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族匆匆而來,匆匆離去,一直到最後姬遠都沒能從江寒夜口中問出來那天他跟徐晨兩個單獨談了些什麽。雖然好奇,但是姬遠以及大家夥都是信任江寒夜的,在這個世界裏,如果連江寒夜都不值得信賴了,那麽還有誰值得呢?

鬼,一直都是令世人感到心慌恐懼的一個東西。他其實不過是死後的人罷了,閻羅王掌管著死後的幾乎所有人,但是又有那麽一小部分人死了之後心不甘情不願,寧願被幽冥鬼王引誘過去,做跳出六界之外的遊魂野鬼,那些家夥如今就構成了鬼界。

而據說那個所謂的幽冥鬼王其實原本不過是地獄裏的一個小小官吏,有一天他無意間翻閱了閻王爺的生死冊籍,在上麵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不知道前世今生的時候,這個小官吏還能夠在地獄安然度日,然而看了之後他的心態卻極大的不平衡了起來。

原來他曆經九世,九世都是個大善人,可是他發現自己幾乎每一世都沒落得個好下場:第一世被小妾和奸夫害死,第二世生做客商路途被劫·匪殺死,第三世是個神醫卻因為醫治瘟疫時,被傳染了慘死……等等等等諸如此類。

這些事令他徹底憤怒了,於是便找到閻羅王,也不管上下屬的關係了,憤怒的質問:“我一直以為這世界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可是為什麽我每一次行善得到的都是惡果呢?為什麽?”然後他沒等到閻羅王給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便怒而摔案,徹底造·反,再後來就有了鬼界。

看起來似乎人對鬼是無可奈何的,不過這個‘人’可不包括那些意誌力強悍的人,比如江寒夜。

夜晚,江寒夜端著夜壺從外麵走廊往臥室裏走,每走一步他都會覺得自己的頸後多一分冰寒的感覺,他知道有好朋友來了。

確實有兩個鬼正跟在江寒夜後麵,伺機嚇的他魂飛魄散然後趁機吸食他的魂魄,奈何他一直都很淡定,對於這些鬼來說,眼前這個家夥未免也太淡定了點。

江寒夜很淡定,那是因為他不怕。有什麽好怕的呢?這些家夥曾經也都是人,而他們現在卻還不如人,人尚且有一息存在,而他們連一息都沒有。鬼不犯我,我不犯鬼,鬼若犯我,我必誅之。這是在魔族過來之後,江寒夜跟所有人說的話:“不要怕,不怕就不會死!”

正因如此,今天從白天到晚上,江寒夜一直都不曾忽然回頭,他一如既往的吃喝拉撒睡,就是不回頭,即便是有誰對著他的脖頸吹氣他也不在意。

鬼就像是孩子,當被人忽略的時候就會鬱悶,他們會想盡千方百計來引起別人的注意,比如忽然間把桌上的東西丟到地上嚇人一跳,比如忽然間吹來一陣風似的門窗搖晃,比如忽然在人身後拍一下他的肩膀等等……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這些原本屢試不爽的招數在江寒夜以及百花穀的絕大部分人麵前根本就不能奏效,這令他們感到極端的鬱悶。

江寒夜推開房門,嬌妻正在屋裏等著他。

“來了?”岑若秋笑吟吟的看了江寒夜一眼。

“嗯,睡吧。”江寒夜把刷好的夜壺放在床頭靠裏一點點的位置,然後開始寬衣上床,夫妻兩個上床之後依舊旖旎纏綿了,然後酣然睡去,睡夢中江寒夜依稀看到兩個白蒙蒙的影子無奈的穿牆離去。

雖然百花穀絕大部分人都接受了江寒夜的建議,不去害怕什麽鬼怪,但是這不代表所有的人都能做到這一點,比如這位老爹。

他不過是個普通的莊稼漢,在災難來臨的時候隨大流來到百花穀後山居住,他的兩個兒子都加入了民勇隊伍,他由於年紀太大,隻能在家繼續種地,好在百花穀範圍很大,雖然有數千居民,但是耕地卻也不少,所以他閑不了餓不著。

