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放我走,千萬別放我走!”金丹子別別扭扭,與拉扯他的教眾對抗著。

“是左護法要放你,就算是老天爺借我們幾個膽子,我們也不敢繼續把你關押在這裏了啊,你就快走吧怪物!”一個血魔神教教眾皺眉說道。

“哼,你這怪物,當初關押你時,你又跳著腳要找主人,現在你主人要我們放你走了,你偏偏又不肯離去,到底想要做什麽?是否想要討打?”另一個教眾手持鞭子,就要往金丹子身上落下去。

“哎,別衝動兄弟,打狗還需看主人,這怪物的主子據說是咱少主,就衝這個,咱無論如何不能動手!”之前那教眾看起來要老成一些,他一見同伴要動手了,便忙攔住他,並悄聲伏在他耳邊說道。

“哼,饒了你!”那手持鞭子的教眾嘀咕著,將鞭子收起來。

金丹子雖然膽小如鼠,但是要他對付這樣幾個小嘍羅還是不在話下的,奈何現在他的法寶人頭杖被粉娘子收去了,因此也不得不俯首帖耳裝孫子。雖然金丹子曾是王,但是裝孫子這本領他比誰都精通。其實本來他一直很聽話的,隻是後來粉娘子將他的金餅子收走了,這才令他暴跳如雷,不肯離去。

“不行,必須還給我東西,否則我絕不饒過你們!”金丹子跳著腳喊道。

在那些教眾耳裏,這金丹子的聲音沙啞尖細,就好象是個太監一般,因此聽到他這麽說倒也都不以為意,隻管拉拉扯扯,將他從粉娘子的地牢裏拉出來。

河圖雖然變化萬千,迄今江寒夜都沒能從中領悟到令他覺得是真諦的東西,但是卻從這中悟出一套功法,加之之前被困在死亡穀山洞裏的時候,他也曾用心領悟過,因此這段時間以來,江寒夜進步神速。用粉娘子的話來說,江寒夜如今已經達到先天二層境界了,可以馭物飛行了。

對於粉娘子的話,江寒夜目前還是將信將疑,他不敢相信,卻又希望那是真的。

“如此說來,這河圖確實是個寶物,難怪粉娘子當初叫我不要聲張了……”江寒夜現在沒事就盯著河圖,專注的去研究。

“放開我,你們這幫奴才,快放開我!”

大老遠的,江寒夜就聽到了金丹子那標誌性的聲音。這聲音是江寒夜久違了的,自從回到血魔神宮之後,金丹子就被粉娘子帶走了,自此他們主仆二人就沒再見過麵。江寒夜也是後來偶爾與粉娘子聊天的時候才知道原來金丹子已經被她關押起來了,這才央求粉娘子將其放回。

“少主!”門外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

現在洛行雲經常會派一些不同的人來找江寒夜,幫他傳達命令或者信息,其目的也是為了讓大家對這個少主有所熟悉。但是洛行雲的一片苦心江寒夜卻不怎麽領情,他現在最厭煩的就是有陌生人打攪自己了。

“說!”江寒夜冷冷道。

門外兩個教眾聽到那冰冷的聲音,相互看了一眼,吐吐舌頭,心中皆道:“這少主好大個脾氣!”口中卻說道:“少主,那金丹子已經帶來了,屬下等這便告退了!”

“嗯!”江寒夜的聲音依舊清冷,他對粉娘子以外的其他人,甚少會露出笑臉,當然,況神醫不在其列,不過這一次出遠門歸來之後,江寒夜曾去找過況神醫,想與他吃吃酒,聊聊天,卻意外的發現況神醫家是鐵將軍把門,他人卻不知去哪裏了,也便隻好作罷。

門口傳來那兩個教眾遠去的腳步聲,也傳來金丹子的喋喋不休的咒罵和吐口水的聲音。

“哼,不過是兩條狗,算什麽東西?竟也敢對本王不敬,殺殺殺!統統殺掉!”金丹子一邊咕噥著一邊進了門,他一看到江寒夜,便鼻涕一把淚一把的撲到其身邊,哭訴道:“主人,你要為我做主啊!”

