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吧?你也這樣認為的吧?”岑若秋笑了笑說道,“那麽我就當那個老人家是在騙吃騙喝好了。”說完她抱著火燒,當先往客棧下處走去。
……
太行山境內,這裏到處都是茂密的叢林,江寒夜舍棄了城鎮官道,轉走這條山路,是因為他一直在讓小白嗅著鬼命的氣味前進,要找到鬼命,這是他如今的目的,必須達到的目的。
“主人,好累,我們都走了三個多時辰沒休息了,寫回吧?”金丹子氣喘籲籲,抱著人頭杖緊走幾步,追上獨自走在前麵的江寒夜小心翼翼的問道。
“好啊。”江寒夜道。
“真的嗎?”金丹子又驚又喜,又有些不太敢相信,對於江寒夜他是太了解了,這家夥怎麽會輕易的答應他的請求呢?
果不其然,江寒夜繼續說道:“你自己在這裏休息好了,休息完之後,再追趕我們,小白,跑快點,靈兒,坐上小白的背!”
江寒夜一連串的命令,完全就把金丹子給丟在一邊了,他的眼睛更是一下都沒往金丹子身上看過。
“啊,這……”金丹子結結巴巴的說道,“主人,我錯了主人……你不要丟下我”
在最初跟著江寒夜的時候,金丹子曾經數度想要逃離他身邊,奈何他怕洛行雲過後會找自己的麻煩,因此也就一直沒敢跑。但是經過了這幾年,金丹子對江寒夜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產生了依賴心,他現在最怕的倒是江寒夜說出這樣的話了。
“那你還說那麽多不可能的廢話?雖然你的修為不高,但是好歹也是個武者,怎麽隻是區區三個時辰的路程便堅持不住了?”江寒夜冷冷道。
“是……是!”金丹子被江寒夜這樣一頓臭罵,不由得羞愧的垂下頭來。五年來江寒夜不時會教授他一些內功心法,但是金丹子這家夥生性懶惰,他就打算吃老本了,反正天塌下來有個高的頂著不是麽?因此足足五年的時間,他的進步就如同被漿糊黏在地上的蝸牛一樣,幾乎毫無進展。
被江寒夜搶白了一頓之後,金丹子似乎也不覺得累了,他加快了腳步,竟然追上了小白和靈兒。
太行山內,狼蟲虎豹多的不計其數,這樣人傑地靈的地方,自然也就有不少的妖獸了,江寒夜打從進入太行山境內的那一天就沒少被妖獸騷擾,不過結果倒是得到了不少的靈妖之核。這些靈妖之核都是低等級的,有一枚甚至有桃子大小,這樣的靈妖之核顯然還在成型的初級階段,對江寒夜來說是沒什麽作用的,因此他全數都賞給了金丹子。金丹子也用這些靈妖之核又強化了一下他的人頭杖和法袍。
“嘻嘻嘻!”金丹子一路走一路嬉笑,他和靈兒兩個似乎天天都有說不完的笑話。
“原來是這樣啊前輩……”靈兒說道。
“金丹子,你若是有時間,多研究一下我交給你的心法,好過你一天到晚走偏門,用靈妖之核來強化你的人頭杖和法袍,萬一有一天,這人頭杖不在了呢?”江寒夜遠遠的聽到他們兩個竊竊私語的聲音,便停下腳步,轉過身來看著金丹子說道。
“是是是!我的主人!”金丹子懶洋洋的拖長了聲音回答道,他那張雷公臉上,笑容還未完全散盡呢。
太行山山清水秀,地靈人傑,到處都可見氤氳靈氣摻雜在霧氣中,不過尋常百姓是隻能看見霧氣的,隻有修為到了靈寂期以及以上的武者或者同檔次的妖獸才能看到這霧氣裏摻雜的靈氣。
江寒夜就帶著靈兒和金丹子他們沿著這山腳緩緩的走著,他不著急走太快,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走多快,或許鬼命永遠都會比他快一步,這是讓他很無可奈何的一件事。這十多天來,他一直緊追不舍,期間還總是在線索幾乎要斷掉的時候,無意的發現新的線索,起初他覺得這或許是天意,但是數次之後他就覺得,這可能是有人故意而為之的,是誰呢?江寒夜的心頭浮起一個人來——幽炎。
幽炎是鬼命身邊的仆從婢女或者別的什麽幫手,但是顯而易見的是,幽炎並不是那麽死心塌地的想要服從於鬼命,她幾乎時時刻刻處處都想著要造反,有時候江寒夜心裏會很陰暗的想:“不知道有朝一日鬼命若是死在幽炎的手裏,他心裏會做何感想?”
