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這是周伯韜在說話,“他膽敢頂撞我,我就要他知道小爺我不是好惹的,阿三,你給我去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聽了這話江寒夜倒吸了一口冷氣,原來這周伯韜竟然這麽小氣陰狠,明明是他先挑起事端,到頭來反而還要暗地裏對自己使絆子!

這時候,江寒夜已經十分確定,那條模糊身影是在暗中幫助自己,可是他是誰呢?江寒夜百思不得其解,在這萬劍山莊,又會有誰是站在他這一邊的呢?

屋子裏的一大一小兩人又繼續商議著什麽,可是當江寒夜附耳靠近窗戶時,卻被一陣劇烈的聲響給遠遠震開,重重的跌倒在院子裏,險些爬不起來。

“江寒夜,起床了!”房門又被敲的震天響,江寒夜睡眼惺忪的從床上爬起來,雖然睡了一夜,但是他渾身的骨頭和肉都還酸痛無比。江寒夜舒展著胳膊,回味著昨夜的事,原來那竟然是一場夢,可這夢也太真實了點吧……

打開門,這一次叫門的不是九師兄,而是衛長平。

但見衛長平一臉厭惡的樣子看著江寒夜,不耐煩的說道:“江寒夜,都這麽晚了怎麽還不起床?快去幫我們把馬桶倒了,房間打掃了,我和伯韜要去做晨課了!”說完他便轉身往外走去,周伯韜正站在門外等他,並且遠遠的投給江寒夜一個冷冷的眼神。

江寒夜看著他們倆的背影,皺了皺眉,並不言語,卻也沒去乖乖的倒馬桶,而是等他倆走遠了,悄悄的尾隨上去。

“做晨課?”江寒夜心裏暗暗想道,“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剛好偷偷去看看你們學的是什麽……況且我本來就是萬劍山莊的弟子,憑什麽不讓我做晨課?”就這麽一路想著,他遠遠的跟隨著衛長平和周伯韜來到了一個院子,並親眼看到那兩人敲門進去。

那院子比之江寒夜他們住的閱微院要大許多,門樓也高很多,門楣上掛著個牌匾,上麵寫著“五星堂”三個燙金大字,並且從那高高的院牆裏傳來一陣陣中氣十足的呼喝聲,看樣子這裏就是弟子們平日練功的地方了。

江寒夜站在距離那院子約莫五六丈遠的地方就不敢再靠近了。這萬劍山莊門規森嚴,高手眾多,他不過是個剛入門的弟子,萬一靠近被發現就不好了,雖然實際上他也是有權利來練功的。四下裏看了看,江寒夜禁不住暗暗竊喜:“幸虧這裏樹木繁多,我隨便爬上一棵便可看到院內的情景了。”

說做便做,江寒夜立刻就開始尋找合適的目標,不多時他便在院牆附近找到一棵參天古木,並很是麻利的爬了上去,鄉野孩子,爬樹這種事兒算不得什麽。

在樹頂找到一個足夠結實的樹枝後,江寒夜便騎坐在上麵,遠遠的往院牆內觀望著。

原來這座五星堂裏並沒有房間,隻是圍著四麵院牆建起了長廊。整個五星堂的院子十分寬綽,裏麵約莫有一二十個高矮不一的孩子在練功,江寒夜凝目尋找著,很快便找到了衛長平和周伯韜的身影。以他倆那自恃高傲的身份,此刻竟然站在隊伍的最角落裏,可見院子裏的其他孩子身份都要高過他們,很有可能那是姬家本家的孩子。

有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男子正站在正對大門的廊下,大聲訓斥著什麽,那人卻並不是九師兄姬無雲。

“原來九師兄不過是幫我們答疑解惑而已,真正教我們功課的卻另有其人……”江寒夜暗自思忖著。

由於距離比較遠,江寒夜又在高高的樹頂,這山風一吹,便將院子裏的聲音吹散了,因此江寒夜並不能聽清楚那絡腮胡子在說些什麽,隻能靠著眼睛去仔細的看,他要把這些人的每個動作都看個清楚明白。

正在練功的孩子們每出一拳便自丹田內爆發出一聲呼喝,這呼喝聲為拳法助威,使得他們的拳烈烈生風,看起來威風凜凜,讓遠遠觀望著的江寒夜羨慕不已。

“我若能在這裏跟他們一起練就好了……”江寒夜不無沮喪和羨慕的想道。

這些孩子練的正是昨日裏衛長平他們所議論的《萬壽拳》,不過昨天江寒夜所看到的隻是其中的一部分拳法,而今天他則從頭到尾的看了個遍。每看一招,他便在心裏跟著演練一遍……

晨課從卯時開始,一直持續到吃早飯前半個時辰,在此期間,這些新進弟子們要一刻不停的練習拳法,這也剛好給了江寒夜一個仔細琢磨學習的機會,就這麽一早晨,江寒夜便將這些拳法套路全都記在心間,每一招每一式。