江寒夜將河圖收起,看了金丹子一眼,他似乎還是老樣子,而且最近明顯夥食不錯,因為江寒夜發現金丹子胖了一圈。

“又怎麽了?人不是都已經放出來了?”江寒夜淡淡的說道,“你就住在我隔壁的耳間裏吧,房間雖然是小了點,好歹不是牢房。”

金丹子抹了一把鼻涕後說道:“什麽啊,他們是把我丟出來了,但是我的人頭杖,我的……我的烏金礦餅卻都被他們貪墨了!”

“人頭杖?”江寒夜眉頭一皺,他好像依稀記得,之前粉娘子在抱了一堆法寶來讓他挑選的時候,裏邊好像確實是有人頭杖的,隻是當時他一心推辭,根本無心思去挑選什麽法寶,現在看來,那些法寶果然是粉娘子用非常手段奪取來的。

“是啊!”金丹子抽泣著。

“放心吧,人頭杖我會幫你討回來的,至於什麽烏金礦餅,那我可不敢保證,若那果真是寶物的話。”江寒夜淡淡的說道。

“啊,一定要討回來啊!不然我要回人頭杖還有何用?”金丹子委屈道。

在金丹子的央求下,江寒夜不得不馬上去找粉娘子,隻是粉娘子住在哪裏呢?其實粉娘子就在他隔壁不遠處,隻是她的住處與粉娘子的住處走廊中間有一道石門。這血魔神宮的石門一貫都是與牆壁自成一體,若對此處不熟悉,一般是看不出來的,因此江寒夜也就沒發現這一點。他徑自往血魔殿走去,想要去找洛行雲問個明白。

“你要帶他去,就必須給他弄個法寶,他那把什麽尺子的,我覺得不成!”江寒夜還沒到血魔殿門口呢,就聽到粉娘子氣憤嚷嚷的聲音。

江寒夜大吃一驚,心裏暗道:“難不成粉娘子口中所說的‘他’就是指我麽?”

“我們父子的事,自然不需你這個外姓旁人來多言其他。”洛行雲的聲音很冷淡,江寒夜甚至覺得,似乎他有意的在疏遠粉娘子。這修真界中分了正道魔道各個門派,彼此之間就算是同道中人也要相互戒備三分,就算是門派內也有許多派筏,為了攀升而拉幫結派的事不勝枚舉,這一點江寒夜是知道的,因此他也沒覺得洛行雲對粉娘子的態度有什麽奇怪,或許是粉娘子做了什麽讓他不舒服的事了吧。

“外姓旁人?你居然說我是外姓旁人?嗬嗬,姓洛的,你好狠!”誰知粉娘子竟氣的聲音都有些異樣了,江寒夜從外麵聽到,覺得她似乎是在顫抖,那聲音中又帶著些哭腔。

“左護法,你隻要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我看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以後他的是就不勞你操心了,我會另外指派其他人去照顧他的。”洛行雲的聲音依舊清冷,不過與粉娘子比,倒是多了幾分淡然。

“你!”粉娘子語噎,竟是氣的說不出話來。

聽到這裏,江寒夜再也按捺不住了,他與粉娘子相處了這幾個月,從抗拒到不適,再到現在親如一家人,已經完全熟悉了。可是現在洛行雲卻忽然間無緣無故的要給他換個人來,這首先江寒夜就不能答應,他疾步走上前,站在門口對洛行雲道:“我不同意!”

洛行雲原本背對著門,聽到江寒夜的聲音之後吃驚的轉過身來看著他,口中驚訝道:“你?你怎麽來了?什麽時候來的?”他一邊說還一邊與粉娘子交換了一個眼神,而粉娘子則嗤笑一聲:“少主如今早已今非昔比,他現在已經進入先天二層境界了,你以為呢?”

