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掌櫃的笑道:“小老弟不必覺得占了便宜,要說占便宜,沒準還是我占便宜呢。”話也不多說,回身就對著林妙妙道:“一會車就過來了,我鋪子裏還有事,咱們說的那事,我也得去問問,你等我回話。”

目送著馬掌櫃的離開,霍清和也從地裏走了上來,看著兩人問道:“這一主一仆到底為什麽來的?”

林澤雨也不明所以呢,正看著林妙妙等著她解釋。林妙妙笑著指了指手裏的布袋道:“為了我手裏的東西,小叔不必介懷,現在是他們有求於我們,這處院子,咱們住的理所應當。”

霍清和一愣,看向林妙妙的手裏,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小布袋,問道:“妙妙就別賣關子了,這裏麵是什麽東西。”

林妙妙揚了揚手,瞥了兩人一眼,揚聲道:“這啊,這可是好東西,等我種出來你們就知道嘍。”說完就往地裏走去。

林澤雨看著林妙妙一副拽拽的樣子,歎道:“這丫頭,可真是越來越沒大沒小嘍!”

霍清和吐槽道:“這丫頭就沒見著有大小過。”說完也跟著往地裏走去。

收拾了地裏的活計,二丫帶著林妙妙和林雲曦先回了家,給男人們準備晚飯,二丫看著林妙妙如同拿著寶貝般的把手裏的那個小布袋放到了雜物房最高的地方,笑道:“平時那時新的布料,胭脂水粉的,都不見你稀罕,怎麽這麽一個小布袋東西就把你稀罕的不行。”

林妙妙笑著回道:“那些有什麽好的,不過是今兒穿了,明兒換了的,還得花自已的銀子,這可是咱們生銀子的東西,過幾年咱們家的花銷就從這小布袋裏出了。”

林雲曦一聽納悶道:“姐姐,你手裏拿的是銀子?”

林妙妙一聽,撲哧一聲笑了,道:“你見過誰家的把銀子放到雜物房的嗎,那不是等著被偷嗎?”

林雲曦不解的看著林妙妙道:“那姐姐剛才還說咱們家以後的花銷從這裏出呢。”

林妙妙笑著點了點頭,道:“姐姐可沒騙你噢,這個東西雖然不是銀子,可是能種出銀子來,現在還沒等種呢,就有人給咱們家送彩頭了,你說姐姐要是種出來了,是不是銀子也跟著來了。”

二丫這會才聽明白,何著林妙妙手裏拿的又是種子,一想到剛才在地頭姬家的公子還有馬掌櫃的都前後腳的來過,定是那邊給送來的,這幾年家裏條件的改善,應該說是托了馬掌櫃的福,而且人家也不食言,春天的種子,秋天的收獲,都是應時應晌的送過來,這幾年種地就是種子錢都省了不老少,為這,二丫有些不讚同的看著林妙妙道:“妙妙,咱們可要知恩圖報,這幾年馬掌櫃可是沒少幫襯咱們家,要是沒有這項收入,咱們家也不能一點點的把日子過起來,連帶著村裏的人現在的日子也好過了不少,要是馬掌櫃的真的讓你幫著再種啥,可不興再衝人家要東西的。”

林妙妙放好了東西,示意二丫鬆開手,她從搭著的椅子上蹦了下來,才笑著道:“娘,你閨女是隨便要別人東西的人嗎,這回真是馬伯伯主動給的。”

一說到這才想起來二丫和林文還不知道林澤雨去州府要自已租院子呢。便接著道:“娘,小叔還沒跟你和爹說,他這次去州府的書院是不收住宿的學子的,書院裏麵人滿為患,沒有給學子住的地方,所以吃住都要自已解決。”

二丫一愣,問道:“書院不都是有住的地方嗎,你小叔和你大哥、二哥、三弟在鎮上讀書的時候不都是直接住到書院裏的嗎,怎麽州府的書院就不給住的地方了呢?這要是沒地方住你小叔咋辦啊?”

林妙妙見二丫有些急,忙上前拉著二丫的手道:“娘,州府的書院不像咱們鎮裏的書院,學子少,自然就有地方住了,你想想,州府下麵包含多少的鎮、村的,這些地方的學子都要到州府的書院去讀書,自然書院裏的名額就緊張,連讀書的房舍都沒有,哪裏還能有住的地方,所以小叔說了,州府的書院吃住都要自已打理的。”

林妙妙這樣一說,二丫就明白了,她雖然沒出過遠門,可是這些像林妙妙說了,一個鎮就管著好幾個村,要是一個州府,可不應該有好些個鎮嗎,二丫想著家裏的銀子,要是在外麵住的話,那少不得就要租房子,這租房子,她沒租過,也不知道多少銀子一年,可是聽說州府可是繁華的很,隻怕這東西就要比鎮裏的貴些,那這房子自然就要更貴些,一想到這些,一個人就在那自言自語道:“回頭還得看看家裏的銀子夠不夠,也不知道在那租院子一年要多少銀子。”

林雲曦突然來了一句道:“要是租院子,是不是我想去州府的話也有地方住了。”

二丫一回過神來,忙拉過小女兒道:“你這丫頭,怎麽竟想著往外走,好端端的你去州府幹嗎,你小叔是去學習,你跟著去誰來照顧你。”

林妙妙一聽,看著林雲曦露了詭異的笑容,道:“雲曦很想出去走走?”

