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冷冰冰的躺在地上。

“誰?”江寒夜沉默片刻之後,再次開口問道。

“唉!”

這聲音第二次響起,與上一次相比,這一次的歎息聲更加幽長,似乎是這人把隱藏在心間長達千萬年的幽怨和委屈都給道了出來一樣。

江寒夜不說話了,直覺告訴他,這人絕對是蚩尤無疑,如果闞蒼月所言非虛的話。

“你!”那聲音第三次響起,不過卻不是歎息,而是直呼江寒夜,十分蠻橫的樣子。

“我?”江寒夜現在心裏沒有害怕,更多的反而是好奇。

“你!”那聲音再次確定道,“你的血……”

江寒夜愣了愣,他忽然想起白天的時候他的手曾被軒轅劍劃破過,那痛楚至今依舊是曆曆在目,難道說是自己的血令那被封印在軒轅劍內的蚩尤魂蘇醒了?江寒夜的心砰然一動。

“你是蚩尤?”江寒夜試探著問道。

“大膽!何方小輩,居然膽敢這樣對本王說話?”那聲音厲聲道,“本王的名字豈是你能胡亂叫得的?”

現在已經可以確定,現在正在跟自己說話的聲音就是蚩尤了,江寒夜心頭不但沒有懼意,更多的反而是興奮。

“抱歉,我是太興奮了。”江寒夜些許收斂了一下自己的興奮,對蚩尤說道,“晚輩江寒夜,打攪了蚩尤大帝的清淨,十分抱歉!”

“哼,不要說的那麽好聽!”蚩尤冷冷哼了一聲,“我不管你是江寒夜還是河暖日,我問你,我怎麽會在這裏?”

江寒夜想了想,他覺得就衝蚩尤這身份和暴脾氣,對他還是不要有所隱瞞為妙,於是便把軒轅劍的事告知了他。

蚩尤聽到江寒夜的複述之後,居然沉默了很久,沉默之後他忽然失聲痛哭,哭的稀裏嘩啦昏天黑地,直到闞蒼月的身影出現在院門口,這聲音才戛然而止,就好象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你在做什麽?”闞蒼月手裏抱著一包書卷畫軸,清秋的夜晚還是很冷的,尤其是瘟疫過後,整個人間似乎都蒙上了一層寒霜,而她的袖子卻被高高挽起在肘間,額頭上居然還有一層細密的汗珠。

“我?沒有。”江寒夜道。

“剛剛分明聽到有人在哭,不是你還能是誰?”闞蒼月的嘴角浮現出一絲嘲弄的笑意。

江寒夜的臉紅了一下,說道:“那不是我。”

闞蒼月歪著頭看了他一眼,把畫軸書卷都塞到他懷裏,然後說道:“那是誰?”

江寒夜此時也不想隱瞞她什麽了,於是拿手指了指地上的劍:“是他。”

“它?”闞蒼月道,“一把劍再怎麽有靈性,也不至於會哭吧?”

“是劍裏的他,你的祖先。”江寒夜道。

闞蒼月停頓了一下,她死死的盯住江寒夜。江寒夜的眼睛在星空下閃爍著如星一般的光芒,很是透徹,而且真誠,沒有說謊的跡象,她再仔細回憶了一下剛才的聲音,那的確跟他的聲音不同。

“你居然喚醒了他……”闞蒼月微微歎了口氣,重新在樹下坐好。

“我也不知是怎麽,據說是因為我的血。”江寒夜道,“你方才去做什麽了?一覺醒來你居然不在了。”

“忽然想到族中長輩家裏或許有些有用的東西,所以一並拿來看看,說不定我們還可以找到另外的法子來對付妖神。”闞蒼月說道,她回頭看了江寒夜一眼,目光深邃,卻沒有說什麽。

“好熱。”江寒夜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熱?”闞蒼月皺眉說道,“這樣的天氣,你說熱?”

“你不也熱麽?或許是天氣又變了吧。”江寒夜走到石凳子上坐下,至少這裏可以給他一點涼意。

闞蒼月伸手指了指樹上:“你自己看。”

江寒夜本來沒有注意,現在經她提醒才抬頭去看,這一看不由得有些吃驚了,那樹梢上枝葉上,白影影的一片全是霜,秋霜。有秋霜,說明天氣有多冷,這也就說明了剛才他所說的理由完全立不住腳。

“怎麽會這樣?會不會是那藥麵的作用?”江寒夜皺眉道。

“除了熱,你沒有別的不適吧?”闞蒼月問道。

“沒有。”江寒夜輕輕搖頭。

“那就跟藥沒關係,不過隻要你沒有別的不舒服,就大可不必理會這熱,不如先來陪我翻看一下這些書籍吧,這裏有一些是中原文字的……”說完闞蒼月便點了一堆火,又從地上揀出一摞書丟給江寒夜。

這些書的名字都很怪異,有一本紅色封皮的叫《搜神誌異》,還有一本白色封皮的書叫《述異誌》。許多書上不但有文字,還配有豐富的插圖,看起來非但一點都不枯燥,而且還很有趣。江寒夜隨手拿起《述異誌》翻閱著,上麵所講述的不外乎是天下所有的奇聞異事,怪力亂神,有一些江寒夜從小就曾聽養父母說起過,而更多的則是他見所未見,聞所未聞的,像什麽人狼,行屍,白毛僵屍等等,總之這一本書讓他大開眼界。

兩個人湊著火光看了半夜的書,幾乎把他們這一生都不可能遇到的所有事情都了解了一遍,然而最終卻也沒有對付這瘟疫後遺症的法子,當天光微明,火堆燃盡的時候,他倆徹底累癱了。

“唉,現在我才覺得自己的力量是那麽渺小,要做一件事真難。”江寒夜生平頭一次這樣頹廢的說道。

“是的,我們畢竟隻是普通人。”闞蒼月道,“武者不過也是普通人。”

“好熱。”江寒夜站起來,他在院子裏四處尋摸著。

“你在找什麽?”闞蒼月問道。

“水井,這裏總該有水源吧?”江寒夜道,他轉過身來,這時候闞蒼月才吃驚的發現原來他的臉已經是那種炭火紅色了,他的嘴唇也因為火熱而幹裂,滲出了血絲。

江寒夜一步一步緩緩的挪動著腳步,頗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而他自己依舊渾然不覺,此時此刻,除了熱,他什麽都感覺不到。

“你怎麽了?”闞蒼月盯著他問道。

“什麽?”江寒夜一愣,停下了搜羅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