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被伏魔鼎降住,這是所有的人都沒想到的結局,無論是正道還是魔道,皆是意外的很。
那窮奇力大無窮,魔法通天,便是被收在了伏魔鼎裏,它也是不肯就範,那怒吼聲從伏魔鼎裏傳出來,令人感覺震耳欲聾。那鼎越來越小,最後縮成碗口大小,那小白也隻露出個尾巴在外麵,被江寒夜抓在手裏。
江寒夜死死的拽住小白的尾巴,那伏魔鼎也劇烈的搖晃著,想必便是被關在鼎裏,小白也依舊在和窮奇搏鬥著。
“快丟掉它!”洛行雲在半空中吼道。
“不!”江寒夜倔強道,“小白就是我的兄弟,關鍵時刻我怎能丟下兄弟自己逃命!”
“你……”洛行雲抓著江寒夜的死後,一直使著神通,以保江寒夜不被吸入鼎內,是以便是小白也不曾完全被吸入伏魔鼎。螺釘雲低頭,用那複雜的神情看了江寒夜一眼,口中歎道:“你這傻孩子!”
“快,攔住洛行雲!”姬尚軒看到洛行雲帶著江寒夜以及伏魔鼎遠遠踏雲離去,急不可耐的吼道。
這時地上的魔教眾人也都虛晃一招,閃身離開戰鬥,奔了那洛行雲的後塵而去,此間地上,竟隻剩下了百花穀、須彌山眾人以及姬尚軒和姬遠。
“追?”白玉蟬捂著胸口冷笑道,“拿什麽追?如今悟法大師已經圓寂,你萬劍山莊又損兵折將,我看我們還是暫時先收兵修整一下再行商議吧,反正無論如何,我們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不是麽?”
姬尚軒握緊拳頭,腮上肌肉抖動了一下,沒有說什麽,他隻是緩緩的轉過身去,緩步走向自己的女兒。小玉的身體如今已經冰冷,完全沒了活著的跡象。
“女兒……”姬尚軒每走一步都在口中這樣默默的念叨著,“是姓江的害死了你!為父一定會為你報仇!”
須彌山的弟子們悄聲哭泣著,在釋真的帶領下開始收斂悟法大師的屍體,而姬遠則也快步走上前去,追上師父姬尚軒,攙扶著他,兩個準備一起去收斂小玉。白玉蟬轉身看著眾人說道:“帶上秋兒,我們回百花穀!”
“是!”眾弟子齊聲應道。
姬尚軒在距離小於還有十步左右的時候,驀地停了下來,他咬住牙,不敢再往前走,因為他害怕,害怕見到小玉的屍體。
“師父……”姬遠輕輕喊道。
“遠兒,你去,去把你小師妹叫起來!”姬尚軒忽然推著姬遠說道,“讓她不要再賴床!”
“師父……小師妹她已經……”姬遠哽咽道,“已經死了。”
“混帳!”姬尚軒瘋了一般的推了姬遠一掌,“她是我的女兒,我姬尚軒的女兒怎麽會這麽輕易就死去?”
姬遠看到姬尚軒那失魂落魄的模樣,心知師父已經因小玉的死而變得有些喜怒無常,這讓他心頭更加難過起來,想到之前離開萬劍山莊的時候,他們一行人是浩浩蕩蕩意氣風發,而現在呢?姬遠不敢再去想,也不願再去想,他隻是微微點頭,輕聲說道:“是,師父,徒兒這就去。”
就在這時,忽然間天空中有一道白影衝著地上的小玉直射下來,那白影疾如風,快似電,竟沒給姬遠一個反應的機會,等他作好準備打算反擊的時候,那白影已然升空,消失在天際,雲端裏隻傳來洛行雲那不羈的笑聲:“哈哈哈哈!姬尚軒,你的女兒,我帶走了!”
