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伴隨著一聲巨響,江寒夜被那血蝠王掌風掃到,竟如一片落葉一般輕飄飄的被掃起,轟的一聲撞在石壁上滑落在地。
“哼哼,無知小兒,雖然老夫我修煉的是至陰之法,但是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今日裏就讓我超度你吧!”那血蝠王手持散發著紫黑色光芒的法寶,一步步向江寒夜逼近,混不顧他身後的岑若秋正揮舞著百花神劍向他刺來。
“至陰之法?”江寒夜一愣,按照洛日所說,若是男子修煉那至陰功法,是會變成那紅衣人那般模樣的,可是眼前這位血蝠王卻好像沒受到什麽不好的影響,這究竟是為什麽?
“此人修為高深,隻怕是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了,對於他來說,調和自身陰陽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了!”洛日急急說道,他的聲音十分微弱,並且聽起來喘息的厲害,可見方才江寒夜被掌風掃到,對洛日的影響也頗大。
江寒夜聞言大驚,若果真如洛日所言,隻怕他和岑若秋兩個綁在一起也不是其對手,他抬頭看看上麵,黑咕隆冬一片,什麽都看不清,再看看這四周,除了石頭牆壁便是那個墨藍色的水潭,方圓不過幾丈,真個是個死路。
強敵在前,無論如何江寒夜麵前也橫著一條路了,那便是拚。江寒夜拍地而起,騰身至半空中,在空中使出一招憂風落葉,但見那戰天劍渾身綻放出一股白霧一般的光芒,那光芒穿透了籠罩在江寒夜周身的黑芒,黑白交錯間,分外耀眼。
江寒夜揮劍向那血蝠王刺去,然而血蝠王的手輕輕一揮,一股龐大的力量如潮水一般自他體內向江寒夜湧去。
“哇!”那種排山倒海的擠壓幹迫使江寒夜哇的一口吐出鮮血來,血噴了那血蝠王一頭一臉,他竟然伸出舌頭將臉上的血跡舔幹淨。
“哈哈,不錯,好新鮮的血液!”血蝠王仄仄笑道,在他咧嘴笑的時候,江寒夜發現他的牙齒森然尖銳,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的牙齒。
岑若秋遠遠的將百花神劍丟出,口中默默撚動咒訣,腳下踏著百花星月步,那劍周身頓時泛起燦爛的如星似月般的光芒來,劍的尾部一如既往的帶著奪目的流光。
百花神劍在漆黑的空中盤旋著,每到一處便將那處黑暗驅散。它在半空中劃出個弧形,徑直向血蝠王後頸處刺去。
血蝠王沒有回頭,但是身後卻好像是長了一雙眼睛一般,隻見他眼睛盯著江寒夜,左手陡然後翻,一縷黑色的霧氣就從他掌心湧出,頓時凝聚成團,那黑色霧氣時而伸長,時而成團,就好象是一條伺機待發的長蛇一般。
岑若秋峨嵋輕蹙,暗暗催動體內真氣加速湧動,百花神劍上的流光越發的濃鬱,速度也更快。在逼近血蝠王的時候,她右手食指和中指並在一起,猛的向上一挑,百花神劍於是變換方向,筆直衝天而起,在半空中旋轉個方向,又向血蝠王的囟門刺來,這一次更如電光火石,眼看那血蝠王是避無可避了。
於此同時,江寒夜也顧不得嘴邊的血漬,雙腳一跺,雙手執劍,將真氣灌注全身,把自己連同戰天劍化作一把利劍,向血蝠王的心口刺去。
江寒夜當然知道自己不是血蝠王的對手,也知道無論他用盡怎樣的解數都無法打敗他,可是他要為岑若秋爭取一個時間。
