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雲初起日沉閣,山雨欲來風滿樓。
不知何年何月何時,隻知道這時的東勝神洲大地上,群雄紛起,逐鹿天下,狼煙衝霄,戰火不斷,百姓黎民正處在水深火熱之中。
暮色下的九裏村籠罩在一片濃厚的陰雲中,九裏村原本叫做九黎村,有傳言這裏的村民乃是蚩尤後代,但此事並不可考。雖然神洲大地戰亂紛紛,但是由於九裏村所處的位置遠避塵囂,倒使得這本閉塞的地方成了一處世外桃源。
習慣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村民們已早早的吃過晚飯,熄燈上床休息了,沒睡覺的也都舉家圍坐在一起,燃起一盞溫暖的燈燭傾聽家中長輩講述來自遠古的傳說。
遠處的崇陽山在暮色中宛如一尊沉睡的巨獸一般盤臥在大地上,將這寧靜祥和的九裏村牢牢的看護在自己的懷抱中。
此刻,天空中滿是墨色雲朵,不見半點星鬥,眼看是將有一場暴雨襲來了。夜空靜寂著,渺無聲響。驀地,一條黑影自遠山密林中騰空而起。那黑影在半空中三縱兩縱,轉眼就到了村中,在最氣派一座大宅院門前停住了。這座大宅院是九裏村的祠堂,祠堂內供奉著村中的曆代祖先。
祠堂門口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雖然在這風雨之夜,燈籠內的蠟燭依舊燃著,在這昏黃的燈光下,那黑影的模樣依稀可便。劍眉星目如寶石一般鑲嵌在俊朗的麵孔上,身著一襲湛藍長衫,腰間係著一條黑色腰帶,腳蹬一雙鹿皮短靴,這原來卻是一個神采奕奕約莫十五六歲的少年人。隻可惜這少年雖然長相俊美,眼神卻極為冷酷,渾身上下都散發著一種暴戾之氣,再加上他手中握著的那一雙寒光閃閃的鉤子,直讓看到他的人兩股戰戰幾欲先逃。
深秋時節,山裏已經十分寒冷。深秋中的九裏村十分安靜,除了偶爾傳來一兩聲犬吠,什麽聲音都沒有。藍衫少年在祠堂門口靜靜的站著,他的眼神複雜而冷酷,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迷茫,似乎是在沉思,又似乎是在內心深處矛盾著什麽。
在常人的眼中,這座宅院就是一座宅院,一座比周邊民居華麗許多的宅院,大理石築成的宅院。可在這少年的眼中,整座宅院的外圍卻圍繞著一重若隱若現的光暈,光暈中依稀可便一張八卦圖。這光暈仿佛是一層屏障,將這宅子給保護起來。
“居然在此處布下八卦結界……”少年的眉頭皺了皺,他將身形緩緩矮下,然後倏地彈跳起來,如同電光火石一般迎著那八卦結界就衝過去。
少年手中的一雙銀鉤在淒冷的月色下泛著寒光,這銀鉤表麵光滑如鏡,光滑的都能印出他的倒影來。銀鉤撕破空氣,發出嗡嗡的鳴叫聲,伴隨著少年飛速的衝向那八卦結界,當兩者相交之時,銀鉤如利刃切瓜一般,將那看似無形的結界劃開一道裂口,少年便趁著這道裂隙鑽入了祠堂內。
祠堂內靜悄悄的,除了大門口有兩盞燈籠之外,這院子裏一點光亮都沒有,四處都籠罩在暮色中。藍山少年輕車熟路的穿堂過巷,來到祠堂後院一間不起眼的茅屋前。
整個祠堂都是潤白的大理石結構,牆壁與地麵之間甚至都沒有縫隙,屋頂是漆黑的瓦片,黑白相間的祠堂顯得格外莊嚴肅穆,外人若是見了很難想象這樣一座寂靜的小山村裏會有這樣一座建築。然而就在這莊嚴的地方,竟然會有一間與周邊環境格格不入的小小茅屋,茅屋之小,與茅房無異,若是不熟悉此地的人路過這裏,一定會誤以為這就是茅廁。然而本村人都知道,這祠堂對於他們來說是祭奠祖先的無比神聖的所在,五穀輪回之地是不允許在這裏存在的。
少年就站在這茅屋門前,靜立著。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小小茅屋也有門窗,門是木門,窗是軒窗。屋門關攏著,沒有上鎖,少年靜立片刻,上前一步推開了屋門。
