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海王船座下禦海四部。

虎蒼旗領密令,尋找‘大船’。

並且真的找到了。

這筆記記錄的,正是虎蒼旗旗下一艘賊船上,一個海盜的親眼所見。

當看到【旗主發下號令,群起攻船!】的時候,蘇陌就已經迫不及待的翻開了下一頁。

然而……下一頁卻空空如也。

“嗯?太監了?”

蘇陌驚訝,繼而暴怒:“好端端的,寫個筆記你也太監?”

楊小雲,魏紫衣還有傅寒淵一起看著蘇陌,滿臉疑惑。

蘇陌則往後麵又翻了翻,卻見到其後又有淩亂筆記,隻是卻跟前文並不接著。

【海麵上躺著一個人,好似一具屍體。】

【弟兄們稟報船頭,船頭稱‘見慣不怪,其怪自敗’便不予理會。】

兩行字完事之後,下一頁上麵又寫著。

【夜,驚呼四起,有弟兄呼喝‘水鬼’上船。】

【慘叫聲從外傳來,我不敢往外看,隻覺得今夜的船,越發森冷。】

【我還是看到他了,衣服上有水漬流淌,正是白日所見的海中浮屍。】

【他來了……】

到了最後,可以看到,他的筆跡已經極其淩亂,顯然是處於一種極度慌亂的情況下書寫完成。

隻不過,這種生死之刻,竟然還在寫日記……

這玩意有癮嗎?

蘇陌拿著這一卷日記,眉頭緊鎖。

又交給了楊小雲她們去看。

幾個人全都傳閱了一遍之後,楊小雲率先開口說道:

“從這後麵的記錄來看,殺人的應該就是他們那一天,在海中所看到的那個人。

“他顯然不是一具屍體。

“之所以會有人稱之為‘水鬼’,許是因為白日見到海麵上躺著的人,晚上忽然上船來殺人,總是難免讓人心中慌亂。

“繼而往亂力亂神方麵揣測。”

“小雲姐說的沒錯。”

魏紫衣點了點頭:“白日裏海中的浮屍,晚上忽然上船殺人,任誰都會朝著那方麵胡思亂想。隻是……為什麽呢?”

為什麽隻有三個字,但是帶出來的疑惑卻不少。

首先,這個人為什麽會躺在海裏?

宛如一具屍體?

其次,船頭明顯已經不想理會這個人,彼此之間也已經錯過。

結果這個人卻在晚上,忽然上船殺人。

理由是什麽?

若說是恨他們見死不救……

可是,這人有本事在海中漂浮而不死。

並且能夠偷偷摸到船上,殺死所有人。

顯然並非是自己遇到了什麽危難。

見死不救四個字,也就成了無稽之談。

而從這船上的狀況,也可以看的出來。

此人不是為了錢財,也不是為了俠義,更不是為了複仇。

蘇陌的表情有些古怪:

“該不會是,這人隻是單純的會去殺他所遇到的每一個人吧?”

這個猜測有些可怕。

楊小雲三人都是一愣,一時之間眉頭緊鎖。

若當真如此,這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蘇陌卻擺了擺手:

“現如今的這些線索太少,多思無益。

“老傅,著人上船整理屍體,再對這艘船仔仔細細的檢查一下。”

“是。”

傅寒淵答應了一聲轉身離去。

蘇陌則又將那本筆記前前後後的翻了一遍,恨不得從這字裏行間之內,看出一點端倪。

最後卻是一無所獲。

楊小雲看蘇陌如此作為,便明白他心中所想:

“你是在想,虎蒼旗圍攻大船之後所發生的事情?”

蘇陌點了點頭:

“筆記之中未曾記錄,大船結果如何,虎蒼旗的下場又是怎樣?

“那人筆記之中稱呼這艘船的主事之人為‘船頭’,而非旗主。

“可見,這艘船隻是船隊之中的一員而已。

“虎蒼旗既然有數十乃至於上百艘的賊船,可以在大海之上結成船陣。

“怎麽如今其他的船隻一概不見,隻見到了這一艘?

“那一日的海麵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這個人記錄了這麽多的事情,唯獨對那一日的事情,隻字不提?”