血蝠王此刻是腹背受敵,更兼有個小白在腳邊上竄下跳,東咬西抓,搞得他好不煩擾。但就算是這樣,他依舊是麵不改色,隻見他掌中的那團長蛇一般的黑色霧氣忽然間急速膨脹,轟的向岑若秋身上打去。
就在那團長蛇即將觸及岑若秋的時候,忽然間從那黑霧中伸出一隻猶如地獄鬼爪一樣的巨大手掌,將她猛的罩住,而岑若秋就好象是被蛛網纏身一般動彈不得,那百花神劍也不住在空中盤旋著,不知該如何進退。
“哈哈哈哈!難得難得,難得某今日遇到一個陰年陰月陰日陰時出生的至陰少女,而且還是先天二層境界的高手,若是與你交·合,必定大大增加我的功力。嘿嘿嘿,說不定我的血蝠魔功就此大成也未可知……小娘子,你放心,某絕不會舍得吃了你,會先讓你登入人間極樂境界,然後再慢慢的享用你的精血……”血蝠王的話語汙穢不堪入耳,笑聲更是讓人聽後覺得渾身難受。
江寒夜和岑若秋都是少年男女,尚未識盡人間滋味,因此對那老魔頭的話還不能懂得完全,但是卻也知道那必定是極不好聽的話,隻見岑若秋一張仙子一般的麵孔頓時氣的緋紅,口中嗬罵道:“你這老東西,恁般不知羞恥,對著兩個後生小輩還下此毒手,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江寒夜一言不發,他手中招式連連變換,招招向那老頭子的要害擊去,可是在那血蝠王身前,就好象是有一張無形的大網,每一次他將戰天劍送出去時,都好像是刺在一層軟綿綿極有彈性的網上,無法切中那魔頭的身體,反而被彈了回來。
“這樣下去不行!”洛日斷然道,“這血蝠王我知道,修為雖然不及洛行雲,但是卻也是江湖上數得著的魔道人物,就算是洛行雲來了,要收拾他隻怕也不是一招半式能夠解決得了的,我看你們兩個得想辦法逃走。”
“逃不脫了!”江寒夜心裏暗暗對洛日說道,“如今岑姑娘在他手中握著,我又無法近身,就算是能逃,難道就這樣丟下她獨自逃跑嗎?”
“沒人教你丟下她……”洛日怒道,“可是你能救得了她嗎?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逃出一個去報信!”
江寒夜不再與洛日對話,此刻他身形一轉,踩著步子已經繞到了血蝠王的身後,揮劍向那道黑煙砍去,隻聽噹的一聲,黑煙與戰天劍隻見爆出無數火花,江寒夜隻覺得半個身子都在發麻。
“這黑煙竟然是有形實體嗎?”江寒夜心中納悶道。
“咳咳!你……”洛日又被搞得難過,不住咳嗽道,“那黑煙可不是什麽實體,應該是他的血蝠瘴氣,要硬時如鋼鐵一樣,要軟時若抽刀斷水,既能防禦,又可攻擊,當年他正是因此成名並禍害天下蒼生的。”
“江寒夜,你不要管我,快去找他們,快去!”被困在那血蝠瘴氣中的岑若秋大聲喊道,“不要做無謂的犧牲!”
“嗯?這麽說來此間還有其他人咯?”血蝠王緩緩轉過身,那隻手一縮,便將岑若秋連同那團黑氣一起收了回來。他湊近看著岑若秋,一雙赤紅的眸子裏散發出陣陣貪婪的光芒。
血蝠王舔著舌頭說道:“嘖嘖,這個小娘子當真是個美嬌·娘,瞧這小皮膚,就好象珍珠一般白嫩滑·潤,瞧這小腰身,也就隻有黃花閨女才能生出這身子來了,某今天是好福氣……”說著,他便伸出一隻幹枯如樹皮一般的手,妄圖去撫摸岑若秋的麵龐。
“快放開她!”江寒夜一聲怒吼,將那戰天劍當個砍刀,雙手高舉過頭頂,並淩空躍起,向那老魔頭的手腕砍去,而小白竟然比他更快一些,猛的竄上來,啊嗚一口咬住了血蝠王的小指。也不知那老魔頭是對岑若秋太過入神,還是小白的牙口實在太厲害,竟然哢嚓一聲咬斷了他的手指。