“好了,今日就到此為止,你們回去要仔細琢磨,若有不通之處,自行去找師兄商討!”那絡腮胡子站在院子裏朗聲說道,這一次他的聲音極為洪亮,就連相距甚遠的江寒夜都聽到耳朵裏了。

“謝二師叔!”眾弟子抱拳行禮,躬身一一退去,行走間次序分明,鴉雀無聲。

“呀,不知不覺竟然到了吃早飯的時候,我的馬桶還沒刷呢!”江寒夜看的痛快,不知不覺就將其他的事情都拋擲腦後了,等看到那些弟子們都陸續出來,這才想起來自己還要去刷馬桶,於是趕忙從樹上溜下來,趁人不注意一溜煙的跑了回去。

“怎麽搞的,今天還沒人來倒馬桶!”剛進師兄們住的院子,江寒夜就聽到有師兄捂著鼻子在抱怨。

“那個兩個倒夜香的仆從呢?”江寒夜這時才知道,原來萬劍山莊是專門有人伺候弟子們衣食住行的,根本就不需要他來倒馬桶,因此心中不由得又添了幾分委屈。

“什麽仆從,九師兄不是專門派了個外姓弟子來倒麽?”有人嗬嗬笑著說道。

“這麽欺負人……”

“噓,我說你可就別多嘴了,九師兄那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幾名姬姓弟子一邊說著一邊搭著汗巾往外走,他們這是晨課結束之後要去浴池衝涼,當他們走到院子裏時,剛好和躲避不及的江寒夜碰個正著。

這幾名姬姓弟子都已經成年,也在山莊內修行許久,在江寒夜麵前自然就是老人了,其中一個看到江寒夜,鼻子裏嗤了一聲說道:“你還不快去倒夜香,那房間都臭成什麽樣子了!”言語之間甚是惡劣。

江寒夜抬起頭看了他一眼,記下了他的樣子,暗暗想道以後一定也讓你幫我倒夜香!嘴裏卻說道:“對不起師兄,我起床起晚了……”

“行了,誰要知道你的理由,快去倒夜香刷馬桶!”說著,那幾個姬姓弟子便結伴出了院子。

江寒夜悶不吭聲的挨個房間拎出馬桶,放到平板車上,然後又吃力的拉著平板車往衝洗馬桶的山溪那裏走去,這一天早晨,他依舊是沒得早飯吃。

這江寒夜一邊刷馬桶,一邊心裏卻在努力的回憶著今天早晨所看到的一整套《萬壽拳》拳法招式。他手裏是刷著馬桶,心裏卻又另外幻想出個小人兒來,在那裏一板一眼的演練著,每遇不通之處,便會皺眉沉思,破解了,又舒展眉頭露出個爽心的笑容來。

正在刷洗的時候,忽然間江寒夜聽到身後傳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他剛想回頭看看是誰,就被一雙大手捂住嘴巴,從背後抱起,一路跑著來到一處僻靜的密林中。

嘭的一聲,江寒夜被人丟到地上,直把他摔了個五葷六素兩眼冒金星。他揉揉屁股,搖了搖腦袋,抬頭看去。隻見眼前站著一個莽漢,身穿一身黑色緊身衣,麵容猙獰眼神凶惡,手裏拿著一截鞭子,正死死的盯著江寒夜。

“你是誰?”江寒夜下意識的問道。

“哼,你這渾身屎臭味的屎尿小子怎麽有資格問老子是誰?”那人哼了一聲,晃動著手裏的鞭子傲然說道,“我方才路過的時候,被你濺了一身的糞水,你說吧,這筆帳該怎麽算?”

江寒夜聽到他的聲音時不由得一愣,心裏暗暗奇怪這聲音好不熟悉,可是眼前這人他又篤定沒見過,不由的皺起眉來思索著。又聽到那人說的話,江寒夜便低頭往他鞋子上看去,那雙黑靴幹幹淨淨纖塵不染,哪裏來的糞水呢,這擺明是在故意找茬。

江寒夜從地上爬起來,將手上的水在身上擦了擦,望著那人說道:“我何時曾濺水在你身上來?你從我背後走過,山溪距離那道路又遠,如何能濺的到你?你不要胡亂冤枉人!”

“喲嗬!”那人啪啪的甩了兩下鞭子,“你小子嘴巴還硬的很,我說濺了就濺了,怎麽著,你不服氣?”

“我若真的做錯了,不消你說自會道歉,可我沒有,便是打死我,我也不會承認!”江寒夜的倔脾氣又被頂了上來。

“好哇,今天大爺我就讓你知道知道這鞭子的厲害!”說完那人便手舞皮鞭,照著江寒夜的腦袋就抽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