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力三萬九千年的二月中旬,整個妖都一直都處於興奮狀態,因為時隔多年,他們心目中偉大的妖神大人又要娶親了,而且根絕妖神大人這一次的表現來判斷,他應該是十分喜歡那個女人的。

妖都張燈結彩,到處都是火紅的顏色,屋頂上,街道上,甚至城外山下的梯田上,道路旁的樹梢上……

江寒夜現在就漫步在妖都裏,他是在極其偶然的時候忽然就用傳送術來到妖都的。經過這幾天的琢磨,江寒夜發現了傳送術的一個規律,那就是他可以利用控製體內真氣釋放的強弱來間接的控製傳送目的地的遠近。這個目的地其實是漫無目的的,江寒夜是實驗了十幾次才成功的傳送到這裏。

今天是二月十九,距離滅神‘大婚’還有三天,江寒夜這次來隻是想要把這妖都的情況摸透,並非是想動手。

妖都的街道是整潔的,條條街道都是整塊開鑿下來的山岩鋪成的,每個街口都有石質牌樓,每個牌樓上都刻著神恩沐浴四個字。

“哼,滅神還真是自戀的很!”江寒夜在最初看到這四個字的時候,心裏的那種感受簡直是無法言說,他隻能用這樣的憤怒來表達自己的心情了。

摒息的久了,江寒夜覺得有些窒息,便找了個妖獸少的地方休息一下,一口氣呼出來,身子這才舒暢了。

江寒夜是躲在一個飯館旁邊的小巷子裏的,剛剛呼出兩口氣,他就聽到從街麵上傳來的對話聲,那是兩個挎著籃子外出購物的女妖獸,看起來是家庭主婦的樣子。

“哈哈,是不是?”

“對啊,我家那口子說了,過兩天會忙的很,但是會有許多的紅包可拿,還有許多可口的食物可以帶回家來給我和孩子呢!”

“我怎麽沒聽我家掌櫃的說起呢?”

“或許他忘記了吧?”

“哼,我看未見得,或許是跟那個騷狐狸精說去了吧!”

“你家那個還跟那狐妖來往呢?”

“是啊,被我抓了好幾次現行還不肯悔改,我看他真的是皮癢了!”

“唉,男的可不就那麽回事麽?我家那口子在我來那事的時候也會偶爾去逛一下窯子,回來家我還要給他漿洗做飯,你說咱們女妖獸是不是天生命就賤呢?”

“誰曉得呢?看看吧,從妖神開始就……”

“噓!”

“唉唉,你知道不知道妖神大人的新歡是誰啊?”

“不曉得,是哪家的女兒?”

“哪家?她根本就不是個妖獸!”

“啊?是不是啊?你聽誰說的?”

“還能是誰啊,我家掌櫃的唄……那死鬼好事做不來多少,這枕邊話倒是傳的快。據說那是個人類,來自人間,原本是被妖神抓來做人質的,誰曉得妖神大人一眼就看中她了,這不,正假戲真作呢……”

“假戲真作?什麽意思?”

“你還不曉得塗妃娘娘的厲害嗎?她管妖神大人管的緊,不許他再娶,所以妖神大人這一次娶親跟大家宣布的是引敵入甕,目的就是引出那個人類青年,但是據說他是來真的……”

“唉,原來還有這回事,到底是個官兒,你家掌櫃的跟我家那口子見識就是不同啊!”

“唉,說這些做什麽呢?還是過自己的日子要緊啊……”

這兩個女妖獸漸行漸遠,她們緩緩的走過那個巷子口,說的話卻被江寒夜聽了個一清二楚。

“滅神,你若敢動我師娘一根汗毛,我管教你死無葬身之地!”江寒夜聽後不由惱怒起來,這時街上又傳來一陣急促且整齊的腳步聲,那聲音轟轟作響,原來是一隊衛兵持械跑過,看他們急匆匆的樣子,似乎是有什麽要緊的事要做。

“快點,有妖兵作亂了!”

“所有妖獸統統回家去,妖兵作亂,情況緊急!”這聲音一出現,原本熱鬧的街上立刻就傳來一陣驚慌失措的喧鬧聲,大家一邊躲避著,一邊議論紛紛。

“什麽?怎麽會有妖兵作亂?他們不是很聽滅神大人的話嗎?”

“不知道啊,不過不管怎樣我們還是快跑吧,除非你想跟他們一樣……”回答者驚慌失措的逃竄著,連話都來不及說完整。

這個忽然間聽到的消息讓江寒夜心裏頭不由得有點小小的震驚,因為據他所知,所有的妖兵都是沒有自主意識的,而且滅神似乎有某種咒術控製著他們,使得他們的行為完全受其控製,這樣的妖兵怎麽會作亂呢?想歸想,江寒夜還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的,他於是又一次深呼吸,閃身走上街道,趁亂往妖兵作亂之處跑去。

穿過了七八條街道,江寒夜發現自己竟然跟隨那隻隊伍來到了城門口,這裏就是正衝山下的主城門了,在這主城門之外就是外城,外城基本上都是軍隊駐紮著,而且還都是妖獸親兵,這裏會有行屍?江寒夜抱著疑慮騰身而起,在被那些妖獸察覺之前上了附近最高的一間房屋的房頂,遠遠的向外觀望著。

外麵確實有一隻全副武裝的隊伍正在衝殺,看他們機械的動作,江寒夜也確認那些就是行屍,可是這卻更加讓他懷疑了,行屍,真的叛亂了?還是這裏頭有別的文章?

