也敢瞎晃?”

他一邊說話,一邊來到了一處牢門跟前,隨手從腰間取下鑰匙打開了牢門:

“進去吧,別想著反抗。

“老老實實的在這裏等著你的首領過來接你。”

說完之後回頭看向蘇陌。

然而剛一回頭,一隻手就已經遮蔽了他的所有視野。

“你……”

一個字尚未出口,就聽得哢嚓一聲響。

脖頸已經被蘇陌拗斷。

“混賬!”

“該死!”

“他是來劫獄的!?”

周遭目光全都關注眼前這一幕,眼看著蘇陌出手殺人。

當即紛紛怒喝一聲,趕來應援。

而靠近了地牢門口方向的兩個暗龍堂弟子,卻是想都不想,直接朝著門外跑去。

要將這裏的事情,稟報出去。

卻聽得嗡嗡兩聲響。

不知道從何處而來的水劍,驟然貫穿了這兩個人的咽喉。

下一刻,絲絲縷縷的水劍蔓延周遭。

就聽得暗龍堂弟子,各自發出一聲慘叫。

瞬息之間,已經是滿地屍體。

蘇陌行於屍體之間,自先前那人的腰間取出了鑰匙。

看向了被關押的這些人。

伸手將牢門打開。

這幫人麵麵相覷,當即便有兩個人站起身來:

“在下徐廣傑!”

“周叔才。”

“多謝閣下搭救之恩……隻是,敢問閣下究竟是什麽人?”

“暗龍堂副堂主江嵐座下吳乘風。”

蘇陌一笑:“受江堂主之命,前來救援。

“他老人家如今人在淬心觀內,拖住了暗龍堂的人。

“給我機會救人。

“你們得脫大難,須得趕緊過去幫忙。”

眾人一聽頓時振奮精神。

“是江堂主!”

“江堂主果然沒死。”

“走走走,快點出去幫忙。”

七嘴八舌之間,固然還有人心存疑惑。

不知道蘇陌是從何處而來?

他所用的武功,又為何聞所未聞。

當真是暗龍堂弟子?

然而這會功夫卻也顧不上這些了。

是真是假,出去一看就知道。

而且退一萬步來說。

無論江嵐在或不在,現如今自己這幫人得脫大難,卻是貨真價實。

當即分領鑰匙,在地牢之間遊走。

很快就已經將人全都救了出來。

隻是粗粗打量,人數不算特別多。

前前後後撐死了三百餘人。

隨口問了兩句,這才知道,暗龍堂堂主以交換布防為名,讓人來到島上。

淬心觀此地,如何能夠輕易交出?

可是那會彼此之間尚未撕破臉皮,亦或者說,撕破了臉皮,淬心觀這邊也不清楚。

哪怕對於暗龍堂堂主心存顧忌,卻也不好直接動手。

結果就被他們給暗算了。

整個淬心觀留守近兩千人,一戰之下,死了多半。

餘下之人也在他們的嚴刑拷打之下,死的就剩下眼前這些。

蘇陌微微點頭,也沒有言語。

領著眾人從地牢之中殺了出去。

他為了尋找這地牢,也是稍微耽擱了一會功夫。

也不知道江嵐那邊如何了?

江嵐這邊感覺自己還能支撐很長時間。

但表現出來的姿態,卻是越發的疲憊,氣喘如雷,好似隨時都會倒下一般。

同時心中也是凝眉。

打到現在,淬心觀內,主事之人仍未出現。

這有點說不過去了。

任憑弟子白白死傷,他難道不應該現身一見嗎?

還是說非得等到自己油盡燈枯,失手被擒的時候,他才敢來見自己?