茅屋門被推開後,一抔塵埃從屋頂落下,看樣子平日裏這門極少被打開。少年皺了皺眉頭,拿手輕輕掩著口鼻,他站在門口仔細的觀察了片刻,確定裏麵並無機關結界後,這才放心的抬腳進門。
雖然此處並無燈火,然那藍衫少年目光如炬,因此區區夜色並不能阻擋他的視線。少年掃視屋內,整個屋子僅僅能夠放得下一張床而已,但是這屋裏卻沒有床鋪,也沒有桌椅,隻是在正對門的牆壁上,掛著一個類似神龕的兩尺來高的木質壁龕,這壁龕十分老舊,雖然屋裏光線昏暗,但是少年依舊能夠看到有蛛網掛在壁龕頂上。壁龕裏放著一尊一尺來高鏽跡斑斑的小小物件。這物件是青銅所鑄,底座乃方形,上部呈現寶塔模樣。就在那寶塔塔尖,正有一枚如同幹涸的血珠一般荔枝大小的暗紅珠子被一重碧綠色光芒托起在距尖端二指處,靜靜地浮在空中。少年見了這暗紅色珠子,目中頓時投射出興奮的光芒,興奮中還帶著一絲絲貪婪。
“她昨夜跟我說的就是這裏麽?”少年喃喃自語道。
“隻是,封印斷魂珠的地方,竟然就這麽簡陋麽?”興奮過後,少年沉思著。雖然心中略有疑慮,但是他再三勘察過後,確實沒有在這茅屋中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汪汪!”村中傳來一聲狗叫,這村裏人家幾乎家家養狗,有狗吠並不稀奇,然而這狗吠卻提醒少年,時間不多了。但見他緊咬銀牙,緩緩向那壁龕走去。當少年靠近壁龕時,那龕內原本鏽跡斑斑的東西竟然開始散發出青銅光芒,那光芒耀眼,也照亮了少年的麵龐。
目標就在咫尺,少年無暇顧及其他,他伸手就要將那枚珠子取下來,可是無論他怎麽用力,那枚珠子仿佛是生了根一般牢牢的固定在原處,紋絲不動。眼見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外麵似乎傳來一點異響,少年額頭上開始滲出汗水來。
“這奇怪東西也不是俗物吧!我索性將這東西一起拿走,卻不知會否給她帶來什麽麻煩……”少年一咬牙,伸手拿起那鼎不是鼎,塔不像塔的東西,然後迅速轉身向門外走去,出門時還不忘隨手掩上門。
少年原路返回,很快的就來到了當初進入祠堂時落腳的那個院子,可當他抬起頭尋找初始的縫隙時卻吃驚的發現,結界不知何時已經恢複本來模樣,整個祠堂連同少年在內,都被封閉在這八卦結界中了。
少年目光變得冷峻起來,他的耳朵動了動,聽到了一絲常人難以覺察的聲音。
“埋伏麽?”他冷冷說道,這句話不似自言自語,倒更像是說給身旁的人聽,可是整個祠堂靜悄悄的,分明隻有他一個人。
“洛日,還不快放下斷魂珠,回頭是岸!”就在那少年話音剛落,一個同樣清冷卻又如雲端仙子一般的聲音傳來,緊接著,在走廊的盡頭,有一高一矮兩條人影緩緩自黑暗中走出。
“蒼月???”少年洛日聽到那聲音,禁不住一愣,一副愕然模樣,可眼神卻變得柔軟許多。
那兩條身影一前一後,緩緩走近洛日,就在此時整個祠堂的大院兒裏忽然亮起數隻火把。洛日抬起頭來四處張望了一下,他赫然發現這祠堂的屋頂上,院牆上到處都是手持火把身背長弓腰佩短刀的人,而那些人的目光中全是敵意,原來他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已經深陷重圍。看到這幅情景,洛日眸中的柔情漸漸又變回冰冷,他皺眉道:“這是什麽意思?”
“什麽意思?”蒼月背後那個較矮的身影嗤笑道,“桂明哥說有人來祠堂偷我們的東西,我們來抓賊唄!”聽那聲音清脆無比,卻是一個稚嫩孩童。聽這聲音孩子年歲應該不大,至多也就六七歲的樣子,可是話語確十分犀利刻薄。
洛日的眉心堆的更高,他冷冷的看著對麵的兩個人:“蒼月,你當真以為就憑牆頭屋頂的這幾個角色就能拿的了我麽?”
“哼!”那孩童哼道,“虧的我和姐姐把你當作客人招待,你卻要在半夜深更來偷東西……看來桂明哥說的對,你不是好人!不要以為我們爹爹不在了你就可以欺負我們,從今以後你再也不是我的洛日哥哥了!”
