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發現了蛇的秘密之後,江寒夜再對付起它們來就顯得遊刃有餘了。

那條蛇斷了一隻翅膀,身體平衡頓時就失調,它左右搖晃,再也無法維持在半空中的穩定了,噗通一聲一個倒栽蔥栽倒下來,背後傷口不斷的流出那綠色的汁水不說,腦袋也摔的不輕,眼睛直冒金星。

江寒夜沒有含糊,他小心翼翼的避開那些被毒汁濺到的地麵,衝上前去,一腳踩住蛇頭,手起刀落,哢嚓一聲斬斷了這蛇的腦袋。至此,三條蛇已經去掉了兩條,隻剩下最後一條了。

從體型上來說,這條幸存下來的蛇是三條蛇裏最小的一條,翅膀也是一邊大一邊小,因此它的移動力和速度也大打折扣,這也是江寒夜把它放在最後一個去收拾的原因。那條蛇見兩個同伴死了,便不住的拍動翅膀,仰天嘶鳴一聲。

“著急了麽?別急,馬上就輪到你了!”江寒夜用衣袖擦了擦額頭那層密密麻麻的汗珠兒,又把石片砍刀在蛇皮上蹭了蹭,蹭掉了刀背上濺到的毒汁,然後轉過身,定定地對住那條蛇。

算算時間,從他開始出擊到現在,雖然他是一刻不敢大意一點時間也不敢浪費,但是那個樹人究竟什麽時候會出現,是否就一定遵循著半個時辰的規律,還有眼前這條蛇其實力如何,這些都是未可知的情況,因此江寒夜在與蛇對峙的同時,腦子裏就在飛速盤算這些可能出現的事情。

那蛇渾身晶瑩通透,呈現淡藍顏色,就連蛇鱗也在火光的映襯下閃閃發亮,那光芒居然漸漸的開始刺目,產生一種逼仄的感覺。

江寒夜晃了晃腦袋,因為他恍惚間似乎覺得這蛇的身子晃動了一下,好像變大了一些。

“是我的錯覺吧?”江寒夜嘀咕道,然而就是這一眨眼一句話的功夫,那條蛇忽然變大了一倍,變粗了一倍,並且整個皮膚由淡藍色一點點的往紅色裏麵發展,沒多久就通體透明,呈現火紅色了。

那蛇盯著江寒夜,忽然張開嘴巴,哇的一口吐出一團比他的腦袋還大一些的東西來。那東西速度很快,乃至於一直到了江寒夜近前他才發現,原來那是一團火球,他連忙閃開,結果那火球居然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拐過彎又追著他‘咬’,很快他就嗅到了一股燒焦豬·毛的味道。

“天啊,這是什麽火球……”江寒夜心裏微微吃了一驚,他算計著時間,一邊伺機進攻,一邊躲閃著那火球。

與此同時,另一邊那條蛇也沒閑著,它就像是釘在地上一樣,以尾巴為軸心,始終麵朝江寒夜轉動,在吐出那顆火球之後,從它嘴裏出來的就全都是那淡綠色的汁液了。很快,以那條蛇為中心,方圓一丈左右的地方就被這蛇吐出來的毒汁給侵蝕的到處都是寸許深的坑洞,地上變得焦黑一片,稍不注意就會踩上去。

“噝!好痛!”這不,江寒夜隻顧著那條蛇,沒注意到腳下有一個剛被毒汁灌滿的坑,一腳就踩上去。那坑很小,因此江寒夜也隻是腳心一塊皮被毒汁碰到而已,可就是這樣他已經即刻感到不適,首先就是呼吸困難,他於是立刻停止動作,因為知道這是中毒了,蛇毒會隨著他身體熱度的變化而遊走,體溫越高,血流越快,蛇毒走的就越快,而當蛇毒走到心髒部位時,就算是神醫再現也回天乏力了。

