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個吧?”江寒夜道。
“是的。”闞蒼月仔細辨認之後說道。
雖然江寒夜心裏早就明白那就是他們要找的銅鼎,但是在經過闞蒼月確認之後,他心裏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銅鼎不大,一尺來高,幾寸見方,鼎身滿是銅綠,鏽跡斑斑,但是造型卻很好看,是古典銅鼎,而且對於江寒夜來說,這銅鼎無論長成什麽樣子都無所謂,最要緊是那光暈尚在。按照闞蒼月的說法,隻要光暈在,就說明被禁錮的那些生魂還在。
“生魂就是生人的魂魄,被拿走魂魄的人必須還活著,但是他們卻有兩種下場,第一就是失去心智,變得瘋瘋癲癲,第二就是對拿走自己魂魄的人唯命是從,至於到哪一步,這要看被拿走的是哪些魂魄。”闞蒼月道。
“原來如此,難怪小宇不得不幫他做事,而那些被抓走的人卻瘋瘋癲癲。”江寒夜恍然大悟道,“幸好有你,不然我還真是無頭蒼蠅到處亂竄了。”
“不過你也不要太得意忘形,我們隻是找到了這個銅鼎而已。”闞蒼月麵色沉重的說道,“接下來要做的事或許要比這個難上一百倍。”
“怎麽說?”江寒夜聽到這說法,心裏也不由得一沉。
“我們或許得去鬼界走一趟了。”闞蒼月道。
“嗬嗬,這麽巧……”江寒夜一聽到鬼界這詞,不由得苦笑道。
“什麽意思?”闞蒼月看著他。
“我之前不是曾跟你說起過你先祖蚩尤魂對我的要求麽?他要求我去銷毀軒轅劍,你知道要在哪裏麽?”江寒夜道。
闞蒼月搖頭表示不知。
“鬼界。”江寒夜道,“而且後麵他又有追加條件,就是幫他要回煉妖壺。”
“唉!”闞蒼月聞言怔了怔,然後長歎一聲,沒人知道她為何要歎氣。
江寒夜走上前,小心翼翼的捧起那個銅鼎,他原本以為這銅鼎外一定有結界,誰曉得原來這裏什麽都沒有,這鼎就被這樣隨隨便便的放在一個其實不隨便的地方。
“有什麽講究麽?”江寒夜小心翼翼的捧著銅鼎問道。
“這個暫時就交給我吧,而且這是我們族中之物,本就該由我們保管。現在必須找個陰氣重的地方收著他們……”闞蒼月道,“我看現在的九裏村就是最適合的地方。”
江寒夜點點頭,把那鼎交給闞蒼月,兩個人便一前一後離開了這山洞,在返回的時候他們居然險些迷了路,這些都非要緊話也就不提了。
……
“蜀犬吠日,吳牛喘月……”闞家院子裏,傳來江寒夜低低的吟誦聲。現在這院子已經不那麽破敗了,江寒夜和闞蒼月在修煉之餘,開始了他們對九裏村的修繕工作,每天下午他們都會去山上砍伐幾棵樹,從蒼月家開始,一直往外延伸開來。
上午的時候江寒夜和闞蒼月會去那山洞中的意中世界修煉,下午就進行砍伐工作,而晚上江寒夜則會練習他在意中世界裏所領悟到的劍法,雖然他至今依舊不知道這套劍法的名字,然而卻給每一招都取了個名字。
江寒夜這兩天隻覺得自己的小腹有些暖烘烘的鼓脹感,這是真氣在他體內遊走所導致的,通常情況下,隻有在修為突破某一境界的時候才會出現這種狀況,但是他有些不太敢確定,因為若是從靈寂期突破到元嬰期,就算是資質很高的人也需要個百八十年,而他進入靈寂期不過一年多的時間而已,所以在江寒夜心裏,他自己就首先把這一點給否決了。
“如果不是突破了瓶頸,那這又是為什麽呢?”江寒夜在心裏暗暗的嘀咕著。
夜深人靜了,江寒夜放下心中的劍法,信步走出房門外,望著天上的月亮出神。
“也不知人間妖界是否是同一個日月?”江寒夜情不自禁地想道,想到了妖界,他的心便又沉重起來,妖神的所作所為現在想想更加令人心寒,一個什麽樣的人才會把天下蒼生玩弄於股掌之間,甚至於能顛覆一個世界呢?
