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穀一片狼藉,煉魔洞一戰之後,武道中人再度損傷大半,絕大多數的人在離開煉魔洞之後就屁滾尿流的滾回老家去,而白玉蟬則一夜白頭。

此刻,白玉蟬正坐在自己的禪床上,雙手死死的握著念珠。每當她握住念珠的時候,心情就會變得通暢一些,而離開這張禪床,離開這隻念珠,她整個人就如同失控一般,做出一些令她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來。

“師父!”有弟子在門外小心翼翼的跪啟。

“說!”白玉蟬道。

“姬莊主求見。”那弟子小聲說道。

“姬莊主?哪個姬莊主?”白玉蟬道,她的記性似乎是在忽然之間變得很差,差到幾乎連幾天前的事情都快記不住了。

“姬明宇,姬莊主。”門外的弟子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思量自己究竟該不該說出那人的名諱,不過最終她還是說出來了。

“哦。”白玉蟬想要從禪床上站起來,然而掙紮了數次之後,她還是沒能站起身來。這倒不是因為她氣力不及,而是因為白玉蟬現在實在不敢離開這張床,因為她總有個感覺,一旦離開這禪床,她將不再是她自己。

“師父,您要見他嗎?”那弟子等了半天沒等到白玉蟬回答,便鬥膽問道。

“等一等……”白玉蟬考慮了一下,還沒說完話,就聽到外麵傳來一陣腳步聲。

“白穀主,晚輩姬明宇來見您了!”這聲音是姬明宇的,不過他說的雖然很客氣,聲音卻著實張揚,其步子也邁的很大,用健步如飛已經遠不能形容,因為他幾乎是貼著地麵在狂奔。

白玉蟬皺了皺眉,沒有說話,而此時姬明宇已經闖了進來。

“白穀主!”姬明宇老實不客氣的看著她,連禮都不曾行過,他的眼神中是冰冷和戲謔,以及就連門外弟子都能感受到的不滿。

“賢侄……”白玉蟬盯著姬明宇道,“你有話便說,不要含混了。”

“聽說江寒夜已經回到了昆侖山,卻不知白穀主要怎麽跟你死去的徒弟交代?這場武道大會無疾而終,您又該怎麽跟天下人交代?”姬明宇說道。

“我不需要對任何人交代不是麽?”白玉蟬道,“抱歉,我現在很累,不便見客,姬莊主你請便吧。”

門外弟子一聽師父逐客了,於是趕忙進來準備請姬明宇出去,誰知她剛邁進門檻,迎麵就碰上了姬明宇的掌風,於是整個人便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倒飛出去,撞斷了門板,撞壞了護欄,嘭的摔倒在院子裏。

白玉蟬一見這情形,亦顧不上去管姬明宇便縱身飛出屋子,扶起地上的徒弟:“你快去叫人來!”她急急說道。

那弟子所幸傷的不重,因此便‘哦’了一聲,立刻爬起來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大喊‘來人’。

白玉蟬站起身來麵對姬明宇,她原本想要發難,可誰知剛剛站起來之後,她整個人便開始頭暈目眩,手裏的念珠掉落在地上,滾的到處都是。

姬明宇皺眉看著白玉蟬,他今天本來是來找茬的,不知為何,心裏不舒服。原本他以為江寒夜這一次就可以死在這裏,誰知道就因為那天他臨時有事離開了不到一個時辰的功夫,江寒夜居然就這麽逃脫了,這實在是讓他心有不甘,可是眼前白玉蟬臉上那縱橫彌補的黑線卻令他嚇了一跳。

“白穀主,你臉上是怎麽回事?”姬明宇問道,他本能的從屋子裏走到開闊處,雖然如今他修為不淺,但是謹小慎微的他仍舊希望自己能夠做到天時地利人和,他怕死。

“什……什麽!”白玉蟬吃力的說道,她現在所聽到的聲音都是那麽虛無縹緲,腦海中又有兩個聲音在說話,一個是邪,一個是正,這兩個聲音搞得她幾乎快要瘋掉了。此刻白玉蟬憑著本能想要跑回禪房,然而就這區區十幾步的距離,在她看來卻如同是一場遠征,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白玉蟬每掙紮著往前挪動一寸,姬明宇就會往開闊處後退一步,他望著白玉蟬的樣子,又抬頭看了看四周,心裏暗道:“這白玉蟬會不會是走火入魔?如果不是,那就隻有一個人能令她變成這副樣子了——魔尊!”

然而無論姬明宇心裏怎麽想,他嘴上卻不曾說出來,現在這世道亂的一團糟,再亂一點又有何妨?反正他的目標也就是一個人而已。

白玉蟬的臉色最終變成烏青色,那是近乎灰與黑之間的顏色。她一步步的挪向屋子,起先方向還是對的,然而最後她終於倒在地上,當她再次抬起頭來的時候,姬明宇吃驚道發現她的眼球全都變成黑色了。

姬明宇又倒退幾步,而這個時候外麵已經傳來紛雜的腳步聲,那是百花穀的弟子們紛紛來保護師傅了。

“好,白玉蟬,我們兩個的這筆帳以後再算,我料定你是跟江寒夜達成某種交易了,後會有期!”姬明宇狠狠的丟下兩句話之後,躍身離去。

……

岑若秋背著滿滿當當的一筐礦石從遠處緩緩走向百花穀,在外麵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基本上把魔尊的下落去處查的一清二楚,甚至就連魔尊派人殺害十六姐用以誣陷靈兒這件事她都知道了。

那件事是魔尊親口告訴岑若秋的,起初她還不太相信,以為是魔尊在開涮她,可後來·經過仔細的斟酌,以及魔尊所說的細節,岑若秋相信了,因為有許多細節若不是親臨其境是根本無法知道的。

在這段時間裏,岑若秋還學會了一件事,那就是忍耐。

在最初她得知江寒夜與幽炎私情以及小原是他們倆的兒子這件事的時候,岑若秋曾經一度瀕臨崩潰。然而當她靜下心裏仔細的想過之後,她漸漸從中發現了一些疑點。

“或許這一切都不是他的意願。”岑若秋在心裏這樣為江寒夜開解。她不願意把兩個人的感情就此葬送,那個男人畢竟是她心之所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