林雲曦對家裏的姐姐很信服,因為姐姐在家說話挺有份量的,有時候就連爹娘都要問姐姐的,一想到此,林雲曦毫不猶豫的就點了點頭,道:“我聽村裏的小孩子說,外麵比咱們村大多了,還有可多好玩的,好吃的,人家穿的衣服跟咱們這都是不一樣的。”

林妙妙笑著搖了搖頭,那些孩子都是對外麵未知世界的幻想,拉過林雲曦看著二丫笑道:“娘,院子的事你不必操心,剛剛我不是說了嗎,馬伯伯給了我一個好彩頭,就是這院子,馬伯伯早些年正好在落山書院附近置了一處院子,一直在那閑著,這次也是趕巧小叔去念書,他又要麻煩我幫他種東西,這處院子就算作報酬給咱們了。”

二丫一聽不同意道:“妙妙,這可不成,咱們種出的東西一年到頭頂天也就收個十幾、二十兩的銀子,可是州府的一處院子,娘雖然不知道具體要多少銀子,可是娘尋思著一定是比鎮裏房子要貴的,咋還不得幾十兩的,這麽重的人情,咱們可還不起,再說你爹也說了,村鄰走動,連著鎮裏的鄉紳,禮金多於一兩銀子的,一概不收,到時候就怕你小叔以後考上了舉人,真的做了官,這些人拿這些事來求到你小叔頭上,到時候你小叔是應還是不應的,不都為難?咱們家從來也不圖著大富大貴,隻要家裏的孩子有出息,就是吃糠咽菜,你爹和娘都認。”

林妙妙有些感動於爹和娘對家人設想的周全,潤濕了眼角,上前拉著二丫的手道:“娘,你放心吧,這回馬伯伯拿來的東西,要是真種出來,可是件大好事,隻怕以後馬伯伯指著這個東西,別說是一處州府的院子,就是京城的別院也能置上幾座呢,娘,你就別擔心了,你忘了小叔說過什麽,生意人向來比咱們這些老百姓精明多了,往往咱們還替人擔心著賠本的時候,人家早就狠賺了一大筆了。”

林雲曦好像也聽過她小叔說過這話,狠力的點了點頭,讚同道:“對,小叔就是這麽說的,雲曦也聽到了。”

林妙妙又接著道:“娘,別的咱不說,就是這土豆,娘你想想,咱們村和我姥娘她們的村子都挨著種了好幾年了,怎麽沒在鎮裏麵見到有賣的,就是別的村子有在咱們村和我姥娘她們村子有親戚的,知道了這個東西,也有跟著種的,可是到秋收的時候,都是馬伯伯打發人去收的,現在咱們這鎮子下麵大部分的村子都種了這東西,馬伯伯照樣年年按時按點的來收,又按時按點的送種子,要是說這東西不賺銀子,我是不信的,隻怕咱們賺的這點,與馬伯伯販賣出去的,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呢,所以啊,娘,你就想著人家是不會做虧本的買賣的,這處院子既然是馬伯伯給咱們的,自然就是咱們應得的,娘就放心吧,隻要我來年能把那一小袋子的種子種出來,隻怕到時候馬伯伯還有別的要謝我呢!

二丫雖然沒有大的見識,可是這些淺顯易懂的東西隻要有人跟她說,她也能反應過來,尤其林妙妙還說這些話是林澤雨說的,現在在二丫的心理,林澤雨那就是讀書人的典範,說的自然有道理。

既然林澤雨都沒覺得不妥,那這事應該就能成,不過謹慎起見,還是道:“那一會等你爹回來,娘再問問你爹。”

林妙妙笑著點了點頭,這事本來也該跟一家之主打個招呼,再說她明年要用一部分的地種這個玉米,也要他爹跟著幫忙。

二丫轉身去忙活做飯,林雲曦鬼精鬼靈的看著林妙妙道:“姐姐,你剛才說我能出去看看的話是真的嗎?”

林妙妙這才想起來還有個小鬼沒答對呢,笑著道:“姐姐什麽時候騙過你。”

林雲曦低頭一想,也對,姐姐好像還真沒騙過她,一時臉上的笑意更是盎然,道:“那娘要是不同意怎麽辦?”