現在是晌午時分,日頭正烈,秋意漸濃,這條山路上到處都布滿了落葉,踩在上麵會發出沙沙的響聲,那聲音在江寒夜聽起來,簡直是好聽極了,讓人心裏頭覺得無比的安寧和舒服。
然而這份安寧並沒有在江寒夜的心裏存在多久,就被一陣腥臭的氣味給打斷了。
這腥臭的味道不同於鬼命身上那種帶著戾氣的腥臭,而是一種淡淡的,帶著一絲脂粉香氣的腥臭,給人的感覺就好象是小白身上施了重重的胭脂水粉一樣。
江寒夜停下腳步,緊跟其後的小白也停下腳步,靈兒自覺的從小被背上跳下來,與金丹子站在一處,她知道每當江寒夜臉上顯出這樣的表情的時候,就表示有狀況要發生了。
“是什麽?”金丹子很不識趣的嘀咕道,即便是跟了江寒夜五年,他依舊沒有學會在該沉默的時候沉默——每當有狀況發生的時候,江寒夜喜歡身邊竭盡的安靜,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更準確的探知那狀況的詳細情形,就算他不能控製環境,但至少他可以控製他身邊的人。
“噓!”靈兒雖然就站在金丹子身邊,竭盡全力的阻止金丹子繼續說話,然而盡管她很努力了,卻還是堵不住金丹子的嘴。
“哈哈,小白,是不是你,還是你媳婦兒?”金丹子像是跟小白很要好一樣,拍了拍小白的脖頸笑嘻嘻的說道。這時的小白是早已變身的,其四肢著地的身高都要比金丹子高一些,見金丹子拍自己,小白回頭怒目而視,並在喉嚨裏發出陣陣低吼,那意思你別再跟我套近乎了啊,我可看不中你。
“主人主人,你說,這是不是小白二號?我聞著那味兒怎麽跟小白一模一樣呢?”金丹子繼續喋喋不休的說道。
靈兒在一旁提心吊膽,她生怕江寒夜因此而生氣,不過似乎江寒夜並沒有生氣,他臉上的表情十分的寧靜,眼神如耀星一般的閃著光芒。小丫頭的臉上忽然閃過一抹紅暈,不知為什麽,近來她看到江寒夜的時候,總會覺得麵紅心跳,怪異極了。
“哈哈哈!”山坡上的密林裏,忽然間傳來一陣笑聲,這笑聲是個女子的,聲音十分的嫵媚,但是好聽,若不是江寒夜心性很穩定,隻怕就要被魅惑了。
“誰?”金丹子舉著人頭杖,四處張望著。
“這就是你的隨從麽?跟你比起來,好沒品,你都不嫌棄他丟人麽?這個小丫頭倒是挺特別的,算是漂亮,不過,好像是個普通人啊,怎麽,獨目公子,你身邊就隻有這樣的貨色麽?”那聲音飄忽著,時而在高處時而在低處,時而大時而小,時而遠時而近,給人的感覺似乎那個說話的人一直在隨風飄著。
江寒夜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生氣,他隻是淡定的站在原地,他的目光不曾改變過,始終盯著他左側的山坡上,似乎那個說話的人就在山坡間藏著。
“嗚嗚嗚!”小白吼叫著。
以往每次出現狀況的時候,小白總是會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並且對同伴們發出預警,然而這一次很奇怪,小白居然沒有比江寒夜更早的覺察到,更在這時候發出了這樣的歡呼聲。
不錯,小白喉嚨裏所發出來的吼叫,代表著的不是憤怒,而是歡呼雀躍,好像這山坡上藏匿著的人與它的關係十分親密一樣。
江寒夜終於回頭看了一眼小白,低聲說道:“怎麽,你們認識?”