“啊!”姬尚軒眼睜睜的看著洛行雲在他麵前帶走了女兒的屍體,而他也就差那麽一步便可追上洛行雲,可是等到他閃身到了洛行雲跟前時,那人卻已經升空離去了,隻是丟下姬尚軒兀自在那裏呐喊著。
姬遠看著師父的麵龐,他忽然間覺得現在的師父有點陌生,還有點可怕。
“師父……”姬遠喃喃的說道。
江寒夜被洛行雲救走,途中他忽然竭力掙紮著,原來是忘記了把小玉也帶走,洛行雲無奈下才重新返回地麵,將小玉屍體帶走。
“現在滿意了?”洛行雲冷冷說道,他看江寒夜的眼神,帶著父愛,但是他的話語卻是冰冷的。
“謝!”江寒夜嘴裏蹦出一個字來,他的一隻手死死的拽著小白的尾巴,而另一隻手則抱著小玉的屍體。那屍體冰冷而僵硬,完全沒了一點溫度。
“哼!”洛行雲看了江寒夜一眼,冷笑道,“真是沒出息,為了一個女人,至於這樣麽?”
“放我下去!”江寒夜也不去理會洛行雲,隻是緩緩說道。
“為什麽?”洛行雲說道,“你是我的兒子,現在必須跟我回昆侖山。”
“昆侖山?”江寒夜木然道,“你兒子?我既不是你兒子,更不會跟你回昆侖山那魔教巢穴去!”
“魔教?嗬嗬,難不成你現在還以為自己是名門正道?”洛行雲淡淡的一笑,“孩子,你還是太嫩了,根本就分不清楚這世間的善與惡,正和魔……”
“或許一個人說你們是邪魔外道是假,兩個人說你們是邪魔外道是傳聞,但是若是這世上所有的人都覺得你們是邪魔外道,那麽你說我會選擇相信誰?”江寒夜亦冷冷回敬道。
洛行雲一愣,他低頭看著江寒夜,臉上的堅冰忽然化開,綻放出笑容來,他看著江寒夜饒有興致的說道:“哦?嗬嗬,不錯,這還真有一點你母親的味道。”
母親!江寒夜聽到這個詞從洛行雲口中說出來,禁不住怦然心動,他從懂事以後就一直想要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如今生父便在眼前,那麽母親呢?母親在江寒夜的眼裏和心裏,是一個神聖的字眼,他多麽渴望有朝一日能夠親眼見到自己的母親。
“她是誰?”江寒夜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誰?”洛行雲倒是沒在意,他甚至不知道江寒夜問的是誰。
“她,我母親!”江寒夜費了好大勁才把母親二字說出口,一直以來,江劉氏就是娘親,娘親便是臥牛村的那個善良農婦,他從沒想到,有一天還能見到自己的親娘。
“她?不值一提!”洛行雲淡淡的說道。
洛行雲的口吻激怒了江寒夜,在江寒夜聽來,洛行雲談起他母親的時候,就好像是在說一隻狗,一隻貓,甚至是一棵草,那口吻簡直是輕蔑極了,這讓江寒夜心頭是大大的不爽。
“請你放我走!”江寒夜冷冷道。
“免提。”洛行雲說完這兩個字之後便閉口,任憑江寒夜說什麽,他都不再回應。
腳下不知何時,便成了蒼茫一片,那山峰高低起伏,連綿不斷,一陣陣白色霧氣從山巔盤旋而出,直逼高空,江寒夜已經感覺到了昆侖山的寒冷。
昆侖山與須彌山,相隔不過千裏之遙,肩胛骨寒夜玩玩沒想到,洛行雲竟然把藏身地點選在這裏。
這一生,江寒夜的時間大部分都消耗在了臥牛村,而最近三年則更是未曾從萬劍山莊下來過幾次,如今猛的看到巍峨的昆侖,江寒夜竟被他折服了。
落地之後,洛行雲一言未發,鬆開江寒夜徑自往前走去。在他們身後,陸續有不少人也按下法寶,降落在地,這些奇奇怪怪的人都是魔教各堂口堂主或者是長老護法級的人物,每一個修為都在靈寂期以上。