“小山,休得胡言亂語!”蒼月眉頭輕蹙,斥道。陰影中的蒼月已經給人一種靈氣逼人的感覺,燈火下的她更是美貌絕倫。這個看起來不過十七八歲的姑娘身穿白色紗衣,那月白色的衣衫與她的膚色相互映襯,更顯得她膚若凝脂;那一頭長發烏黑亮麗,直達腰際,並在腦後隨意的用一根紅頭繩紮成馬尾模樣,雖然沒有複雜的發髻和首飾,但是這樣的她更讓人覺得清麗無比。她身後的那個孩童更是伶俐可愛,粉雕玉琢一般,雖然身上穿的不過是粗布衣裳,但是看得出來,這孩子家教素養都是不錯的。
蒼月身後背著一個虎皮箭壺,壺中隻有七八支長箭,每一支都鋒利無比,其中有一支更是出離的奪人眼目。那支箭通體呈現暗金色,箭身大半隱沒在箭壺中,看不出本來樣子,不過從露出壺口的那一截可以看出,整支箭竟然被雕琢成一條龍,而箭頭便自龍嘴中吐出。
“濁龍箭!”洛日看到那支箭後,神色略變了變,但是很快便又變回本來模樣,他深深望了蒼月一眼,口中艱澀的吐出幾個字,“你居然帶了濁龍箭來對付我……我想你手裏的弓也一定是月神弓了吧?”
濁龍箭、月神弓,乃是上古奇寶,相傳為後羿射日時所用的武器,擁有無比神奇和強大的力量。
“若你放下手裏的東西,又何懼這月神弓和濁龍箭?”蒼月說道,她的目光並沒有看向洛日,而是掠過他,看向他身後的虛空。蒼月的眸中星光點點,有幾分痛楚,又有幾分絕然。
“嗬嗬,笑話,從一開始你就知道我要這斷魂珠,今日卻又和我說這樣的話?難道你還不了解我?”洛日冷笑道。
“也許,我的確不了解你……”蒼月微微閉了閉眼,淒美的麵龐上泛起一抹痛楚神色,她的左手微微發顫,若是細心觀察,可見那潔白紗衣下,蒼月的左腕處竟然有暗紅色的血痂,而她的右手中則握著一把月色長弓。這弓樸實無華,弓身沒有任何裝飾物,與其他人手裏的弓比起來,也未免太過簡單了點。但是這張弓卻讓人看一眼便再難忘卻,整張弓通體一色,就好象是從同一個物體上剝離出來的一般,都是月白色,遠遠看去,不知情的人定會以為是天上的新月跌落人間了。
聽了蒼月這話,洛日咬了咬牙,緊緊閉著嘴巴,在嗓子裏悶哼一聲,忽然間就毫無預兆的彈起身形,向他對麵屋頂上的人群衝去。當洛日起身時,整個人群都躁動起來。
“他衝這邊來了!撒網!”有人大喊道,然後便聽到嗖嗖嗖的箭羽破空之聲,站在四麵院牆上數名漢子各自射出一箭,箭尾帶著鉤子,鉤子尾部係著一條金色細繩,箭雨交錯過後,細繩便自織成一張足以將整個院子都罩住的金絲大網,鋪頭蓋臉的向洛日撒了過來。
“哼哼!”看著那張網,洛日冷笑兩聲,他將從茅屋內拿來的東西放入左邊身側的皮囊中,然後雙手交叉,一雙銀鉤寒光閃閃衝著那金網就揮了出去。赤拉!金絲織就的大網在這銀鉤之下竟然如同殘布一般不經切割,瞬間就碎成了千片萬片。
洛日破網而出,又揮舞著手中的銀鉤衝天而起,他要再度破了那八卦結界,逃離此處。此時此刻,洛日依舊不願殺在場的任何一人,畢竟在此之前半個月,他受到了九裏村村民的熱情招待,這裏的每一張麵孔他幾乎都是認識的,小毛的父親,小麗的哥哥……
“不要逼我,我隻想走!”洛日低吼道。
“想走?沒那麽容易,先放下我族中寶物再說!”這時人群中有個年輕的聲音冷冷說道。
洛日沒有理會那聲音,但是心中卻已經知道說話的是誰。
“別說你不知道!”那聲音繼續說道,“兄弟們,速速把他殺掉,這人是來自血魔神教的魔頭,若不殺死他,日後必定成為我族之大禍患!況且若是這寶物的事情傳揚出去,隻怕我們九裏村再難安寧!”