月亮高懸在天空,下弦月。
江寒夜正望著天空的時候,忽然間看到月亮下閃過一道黑影,那影子速度極快,一時間他居然未能分清那究竟是天上的飛禽還是別的什麽。
……
岑若秋手裏拿著山河令,翻來複去的看著,那牌子上所刻的字她也大抵看明白了,是一段話,原文如下:積水不厚,覆舟無力。坳堂杯水,芥之為舟,若以杯為舟,則水尤太淺。積風不厚,大翼難飛。天下萬物,生生相息,天之蒼蒼,乃其正色。彼息白雲,翱翔蓬蒿。
這不過是一段古文字,雖然晦澀難懂,卻也難不倒文武雙全的岑若秋,她讀罷之後,手握山河令陷入深思。
“是了,積水不厚,覆舟無力。”岑若秋自言自語道,“這世上的事莫不是如此,包括修煉一途……隻是這山河令果真就隻有這一個用途麽?若隻是說教,那麽這用途豈不是太狹窄了?”
岑若秋又將那段話從頭到尾細讀了一遍,忽然間眼睛一亮,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句話上:彼息白雲,翱翔蓬蒿。
“彼息白雲,是否是說還有一樣東西正在白雲峰上呢?”岑若秋有些興奮的站起身來,她在屋子裏走來走去,怎麽都坐不住了。雖然外麵正是深夜,她還是決定現在就去白雲峰走一趟。
來到白雲峰之後,她再一次開始一寸一寸的搜尋,然而這一次運氣卻沒有上一次那麽好,她幾乎把山頂所有的地方都搜遍了,還是沒有什麽發現。
“沒有?難道是我理解錯了?”岑若秋皺眉暗道,“又或者不是在山頂?”想到這裏,她靈機一動,快步向周圍懸崖走去。由於百花山山頂的特殊地貌,導致這裏幾乎四周都是懸崖,隻有一條很陡峭的小路落在西麵山頂附近,然而就是那樣一條路,普通人都絕對無法攀登上來。
東西南都搜尋過了,岑若秋也越加失望,什麽都沒有,不過她不服輸的性子還是讓她下意識的往北麵走去。站在懸崖邊,岑若秋探頭看了一眼,下麵雲霧繚繞,似乎什麽都沒有,她失望的縮回頭,忽地又把頭伸出去重新看。
“咦?那是什麽?”岑若秋的目光被距離山頂約有三尺左右的懸崖壁上,那裏有一塊岩石十分奇怪,它閃爍著金色的光芒,但是卻又不全是俗氣的金色,被金色包攏著的是璀璨的七彩顏色。
“百花山上居然會有礦石?”岑若秋暗道,“我以前不知到過這裏多少次,卻從未曾發現這奇怪的石頭,難道它是幾年時間裏長出來的?不過這石頭倒是漂亮,我不如拿一塊來玩賞……”
說做就做,岑若秋祭出百花神劍,將身踩在上麵,飛到那石頭處,一掌打了下去。然而隨著嘭的一聲巨響,岑若秋並沒有如願的看到碎礦飛出,相反,她的掌風反而被那岩石給擊打的四散開來,倒是將周圍的山岩給擊碎不少,看樣子那礦石堅硬的夠可以。
雖然一擊失敗,但是這並未曾打擊到岑若秋,相反,這激起了她極大的好奇心,現在這塊礦石對她來說可不止是好看的石頭那麽簡單了。
“咦,好堅硬……”岑若秋暗道,“我倒是要看看,究竟是我的掌風犀利,還是這塊石頭堅硬!”想罷,她又凝氣打出一掌。若說第一掌她隻用了三成功力,那麽這一掌倒是用了她七八成的功力,就聽到轟隆一聲巨響,岑若秋眼前一陣煙灰沸騰,若不是她嘴巴閉攏摒住呼吸,隻怕就要被這飄蕩起來的石頭粉末給嗆到了。
等眼前的煙塵散盡之後,岑若秋定睛一看,這可了不得,那礦石沒有半點損傷,而那麵懸崖靠近山頂的部分幾乎被她打出一個幾尺闊的坑洞來。
