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坎的臉色可不太好看,他眯縫著眼盯著江寒夜,過了許久才說道:“既然帶來了,就說明你已經掌握了如何自由出入夢境,可是你知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十分危險的事?”

泰坎口中所說的那個‘她’,自然就是指的岑若秋了。

“危險?”江寒夜因為浦祂的關係,其實本來對泰坎並沒有什麽好印象,因此說話間一直態度比較冷淡,可這一次泰坎卻把岑若秋的安危提了出來,這就不得不讓江寒夜有所重視了。

“你之前帶來的都是死鬼,這一次卻是生魂……”說起生魂的時候,泰坎的嘴巴不由得咂了咂,江寒夜和岑若秋分明聽到一個吞咽口水的聲音——咕咚。

“然後呢?”江寒夜問道。

“然後?”泰坎陰陰的笑了笑,“你知道我在這裏呆了多久了嗎?為了達成自己的心願,我已經在這裏呆了幾萬年!幾萬年的光陰,在凡俗世間或許是轉瞬即過,但是在這裏,那真是一寸光陰一寸劍,寸寸紮在心尖上啊!我每日辟穀不食,還要想方設法挑選適合自己的徒弟……”

“少廢話,快說要緊的!”江寒夜皺眉道,泰坎的話和音容笑貌已經刺激到了他,他隱隱覺察到有所不妙,而最大的危險似乎就來自眼年前這個家夥。

岑若秋亦有覺察,她不由自主的緊緊拽住江寒夜的衣袖不肯放手,似乎一放手就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一放手她就被迫離自己心愛的人遠之又遠。

“我以活人為食,以生魂為最愛!這是你帶她來此地的第一大危險。”泰坎吞咽著口水說道。

“你?你不是神明麽?”江寒夜吃了一驚,他不由自主的緊緊握住妻子的手,隨時準備跟泰坎拚命以保護她。

“哈哈!世人還是太單純了,有誰告訴你神明就一定是好的?”泰坎說道,“就拿浦祂來說吧,他自稱是夢神,可是卻每每在黑暗降臨的時候將一些噩夢帶去人間,那也是黑暗的一麵啊!我也是一樣,你可知以前別人是怎麽稱呼我的?他們都叫我吞噬暗神!”

“吞噬暗神……”江寒夜心裏暗叫一聲苦也:“我為了達成目的,卻把秋兒至於這險惡境地,看來還是要速速離去才是!”說著他就想要動身。

“不過你放心,目前來說,我還可以忍耐,畢竟你是我需要的人。”泰坎說道,“我不會為了一時的口舌之欲與你鬧崩,那對你對我都沒什麽好處。”

“你言下之意,活人若是跟隨我來到我的夢中世界,還有另外的困擾了?”江寒夜總算是冷靜下來,他亦知道泰坎現在必定是很需要自己的幫助的。

“是的!”泰坎點頭道,“生魂來到別人的夢境,就代表著她魂魄已經離開肉身,這對她來說是很危險的事,隨時都有可能被地府的牛頭馬麵拘走。”

聽到這裏,江寒夜才真的是冷汗直冒,他心裏焦急,說道:“原來如此,看來此路不通了!我還是速速醒來為妙!”說完他便緊緊拽著妻子準備離開。

“慢著!”泰坎見江寒夜欲離去,便開口道,“你這法子也不是不成,隻是需要有個度。”

“等一等!”岑若秋亦對江寒夜說道,“相公,我們不妨聽聽看。”

江寒夜斷然道:“不成,無論如何,我不能讓你進入險境,對我來說這世上沒有什麽比你的安危更重要了。”

岑若秋聽後哽咽,眼神更加柔軟,她暗暗道:“我始終是沒愛錯人!”

“嗬嗬,好一個癡男怨女,不過你們兩個也太謹小慎微了,我話都還沒說完呢!”

“這位前輩,你請說罷。”岑若秋倒是大著膽子對泰坎說道。

“江寒夜做夢,他的魂魄不需要離體,因為對每一個做夢的人來說,夢不過是另外一個虛空世界罷了。”泰坎緩緩說道,“而對於闖入別人夢境裏的人,比方說被夢到,或者像你這樣被帶入,這都是魂魄立體的表現。被夢到的人會打噴嚏,被帶入的人,會在短時間內氣閉,若是不能及時回歸本體,便會導致死亡。”

“然而這不代表你會立刻死,通常來說是有兩個時辰的界限的,超過了,則會十分危險,超不過,也就普普通通了。”泰坎說道。

“你的意思,隻要我們在這兩個時辰內,把要解決的問題解決掉即可,對嗎?”岑若秋問道。

泰坎緩緩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不行,無論如何這件事都必須馬上終止。”江寒夜道,“我不能拿你的性命做賭注!”