在這聲音的鼓動下,周圍的人們紛紛呐喊起來,他們拔出腰刀,爭先恐後地撲向洛日。這些人全是九裏村的村民,也是蒼月的族人,平日裏這些人看起來都是普通的農夫,事實上每一個都是訓練有素的武者。
洛日根本來不及反應,便已經有十多個人撲到他身邊,其中更有白天還與他對飲暢談的人。洛日皺了皺眉,此時此刻,他依舊隻是在招架躲避。
蒼月沒料到事情會演變成如此模樣,她甚至來不及說一句話,群情便被煽動起來了。她的目光越過混亂的人群,看向之前那聲音來處。其實不必看她都知道那是誰——桂明,整個九裏村大概也隻有桂明會對洛日有如此敵意了。
漢子們揮舞著短刀,招招凶狠的向洛日身上砍去,在他們的眼中,任何膽敢冒犯九裏村的人都是他們的死敵,他們的團結和勇武是九裏村這數百年來能夠在亂世中屹立不搖的原因。
“後天二級,後天三級……”洛日一邊招架著,一邊估量著對手們的實力。
東勝神洲是一片廣袤的大陸,這片大陸原本物產豐饒,物阜民豐,百姓和樂,可是千百年來,這原本富饒的大陸卻戰亂不斷,說來說去,都是一個貪字在作怪。當脆弱的生命屈服在戰亂、天災、瘟疫中時絕望的掙紮時,人們起先是祈求神明保佑,保佑神州沒有戰火,保佑家人健康平安。然而神仙們似乎都很忙很忙,當人們發現自己的祈禱毫無用處時,便開始幻想要像神仙一樣長生不死,至少也要身強體健了。
這是一個修真武者的世界。然雖世人皆想長生,奈何凡人壽命有限,相比某些猛獸體質又顯得過於羸弱,修真成仙一途實在是遙遠而漫長,往往不等修煉者成仙,便已一命嗚呼魂歸地府。於是聰明的古人便想到了強壯肉體,若修神先修體,將體魄千錘百煉之後,達到一定的境界,再去修煉神魂,往往可以事半功倍,於是乎武者就此誕生。
沒有人知道第一個武者是誰,就好象沒有人知道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一般。
武者的修煉分為後天、先天、靈寂、金丹、元嬰、渡劫六個境界,其中後天、先天兩境界又分為一層、二層、三層三個階段。修煉者經過艱苦卓絕的體能訓練之後,體力增強,到達一級頂峰可舉五百斤重物而健步如飛;在突破後天一層進入二層境界之後,肌膚更如銅牆鐵壁一般,尋常的刀槍棍棒無法進身;而若是有幸能夠突破後天二層進入三層境界,修煉者可以一敵百,輕鬆將數百精兵斬落馬下,此時武者的修煉從對肉體的刻意錘煉已經漸變到身形的敏捷與柔韌度以及招式的靈活多變上了。後天三階段的修煉,每突破一層都能使人延年益壽,根據修煉者的修煉程度,分別延長幾年乃至幾十年的壽命不等。
雖然這世上在求仙道路上苦苦修煉的武者不計其數,但是能夠達到後天三層境界已經是萬裏挑一,而能夠突破後天境界進入先天境界的,則更是鳳毛麟角了。先天武者雖然也分三個階段,但是每個階段的層次劃分並不明顯,也沒有嚴格的次序可言。先天境界從對肉體強度和靈活度的鍛煉轉化到對內裏的修煉,所謂外練筋骨皮,內練一口氣。若說後天境界修煉的是那筋骨皮,那麽先天境界便是修煉的那一口內氣。先天一層主修內髒,使其不衰不壞,百病難侵;先天二層主修氣息強弱控製,可屏息水下半日而不亡;先天三層主修血脈,當任督二脈打通之後,修煉者可不飲不食,忍饑挨餓達百日而不死。能夠達到這三個境界中的任何一個都十分艱難,若是三層皆通,人便已超脫凡塵。
然肉體再強,終會湮滅,而修真的最終目的則是長生不死。當突破先天三層後,便可窺及長生法門,進入靈寂階段,那時便從對身體的鍛煉轉為對心魂的修煉了,在經曆了靈寂、金丹、元嬰、渡劫之後,修煉者便脫離了人這個稱呼,轉而成仙,與後天和先天境界不同,靈寂以及之後的每個境界都分為七層。
這世上人有千千萬,人人都願生而不死,青春不老,可是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幾人?因此可以踏入靈寂階段的人,在世人眼中已經是神仙一般的存在了,更罔論靈寂之後的修煉者了。古往今來,東勝神洲上萬千修煉者中,隻有寥寥數人脫穎而出,達到金丹、元嬰境界,而這些人都被後世銘記在史冊和心中了,諸如招搖和尚、昆侖上人、幽冥魔王……
雖然修煉如此艱難,可是洛日卻在這十多個漢子中卻看到了至少三個後天三級武者,這怎能讓他不大吃一驚呢?不過吃驚歸吃驚,身為先天一級武者的洛日可全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裏,此時此刻的他隻是在克製著,洛日不願意輕易去傷害蒼月的族人。
在混亂中,洛日偷偷看了蒼月一眼。曾幾何時,乃至於當蒼月率眾將自己包圍以後,她都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女神,可是現在,他的女神卻在人群外冷冷的看著他,任由族人們攻擊他,洛日的心冷掉了。
心若冷,念便絕。
洛日忽然大吼一聲,他的雙目頓時血紅且冰冷。
“是你們逼我的!”洛日冷冷說道。他的目光越過眾人,盯住了人群中的那一個——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