江寒夜看著這些人,心中大略數了數,這些人竟有四五十個之多,應該說,他們的實力要遠超過三大派,可是他們卻沒有趁著這一次人多勢眾,將那些人剿滅,這倒是與江寒夜心中的魔教有些大相徑庭。一直以來,眾人口口相傳的魔教是殺人不眨眼的家夥,江寒夜對此也深信不疑著,可是現在,他有些踟躕了。
“小兄弟,還不走?”一個身材矮胖畸形,頭大如鬥身披黑色鬥篷的中年男子走過江寒夜身邊時,碰了碰他笑嘻嘻的說道。
“非長老,別管他了,人家可是正道中人,怎麽肯與咱們為伍呢?”另有一個長相妖嬈,身材豐腴,身穿粉紅色裙子的女人嗤了一聲說道。
“嘿嘿,那可未必,現在所謂的三大派,哪一派能容的下他呢?他若不與咱們為伍,隻怕就隻能與那些蛇蟲鼠蟻在一起咯!”非長老笑嘻嘻的說道。
江寒夜厭惡的看了他們一眼,沒有搭理他們,他隻是倔強的抱著小玉的屍體,手裏握著小白的尾巴,那尾巴的另一端是不停的激烈抖動著的伏魔鼎。
這是在昆侖山的山腳下,整個昆侖山一年四季都沐在風雪之中,從山腳到山峰,都是白茫茫的一片。眼前就隻有一條羊腸小道蜿蜒盤旋著,通往山頂某處,江寒夜就站在路旁,看著那些人從他麵前走過,有說有笑有唱有叫,一個個樂的合不攏嘴,也不知為何他們會如此開心。
人們經過江寒夜身邊時,有的會扭頭看他一眼,但是很快就把注意力轉向別處,有的則根本就把江寒夜給當成空氣,連看都不曾看他一眼,盡管這裏所有的人都知道江寒夜與洛行雲的關係。
人們的背影漸漸的消失在江寒夜的眼際,從一群背影變成一個個黑點,又從黑點變成白茫茫一片。
昆侖山多暴雪,狂風夾雜著狂雪在空中飄舞著,每一片雪花都比江寒夜手裏的那一片要大,要晶瑩。他就這麽在路邊站著,懷裏抱著小玉,手裏提著小白。
江寒夜沒有發現,他周身有一層青色光芒,那是洛行雲在離去時悄悄給他施的神通,否則此刻他早已經被伏魔鼎吸進去了。
“教主!”非長老緊走幾步,追上最前麵的洛行雲說道,“就那麽讓他站在那裏?”
“就讓他自己在那裏好好想想吧,免得將來後悔。”洛行雲停下腳步,仰頭看了看越來越厲害的暴風雪,口中說道。
“對,若是不讓他知道咱們的規矩,他以後肯定還不會把咱們放在眼裏的。”那穿粉色裙子的女人說道。
“粉娘子,以後他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飲食起居,以及修煉事宜。”洛行雲看了那女人一眼,淡淡的說道。
粉娘子聽到這話,禁不住一愣,怔怔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似乎是在揣摩洛行雲的話。
“嘿嘿,粉娘子,這你就外行了吧?那小子再怎麽討厭,畢竟是他兒子的轉世,血肉又都是他給的,咱們跟那小子比,重要性可還是差很多喲!”非長老等洛行雲走的遠了,便湊在粉娘子耳畔悄聲笑嘻嘻的說道。
“去,滾蛋!”粉娘子怒道。她其實是一個很美的女人,隻是太過濃妝豔抹,反而掩蓋了她原本的美麗。
非長老嘻嘻笑著,拔腳就要往前走,他個子是矮,但是腿腳卻行的很快,因此一直是走在隊伍的前頭。誰知他剛要走開,卻又被粉娘子叫住。
“唉,你說我現在該怎麽辦?”粉娘子小聲問道。
“我說你是真笨呢,還是假傻?既然教主都說了,以後那小子的飲食起居就歸你管了,那你現在就麻溜的去找他啊!”非教主搖頭歎息道,“都說女人胸大無腦,我看此言不實,這女人胸脯若是小了,不也沒腦子麽?”