這一下岑若秋真的陷入兩難境地,往前無法達成目的,後撤她又不甘心。
“既然用掌風無法斬斷這礦石,我就隻好用百花神劍了。”岑若秋暗道。
百花神劍乃是百花穀的鎮穀之寶,乃當今三大奇寶之一。三大奇寶中的昆玉劍已經隨著姬尚軒的死而消亡於人間,另一把九錫環杖則成了悟法大師的遺物,原本被存放在須彌山玲瓏塔內,可惜的是當初鬼命在須彌山作亂,那九錫環杖也從此不知所蹤,如今三大奇寶就隻剩下百花神劍了,它的威力可想而知。
岑若秋念個咒訣,將身從法寶上離開,又一招手,將百花神劍握在手裏,她握住百花神劍,運起真氣,嘿的一聲刺向那礦石。就在百花神劍與礦石接觸到的那一刹那,一道華光從那礦石和百花神劍上閃過。光芒耀眼而逼人,岑若秋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眼的時候,吃驚的發現百花神劍居然已經變了模樣。
原本百花神劍劍如其名,劍身流光閃爍,陽光下七彩繽紛,如有百花附體,乃絕世神兵,可是現在的百花神劍劍身卻帶著隱隱的金色光芒。
岑若秋大吃一驚,這百花神劍乃是當初岑若秋進入先天三層境界的時候,她的師父白玉蟬賜給她的法寶。這百花神劍有滌蕩神魂,淨化真氣的作用,對她的修煉起了不少的助力作用,現在這劍不但光芒發生了變化,就連劍身中央也鼓起一條來,整個劍看起來有幾分怪異,那鼓起的一條從劍尖到劍尾,筆直的一條,將這劍變成了一個不規則的物體。
“這是怎麽回事?”岑若秋先是吃驚,而後就懊悔,“我居然在不明那是什麽東西的情況下就擅自用百花神劍去劈斬,結果糟蹋了師父給我的百花神劍,我怎麽對得住她老人家呢?”
懊悔過後,岑若秋擦幹眼淚又去看那塊七彩斑斕的礦石,可是那石頭卻不知所蹤。
“難道那礦石被百花神劍給劈碎了?”岑若秋有些詫異了,她再度低頭看自己手裏的百花神劍,那劍如今除了有百花流光閃耀之外,多的那一層若隱若現的金芒格外的刺目。
岑若秋有些難過,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和後悔,然而在各種念頭慢慢的在她心裏塵埃落定之後,她卻感覺到自己身上似乎有一種力量在湧動,而這力量本來是不屬於她的。
“難道是這劍?”岑若秋低頭審視著那把劍,她看到有一條霧蒙蒙的東西正從中間那條隆起的線條上從劍尖往劍柄湧動著,如同流水一樣一直流入她的手掌心,而她握劍的那隻手則從手掌心開始,有一道金色的細線蔓延著,一直延伸到她的肘部,最後消失在關節處。
“這是什麽?”岑若秋健壯大吃一驚,她凝望著劍,又看著自己的手,百思不得其解,不過有一點她是確定的,那就是那礦石非同凡響。現在前輩們都不在,思來想去岑若秋決定還是回去找老嬤嬤問一問,畢竟山河圖也是嬤嬤告訴她的。
回到百花穀,來到柴院,岑若秋頓時就感覺到一種銳利的氣息蔓延著,這中氣息時有時無,但是十分強大,甚至於她都未曾在師父身上感受過這樣的真氣流動。
“嬤嬤,你在麽?”岑若秋站在柴院裏,朝屋子裏輕輕喊了一聲。
屋子靜悄悄的,她抬頭看看天空,月色正濃間,月光透過單薄的雲層傾瀉下來,將這院子照的亮堂堂的。一隻夜鶯落在對麵的屋簷上,不時的低頭啄食著什麽,除此之外,一切都靜悄悄的,屋子漆黑,顯然嬤嬤已經睡下了。