“啊!你這可惡的東西!”血蝠王痛的一聲怒吼,揮手一掌往小白身上拍去,卻恰恰迎上了江寒夜的胸口,隻聽嘭的一聲,正高舉戰天劍的江寒夜被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掌。
這一掌隻讓江寒夜感覺全身似乎就要四分五裂了,整個胸膛內所有的髒器都碎掉了,氣海中的那團真氣頓時就如怒海狂濤一樣洶湧而出,在體內肆意的湧動著,撞擊著他的血管,衝擊著他的心髒和頭腦,這一瞬間,江寒夜頓時就感覺自己身體似乎要爆炸開來一般。
他頭昏腦脹,胸口劇痛無比,整個人被打得如同一隻彎腰駝背的龍蝦一樣,飄飛在半空中,一絲力氣也沒有了。
“不要!”被困住的岑若秋淒厲的喊了一聲,她看到江寒夜如同一片風中殘葉,眼神中的那絲表征生機的光芒漸漸寂滅,便是在這時,他的一雙眼還是死死的盯著自己,仿佛一萬個不放心。
嘭的一聲,江寒夜再度倒在地上,鮮血自他口中不住湧出,他的腿腳也不住的在抽搐著,眼看就是不行了,小白嗚地哀鳴一聲,躥到江寒夜身邊,不住的拿舌頭舔著他的麵龐,口中嗚咽著,似乎是在呼喚他趕緊醒來。
岑若秋嚶嚶的哭泣著,在她心中,寧願此刻倒在那裏的是她自己,而並非江寒夜。
“嘿嘿!小娘子,如何?他不過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臉而已,某雖然年紀很大了,皮膚也皺巴巴,但是那一把子力氣還是有的,來吧,春宵苦短,讓我們共赴魚水之歡……”那血蝠王見江寒夜倒地,便不屑再去看他,自管看著血蝠瘴氣裏的岑若秋陰笑道。
岑若秋憤怒的看著血蝠王,銀牙已經將那如櫻桃一般好看的嘴唇硬生生咬出血來。她暗暗的運功想要擺脫這束縛,卻發現任憑她如何掙紮,依舊無法脫離分毫。
“罷罷罷!”岑若秋扭頭看了一眼江寒夜,心中想道:“打又打不過,走又走不脫,與其這樣受盡屈辱,不如我自行了斷!”想著,她便暗暗的用牙齒咬住舌頭,準備在那血蝠王進一步動作時馬上就自絕身亡。
“嗬嗬,小娘子,你不要以為你有什麽事能夠逃過某的眼睛,複活這半年來,我已經麵對過太多這樣的女子,你眼珠子一轉,我就知道你想要做什麽,咬舌自盡?”血蝠王冷笑著,嗖得一甩手,兩點寒光從他手中甩出,穿透血蝠瘴氣,打在岑若秋的胸前。
岑若秋隻覺得身上一麻,整個人便不能動彈了,那剛準備用力咬下去的牙齒也這樣僵在那裏。
“原本某想與你共赴極樂,誰料你如此不識相,那就別怪我不知憐香惜玉了,封住你的真氣運行,使你動彈不得,看你還有什麽法子能自絕!”血蝠王冷笑著,揮手收了神通,圍繞著岑若秋的那重血蝠瘴氣頓時就消散於無形中了,而她的身子也軟軟的倒在地上,動彈不得。
江寒夜和岑若秋都不能動彈,這可急壞了小白,它既掛念著江寒夜,又擔心著岑若秋,兩頭瞅瞅,最後對江寒夜嗚嗚叫了一聲,似乎是在說:“你先等著,我去救她!”然後便忽地躥出去,一口向那血蝠王後頸咬去。
“這畜生恁般煩人!”血蝠王是何等人,他豈會覺察不到小白正竄向自己?隻見他一揮手,一團寒光便向小白打去,正正好打在它的額頭上,小白嗚的一聲慘叫,被打飛了一丈多遠,摔在石壁上,貼著那牆壁緩緩下落。
血蝠王剛收回手,正要走向岑若秋,打算好好享用今天的戰利品,眼角餘光卻看到躺在不遠處的江寒夜。發生在江寒夜身上那細微的一幕令他吃驚不已,急急轉身定睛去看。