好在江寒夜是腳心中毒,那裏是距離心髒最遠的地方,再加上他修為高深,心跳以及血流速度都十分緩慢,因此中毒症狀雖然出現,倒還不至於要了他的命。

江寒夜揮手打出一掌,由於這是在夢修中,他的實力真氣等都要大打折扣,因此這一掌雖然他用上了全力,卻依舊沒有產生較大的殺傷力,隻是讓那蛇的速度放緩了一下而已。不過雖然隻是這樣,這還是為江寒夜爭取了一點時間,他迅速的抬起腳,用手封住了幾個上行的穴道,而後用那石片的尖端向腳底中毒已經發黑的那一塊肉咬牙剜了下去。

一塊肉就這麽被江寒夜咬牙剜掉,鮮血淋漓自不必說,那痛也絕對是鑽心的。那肉掉下來之後,江寒夜偷空看了一眼,那肉已經黑透了,並且散發著一股惡臭,就像是久已腐爛的肉一樣,並且那肉一落地就立刻發出一陣茲啦的響聲,那塊肉儼然已經成為新的毒素,正在侵蝕著地麵。

“乖乖,這麽厲害!”江寒夜在剜肉的時候,是強忍住痛楚的,然而目睹這一切之後,他居然連痛楚都暫時遺忘了。

“嘸啊!”那條蛇忽然間爆發出一聲恐怖的叫聲,而後飛速的向江寒夜撲了過來,它的翅膀陡然間變大,整個身體在半空中看起來,就像是一隻擁有很長的尾巴的巨大蝙蝠。它嘴裏的獠牙在火光下寒光閃閃,無比鋒利,江寒夜甚至都能就著光亮看清楚那牙齒上噴射毒液的孔洞。

江寒夜由於腳心受傷,一時間行動不便,因此不能夠及時躲開這一次攻擊。不過這倒也難不倒他,俗話說的好,急中生智,也就是在這一刻,江寒夜猛的將身子一矮,順勢躺倒在地。

那蛇一見獵物居然犯傻躺倒,不由得一愣,不過這沒影響到它的速度,它還是照舊撲了下去,隻是留了個心眼而已。

江寒夜握緊石片砍刀,心裏暗道:“成敗在此一舉了,若是失敗,一切又要重頭來過,那我在這裏所吃的苦和花費的時間精力就全都白費了!”

那蛇的眼睛瞳仁忽大忽小,那眼睛由淡綠色漸漸變成深綠色,空悠而可怕。江寒夜隻看了一眼,就覺得自己頭腦昏昏,他於是知道,這蛇的招數原來不止一個。

江寒夜想要把眼睛從那蛇的眼睛上挪開,可是他卻發現眼神就像是被強力的漿糊黏住一樣,很難從蛇的視線裏挪開。好在修煉這麽多年,江寒夜的心神念力已經足夠強大,在掙紮片刻之後,他終於把目光移開,從這一刻起,他都隻用眼角餘光去打量那蛇的一舉一動。

蛇看穿了江寒夜的計謀,不過這並不會使他失望,因為那從下往上撩上去的本來就是虛晃一招,真正的殺招並不在江寒夜手裏的石片上,而是……他的拳頭。蛇‘噝噝’的吐著芯子,左閃右躲,企圖將江寒夜手裏的石片打飛,然而江寒夜身手靈活,豈是那麽容易就範的?就這樣,他用石片吸引住了那蛇的注意力,卻在一個不經意的瞬間,嘭的一拳擊中了那條蛇的下顎。

到這個時候江寒夜才知道自己一直以來的對手原來居然有這樣堅硬的外皮,也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手裏這把‘刀’居然有這麽鋒利。總之,就聽到‘哢嚓’一聲短促而清脆的響聲過後,那蛇晃動了一下身軀,歪歪斜斜的倒下了。

江寒夜氣喘籲籲,驚魂未定,他躺著喘息了好久才將身上的蛇推開,精疲力盡的爬起來之後,耳畔又傳來轟轟的沉重腳步聲。

“還真是趕的很,我這邊剛完事你就來了……”江寒夜擦了一把額頭的汗珠,也不去管蛇的屍體了,隻將那石片插在腰間,而後便悄悄的退回河道裏,隱藏在那石柱後麵。雖然他知道自己即將麵對的那個夢之洞裏的最終怪物是個樹人,但是卻不確定是不是這個樹人,因此他不敢輕易的涉險,一切都得做長遠打算,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