可如此一來,太過於行險。

他被蘇陌種種手段逼迫,不得不上島來。

雖然明知道,一旦踏足這島上,必然會迎接四麵八方而來的攻勢。

自己雙拳難敵四手,哪怕是武功高強,也難免為人所欺。

但要說這島上是絕路,卻也絕不至於。

尚且有法可想,有計可施。

江嵐轉念之間,便已經想出了兩個辦法。

第一個辦法,是擒住如今淬心觀內的主事之人。

此人關係重大,若是能夠生擒,那無論是戰是走,都可隨自己心意。

正所謂進可攻退可守,最好的結果便是重新收服暗龍堂部署,撥亂反正。

但是想要拿住此人,整個淬心觀漫無目的的去找。

可謂不智。

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自己出來。

憑借江嵐的武功,打到現在,非要說油盡燈枯,那還不到那個程度。

但是他可以做出姿態,讓對方覺得有機可趁。

結果,有機可趁了這許久,對方也沒有現身。

讓江嵐心頭忍不住咬牙切齒。

餘下的另外一個辦法,就是佯裝失手,被這幫人擒下。

但是如此一來,他卻不敢保證。

這些暗龍堂的弟子,到底是要格殺勿論,還是要扣押地牢?

險惡之處,遠遠超過現在。

除此之外,江嵐還有另外一個法子。

搶船逃生。

這其實很簡單……

他想做的話,頃刻之間就能夠做到。

但是來到了這島上一行,其後搶船逃生。

暗龍堂的人豈能視而不見?

身後追殺勢不可免,而憑借自己一人行船,又如何扛得住身後追兵的晝夜交替?

怕隻怕自己到時候活活累死,不僅僅沒有跑過這幫人。

反而讓他們白白撿個大便宜。

事已至此,江嵐也是痛定思痛。

就決定要孤注一擲。

生死一搏,江湖行險,在所難免。

正要賣出一個破綻,忽然就聽到一側喊殺之聲衝天而起。

心頭不禁一愣,當即探目遠望,就見到一群衣著襤褸,麵色蒼白,看上去好似都快要行將就木之人。

各個卻如狼似虎的闖入了暗龍堂弟子之中,大開殺戒。

“誰啊這是?”

江嵐一時之間都沒認出來。

就聽得一個聲音喊道:

“江堂主莫慌,我等前來助你。”

“暗龍堂堂主包藏禍心,江堂主乃是自北川禦前道而來的總舵高人,你們也敢如此加害,就不怕道主雷霆震怒嗎?”

“你們現如今收手尚且還有餘地,我等饒你們性命不死。

“再負隅頑抗,格殺勿論!!”

一幫人口口聲聲怒聲呼喊,卻宛如熱刀切牛油。

直接紮入了暗龍堂弟子人群之中,不過眨眼就已經到了江嵐跟前。

江嵐這才認出來,不禁大喜:

“是徐廣傑,周叔才嗎?你們……你們怎麽會在這裏?”

這一行人領頭廝殺的,正是這徐廣傑和周叔才。

聽到江嵐這話之後,卻是一呆:

“啊?不是江堂主著人去救我們的嗎?

“好英雄,好功夫啊!”

“我著人……”

江嵐瞠目,心說我著什麽人?

我自己都孤家寡人,眼瞅著就要施展苦肉計了。

人家是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自己這邊都快要把自己當成誘餌,拿去引誘這淬心觀內的主事了。

哪裏還有人能去救你們?

然而這話將要出口的當口,卻忽然恍然大悟,忍不住跳著腳的罵道:

“我就說他不可能如此神機妙算!”

先前登島那會,暗龍堂弟子拖拽自己的小木船,撞在了礁石上。

江嵐當時明明雙腿穴道被封,無法施展輕功。

可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竟然輕功盡複。

還以為是那蘇陌當真神機妙算至此,算定了自己什麽時候登島,什麽時候需要施展輕功呢!

現在看來,這廝根本就未曾離開自己太遠。

眼瞅著自己就要撞在那礁石之上,這才緊忙給自己解開了穴道。

如今自己在這裏跟暗龍堂的人,大殺特殺,眼瞅著就要超神。

蘇陌這賊廝,卻悄摸吭聲的在這島上大搞其鬼。

簡直可惡至極!

雖然救人之舉,緩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

但是江嵐一點都不感謝他。

誰知道他還會不會有別的動作?

當即連忙問道:“他人在何處?”

徐廣傑一回頭:

“不就在……誒?人呢?”