“哈哈哈!”那聲音立刻又響起,山上的林木陣陣的抖動著,一道白色的影子就在那林子裏飛速的跑動著,眨眼之間就到了江寒夜跟前,幾乎與他鼻尖對鼻尖的貼在一起。
“呀!”靈兒看清楚了那個人的樣貌,最先發出吃驚的呼聲。
“啊?”金丹子也看見了,愣在當場。
“嗚嗚嗚!”小白的尾巴快速的搖動著,想要上前卻又顧忌著什麽,隻能很歡快的在原地跳著。
江寒夜與那人的距離太近了,近到他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對方的樣貌。因為河圖和龍馬的功勞,江寒夜的目力如今已經是非同一般,舉世之中,隻怕也是屈指可數的人物,但是以他這樣的目力,居然沒有完全看清楚剛剛那人的身形動作,隻能看到一道淡淡的白色身影,江寒夜尚且如此,那靈兒以及金丹子更是根本就什麽都沒看到,隻覺得眼前一閃,那人就出現了。
江寒夜用手指推了推那個人,將她推離自己三尺開外,手指所落之處,柔軟舒適,他竟在無意間觸動了那人的胸部。
“喲,真是害羞的緊!”那女子羞答答的紅了臉。
這是個身高比江寒夜矮半頭,身穿一身白色紗裙的女子,她的紗裙裙擺上印著暗花,腳上穿著一雙桔色的鞋子。她很漂亮,白皙的皮膚,小巧的嘴巴,尖尖的耳朵。江寒夜看不穿她的年紀,卻看穿了她並非是個人類。
“哦?”江寒夜冷笑一聲,“已經學會說人話了麽?”
“真是的,幹嘛說的這麽直截了當?”那女子咯咯笑著。
江寒夜這輩子見過的女人本就不多,在不多的女人當中,會咯咯笑的就隻有一個——粉娘子,不過似乎現在又多了一個人。
“嗚嗚嗚!”小白貌似很激動,一個勁的衝江寒夜叫著,若是它會說人話,隻怕現在是在歡跳著跟江寒夜介紹這個女子吧——她分明是個跟小白差不多的女子,白色的身軀,連頭發都是白色的,她的耳朵也跟小白一樣,三角形,毛茸茸,耳朵尖端還帶著點好看的弧度。
那女子看到小白如此激動,便彎下腰,趴在小白的脖頸處,用手拉著它的耳朵悄悄的與它耳語著,沒人知道她們在聊什麽。
“我的娘,她居然敢跟小白這樣……我從沒見過除了主人以外的人能跟小白如此親密的,這個家夥到底是誰?”金丹子看到這一幕,不由得吃驚的咂了咂舌頭,自言自語道。
“你是誰?小白不能介紹,不如你自己介紹一下吧。”江寒夜淡淡的說道。
“我,我是它的姐姐,順便說一下,它叫八寶,不叫小白!”那女子直起要來,氣定神閑的盯著江寒夜說道。
“什麽什麽?八寶粥?”金丹子的長耳朵動了動,從此以後小白在他口中便又多了個名字——八寶粥。
“哦?”江寒夜打量著那女子,她若是人,現在最起碼已經到了元嬰初期了吧,能夠修煉到她這樣的程度,幻化成人形,並且還會說人話的妖獸,古往今來少隻有少,屈指可數的隻有幾個,其中一個就是白狐——洛日的親生母親,這個女子大概是第二個,隻是她是到底是什麽?