“相公,你冷靜一點!”岑若秋此時倒是顯得格外的冷靜沉著,對泰坎和這個夢中世界似乎也沒那麽害怕了,她望著江寒夜沉著道:“我們必須這麽做,否則世上還不知道會無辜死多少人呢!”

江寒夜皺眉不語,他眼前浮現出靈兒那陽光燦爛的笑容,以及金丹子那猥瑣的模樣,還有小白潔白的毛發,這一切對他來說都是那麽可親可愛,這些都是他最重要的夥伴。而除了這些夥伴,江寒夜又想起了阿牛的屍體,那個阿牛雖然跟他不熟,但是人家也是別人的兒子、女婿、好兄弟……

“唉!”想了想,江寒夜最終還是長長的歎了口氣。

“如何啊?”泰坎道,“你若是要掙紮考慮,我勸你還是離開此處再說吧,免得時間在你思考的時候過的飛快,你會後悔的。”

江寒夜震了震,忙道:“說的不錯,我們先走!”說完他拉著岑若秋,用力一想:“我要醒來!”然後眼前的景物就不停的變換著,而無論景物如何變幻,他都死死的拉住岑若秋的手。

再睜開眼時,江寒夜發現自己已經醒來,他趕忙轉頭去看身旁的妻子,卻見岑若秋臉色蒼白,正渾身大汗的躺在那裏,手腳不時的抽搐著,似乎是在做噩夢。

“秋兒,醒來!”江寒夜連忙拍了拍她的臉頰,連聲呼喚著。

岑若秋睜開眼睛,一副疲勞無比的樣子看著江寒夜道:“相公,剛剛是真的嗎?”

江寒夜點了點頭:“是真的,你進入了我的夢境。”

“真是太好了!”岑若秋欣喜若狂,“我終於有幫得上忙的地方了。”

“好什麽呀,很危險的!”江寒夜愁悶的說道,“不管是你,還是二師兄,現在我都不敢這樣做了,萬一一個不留神,你們被泰坎吃掉,或者時間超過了,我會後悔莫及的。”

“不怕!”岑若秋道,“相對於夢來說,現實世界才是最可怕的。其實我覺得那個泰坎或許沒有你想的那麽惡劣,就算是惡劣,至少他也是真小人而非偽君子。”

“嗯,這倒是,我這些年來實力飛增跟他是分不開的,不過他也是有目的的。”江寒夜道。

“沒有誰會做無目的的事。”岑若秋笑道。接著她又皺了皺眉頭,做起來靠著床頭,在悶想著什麽。

“秋兒,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嗎?”江寒夜給嚇了一跳,連忙問道。

“不是哪裏不舒服,我是忽然想起一件事。”岑若秋道。

“什麽事?”江寒夜問道。

“你還記得曾經有一年我去找你,沒找到,在回來的路上卻偶然間遇到了兩個魔族嗎?”岑若秋說道。

江寒夜點了點頭:“記得,那時候開膛殺手還沒抓到。”

“是的,當時其中一個魔族我是看不見的,而麵對我的那個魔族則是魔尊,這個就毋庸置疑了。我覺得奇怪的是那個隱藏在暗處的魔族,他的聲音我在很久以前就曾聽到過,而最近似乎也曾聽到過。”岑若秋皺眉說道。

“什麽?”江寒夜大驚失色,“你是說那魔族又來找你了?”

“不是來找我,而是我懷疑他就隱藏在我們中間。”岑若秋道,“隻是當時他曾為我打掩護,所以魔尊才沒有發現我,我有時候就在想,是不是魔族其實也不全是壞的呢?”

“肯定的,哪裏都有好人亦有壞人。”江寒夜道,“不過你說的這件事很嚴重,我們必須馬上暗中調查一下,你還記得你是在哪裏聽到的嗎?”

“我真不記得了。”岑若秋道,“隻是有一次走在路上,好像是去操練場,無意間聽到的,那聲音從哪裏傳來我都不記得了,當時很吃驚,但是過後又覺得可能是聲音比較相近吧,所以也就一直沒告訴過你們。”

“你應該早告訴我的。”江寒夜道,“此事非比尋常,你還記得那人說的是什麽話嗎?”

“他好像是在教人如何打拳誒!”岑若秋深思道,“或許他是一個小頭目也說不定呢?”

“教人打拳……”江寒夜陷入了深思。

“好啦,這件事與鬼界的事比起來還不算太重要了,我們現在應該做的不是考慮魔族,而是想想如何應付鬼界吧。”岑若秋道。

“都很重要,鬼界除掉之後,很快就輪到魔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