江寒夜就這麽躲在石柱後麵耐心的等待那樹人出現、轉身、離去,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間感覺到自己脊背上一陣發寒,一種十分古怪的感覺襲上心頭,令他十分不安。

樹人終於再度離去,原本江寒夜是打算趁此機會跟上去,看看他究竟去往何方的,可是這會他又改變了主意,因為他總覺得身邊還有什麽東西沒有搞定。

江寒夜轉過頭去,仔細的打量著四周。這河道裏流水潺潺,除了一些青蛙癩蛤蟆之外,似乎也沒什麽別的生物了。然而就在江寒夜重新轉過頭去,準備追蹤那樹人的時候,他的眼睛忽然掃到了水裏的兩點亮光。

那是兩束光芒,短促但是十分幽寒,江寒夜雖然隻是在不經意間瞟了那麽一眼,心裏就像是結了冰一樣的難受。

“綠色的……莫非這水裏還有一條蛇?”江寒夜心裏一驚,他下意識的從水裏移到岸邊,手持利器,死死的盯著河道。

河水平靜的流淌著,發出微弱的嘩嘩聲,這是正常的流水聲,因此江寒夜並不以為怪。他盯著這河水足足有半盞茶功夫,河麵沒有任何的動靜,漸漸的他的警惕性也沒有那麽強了。

“或許是我的錯覺,可是那光是怎麽回事?”江寒夜正漸漸放鬆神經和肌肉,準備暫時放下這可疑的一幕,他緩緩地,一步三回頭的向那樹人消失的地方走去,並且在最終他沒入黑暗中後,那兩道光芒亦再未曾從水裏出現過。

樹人是轉過那道岩石屏風之後,從一個拱形的洞口進入山洞深處並且消失的,那裏跟這個廳不一樣。這裏至少還有一堆火,而那裏完全是黝黑,沒有光亮。好在江寒夜眼睛夠好,他在略微適應了這環境之後,很快就能夠模模糊糊的看清眼前的景致了。

蜿蜒細長並且濕·滑的通道通向遠方,通道的一邊是懸崖,懸崖下估計就是那條地下河,而通道的另一側則是山岩峭壁,時不時的還會有一兩塊嶙峋突兀的岩石劃過江寒夜的肩膀。

這通道狹窄,大概僅容一人通過,因此江寒夜站在通道的入口處,皺眉沉思著:“這樣一條狹窄的道路即便是我這樣的身形都有些勉強,那樹人如此龐大的身軀是怎麽從這裏通過的呢?”

雖然心裏有所疑問,但是江寒夜還是在思量片刻之後繼續往前走去,因為那樹人巡邏一圈的時間大概是半個時辰,他若是不能在這半個時辰裏走過這條狹窄的通道,那就會發生狹路相逢的慘劇了。

這條路很滑,一個不留神就會擦一個趔趄,因此即便是以江寒夜的身手和實力,也依舊不得不全神貫注凝聚所有的精神和注意力才能安全的在這上麵行走。走了也不知道有多久,眼前終於一片敞亮,那是一片開闊的下坡地帶,雖然前麵還是有突兀的岩石遮擋視線,讓人無法知道其後究竟隱藏著什麽,但是相比之前那一段數百丈的羊腸小道來說,這已經好太多了。

上坡、羊腸小道、下坡,至此為止,江寒夜總算對這夢之洞自己已經走過的地方在心裏有了些許的印象,這山洞有很複雜的層次,並且各層之間看似獨立,其實都是暗中相通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江寒夜的心裏才一點點的開始變涼。

“這麽複雜的地形,我得找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到那個樹人啊……等等,那個巡邏的樹人會不會就是我要找的那個?”江寒夜暗道。

然而無路他心裏想什麽怎麽想,那個樹人居然再也沒有出現過,而沿途江寒夜也仔細的勘察過了,沒有任何暗道或者岔路,那麽那個樹人呢?

