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嘩嘩,月色寂寥。
岑若秋坐在峽穀河流岸邊的那顆石頭上,其麵孔如桃花一般的嬌嫩美麗,眼神如水,顧盼流轉,也不知在想什麽心事。她其實是在等人,等的那個人自然是江寒夜。
自從那日與江寒夜終身互許之後,她便每個幾日就來這裏坐一坐,有時候是獨自一人,有時候卻又與江寒夜不約而同。他們兩個之間從未曾約定過什麽,然而卻又總是如有靈犀,實在是有情人才能體會到的妙處。
此時岑若秋正在心裏幻想著待會江寒夜到來之後他們會做些什麽說些什麽,幾乎每一次她來到這裏獨坐的時候都會在心裏這樣想,但是事情往往又不向著她所想的那個方向發展,這就是所謂的計劃沒有變化快了。
“姐姐!”一個稚嫩好聽的聲音打斷了岑若秋的沉思,原來是小原。
小原也會不時的來這裏玩耍,這是自從那晚她們相遇之後岑若秋才知道的一件事,他總是獨自一個人出來玩,玩到天亮的時候才回家,有時候岑若秋都在暗自懷疑:“小原會不會是鬼魂?”可是這個想法顯然又是可笑的。鬼有鬼會呆的地方,怎麽會在人間逗留呢?
“小原?你也來啦?”岑若秋抬頭看著小原,這孩子真的是長得粉雕玉琢一般惹人喜愛。
“嗯!”小原一如既往踏水而來,身形飄動宛若菩薩身邊的侍童。他很快的來到岸邊,跟岑若秋挨肩坐下,他是喜歡岑若秋的,正如岑若秋也喜歡他。
“今天看起來似乎有心事啊。”岑若秋看著小原問道,跟他接觸久了就會知道,這孩子的喜怒哀樂都表現在臉上,是個簡單的家夥。
“嗯。”小原點頭,滿麵愁容的雙手托腮,望著不遠處的水麵說道,“姐姐,你有娘麽?”
岑若秋一愣,小原的這個問題倒是難住她了,她是個孤兒,可是師父卻又待她如同親生女兒,於是她說道:“有,也沒有。”
“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怎麽還會有也沒有呢?”小原隻有八九歲,自然不能領會岑若秋道弦外之音。
“嗬嗬。”岑若秋笑了笑說道,“因為姐姐出生的時候是有娘親的,可是不知為何,他們不要我,並且把我丟棄,所以我就成了孤兒。雖然成了孤兒,可是師父待我如同親生母女,所以我又不覺得自己是孤兒,所以會說有也沒有。”
“哦,姐姐你很可憐可是也很幸福。”小原很是認真的說道,“我就比較可憐了。”
“哦?小原難道你也沒有娘親?不對,你是有娘有家的呀……”岑若秋道。
“我娘總是會念我,她總是會說我不如爹爹什麽的,可是我都沒見過爹爹,怎麽會知道自己哪裏不如他呢?”小原托著腮幫子,歎了口氣,此刻他身上流露出了孩子不應該有的少年老成。
麵對小原的心事,岑若秋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是好了,她從來沒有跟母親相處過,自然也就沒有這方麵的經驗了。
“咦?還有一位小客人?”正在岑若秋為難的時候,江寒夜及時的出現了,他自小原和岑若秋身後而來,笑著看著她們的兩個背影。
江寒夜是知道小原的存在的,一次雖然今晚卻是頭一次遇到這個傳說中的可愛孩子,所以在這裏看到小原他並不是很吃驚。
“哈,你來了?”岑若秋如釋重負,同時也為江寒夜的到來感到欣喜。
“他是誰?”小原也回頭看著江寒夜,他的目光依舊如星鬥一般好看,他盯著江寒夜,就好象盯著一個天外來客。
“他是姐姐的好朋友。”岑若秋道。
“未婚夫。”江寒夜補充道。他的話令岑若秋的臉騰地紅了。
“到底是朋友還是別的什麽?未婚夫又是什麽?”小原對他們之間的複雜關係十分好奇。
“呃,簡單的說就是朋友,複雜點說就是未婚夫。”江寒夜在小原的另一邊坐下,他成年之後就沒跟這麽小的孩子相處過,所以也就不知道該如何應付孩子,現在麵對孩子求知若渴的眼睛,他開始覺得剛才說的話似乎有些不太妥當了,不過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他該好好的為自己的行為收場了。
“那未婚夫到底是什麽?”小原盯著他,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架勢。
“嗬嗬,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必須在成親之後才能有寶寶,比如小原你就是這麽來的,你爹和你娘在成親之前就是未婚夫妻,他就是你娘的未婚夫。”江寒夜想了想這樣對他說道。
“哦。”雖然小原點了點頭,但是江寒夜和岑若秋都確定他根本就沒弄清楚,不過這些都不重要,許多事情等他長大之後自然就會明白了。
岑若秋此刻心裏就像是吃了蜜糖一樣,甜絲絲的,別提有多舒服了。
“他說他是我的未婚夫,這竟然是真的……”岑若秋在心裏暗暗的想道,她和江寒夜相識於少年時代,那個時候一個青澀一個目中無人,不知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六年,這些年來他們斷斷續續的相處,共同經曆了許多事,終於熬到了這一天,怎能不讓她心生慨歎呢?
江寒夜現在心裏想的也是岑若秋,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一直以來他都過著那種風雨飄搖的日子,就算是現在也不例外,可是自從那天之後,他忽然覺得有了歸屬感。這種歸屬感給了他一個目標,也給了他一個前景,讓他覺得自己現在活著並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並且這個人的好與壞,幸福與不幸都與他時刻關聯著,這使得他覺得在這個世上他有了真正屬於自己的牽掛。
牽掛,這個詞是雙麵的,對於一些人來說,牽掛等於負擔,而對於另一些人來說,牽掛等於甜蜜。
江寒夜、岑若秋和小原三個人就這樣並肩坐在一起,他們這一晚聊了很多,小時候的趣事,長大後的無奈,小孩子的心事等等,這一聊,不知不覺天近黎明。
“我該回家去了,娘在家裏一定等的急了。”小原最先站起來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