“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做七姐,是八寶的姐姐。”七姐很是大氣的望著江寒夜道,“我們家族就隻剩下我和八寶兩個了,多年之前我在外麵雲遊的時候,八寶從家中走失了,從此就沒了音訊,雖然我多方尋找,但是依舊是音訊全無,沒想到今日竟然在此地遇到,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那麽,請問一下!”江寒夜還沒開口說話,那邊金丹子便跳著腳喊道,“這家夥它到底是什麽?”
“哈哈,我想你們也是猜不到的,我們是雲狐一族,與狐狸麽也算是遠親,不過終究還是不同的,我們比它們可要高等多了。”聽七姐的口氣,似乎她很不把狐狸們放在眼裏。
江寒夜低頭看了看小白,心裏終於釋然,這麽多年來埋在他心底的一個疑問終於得到了解答,原來小白既不是狼也不是犬更不是狐狸,它是雲狐,雖然江寒夜心裏對雲狐這個詞根本就沒有什麽概念。
“既然來了,不如就到舍下休息一下如何?”七姐笑道,“我們姐弟兩個已經很多年沒有團聚過了,現在終於團聚,你們又是它的朋友,就到我這臨時搭建的窩棚裏坐坐吧。”
江寒夜抬頭看了看密不見頂的太行山,點了點頭:“也好。”他雖然急著要去找鬼命,但是卻也不肯讓小白和它的姐姐就此分別,畢竟她們已經很久沒見過麵了。
……
“嘩!”金丹子豔羨加讚歎的望著眼前這座朱門大院,“七姐,這就是你的‘窩棚’嗎?那這一定是世上最華麗的‘窩棚’了,我就願意老死在這個‘窩棚’裏……”
江寒夜也看著這座宅子,這座不輸於世上任何一座豪門大戶家宅的宅子,這座居然隱藏在山頂叢林間的宅子。
宅子依山而建,錯落有致,站在高處的走廊上,甚至能看到低處的屋簷。由於周圍高大茂盛的樹木遮蔽的關係,這宅子裏的光線顯然不是那麽的充足,因此還是白天的時候,七姐就亮起了燈籠,這燈籠宛若一條巨蟒,蜿蜒盤旋在這條自上而下通著的長廊裏,燈光旖旎,十分的有味道。
“嗬嗬,快請進吧,貴客們!”七姐笑了笑,將眾人讓進客廳。
小白顯然不太適應這家宅,因為這並非是它以前和七姐一起居住的地方,因此它依舊是跟在江寒夜身後,畏首畏尾的樣子。
“今兒個要吃些什麽呢?”七姐將眾人讓落在座以後,便皺起眉頭來思量著。
“不必費心,我們自帶幹糧。”江寒夜淡淡的說道。
“那怎麽成?你們可是我的貴客,更何況你們還帶來了我的弟弟!”七姐不依,最後的結果就是,她帶著小白去山林裏獵殺了點野味,就著江寒夜帶來的麵餅和美酒吃了一頓。
這一頓飯吃的很怪異,因為忽然間多了個七姐,而且又是在這太行深處,這座不知是由什麽幻化來的宅子裏。雖然宅子很宏偉壯觀極盡奢華,但是江寒夜卻知道,僅憑七姐一人之力,是無法建造和打理這樣一座豪宅的,這一定是她施的障眼法罷了,說不定明天早晨醒來,他們是睡在林間的巨石上也說不定。
“八寶,我看你這一次就不要再走了,我們族群就隻剩下你跟我兩個,我們必須得在一起才行。”七姐吃醉了,臉色緋紅的望著江寒夜對小白說道。
江寒夜知道七姐在看著自己,不過他什麽都不說,隻是慢條斯理的吃著自己的麵餅。
“什麽?你要留下小白麽?”靈兒倒是有些激動了,她跟小白之間的感情已經十分的緊密,幾乎天天都在一起,而且在路途上若是遇到了她難以邁過的地方,基本上都是小白馱著她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