蘇陌的話讓在場的人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最後搖了搖頭,這些問題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夠找到答案的,索性放在心中就好。

幾個人開始在這房間之內尋找了起來。

這裏既然是這艘船的書房,自然是很有探尋一番的價值。

隻可惜,除了在暗格之中,找到了一個‘船頭’的小金庫,以及一些賬本之外,其他的就一無所獲了。

此後傅寒淵帶著人上船,將屍體全部擺在了甲板上。

不僅僅是虎蒼旗的海盜,連帶著船艙最下的那些女子屍體,也全都安置了過來。

算算人數,一共有一百七十二具。

又從倉庫裏尋得白銀一千三百兩,兵器若幹。

將這些東西全都倒騰回了自己的船上之後,又命人仔仔細細的搜索了一遍,最後確定沒有什麽遺漏,這才一把火將這艘船給點了。

海麵上濃煙滾滾,蘇陌手裏拿著那本筆記,眉頭輕輕蹙起。

本想著若是遇到了海盜,順勢還能夠接觸接觸,結果卻莫名其妙的遇到了一船的屍體。

初入南海,便知道有個神人,喜歡躺在水裏裝屍體,然後趁著晚上偷偷摸摸的上船殺人。

這都叫什麽事?

不過,那艘船上並沒有那個人的蹤跡。

應該是殺了人之後,又跳到了水裏走了吧?

天天在水裏泡著,這能有好?

蘇陌輕輕搖頭,不再多想,轉身跟小司徒一起,幫甄小小行針去了。

有了蘇陌的幫助,小司徒的行針總算是有了效果。

內力與針芒所過之處,不斷的消磨甄小小體內的內力。

一整個過程下來之後,哪怕是有蘇陌的內力相助,小司徒也是累的氣喘籲籲,滿臉緋紅。

就算是甄小小,也仿佛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樣。

整個人的力氣和精力,都宣泄了不少。

被如此行針,消磨體內的內力,對於甄小小來說,自然不會很舒服。

但是她也知道,這是在救她的性命。

所以不管多麽難受,卻也強忍著。

隻是當結束之後,她問蘇陌:

“大當家的,今天晚上,我是不是……是不是能加個牛腿了?”

蘇陌長歎一聲,滿臉誠懇的說道:

“睡吧睡吧……”

“睡醒了,就有牛腿吃了?”

甄小小一雙小眼睛裏,綻放著精光。

“不,睡著了,夢裏什麽都有。”

“???”

甄小小眼睛裏的精光,頓時變成了問號。

小司徒忍不住噗嗤一笑:“蘇大哥,你……你怎麽這麽打趣人家啊。”

“這時候還惦記著吃,我能這麽溫柔,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蘇陌歎了口氣,伸手按在小司徒的後背上,給她調理內息。

小司徒麵色微微一紅,低聲說道:

“我沒事,蘇大哥還是留著一些內力,晚上的時候,還得給魏姐姐渡氣呢。

“雖然你內功深厚,但一直如此消耗,也難免吃不消的。

“你和小雲姐成親這麽久都……”

說到這裏,她忽然好像自覺失言,趕緊閉上了嘴。

蘇陌一愣:“什麽?”

“沒有沒有。”

小司徒使勁搖頭:“蘇大哥,我什麽都沒說。”

“??”

蘇陌就感覺這表情顯然是帶著點什麽問題。

正考慮該如何詢問的時候,就聽到小司徒說道:

“蘇大哥,我沒事了,你讓東南西北四位姐姐過來接我一下,我去房間裏休息就好。”

“嗯,也好。”

蘇陌點了點頭,便將東南西北四位叫了過來。

眼看著這四位姑娘將小司徒帶走,蘇陌的心中也有些微妙。

總感覺小司徒方才是話裏有話。

卻不知道,此時此刻,坐在軟轎上的小司徒,也是大大的鬆了口氣:

“好險好險,差點就說漏嘴了。”

東青等幾位姑娘一起回頭看小司徒。

小司徒有些尷尬的笑了笑:

“今天我擬的那個方子你們收好,下一次靠岸的時候,咱們去找藥鋪,給蘇大哥抓點藥。

“佐入日常的飲食之中,料想蘇大哥也吃不出來。

“他們成親一年,都未曾有所出,這事可不小。”

北玄看了小司徒一眼,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小姐,您至於如此勞心勞力的嗎?