這天晚上老漢在菜地溜達,其實是肥水不留外人田,有尿就到菜地撒,這倒不是他摳門,而是因為菜地就在家門口,撒完尿之後,一陣清爽的秋風吹來,不冷不熱的好天氣一下就令他清醒了起來,然後就沿著菜地溜達了。

溜達的時候,老漢忽然看到一團雲飄的很低,那雲就在他的菜地正中央,距離地麵不足四尺,正當他奇怪這是什麽雲的時候,忽然那團雲就幻化成個骷髏頭的模樣,張牙舞爪向老漢襲來。

老漢不過是個普通的莊稼漢,是個典型的善男信女,看到這骷髏頭自然是害怕的不得了,他嚇得一聲怪叫,趿拉著鞋子就往家裏跑。那是鬼,他是老漢,哪能相比呢?因此很快就被攆上,這時候一個骷髏頭已經變化成兩個、三個……這些骷髏頭圍著老漢打轉轉,一邊轉圈一邊咯咯的陰笑,笑完了,忽然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原本的骷髏頭就變化成披頭散發渾身是血眼珠子掉在眼皮下的厲鬼模樣。

老漢嗷的一聲,背過氣去,嚇得七魂不見了三魄,於是那鬼開始吸食他的魂魄。

“我說小師弟,這可不行啊……”清晨,老漢的屍體被發現在自家的菜地旁邊,死狀恐怖,形如幹屍。姬遠遠遠的看著眾人收拾老漢的屍體,那屍體周圍屎尿成堆,應該是死者死前被嚇出來的。

“沒有辦法,遇到這種事,我們隻能靠自己的意誌力。”江寒夜歎了口氣說道。

“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徐晨那個家夥跟你說的。”姬遠盯著江寒夜道。

“是。”江寒夜說道。

“你不要告訴我你相信一個魔族!”姬遠瞪大眼睛看著他。

“是。”江寒夜回答道。

“你真的相信?”姬遠吃驚道。

“在這一點上,我相信他說的部分話。”江寒夜道。

“那他去哪裏了?”姬遠問道,“不要告訴我他去跟鬼界的鬼魂作戰去了。”說這話的時候他明顯是氣哼哼的,對江寒夜一副看不順眼的樣子。

“嗬嗬,二師兄。”江寒夜拍了拍姬遠的肩膀,“就算你不相信徐晨,也應該相信我吧?”

這句話倒是讓姬遠反駁不來,他幹瞪眼,氣鼓鼓的把後麵的話咽了下去。

“實話告訴你吧,我們普通人要想跟鬼鬥,就像是跟自己在水裏的影子鬥一樣,除非你也變成鬼,否則基本沒有辦法。”江寒夜道,“除了鬼道中人……可是據我所知,如今人間已經沒有鬼道前輩了,唯一的一個……”想起闞蒼山,江寒夜不由得暗暗的又歎了口氣。

“唯一的一個怎麽了?”姬遠問道。

“唯一的一個已經死了,不過後來卻又複活,如今人在魔界。”江寒夜道。

“什麽死了活了魔界的?”姬遠道,“你該不會要跟我說你讓徐晨找那個人去了吧?”

“正是,所以在他來之前,我們隻有靠自己的意誌力,不看不聽不想,該吃的就吃,該喝的就喝……”江寒夜苦笑道。

“我……”姬遠幹瞪眼卻沒辦法,“你不要告訴我在茅廁拉屎的時候頭頂有個鬼你也照拉不誤!”

“嗬嗬。”江寒夜用笑容回答了姬遠,這下姬遠是徹底沒話說了。

人間與魔界之間的戰鬥暫時告一段落,但是這不代表江寒夜就不去管沙池的事情了,這幾天他加緊練功,每到子夜午時就會在百花穀最幽靜的地方打坐練功,因為這個時候正是空氣中沙池能量最多的時候。

沙池是個勢利眼的家夥,它所散發出來的能量似乎是活的,會主動去找別人,而其所找的對象也都是強者,比如江寒夜,比如鬼界。

江寒夜是在無意中發現在這個時候打坐似乎能夠吸收的天地靈氣更多更純的,而後便固定在這兩個時候修煉。雖然心裏有很多事,但是這並不能夠影響他修煉。

打坐半個時辰之後,江寒夜便進入了夢修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