岑若秋想了想,還是決定回去了,畢竟這樣打攪一位老人家休息是不好的。她剛轉過身去還沒走出兩步,就聽到身後傳來吱呀一聲,原來是房門被打開了。
岑若秋迅速的轉過身,她本以為自己會看到老嬤嬤,誰承想門口站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或者說人形生物,因為那人背後明顯有一條粗大的尾巴在輕輕搖擺著。
那怪物身上穿著人的袍子,臉卻是一張老鼠的臉,它身上到處都是血,左眼處已經變成一個黑洞,它就那麽站在門口雙目無神的盯著前方,忽然咕嚕一聲,噴出一口血箭,倒在了地上。
岑若秋被嚇了一跳。說實話,她並非是一個膽子大的姑娘,妖界之行已經超越了她的極限,從妖界回來之後連續半個月的時間裏她每晚都會做噩夢,夢裏全是那些血淋淋的場景,全是那些怪物。
現在眼前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個妖怪,她有那麽一瞬間還以為是自己在做夢,眨巴眨巴眼睛之後才確定是真的。
“這裏為什麽會有妖獸?”岑若秋暗暗的嘀咕道。
“害怕了?”門內傳來老嬤嬤的聲音,淡然而滄桑。
“嬤嬤,你沒事吧?”岑若秋聽到她的聲音之後驚喜萬分,連忙問道。
“我能有什麽事?你這麽晚來找我,看來是有要緊事了,不介意的話就進來說罷。”老嬤嬤說道。
岑若秋快步走上前去,繞過那具屍體進了屋子,在她進入房間的那一刹那,屋子裏立刻就燃起了燈光。她轉身看去,嬤嬤正端坐在床上,瞪著一雙渾濁的眼睛看著她。
“有發現麽?”岑若秋還沒開口,老嬤嬤便先問道。
“有。”岑若秋想了想,把百花神劍橫舉著給嬤嬤看,“發現了一塊石頭,很奇怪,但是也很漂亮,我本想切下來拿來玩賞,誰曉得劍就變成這樣了……”
“氪金……”老嬤嬤看著那把劍,原本渾濁的眼睛立刻就閃出光芒來,那是一種興奮的光芒,“原來白雲峰上有氪金母礦的傳聞不是假的。”
“氪金?那是什麽?”岑若秋對礦石類從不曾有過研究,自然也就不懂這些了。
“你是武者,居然連武者的分流都不懂?”老嬤嬤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帶著一種嘲諷的口吻。
岑若秋臉上一紅,十分局促的搖了搖頭。
“武者的修煉有許多種途徑,有許多人貪圖捷徑,跑去煉丹,還有一些人更是離譜,他們企圖籍由武器和法袍來提升自己的攻防。”嬤嬤道,“怎麽,現在的師父都不會跟徒弟說這些麽?”
“煉丹倒是聽師父說起過。”岑若秋道,“大概是師父她老人家怕我們誤入歧途,所以幹脆就不說了吧?”
“哼,都到這種時候了,還來給他們找借口。”嬤嬤不屑的說道,“不懂就是不懂,不懂不丟人,不懂裝懂才丟人,故意丟掉老祖宗的東西更丟人。算了,跟你說這個也沒用,我就跟你講講那些*礦石強化自己法寶的家夥們吧。”
老嬤嬤緩緩的站起來,走到桌邊,挑高了燈芯,就對著岑若秋坐了下來。
“那些人稱呼自己為武器師。”嬤嬤嗤笑道,“嗤!還真是簡單直白的稱呼。你也知道,一個法寶的成長是十分緩慢的,而人的修煉是更艱苦和緩慢的,但是一旦有一把好的法寶,可以使人獲得事半功倍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