“你想死嗎?”粉娘子眼珠子一瞪,伸手握住腰間的粉色綾緞催動真氣,那綾緞上頓時就蒙上一層粉芒,眼看就要出招。
“好好好,我不說了,怕你了!”非長老慌忙逃開,遠遠的就向洛行雲追去。
江寒夜站在風雪裏,他腳下起初隻有一點落雪,現在竟然已經沒過他的腳踝,他那披散的頭發以及赤裸的上身都被冰雪覆蓋住了,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尊雪人。
“你還打算在這裏呆多久?”驀地,一個女人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江寒夜渾身早已凍僵,此時能自由動彈的,也就隻有眼珠子了。
江寒夜轉了轉眼珠子,看到那女人的模樣,正是剛剛經過他身邊時說那等令人生氣的風涼話的女子。
“隨便。”江寒夜冷冷說道。
“隨便?”粉娘子咯咯笑了,“難道你想凍死嗎?那我告訴你,別看咱們都是武者,都修煉過,可是沒成仙之前,那身體還是凡胎,一般會被淹死凍死殺死。”
“你倒好了。”江寒夜低頭看了一眼正被他抱在手裏的小玉,心裏暗道:“若是這麽凍死了,我倒可以去找你了不是麽?”
“喲,沒看出來,你居然還是個情種……”粉娘子一眼便看穿了江寒夜的意圖,她嘖嘖咂舌,繞這個‘雪人’走了一圈,甚至還伸手拂去他肩頭的雪花,並趁機捏了一把,吃了個豆腐,江寒夜厭惡的想要抖肩膀,可是此時他全身早已被凍僵,哪裏還動彈的了?
粉娘子捏了捏江寒夜的胳膊,笑得花枝亂顫:“年輕就是好,瞧這小胳膊細嫩的,皮膚下的肌肉隆起著,比那非老鬼強多了……”
江寒夜雖然還不通人事,但是聽到粉娘子這麽一說,心頭倒也一陣激蕩,臉上一紅,嘴裏罵道:“麻煩你滾開一點!”
粉娘子一愣,等她把江寒夜的話在心裏琢磨一邊,頓時就怒不可遏,伸出手指戳著江寒夜的腦門說道:“老娘在這血魔神教那可是一枝花,一枝花懂不懂?你去打聽打聽,那些個老東西哪個不對老娘垂涎三尺?你這小東西竟然敢對老娘說滾開,老娘偏不滾,偏不!”
粉娘子不但不滾開,反而一彎腰,搬起江寒夜以及他的附屬品們,蹭蹭蹭就往山上走去。
“你要帶我去哪裏?”江寒夜怒吼道。
“去哪裏?回家,回你家找你爹!”粉娘子一邊說著,一邊順勢在江寒夜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你以後就歸老娘管了,給我放機靈點,別以為你是洛行雲的兒子就有什麽了不起!”
江寒夜這下可氣的不輕,奈何他人凍僵了,動彈不得,隻能由著那個女人對自己做那些下作事。
雖然身子不能動彈,但是沿途江寒夜卻大飽了眼福,隨著時間的流逝,粉娘子越走越遠,也越走越高,江寒夜俯瞰到整個昆侖山山腳,那裏是灰白色的世界,雪覆蓋了整個大地,就好象給它穿上了一層潔白的紗衣,而那大地也蜷伏在昆侖山下,靜靜的一動不動,就好象是一個沉睡中的孩子。
“臭小子,你對你爹怎麽還是那麽冷淡?”粉娘子大約覺得無聊了,便拍著江寒夜的屁股說道。
“請你不要碰我!”江寒夜說完這句話便後悔了,因為……嘭的一聲,粉娘子果然鬆開了手,被凍得硬邦邦的江寒夜嘭的一聲就掉在了堅硬如鐵,冰冷如雪的地麵上,這一下把他摔的是七葷八素,眼冒金星。
“好哇,你以為老娘樂意抱著你麽?人家哪個不是男人抱女人,誰像我這麽命苦呢?”粉娘子氣哼哼的叉腰說道,同時她也示威一般看著江寒夜,嘴角露出個甜美的笑容來,這笑容若是在小玉或者岑若秋臉上,會讓人覺得是美,可是若在粉娘子臉上,智慧讓人覺得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