原來以洛行雲的修為,方圓數丈之內,便是落下一片羽毛都逃不過他的耳朵,可現在江寒夜都在門口聽了那麽久,他卻愣沒發現,這才顯得那麽驚訝。聽到粉娘子的解釋之後,洛行雲先是吃驚,後來就釋然,口中淡淡說道:“正常的,我洛行雲的兒子,若是不能在這麽短時間內突破先天境界,那就不配做我兒子了。”

江寒夜聽了這話心中暗自嘲笑:“你倒是會給自己戴帽子!”他看著洛行雲口中說道:“我不同意換掉粉娘,希望她能留下照顧我!”

“你以為自己還是小孩子麽?”洛行雲看了江寒夜一眼說道,“跟我來!”

“你要做什麽?”粉娘子急忙攔在江寒夜身前,瞪著洛行雲質問道,“有什麽事衝我來,別拿孩子撒氣!”

江寒夜皺著眉頭,他聽了這話,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但是卻又說不出是哪裏不對勁,他總覺得粉娘子和洛行雲之間,除了是教主和左護法的關係外,似乎還另有隱情。

洛行雲沒有搭理粉娘子,他轉身徑直往自己的書房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若想自己的法寶能用,就跟我來。”

這話明顯是說給江寒夜聽的,而且也確實打動了江寒夜。他看了粉娘子一眼,輕聲說道:“謝謝!”而後便在粉娘子擔憂的目光中跟上洛行雲的步伐,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書房,門便在江寒夜背後無聲的關閉了。

書房內,洛行雲背對著江寒夜站著。

“你說我的法寶,到底是怎麽回事?”其實江寒夜自己也覺得奇怪,受傷之後,梵天尺便再沒有被祭起過。

“你以為那梵天尺就是那麽好用的?”洛行雲緩緩說道。

“你也知道梵天尺?”江寒夜吃了一驚。

洛行雲轉過身來,饒有興致的看了江寒夜一眼,歎息道:“沒想到,我在你心目中竟是如此不堪……這梵天尺雖然是上古異寶,但是我也不至於沒眼力到如此地步吧?”

江寒夜聽後臉上一紅,心裏暗道:“是了,他畢竟是個梟雄。”

“知道你這尺子為何不能用了麽?”洛行雲道。

江寒夜搖搖頭,淡淡說道:“我若知道,也許今天就不會站在這裏了。”

對於江寒夜的無禮,洛行雲絲毫不以為意,他隻是緩緩道:“當初你身受重傷,我為救你性命,迫於無奈打散你體內真氣。而這梵天尺原先與你的血脈相依,締結點就是那團雜亂真氣。現在那真氣沒了,它自然也就找不到你,因此一直處於寂滅狀態。”

“我要怎麽做才能重新使用它呢?”江寒夜皺眉問道。

“很簡單。”洛行雲道,“用你的血,滴在那個‘梵’字上,重新祭煉它,自然就能再度使用梵天尺了。”洛行雲說完,便自走到書案後坐下,翻開一本書兀自研讀起來,頭也不抬的對江寒夜說道:“你可以出去了。”

江寒夜一愣,就感覺到身後一陣微風吹過,他回頭一看,發現那石室的門不知何時已經悄然打開。江寒夜咬了咬牙,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今晚我要祭起血魔陣,運血魔大·法,將窮奇釋放出來,希望你到時候也能在場。”洛行雲在他背後說道,“早早的吃完飯,就到這裏來找我吧。”

江寒夜怔了怔,停頓片刻,便抬腳離去。雖然他表麵上很平靜,但是心裏卻十分開心,因為那就意味著,他和小白將再次重逢,也不知小白在那血魔神鼎裏,究竟與那窮奇鬥的怎樣了。

粉娘子也不知發了哪門子瘋,晚餐居然隻送來兩晚麵條,而且連麵都沒露,要是在以前,她巴不得找著借口來江寒夜屋裏坐坐。兩個碗一大一小,顯然是為江寒夜和金丹子兩個準備的。