“而且,這種事情蘇總鏢頭也不應該諱疾忌醫啊。”

“啊……”

小司徒想了一下說道:

“他是東荒第一高手,名頭這麽大,哪怕是有些顧忌,也是人之常情。

“小雲姐對他情深義重,自然也不能宣之於口。

“這幾日我借故給小雲姐仔細查看了一下,基本上可以確定,她沒有任何問題。

“既如此,那問題必然就是在蘇大哥的身上。

“咱們將這件事情做好,莫要讓蘇大哥察覺,免得他不好意思。”

東南西北四位姑娘麵麵相覷,一時之間無奈搖頭。

……

……

小司徒如何想法,蘇陌自然是不知道的。

不然的話,不得大呼冤枉?

他們暫時沒有孩子,隻是因為不想要,而不是因為蘇陌身上難言之隱。

不過,小司徒擔心蘇陌會不好意思。

自然是不會明著說。

蘇陌這邊不知道她心中所想,自然也無從解釋。

此時雖然感覺小司徒心中有事,但是考慮了一會,也無從猜測索性不去多想。

這一日暫且無話,除了遇到了一船的屍體之外,倒是未曾再見什麽波瀾。

一直到了晚飯之後,蘇陌和楊小雲便來到了魏紫衣的房間。

魏紫衣打開房門,將兩個人放進來,然後重新將大門關上。

“其實,我這再等一天,也沒有什麽關係。”

魏紫衣笑著說道:“你們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她一邊說話,一邊給兩個人倒茶:

“你們天天如此勞心費力的,我都不知道該怎麽感激才好了。”

“少廢話了。”

蘇陌喝了一口茶,來到了她的身後:

“趕緊給你渡完內力,我們還得回去睡覺呢。”

“繼續白日未完之事?”

魏紫衣問。

“關你屁事。”

蘇陌嘴角一抽,楊小雲則是臉色大紅。

魏紫衣嘻嘻而笑,正要再說什麽,周身之間卻驟然散發出了一股涼氣。

楊小雲靠得近,登時就感覺半邊身體如墜冰窟。

“還說什麽再等一天也無妨……又發作了不是?”

蘇陌眉頭一皺,也不再多說,探出手掌便已經按在了魏紫衣的身後。

湧入純陽內力,幫她抑製陰寒之氣。

驟然之間,那股陰寒之氣已經消減幾分,開始跟蘇陌傳入體內的這股純陽內力相爭起來。

體內陰陽失衡,魏紫衣麵色蒼白,周身發冷,但是額角眉梢,全都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一時之間竟然是分不清楚,到底是冷還是熱。

蘇陌初時尚且輕鬆,但是片刻之後,眉頭就皺了起來:

“今日發作的越發厲害了。”

過去這陰陽失衡,爆發的寒熱二氣在蘇陌渡入純陽內力之後,頃刻之間就可以化解。

但是這一次卻不一樣。

體內的寒氣,不僅僅可以跟蘇陌的純陽內力抗爭,原本存在於魏紫衣體內的陽氣,經過蘇陌純陽內力的支持之後,竟然想要反衝陰寒之氣。

以至於這兩氣越發的煩亂。

隨著陽氣強盛,陰氣的反撲就越發的猛烈。

這一番爭鬥,讓魏紫衣的臉上流露出了痛苦之色。

周身灼灼,衣物之上都有青煙冒出。

楊小雲湊近,探手一查,頓時臉色一變:

“不好,她半邊身體炙熱,半邊身體奇寒,炙熱處已經快要將衣服燙著了。

“奇寒處,周舍衣物也快要結出一層寒冰。

“夫君……這麽下去的話,我怕她會整個人燃燒起來。”

陰陽二氣為人體本根,稍有差池便是大禍一場。

蘇陌神色凝重,沉聲說道:

“魏盟主……得罪了。”