隻有一個答案,樹人還在往前走,但是算算時間,似乎又不對啊,半個時辰早就過去了,樹人還未回來……

就在江寒夜心裏暗暗的嘀咕的時候,忽然間一陣轟轟的腳步聲由他身後傳來,這令他大大的吃了一驚:“怎麽回事?樹人分明在我前麵,可現在身後怎麽也有了?”

江寒夜在迅速的確定前方沒有危險之後便立刻轉身,在他身後,一道棕色的龐大身影倏然間出現,又憑空消失在他的視線裏,這一幕看的江寒夜是嗔目結舌,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責怪自己為什麽今天老是要看花眼。

“怎麽會?他穿牆了?”等那個樹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突兀的岩石峭壁裏,江寒夜便蹬蹬蹬趕忙跑過去查看,他伸出手在牆壁上拍打摸索,本來以為這裏是有暗道的,可是無論怎麽看,這都隻是一麵普通的牆壁而已。

最終江寒夜還是放棄了摸索,因為那確實隻是一麵普通的岩壁,沒有暗道,沒有機關,可那樹人卻又的確是這麽穿過去了。

“唉,算了,總歸是一場夢,或許在夢裏無論發生什麽事都是有可能的。”江寒夜歎息道。

為了確信自己沒有看花眼,江寒夜又躲在暗處耐心的等待著,果然,半個時辰之後,那樹人又緩緩的、一點一點的從那岩壁裏鑽出來。其實不應該用‘鑽’字來形容他的動作,他仿佛就和岩石是一體的,剝離的是那麽自然,完全沒有任何的勉強可言。在從牆壁裏出來之後,他又背對著江寒夜,邁著轟轟作響的沉重步伐向既定路線走去。

“居然是真的,我沒看花眼……”兩次目睹這一現象,江寒夜現在篤定自己沒有看花眼了。

“這家夥究竟是什麽來的?”江寒夜皺眉暗道,不過不管怎樣,他已經知道這樹人的來路和去向了,等他離開之後,江寒夜立刻又跑到那堵牆下研究了半天,最終確認了路線——那樹人大概是穿過這牆體到背後某處去了,而那背後大概又和他現在所在的位置是相通的。

想通這一點之後,江寒夜終於覺得有些興奮了,他拋開一切雜念,死死的記住這路徑,便繼續往前走去。

果然不出江寒夜所料,在走了沒多久之後,前麵的坡底就出現了一個大彎道,從那彎道轉過去之後,江寒夜就被一陣撲麵而至的寒風吹的連打幾個冷顫。

從羊腸小道一直到現在,江寒夜都沒再遇到任何的麻煩,連活物似乎都沒有幾個,因此此刻站在這彎道背後,他心裏還是很不踏實的,因為按照他以往的經驗來看,平靜往往就伴隨著潛在的危險。

這裏十分開闊,也十分黑暗。或許是一路走來江寒夜經過的地方都是狹窄逼仄的,因此站在這裏他忽然間有一種海闊天空的感覺。風就從他左側吹來,很強勁,而且也很潮濕,這大概就是冷的由來了。

就在他左側,那裏的黑暗是如此的濃密,濃密到他已經完全看不清那裏的情形了。黑暗中隱藏著什麽?江寒夜不得而知,他其實也跟普通人一樣害怕黑暗,但是害怕黑暗卻不表示他能夠就此退卻,如果他退卻了,他也就不是江寒夜了。

江寒夜深呼吸一口,心裏暗暗的為自己打氣:“好吧,或許成敗就在此一舉了,江寒夜,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挺住!”

嘶!呼!

黑暗中傳來這樣的聲音,一嘶一呼之間相隔了很長的時間,這聲音像是喘息,但又不完全像,不管這是什麽聲音,江寒夜知道在這裏隱藏著一個大家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