“摳門的要死,這死婆娘!”金丹子用長著四根手指的手拿著筷子,看起來還挺嫻熟的,隻是好像他對自己碗裏的素麵十分不滿,時不時的要抬頭偷看江寒夜的飯碗。

江寒夜碗裏有兩塊大排,還有一顆荷包蛋,以及數片菜葉子,與旁邊金丹子的相比,這算是饕餮盛宴了。

“啪!”江寒夜夾了一塊大排丟進金丹子碗裏:“有的吃就不錯了,不要不知感恩還去罵人。”

晚餐後,江寒夜急忙收拾整齊準備去血魔殿,金丹子在後麵追上來,氣喘籲籲的問道:“主人,你要去哪裏?”

“血魔殿。”江寒夜道。

“哦!”金丹子哦了一聲,過了片刻又道:“主人,你有沒有幫我打聽一下烏金礦餅的事啊?”

江寒夜搖搖頭。

在金丹子喋喋不休的羅嗦下,他們不知不覺就到了血魔殿,江寒夜站在門口就看到幾條熟悉的身影——況神醫、非長老、粉娘子和洛行雲。

“奴才就留在殿外吧!”江寒夜還未進門,洛行雲就開口說道,把金丹子給氣個不輕。

“站在這裏。”江寒夜吩咐道。

進了血魔殿大門之後,江寒夜就覺得眼前一黑,身後的門轟隆隆自行關閉了。

“少主一向可好?”在昏暗的燈光下,況神醫向江寒夜欠首打招呼。

“況神醫,你去哪裏了?”能在這裏看到況神醫,這對江寒夜來說算是個驚喜了。

“嗬嗬,屬下應教主的吩咐,出去尋找東西了。”況神醫的回答算是模糊,也算是精確,他讓江寒夜知道了他想讓其知道的東西,也向江寒夜隱瞞了不想讓其知道的事情。

“好了,既然各位都到齊了,那麽我們就開始吧。”洛行雲道,“夜兒雖不在陣法之列,但可作為旁觀列席,他也是時候該見識一下了。”

洛行雲一邊說,一邊帶頭往右邊一間石室走去,這裏江寒夜從沒來過,其入口與那冰宮入口剛好隔著雕塑對稱起來。

門打開了,一股血腥味撲入鼻中,江寒夜禁不住皺了皺眉頭。

“嘿嘿,看來少主還不太習慣啊,您可得知道,咱們這是血魔神教,血這玩意兒,從來都是必不可少的!”非長老在旁邊看到了江寒夜的表情,便嘿嘿笑道。

“這裏是血牢。”粉娘子開口道,“是祭煉血魔神鼎的地方,那時血魔神鼎就是從原來血魔神宮的血牢內被須彌山的禿驢搶走的。”

江寒夜微微一怔,那時?也就是說,這血魔神宮並不是一貫就在昆侖山的咯?

血牢門下就是階梯,順著階梯往下走,四周黑乎乎的,江寒夜隻聽到烏嘟烏嘟似乎有沸水冒泡的聲音,這裏血腥味十足,似乎整個石室都浸泡在血海當中一般。

階梯的盡頭就是一汪血池,正對階梯,有幾塊互相獨立的石頭漂浮其上,江寒夜看到洛行雲當先跳了上去,非長老、粉娘子以及況神醫則緊跟其後。

“你就在台階上看吧!”洛行雲緩緩道。

四塊石頭,剛好令四個人立足,但見洛行雲捏個手決,口中低聲誦念著某種咒訣,不多時就在血池正中央,有一團血水漂浮起來,仔細看去,原來不是血水,而是一個數步見方的石台子。

石台子完全冒出血池表麵約莫四尺來高的時候,就聽到轟轟幾聲,那石台子表麵分為四片,向四個方向裂開,而從那石台子中央,又有一尊鼎冒了出來。

江寒夜興奮的看到了小白那還在晃動的尾巴,心裏知道這就是血魔神鼎了,想到馬上就能看到小白,他心中有著按耐不住的激動。

“開始吧!”洛行雲望了望眾人,口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