眾人麵麵相覷,一邊砍殺,一邊找人,卻哪裏還能夠找到?

江嵐對此毫不意外,當即說道:

“你們各自身受重傷,不可久戰,讓傷勢嚴重的,到後麵屋子裏藏好,咱們於此給他們爭取時間,行氣療傷。

“待等支撐一陣,咱們就此衝殺出去。

“本座領著大家,殺出一條生路!”

眾人當即齊聲應諾。

而得益於此,江嵐也有了喘息之機。

卻忽然想起了身上的這個大酒葫蘆了。

“這裏麵又是什麽鬼?”

蘇陌留言讓他別喝,方才是沒有功夫,現如今空出手來,正好查看一番。

打開葫蘆蓋,一股藥香撲鼻而來。

“難道是……”

江嵐心頭一動,當即喊了一聲:“抓個活的。”

徐廣傑和那周叔才,都是武功高強之輩。

聞言順手一抓一甩,一個暗龍堂弟子就給扔到了江嵐麵前。

江嵐也不多言,眼看著對方還要掙紮,順勢一掌劈出,打的對方口中鮮血橫噴。

然後就被江嵐捏住脖子,稍微灌了一口葫蘆裏的東西。

那人瘋狂掙紮:

“江嵐,你要殺就殺……用什麽毒藥折磨於我……我……

“嗯?怎麽傷勢似乎大為好轉?這是什麽仙丹妙藥?”

江嵐拿他經脈一探,果不其然,當即連連點頭,探掌拍在了此人的天靈蓋上。

看著手裏這滿滿當當一葫蘆,卻又陷入了猶豫之中。

蘇陌一步一步顯然都有自己的謀劃在其中。

這酒葫蘆裏,看似裝著的都是療傷聖藥。

但是誰也不敢說,這裏麵會不會另有玄虛?

說什麽醫者仁心?

江湖上哪裏有這樣的醫者仁心?

對於普通人可以如此,對於江湖武人,再說什麽醫者仁心,豈非是小看了人心?

那個叫做小司徒的姑娘,確實是醫術高絕之輩。

一邊給自己療傷,一邊暗中製住自己不讓自己的內力恢複。

可見手段非同尋常。

這一葫蘆藥,如果出自她手,當中暗下劇毒,掌控這幫人的性命,自然也是易如反掌!

回頭再瞅瞅身邊這些人,心中不禁歎了口氣。

他們被暗龍堂的人抓住,嚴刑拷打,身心皆損。

這等情況之下,很多人不僅僅無法成為助力,更有可能成為累贅。

方才那般利落,也是仗著一口氣支撐。

如今不少人已經很難站起身來了。

沉吟再沉吟,江嵐深吸了口氣,將酒葫蘆遞了出去:

“這裏麵是療傷之藥,每人一小口,不可貪多。”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哈哈大笑。

“還是江堂主算無遺策。

“知道咱們身受重傷,連療傷的丹藥都準備好了。”

“如此一來,在江堂主的指揮之下,說不得重新拿下這淬心觀,都不無可能。”

“快快快,一人一小口,喝完運功,不可辜負江堂主的一片心意。”

江嵐聽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心說這哪裏是自己的心意,全都是蘇陌的詭計啊!

可偏生……明知道他別有算計,卻又不得不依計行事。

想到這裏,便是忍不住連連歎息。

回頭看向外麵,聽著喊殺之聲,不知道這蘇陌……如今人在何處?

蘇陌人在山洞!

這山洞並不好找。

蘇陌也耗費了一點功夫,這才找到了門路。

剛到了跟前,便已經被人給攔截下來:

“什麽人?”

