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小桐狼狽的走掉了,江寒夜雖然打贏了他,心裏卻沒有一絲輕鬆,他回想起那天在沙池邊遇到的五個人,在那五個人裏,小桐一定是最弱的。
岑若秋從外麵回來,看到了滿頭大汗,有些失魂落魄的丈夫,禁不住大驚失色:“相公,你怎麽了?”
江寒夜也不知自己為何滿身是汗,剛剛那場戰鬥明明進行的很順利,可他就像是虛脫了一樣。他抬起頭看了岑若秋一眼,苦笑道:“來了。”
“什麽來了?誰?”岑若秋立刻提高了警覺,“我看你睡得香,因此就去巡查了,怕影響你休息。”
“小桐,還記得我跟你說起過的那幾個神仙嗎?”江寒夜道,“今天他們終於來了。”
“什麽?”岑若秋大吃一驚,“他來這裏做什麽?”
“要我俯首帖耳,要我為他們蒙昧百姓。”江寒夜感覺有些有氣無力,這有氣無力並非是因為戰鬥,而是因為心累。從小到大,他每每看到養父母在村頭的破廟裏磕頭上香,對神仙的恭敬無以複加,可誰能想到神仙卻是這樣一個德行?
“憑什麽?就憑他們是神仙麽?”岑若秋道。
“是的,就憑他們是神仙,他們滅了魔界,毀了鬼界,如今又要來糟蹋人間。”江寒夜道,“所以最近你就不要在這裏住了,搬去跟白柔師姐或者白環師姐一起住吧,我想小桐雖然走了,但是遲早還會再來人的。”
“哈哈哈哈哈!”江寒夜話音剛落,忽然有一陣狂妄的笑聲充斥了他的耳膜,“你還算是有自知之明,可惜的很,你當是這樣你就能保住你的家人了?”
江寒夜臉色蠟黃,騰地站起來,四處張望著:“誰?”
“我!”一道白色光影倏然出現在門旁,虛無縹緲,亦真亦幻。這白色光影是半透明的,透過那人的臉江寒夜甚至可以看到門窗,而這人身穿白衫,手持搖扇,赫然正是那日那個年輕人。
“相公,你怎麽了?”雖然那人已經出現在房內,可是岑若秋卻似渾然不覺,她見江寒夜神色有異,反而覺得怪異。
江寒夜古怪的看了看岑若秋,又看了那白衣人一眼問道:“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這還用問麽?我是神仙,神仙自然不是誰想看都能看得到的,此刻在這屋子裏,大概就隻有你才能看到我了。”那白衣人詭異的笑了笑,緩緩的搖動著扇子。
江寒夜於是明白了,一會他若跟這人打起來,隻怕岑若秋都要把他當成是瘋子了。
“秋兒,我忽然餓了,你去幫我煮點麵。”江寒夜低聲道。
“吃麵?好的。”雖然岑若秋感到丈夫舉止十分奇怪,但是還是依言往外走去,走到門口的時候,她忽然覺得全身發冷,禁不住打個冷顫,而這個時候在江寒夜看來,她是恰恰穿過了那白衣人的身體才出去的。
“唔,這就是你的妻子?很美。”那白衣人臉上露出個讚歎的神色來,“不過比起我們的仙姑來,還是差一點的。”
“走!”江寒夜見岑若秋出去了,也毫不猶豫的往外走去,“你我之間的事,我們到別處解決。”
出了門,江寒夜祭出軒轅劍,縱身一躍,躍上劍身,駕馭著法寶向遠處飛去,那白衣人也不含糊,踩著搖扇追了上去。就在這個時候,走廊左廂房的門打開了,靈兒揉著眼走了出來,一邊走一邊嘀咕:“怎麽回事呢?”
她抬起頭看著天空,吃驚道:“呀,怎麽主人身後有個白衣人?”
江寒夜並沒有帶那個白衣人走太遠,他在距離百花穀不遠的一座山穀裏停留下來,這裏四處無人,正好可以跟那個白衣服神仙打一場。
白衣人亦在他對麵落下,渾身蒙著一重濃鬱的白色熒光,他落地時分明輕盈無比,可江寒夜卻感到一陣颶風撲麵而至,吹的他趔趄一下,險些倒退幾步。
“好強!”江寒夜暗暗道,“隻怕今日是一場苦戰。”
“江寒夜,你們人間有一句話,叫做識時務者為俊傑。”白衣人落地之後,也不跟他打哈哈,直奔主題說道,“你這麽多年來做的事,以及你這個聰明的頭腦,我認為你是俊傑,所以小桐說的事,我看你還是依了吧。”
“可惜,我雖然被人稱讚為人王,卻一向都不算識時務者。”江寒夜道,“所以很抱歉,在沒搞清楚你們在人間要做什麽之前,我是不會答應你們任何事的。”
“呃,果然倔強!”白衣人撓了撓下巴,似乎有些無奈,“我們要做什麽,這可不是隨便什麽阿貓阿狗都可以知道的,說實話,就連我都不曾真正知曉,所以你就死了這條心吧。反正我也不在乎你的命,你答應也好,不答應也罷,索性我就殺了你!”