魏紫衣此時此刻已經是說不出話了,整個人處於半邊烈火,半邊寒冰的煎熬之中。

隻能任憑蘇陌施為。

蘇陌內力運轉之間,直接將魏紫衣從椅子上給帶了起來。

另外一隻手掌驟然一拂,就聽到撕啦撕啦裂帛之音響起。

魏紫衣的外衣,已經寸寸崩裂,隻剩下了褻衣褻褲勉強遮體。

而蘇陌借著將舉起魏紫衣之機,順勢將其放在了**,讓其盤膝而坐,自己則半坐在床頭上,一邊給她渡入純陽之氣,一邊對楊小雲說道:

“夫人,去請小司徒過來。

“另外,不要讓任何人靠近這個房間。”

蘇陌為人素來果決。

若是當真讓魏紫衣的衣服,因為陽氣而灼燒起來,必然會有所傷。

輕則燙傷皮膚,重則反衝心脈。

所以當即震碎了魏紫衣的外裳,讓這陰陽二氣有處可以宣泄。

當日三宮主的那番話,雖然有些胡攪蠻纏的意思,但其實並非是全無道理。

陰陽相衝,無論是陰氣還是陽氣一旦到了真正發散的時候,就真的不能還如同原本那般,將這二氣包裹的嚴嚴實實。

否則,一旦心脈受損,魏紫衣就真的完了。

與其到了那個時候再去後悔自己的婆婆媽媽,還不如當機立斷。

楊小雲聽到蘇陌的話,也沒有猶豫,立刻站起身來,將房門關上之後,便去找小司徒。

而這個過程之中,蘇陌和魏紫衣卻並沒有所想象之中的那般旖旎風光。

反而是鬥爭不斷。

主要是蘇陌跟魏紫衣體內的陰陽二氣做爭鬥。

純陽內力一時之間都不敢輕易渡入,先前的幾次經驗,讓他意識到,陽氣試圖雄起,想要利用自己的純陽內力,在這一場陰陽相爭的鬥爭之中,取得壓倒性地位。

而陰氣本就勢大,也想要將陽氣撲滅。

這兩者放任任何一方不管另外一方,都會釀成慘劇。

蘇陌能做的,便是在陽氣快要被撲滅的時候,幫她延續陽火,不讓她體內的陽氣被陰氣所滅。

但是當陽氣鼎盛,想要反衝陰氣的時候,他又立刻停下。

免得陰陽相爭,反衝自身。

這狀況,可謂是萬丈懸崖之上走鋼絲,稍有不慎,魏紫衣便有性命之虞。

哪裏還敢有半分馬虎?

更不敢分神他顧。

如此又等待了片刻之後,方才聽到腳步聲從門外傳來。

率先推開房門走進來的正是楊小雲,而小司徒則被她背在了身後。

她卻是等不及東南西北四位姑娘抬她過來了,魏紫衣這都命懸一線了,自然是能快一點就快一點。

這一路上,她也將情況說明。

故此,小司徒到來之後,也沒有絲毫猶豫,取出兩枚銀針,便已經戳入了魏紫衣的心口。

“蘇大哥,我已經護住了她的心脈。

“陰陽相爭若是沒有個勝負,不能兩者皆退,便極難停下。

“我護她心脈,你索性放手施為,讓這兩者好好的爭鬥一場。”

“好。”

有小司徒這話在,蘇陌也不在猶豫,當即以純陽內力渡入。

頃刻之間,魏紫衣的體內便宛如戰場。

陰陽二氣反複爭鬥。

這個過程裏,蘇陌注意給魏紫衣補充純陽內力,免得陽氣徹底落入下風。

小司徒則以銀針護持魏紫衣周身。

免得經脈被這陰陽二氣的衝突導致破損。

楊小雲左右幫不上忙,索性就去門外守著,不讓旁人踏足房間之內。

前前後後,大概經過了一個時辰的時間之後。

陰陽二氣總算是無以為繼。

逐漸歸於沉默。

蘇陌到了此時,方才能夠如同過去那樣,將內力渡入魏紫衣的體內,結束了這一場爭端。

魏紫衣如今卻是賊去樓空,隨著蘇陌收回了手掌,整個人也順勢往下一倒,躺在了蘇陌的懷裏。

迷迷糊糊的,卻是昏睡了過去。

蘇陌將她放好,看向了小司徒:

“她這一次,陰陽相衝怎麽如此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