隻見躺在地上的江寒夜身上,從內而外散發出一股細細的黑煙,那黑煙幻化成一條龍的模樣,漸漸纏繞住他全身,並且從他的鼻腔、耳朵、嘴巴乃至眼睛中不斷的出入,其狀恐怖至極。
“什麽?這是……”血蝠王看得驚呆當場,禁不住連連倒退,他伸手撫向自己的胸口,似乎那裏隱藏著什麽東西。
倒在地上不能動彈的岑若秋也看到這一幕,眉毛禁不住就皺了起來,眼神也充滿疑惑。
小白嗚嗚叫著,不過這一次不是衝著血蝠王,而是衝著江寒夜。隻見它前腿趴伏,後腿繃直,一副蠢蠢欲動如臨大敵的模樣,喉嚨裏還不斷的發出嗚嗚的吼叫聲,仿佛它現在麵對的不是朝夕相處的江寒夜,而是另一個人,另一個使它感到緊張的人。
原本已經一動不動的江寒夜手指忽然動了動,這不過是一個極其細微的動作,卻被那血蝠王看在眼裏。
“奇怪,這少年究竟是什麽人?”血蝠王畢竟是活了幾百歲的老魔頭,他見多識廣,在經曆了最初的驚訝和駭然之後,又對江寒夜起了好奇心,禁不住一步步向他挪去,想要看清楚纏繞在江寒夜頭部的,究竟是什麽東西。
血蝠王剛走了兩步,還未曾靠近江寒夜,他隻覺得眼前一陣黑風撲麵,刺骨寒冷迫體而來,原來地上的江寒夜已經直直站起,並唰的睜開眼睛。
血蝠王的雙眼已經赤紅,可江寒夜睜開的那雙眼睛卻是鮮紅的,就好象那裏不是兩顆眼珠,而是兩汪血泉,血泉中的血水還在汩汩噴湧著。
江寒夜冷冷的看著血蝠王,並抬起手來指著他,一言不發。
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讓血蝠王頓時心驚肉跳起來,他暗暗想道:“某已經修煉幾百年,修為也已經到了靈寂後期,按道理說這不過是後天三層的黃毛小兒應該不在話下才對,可是為何卻感覺到如此大的壓力呢?不對,他身上有古怪,我須仔細謹慎,將之製服,得到那東西之後再除掉他不遲,至於那個小丫頭已經是掌中之物,倒是無需多慮了……”
血蝠王一邊這麽想,一邊重新祭起血蝠瘴氣,先將自身保護起來,然後小心翼翼的靠近江寒夜,手中的那魚叉模樣的奇怪法寶又開始泛起烏光。
江寒夜的眼睛自始至終沒有離開血蝠王,但是那雙眼睛卻又沒有實實在在的看著那魔頭,而是空洞無神,仿佛是穿透了血蝠王的身體,直接看向他身後的虛空一般。
“嗚嗚!”小白一邊衝江寒夜吼叫著,一邊不住的後退,一直退到岑若秋身邊,與她緊緊靠在一起便不再動彈。
江寒夜抬起手,再一次指了指血蝠王,開口冷冷道:“你,過來!”
血蝠王一怔,他的腳步竟然不由自主就向江寒夜靠近了,江寒夜的聲音中竟然好似充滿這樣恐怖的力量,可以驅使人的內心。
“哼,不管你是何方神聖,想要某屈服?不太可能!”血蝠王急急守住腳步,勉強穩定心神,他將自己的眼睛從江寒夜的一雙眼睛中移開,口中低聲急速的誦念咒訣,隻見他那法寶的尖端頓時射出三股血水,那血水中還泛著藍瑩瑩的光芒,一看便知是劇毒之物。
江寒夜麵色冷峻的揮了揮手,輕而易舉地就將那三股血水掃到一邊,血水落到地上,果然發出吱吱的聲音,落地之處盡是被焚焦的岩石灰燼。
“啊!”血蝠王見狀大吃一驚,他沒有猶豫,此刻不是他死就是江寒夜死,他自然是不會讓步了,隻見血蝠王祭起法寶,那魚叉三個尖端分別演變成三個骷髏腦袋,白牙森森,對著江寒夜就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