“那好,不妨來試試看。”江寒夜執起軒轅劍,神色冷峻的盯著那個白衣人,忽然間他眼前一晃,那白衣人居然硬生生在他麵前分裂為兩個,兩個又變作四個……如此下去,瞬間他就被白衣人包圍了,密密麻麻的一層,密不透風,壓抑感瞬間襲來。
“那麽就嚐嚐我的影分裂術吧,凡人!”四周到處都是白衣人的聲音,眾多聲音混合在一起,回蕩在這山穀裏,端的是令人感到恐懼。
江寒夜也不含糊,他知道這樣的分裂術最終隻有一個人是真身,也就是說看起來有這麽多人,其實他們都不能對自己造成實質性的傷害,然而那個真身究竟在哪裏呢?
“不管了,試試看運氣!”江寒夜目光如炬,他盯著自己身前每一個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最後一橫心,仗劍橫掃,軒轅劍的劍氣形成一道漂亮的霧狀弧光,向他對麵的那些白衣人攔腰掃去,就聽到噗噗噗幾聲細微的響動,那些中劍者紛紛做歪嘴斜眼狀,然後嘭的消失在空氣裏。
江寒夜是想硬拚,可是他沒想到這樣做的結果是敵人越聚越多,很快的,在他麵前又有一堆白衣人憑空出現,他們每一個人的神色都一般無二,咧嘴壞笑,搖著扇子,對江寒夜輕輕說道:“你能奈我何?”
那些話語就像是梵音咒語,充斥在他耳畔,令他心煩意亂,身上的紫色煙氣也變得不穩定起來。
“遭了!”江寒夜暗道,“他這正是利用分身術來幹擾我的精神和意誌,如果被他得逞,隻怕我今日就斷無生路了。”想到這裏,他身上又被激出一身的冷汗,這樣的事絕對不能發生。
江寒夜沒有猶豫,他雙足頓地,借著那巨大的力量,他整個人忽地高飛起來,躍身在空中,俯視著下麵密密麻麻的白衣人。在空中放眼望去,那些人大概有數百個左右,他們皆抬頭看著江寒夜,齊齊張開嘴巴大笑道:“哈哈哈,江寒夜,你以為你能逃得出本大仙的天羅地網麽?”
“必須找出他的真身!”江寒夜抱定這個信念,向那些人仔細的打量下去。
正如他所看到的,地上的幾百個白衣人,每一個都是一樣的臉龐,一樣的衣服,一樣的笑容,甚至連扇子都是一模一樣的,可江寒夜堅信,這其中總會有破綻。
他在空中緩緩遊移著,一個個的望去,好在此刻那白衣人似乎還沒有打算要攻擊他。
“對!”江寒夜忽然心頭一閃,閃過一個念頭,“真身與分身畢竟不同,他若要動作,勢必會露出破綻,我不放破釜沉舟,強迫他出手!”
想到這裏,江寒夜便將手捏訣,運起馭水訣。山穀裏沒有水,可是經過改良,馭水訣已經不單單可以馭水,這裏所有的東西都可以為他所用。
一陣風忽然平地而起,吹的那些白衣人衣袂飄飄,若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江寒夜也禁不住要讚歎一個:“好一派仙風道骨!”
砂石在地上緩緩的升騰起來,起初是距離地麵一寸左右,後來慢慢的升高。這些砂石穿過那些白衣人的身軀,逐漸升到了半空中,並且聚集起來,在空中形成一把碩大的寶劍。
看到這幅場景,那白衣人臉色稍稍變化了一下,說道:“喲?沒想到你這凡人居然還有這等氣魄,你這功夫是誰教的?你的師父不錯喲。”
江寒夜沒有理會這重重疊疊令人厭煩的聲音,他隻是凝神於馭水訣,將地麵上數以萬計的沙子聚集起來之後,他用意念操縱著那把‘劍’,忽然間從空中向地麵劈去。
砂石裹著寒風,轟隆隆的向那些重重疊疊的白衣人劈去,就聽砰砰砰幾十聲連續的響聲,寶劍所過之處,白衣人無不消失於無形當中,可令人懊惱的是,似乎每消失一個人,就會有更多的人重新出現。
“哈哈,江寒夜,我說過了,你能奈我何?”白衣人道,“我現在不殺你,不是因為我怕你,而是因為貓在吃耗子之前,總是要玩一玩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