那隻正在衝殺的隊伍義無反顧不畏生死,也對,他們本來就是已經死了的妖獸了,何防再死一次呢?然而妖獸親兵畢竟是滅神一手培植起來的,無論從戰鬥力還是個人能力來說都是極其優秀的,並且在這外城以及妖都內城裏親兵數量占了絕大多數,因此那一小隻妖兵隊伍眼看就陷入了重圍。

江寒夜皺眉仔細的觀看著,並且不斷的在心裏思忖著,他想知道眼前這狀況究竟是經常發生呢還是偶然事件?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間看到一條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婀娜多姿,玲瓏妙曼,身上是一襲月白色長裙,手裏是一柄彎弓。

“蒼月姑娘?”江寒夜心裏是又驚又喜,他馬上就明白了,這妖兵作亂,其中又有闞蒼月,再聯想起之前老烏龜曾經跟他說過的那些話,江寒夜相信這些所謂的妖兵一定就是闞蒼月認為的有思想的行屍。

見到闞蒼月,江寒夜心裏激動了,他有心出麵幫她,又怕暴露了自己,耽誤了營救師娘的計劃,一時間他陷入了矛盾中,而就在這個時候,他遠遠的看到後麵的街道上又有一隊妖獸親兵趕了出來。

……

闞蒼月知道師娘對於江寒夜來說有多重要,她也在這段時間裏陸續聽聞一些事情,其中自然包括滅神即將大婚的事。而在此之前,闞蒼月也發現了一些令她心頭覺得驚喜的事,那就是在這些妖兵當中,一百個裏麵大概就會有一個心中有微弱的思想活動,這思想活動都大同小異:“我不要這樣活著!”

許多行屍心裏都有掙紮,而闞蒼月正是利用了這些掙紮,悄悄的組織起了一些妖兵,或者現在該稱呼他們為未亡者才好。

二月十七這一天,闞蒼月得知他們這支部隊將會在四天後被派出去進行另一場清剿戰鬥,而且需要的時間比較長,於是她便心急如焚了:“我若就這麽離去,他的師娘一定會遭滅神毒手……不行,不能讓這樣的事發生!”

於是就在隨後的幾天時間裏,闞蒼月不停的找那些被她聽到心理活動的妖兵溝通,而最終竟然真的給她組織起了三百多人。麵對那幾千的妖獸親兵,這三百多未亡者自然是算不了什麽的,不過好在這不過是闞蒼月的聲東擊西之計,她的最終目的是引滅神出來,伺機殺死他。

然而闞蒼月這一步走的實在是有些草率,甚至於一直到現在,他們已經陷入重圍了她心裏才有些後悔:“唉,我又害了一些未亡者!”

闞蒼月一箭又一箭的射出去,每一箭都至少貫穿三個敵人,沒多久死在她手裏的妖獸就有幾十個之多了,正在她心裏苦悶的時候,頓時又覺得壓力倍增,抬頭一看,原來是妖獸又有增援隊伍開過來了。

這一次領頭的是一隻蝙蝠妖獸,這隻蝙蝠妖獸叫做福王,取了蝙蝠的蝠字諧音,他是滅神座下的八大金剛之一,排行老六。福王最擅長的就是役使飛禽,如今空中密密麻麻飛翔的獵鷹就是他最喜歡的幫手。

麵對如此強敵,闞蒼月先是一驚,而後很快就平複下來,她撚動咒訣,月神弓上頓時就冒出一簇白光,仔細看去,這些白光原來是一些光箭,密密麻麻匝在一起,怕是有數十乃至上百隻之多。闞蒼月瞄準了天空,鬆開了緊緊拉住弓弦的手,就聽嘭的一聲,那些光箭四散開來,在空中形成了一捧漂亮的箭花,幾乎每一隻箭都射中了一隻獵鷹,有的甚至連射幾隻獵鷹,一時間天空中不斷有獵鷹跌落下來,猶如在下一場醜陋的雨。

“哼,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因此一直都在提醒他們,可是他們不聽我的話,又有什麽辦法呢?今日你謀反,正好捉你回去印證一下!”那福王的聲音尖銳刺耳,就像是一個太監一樣,可是穿透力又極強,而且讓人聽了之後會不由自主的產生一種頭暈目眩的感覺,嚴重者甚至想要把自己的耳朵戳破。

還好福王的聲音對於未亡者來說產生的作用不是很大,因此包括闞蒼月在內的那些拚了命想要除掉滅神,其實更是想要徹底死亡以獲得解脫的這些起義的妖兵都對這聲音熟視無睹,強忍住耳朵的不適奮力衝殺著。

“你有本事就來,廢話不要多說!”闞蒼月的脾氣也不算太好,她抬頭冷冷看著那麵目可憎的妖獸福王,嗖得一箭射了過去。

福王不是普通的妖獸小兵,他的本領除了會役使飛禽之外,還有許多。對於福王來說,躲過闞蒼月的這一箭是一件很簡單的事,因此他的臉上露出了冷笑:“我知道你這女人厲害,我也知道我們男的總是會折在女人腳下,不過你福爺爺我可不是尋常的妖獸,所以你不需要在我這裏耍手段,今天我來就是要你死的,我才不管什麽江寒夜不江寒夜呢!”

聽到江寒夜三個字,闞蒼月的心裏不由得震了震,暗道:“怎麽,他在這裏麽?”

福王扇動著翅膀,猛的從半空中衝了下來,他的身形在下降的過程中越變越大,最後居然遮住了闞蒼月頭頂的天空。由於是蝙蝠的緣故,福王的雙爪銳利如鉤,他撕破長空,如隕石一般向闞蒼月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