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

茶杯炸裂的刹那,碎片四射。

距離那狗油胡近一點的卻是那和尚和一個刀客。

分別在他一左一右。

眼見這茶杯碎片襲來,那和尚眼睛未曾睜開,卻是隨手一探,便已經將一片碎片接在手中。

似乎覺得無處可丟,索性塞進了嘴裏,吭哧吭哧之間,竟然盡數嚼碎,咽進了肚子裏。

同一刹那,那刀客也動了。

未曾見到這刀如何出鞘,卻見到了刀光,以及刀鋒歸鞘的聲音。

茶杯的碎片,則已經不見了蹤跡。

唯獨是狗油胡側著腦袋閃避,結果卻被那茶水給潑了個滿頭滿臉。

雙眼緊閉,似乎在閉目養神的女子,睜開了一隻眼睛,眸光之中卻是愕然。

不禁探頭看了看蘇陌,忽然嫣然一笑,眸光之中竟然夾雜著些許欣喜:“小看你了。”

“不敢。”

蘇陌輕輕搖頭。

那刀客也未曾多看蘇陌一眼,斬碎了茶杯碎片之後,仍舊保持原本的那一番姿態,端坐不動。

唯獨有一人哈哈大笑,猖狂不已,拍著大腿指著那君子如玉:“活該你倒黴!你手段陰損,說什麽敬茶,根本就沒安好心。這會知道厲害了吧?人家小兄弟可不是尋常人物,你這三腳貓的功夫,也敢在大家麵前放肆,這會卻是知道什麽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了吧?”

狗油胡隨手接過了炸開之後,又彈回了他跟前的折扇,隨手打開扇了兩下,又感覺不對。

這才伸手在臉上狠狠的抹了一把:“好……”

一個字剛說完,又意識到了不對勁,張嘴一呸,卻是吐了一口的茶葉,這才拿手點指:

“好小子,都說紫陽鏢局沒落,卻沒想到還有你這等人物出現。”

“哎呀。”

蘇陌連忙擺手:“前輩言重了,前輩敬茶晚輩自知低微不敢領受,這才借花獻佛回敬前輩,卻沒想到,喝茶就喝茶,前輩竟然嗜好以茶洗臉,雖然不免浪費,卻仍舊……嗯,奇人行事自然與眾不同,是晚輩少見多怪了。”

狗油胡氣的胡子都快飛起來了。

蘇陌一番話卻是一個髒字都沒說,然而在他看來,卻又比任何辱罵他的話都要來的狠辣。

一時之間怒不可遏,牙根都在隱隱顫抖。

眼看那姓王的莽漢還在哈哈大笑,當即冷哼了一聲:“很好笑嗎?”

“很好笑啊!”

姓王的莽漢笑的更是猖狂。

卻見到那狗油胡忽然一甩手,竟然將折扇扔了出來,直奔那莽漢而去。

莽漢臉色一變,揮拳之間,狠狠地打在了那折扇之上。

此人這一身蠻力卻是驚人,拳風鼓動之間雷鳴陣陣,聲勢非凡。

那折扇自然是一觸即飛,可不等這莽漢得意,忽然覺得後心穴道頓時全都被人一手掌控。

卻是那君子如玉步法奇妙,趁著那莽漢揮拳打扇子的功夫,已經繞到了他的身後,手掌拿捏之間抬手就將這個人給舉了起來。

這莽漢身材魁梧,體型健碩,拿在掌中至少也有近兩百斤的力道。

而那狗油胡此時站起來,方才看到,此人身高不足五尺,麒麟劍客的一把劍就比他高出足足兩尺,舉手拿人更見他胳膊上骨瘦如柴,卻偏偏拿那莽漢如同無物。

隨手之間一把就給扔出了這大廳:“那你出去笑吧。”

那莽漢哎呦一聲,眨眼不見蹤跡。

片刻聽到外麵轟然一聲響,顯然是落了地。

人沒回來,怒罵之聲反而先傳了進來:“混賬東西,又偷施暗算,有能耐的話,跟老子大戰三百回合,看我不把你的屎給打出來。”

說話之間轟隆隆的就衝了進來。

那狗油胡則深深地看了蘇陌一眼之後,忽然探手一抓,內力牽引之下,落在地上的折扇啪嗒一聲飛入掌中,施施然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輕輕歎息:

“這年頭,江湖越發不好廝混,有些後生小子看上去恭恭敬敬,背地裏卻壞的厲害,就欺負老人家我英俊瀟灑,玉樹臨風,謙謙君子,君子如玉。”

“……”

在場眾人除了那老和尚之外,縱然是那兩個麵容如同刀刻斧鑿的刀客,聽到這話都忍不住嘴角**。

論這不要臉麵,天下間還有人能出其之右者嗎?

不過經此一役,眾人再看蘇陌眼光已經各有不同。

那莽漢還在嚷嚷要跟狗油胡大戰三百回合,然而此人雖然魯莽,卻還記得柳隨風的規矩,一時之間隻是嘴上叫囂的厲害,但是手底下卻是一下沒敢出手。

最後叫嚷了半天,也無人理睬,這才怒氣衝衝的坐下,任由那冷著臉的侍女給他添茶。

時間就在這過程之中分分秒秒流失,又過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

門前才有腳步聲傳來,進來的自然是柳晴空。

眾人的目光自然也就落到了此人的身上,卻沒有見到柳隨風。

柳晴空進來之後,卻是作了一個四方揖,起身之後這才說道:

“諸位實在是對不住,莊主今日著實是有事無法脫身,還請諸位見諒。如今天色已晚,不敢請諸位明日再來,如今已經準備好了廂房,請諸位就在這玉柳山莊之中,多停留一晚可好?”

蘇陌聞言看了楊小雲一眼,卻發現她這會正神思不屬,竟然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不禁有些奇怪。

而這柳晴空的話也更加奇怪了。

柳隨風堂堂玉柳劍心,有客人來訪,哪裏有避而不見的道理?

他冷眼旁觀,卻發現這幫人對此表情各有不同。

有的是嘴角帶笑,有的是巍然不動,有的似笑非笑,還有的……呼呼大睡。

蘇陌都懷疑,這人是不是那借劍人偽裝的了。

怎麽還能睡啊?

剛才自己跟那狗油胡以內力暗中比拚了一場,鬧出的動靜可不小。

這人高枕無憂的本事,著實是讓蘇陌大感驚奇。

然而無論這幾個人如何反應,卻都沒有怒色,甚至並沒有意外之色。

狗油胡擦了擦脖子上仍舊未幹的茶水,笑著說道:“既然柳莊主不方便,那今日在下就在這玉柳山莊叨擾一夜好了。”

“久聞玉柳山莊之名,今晚卻是幸運的很,將來跟人喝酒談天,說自己在這玉柳山莊住過一夜,平添許多談資。”

那女子似笑非笑,卻又看了蘇陌一眼:“你呢?留下還是明天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