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晚之後,整個大漠上空就藍氣氤氳,隻不過越往外圍,藍氣就越稀薄衰弱了。
江寒夜雖然遠在江南,但是要知道這件事並不難,因為他有姬遠。
“就是這麽回事。”姬遠摳著腳丫子說道,“沙池有變。”
“沙池……”江寒夜背負著手在屋子裏走來走去,這段時間忙著四處打擊魔族,他幾乎快要把西北大漠內的那個小小沙池給遺忘掉了,隻是這幾天天氣忽然變得異常,前天居然還下起了雷陣雨。秋季的雷雨本來也沒什麽,江南自古就是多雨的地帶,可偏偏那雨居然是藍色的,有百花穀弟子曬衣服沒來得及收,收回來才發現白色的裙擺上居然有一點一點的藍色斑點,這才發現藍雨的存在。
之前有藍雨,現在又聽到姬遠這樣說,江寒夜不由得就把這兩件事和沙池所蘊含的能量聯係在一起了,若是沒記錯,他記得那時候去沙池時,也曾看到那池水上籠罩著一重藍瑩瑩的光芒。
“小師弟,我這幾天老打噴嚏,鼻子痛眼睛痛,總覺得要出什麽事兒啊。”姬遠看著江寒夜說道,“還有,你能別老晃來晃去麽?晃的老子眼睛都花了。”
……
“絕妙當動鬼神泣,暫住幽魂更心死!”一個悠揚不似人間之聲的聲音自天際傳來,飄飄灑灑籠罩在沙漠上空,整個天空頓時就昏暗下來,白晝如同黑夜,陰森森的感覺令人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幾個魔族士兵手持長矛,好奇的抬頭向空中看去,卻見空中空蕩蕩的,什麽都沒有,隻是有幾股旋風不時的卷走一些塵沙而已。
“奇怪了,剛才是誰在吟詩作對?”一個魔族士兵好奇的嘀咕道。
“或許是咱們徐大將軍吧,他不是個儒將麽?”另一個士兵回答道。
“不會,那聲音怎麽會是將軍的呢?”
“我看也不像,那聲音那麽飄渺,像是從很高很高的天上傳來的,哎,你們說會不會是那個叫什麽江寒夜的?”
士兵們你一言我一語,各有各的說辭,就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的那幾股旋風忽然衝他們直衝下來,將那幾個魔族士兵包攏起來,並開始飛速的旋轉。一時間,這附近的沙漠裏充斥了呼呼的風嘯聲,在這風聲之中還夾雜著那幾個魔族士兵的哀嚎聲,在風沙卷動的時候,從風的側麵居然旋轉出幾顆骷髏頭,這幾顆頭張著嘴巴,空洞的眼窩裏居然可見悲傷絕望的眼神,但是在悲傷絕望中間,又透著一絲絲的邪惡。
砰砰砰!
風沙過後,幾個皮囊被丟了下來,若不是他們身上的衣服以及手裏的長矛依舊,很難讓人相信這幾個皮囊居然是片刻之前的高大威猛的魔族士兵。
由於這幾個士兵是在遠離沙堡的地方巡邏,所以他們的死亡暫時沒有被人發現,而與此同時,遠在數裏之外的地下沙堡內,徐晨一個趔趄從書桌後站了起來。
“遭了,我居然忘記了這件事。”徐晨取過自己的披掛,穿戴整齊之後便急匆匆的往魔皇房間裏走去。
徐晨是在走廊裏與魔皇碰到一起的,由於兩個人都在悶頭急匆匆的走路,而且誰都沒帶隨從,所以他們在拐角處險些就撞在一起。
“陛下!”徐晨被眼前忽然出現的魔皇給嚇了一跳,他倒退幾步之後,拱手施禮。
“徐將軍,書房說話。”魔皇的臉色十分陰沉,很顯然他也有話要對徐晨說。
君臣二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向書房走去,路上那些隨從們行禮他們也全然不顧。來到書房,魔皇示意徐晨把房門關上,然後定定地看著他說道:“壞事了。”
“臣也正想去找您……”徐晨道,“卻不知是否和陛下想到一處了。”
“時間緊迫,我就不跟你賣關子了。”魔皇揮了揮手,“你是個聰明人,我想你應該知道我來找你是為了什麽事……我問你,這沙池在此之前是否被人動過?”
“我不知道。”徐晨搖了搖頭,“但是我也在想是否有這個可能,西北王他們會那麽老實麽?”