“暗龍堂弟子,奉命前來見過此間主事。”

蘇陌輕聲開口。

對麵之人卻微微一愣,略作沉吟之後,這才點了點頭:

“尊使請隨我來。”

“多謝。”

那人領著蘇陌一路進了山洞,沿途所見,這山洞之內倒也不顯擁擠。

吃喝用度,一應俱全。

粗粗打量,蘇陌便已經看到了幾位接令使。

越往裏,住著的人身份就越高。

他們身上甲胄不解,顯然處於隨時待命狀態。

片刻之後,帶路那人微微站定:

“尊使於此稍待,我為您稟報一聲。”

“有勞。”

蘇陌微微點頭。

那人倒是一愣,微微點頭,踏足山洞之內。

蘇陌也沒有幹巴巴的站在這裏等著,待等那人往裏麵去的時候,他也順勢往前。

卻發現,山洞之內,並沒有洞穴或者房間。

而是另外一條蜿蜒向內的洞窟,兩側皆有離部弟子守護。

那人一邊往前,一邊低聲吩咐:

“若是見到暗龍堂弟子闖入,格殺勿論!”

蘇陌見此有些無奈。

看來又是不知道在什麽地方露出了馬腳。

果然想要隨隨便便糊弄過去,不是一身衣服就能夠解決問題的。

卻也不甚在意。

他腳下風神腿,無影無形綴在那人身後。

餘下龍王殿離部子弟嚴陣以待。

然而等了好一會,也不見方才那人所說的暗龍堂弟子過來。

不禁麵麵相覷。

有些猶豫要不要著人往前查看一下。

卻又擔心引起對方的警覺。

最後糾結半晌,索性著人端了一杯茶,拿著過去……雖然有些不倫不類,卻也勉強算是個借口。

然而待等那人到了跟前的時候,卻發現,眼前哪裏有什麽暗龍堂的弟子?

而此時,蘇陌已經尋到了真正的跟腳。

洞窟深處,一處隱秘的洞穴之內。

方才給蘇陌引路那人,踏足其中。

這洞穴之中還有另外兩人,見到他之後,同時一愣:

“王帥?你不是要在門外散心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

“暗龍堂有動靜了……”

王帥長出了口氣:

“殿主……隻怕是來了。”

一句話說完,三人同時陷入了沉默之中。

龍王殿八部離部弟子,於此駐紮。

除了離部之主不在這裏之外,尚且還有他們三位掌令於此掌握大局。

八部勢力龐大。

一艘主船,百艘精英大船為主,千艘戰船為輔。

不敢說多,單說每一船一百人,那一部弟子會有多少人便可想而知。

八部誅魔令,集結八部勢力,所過之處從來所向無敵。

如今離部三位掌令,率領三十艘精英大船,三百艘戰船於此。

便是要守株待兔,等著蘇陌前來,落入虎口之中好圍而殺之。

然而現如今,‘殿主隻怕要來了’這一句話出口,卻讓三位掌令,同時陷入了沉默。

半晌之後,王帥抬頭看向了另外兩位掌令:

“老顧,老房,咱們……該當如何是好?”

這話其實多餘問。

正理來講,他們自然應該聽從離部之主號令。

隻要蘇陌一來,立刻將其圍困絞殺。

縱然付出再多的性命,也得將其留在此地。

“一邊是部主的離字令……

“一邊是龍王殿新任殿主。”

被稱之為老顧那人,長出了口氣:“該聽誰的,其實不用多言。

“八部眾雖然認令不認人……

“但是,咱們效忠的難道隻是一塊令牌嗎?

“龍王殿風雨飄搖,八部眾人心思變。

“今有新任殿主繼位,若是咱們將其殺了,那龍王殿還是龍王殿嗎?”

“那……真要背叛部主?”

王帥低聲開口。

“是他背叛了龍王殿!!”

老顧冷冷喝道。

“那好!”

王帥當即點頭:

“如此,殺了暗龍堂使者,率領所屬,投奔殿主!

“隻不過……殿主是否會相信你我?”

“我不知道,不過,以性命相托,希望能夠取信於他。

“隻要他接納咱們,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終究會讓他知道,咱們是忠於龍王殿的!”

老顧說到此處,站起身來,到了王帥的跟前:

“咱們走。”

轉過身來,正要離去,卻在此時二人同時周身一震。

猛然回頭,兩掌已然到了跟前。

來不及多想,紛紛一掌送出,卻是各自噴出一口鮮血,趔趄後退,低頭看向自己掌心,發現掌心暗黑一片。

不禁抬頭看向了出手的老房:

“【陰風掌】!房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