“如果是這樣,那麽沙池中的巨大能量被激活之後,能量波及到虛空,勢必會引起其他世界的人的注意,這樣一來我們就……”魔皇皺眉,這一天他心神不寧,總是有一種惶恐不安的感覺,身為魔皇,這樣的感覺幾乎是他從未曾體驗過的。
“事到如今,我們也隻有以不變應萬變了。”魔皇不等徐晨說話便繼續道,“隻是萬一引來了鬼界的家夥,隻怕我們的軍團會吃不消。”
“那該怎麽辦?”徐晨不由得想起來片刻之前他耳畔忽然響起的那個聲音,似乎有誰在他耳朵裏吟詩來著,隻是那聲音極其細微,他當時又在冥思苦想下一步的作戰計劃,因此沒有聽清楚,即便到現在他都懷疑剛剛是不是出現了幻聽。
“我們不能坐以待斃。”魔皇說道,“如果沙池已經被人動過,那麽我們五百人的獻祭就太過頭了,勢必引起沙池內龐大的能量暗流湧動,一旦其泄漏,勢必會引來隔壁鄰居,我想最有可能出現的就是鬼界的人。鬼界都是冤魂野鬼,他們以活人的靈魂為生,一旦被抓住吸食,就永遠超脫了六道輪回,再不能重新投胎。因此這段時間最該避免的就是夜巡。”
“是,我立刻就吩咐下去。”徐晨道,“可是除了夜巡,還有什麽要注意的嗎?”
“要注意的就是一旦發現有異常狀況就馬上匯報,不得擅自檢查,好奇心尤其要不得。”魔皇道,“我們的戰鬥還不曾開始,不能在這個時候損兵折將,晨兒,你尤其要保護好自己,在鬼魂們的眼睛裏,修為的高與低不重要,重要的是意誌力,明白嗎?”
“是,臣明白了!”徐晨躬身道。
……
江南,百花穀。
江寒夜這幾日忽然覺得天氣變冷了,這冷有些異常,初秋的季節,怎麽會冷到人手腳冰涼呢?
“不好了不好了!”有個平民弟子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也不顧這裏是江寒夜的書房,他找到江寒夜之後,迎頭就噗通跪倒,口中說道:“江教主,外麵死人了!”
“什麽?在哪裏?”江寒夜一驚,這百花穀防守是如此嚴密,若是在這樣的防守下都有人被殺,可見這裏已經不是那麽安全了。
“請您跟我來!”那弟子站起來也顧不得什麽禮節不禮節了,拉著江寒夜就往外跑。
死人是在百花穀的後山被發現的,那裏現在已經被開辟用做民勇營地了,主要居住的是從北方遷徙過來的人。
在營地中央,有一圈人正圍著一個什麽東西議論紛紛,那個負責去叫江寒夜的民勇弟子高聲喊道:“江教主來了,快讓一讓!”
這聲音立刻就分開了人·流,江寒夜於是看到地上躺著的兩具屍體。嚴格來說,那並不是屍體,而是皮囊,就好像是幹屍一樣,整個皮膚都是死灰色,緊貼著骨頭,眼神空洞,不過江寒夜卻從那空洞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恐懼,是的,這兩個人在死之前一定經曆了什麽讓他們覺得恐慌萬分的事。
江寒夜走上前去查看兩具屍體,一邊查看一邊問道:“是誰先發現屍體的?”
“是小羅,一個十二歲的孩子,去山邊撿柴的時候發現的。”有人回答道。
“哦?小羅人呢?”江寒夜問道。
“他來了!”隨著這個聲音,一個幹瘦幹瘦的孩子被推入人群,拘束的站到江寒夜跟前。
江寒夜抬頭看了看他,是個很普通的孩子,他盡量用不會嚇到孩子的口吻問道:“你就是小羅?”
“嗯。”小羅猶豫著點了點頭。
“這兩個人你是什麽時候發現的?”江寒夜問,他用人,而不是用屍體,這果然使得孩子略有放鬆,隻是小羅依舊不敢抬頭看江寒夜,亦不敢轉頭去看那兩具屍體。
“今天早晨……”小羅是問一句答一句,絕對不多說半個字。
“你在哪裏發現他們的?”江寒夜又問道。
“就在那裏……”小羅轉身指著房屋後麵的山坡說道。
這營地建了一圈房屋,是以家庭為單位分配居住的,房屋外圍是一圈圍牆,而圍牆外就是山坡了,通常這裏的人都會去外麵山坡上就近撿柴,需要大宗柴禾的時候才會去更遠一些的地方去砍柴。
“就在圍牆後麵?”江寒夜聽後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嗯。”小羅又使勁點頭。
“那麽你看到他們的時候,有沒有發現其他的人或者事情?比如說不同尋常的,你不認識的人……”江寒夜道。
“沒有……”小羅搖頭道。
“你們大家認識這兩個人麽?”江寒夜問完了小羅,便站起身來看著眾人問道。
眾人頓時收了聲,之前還在議論紛紛呢。後來又有人在人群裏嘀咕道:“看那衣服,好像是阿牛跟阿三啊……”
“哎,對啊,好像是阿牛,我記得前幾天他剛買了一件新衣裳。”於是立刻有人表示同意。
“可是不對啊,我今天早晨還碰到大牛來著,他說早晨值守,沒道理啊……”立刻又有人反駁。
反駁的人確實是有他的理由,眼前這兩具屍體怎麽看都不像是才死的,這得死去多久,又在什麽樣的地方風幹才能成為這個樣子啊。
江寒夜皺了皺眉頭,做出一個決定:“裏正呢?馬上清點人數,各家各戶馬上回家等候消息。”
雖然有一千多口人,但是由於有地方裏正的配合,他們很快就清出死者,確實是阿牛跟阿三,得到這個結論之後,江寒夜一麵指派人手安排他們的身後事,一邊則找來白柔等人開始商議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