林妙妙點著林雲曦的鼻子笑道:“你想想,小叔現在院子有了,可是人總要吃飽呀,小叔可是不會做飯的,就是會做飯,也不能天天自已做,那敢耽誤讀書不是,再加上這天冷了還要燒炕,平時還得買菜,收拾屋子,打掃院子,這些不都是活計,總要有一個人去幹吧。”

林雲曦一聽,苦著臉道:“姐姐不會讓我去給小叔做這些活吧。”說完又打量了自已的小身板一下,皺著眉道:“我就是想也沒力氣啊。”

林妙妙一瞧林雲曦那苦瓜臉的樣子,撲哧一聲笑道:“你呀,姐姐哪裏舍得讓你去做這些,姐姐是告訴你,你可以從這方麵著手,然後有這麽一個人跟著去,也能順便照顧你呀,到時候你也能看看州府是什麽樣的,玩幾天再回來就是了。”

林雲曦還是苦著臉道:“哪有人陪我去啊,娘還要在家照顧爹呢,哪裏有時間陪我去。”忽然林雲曦眼睛一亮,看著林妙妙道:“姐姐,姐姐,現在家裏也沒什麽事了,要不你陪我去吧,你做的飯還好吃,小叔也喜歡吃,你要是去了,小叔也高興。”

林妙妙沒想到這丫頭反應這麽快,雖然她也想出去走走,看看,可是隻怕二丫不會放心讓她們兩個丫頭去照顧小叔,再說就是依小叔的脾氣隻怕也不能同意,想了想,林妙妙搖了搖頭道:“娘可不會同意咱們一處去。”

林雲曦拉著林妙妙的胳膊搖晃道:“姐姐,那你給我想想辦法吧。”

林妙妙其實心理早就有了對策,這會見林雲曦這般晃著她,都快給晃暈了,忙道:“行了,行了,你再晃,就真的沒有辦法可想了。”

林雲曦一聽,忙鬆開了抓著林妙妙袖子的手,一臉希冀的問道:“姐姐快說說,有什麽辦法?”

林妙妙笑著道:“你忘了姑姑說要讓清和哥哥也去州府讀書的,張姑姑本就一個人在家,清和哥哥和小叔又都是不會做飯的,張姑姑也不能放心清和哥哥一個人在外麵不是,所以啊……”

林雲曦聽罷,眼睛一亮,摔開林妙妙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笑道:“我去跟姑姑說。”

林妙妙看著林雲曦的背影失笑,這個想法也是在剛才回來的路上她想到的,左右清和哥哥也要去州府,張姑姑就一個人在家,也挺寂寞的,還不如就跟著一塊去了,反正家裏的地有林娃子兩口子給打理著,自家還能照應些,姑姑在家,這些年也沒下過地,索性就跟著清和哥哥出去走走更好。

其實林妙妙打心眼裏還有些心疼張氏,一個女人帶著兒子,生活在這窮鄉僻壤裏,要不是認為了林文和二丫,這日子就算是不缺銀子,也沒個趣味,身邊連個知冷知熱的男人都沒有,兒子出外求學,晚上隻有一個人,實在是太寂寞了。

林雲曦咋咋呼呼的跑到了張氏的院子,叫道:“姑姑,雲曦來了,姑姑,雲曦來了。”

張氏正在廚房燒晚飯,地裏的活計幹完了,按理來說,她應該找林娃子兩口子吃頓飯的,可是家裏沒個男人操持這些,她也不想讓清和去陪著他們吃飯,索性就給兩人加了點工錢,就算是個彩頭,這樣兩口子自己願意弄些什麽就弄些什麽,也比在她這自在。

張氏從廚房裏探出頭來,看著歡實的林雲曦笑道:“雲曦怎麽跑到姑姑這來了,今天在地裏玩了大半晌了,還不累啊?”

林雲曦笑著搖了搖頭,跑到張氏的身邊道:“姑姑,雲曦想問問,你是不是想讓清和哥哥也跟著小叔一塊去州府讀書啊?”

張氏笑著點了點頭,雖然不舍得兒子,可是也不能耽誤了孩子的前程。

林雲曦眯著眼睛看著張氏道:“那姑姑就跟著清和哥哥一塊去唄!”

張氏拉過林雲曦進了廚房,讓她在一邊玩,自已一邊做飯一邊笑道:“你清和哥哥是去念書,姑姑去幹什麽,再說你清和哥哥是要住到書院裏的,那裏什麽都有人照料,姑姑要是想你清和哥哥了,偶爾去一下就是。”

林雲曦忙上前拉著張氏的衣袖搖頭道:“不是的,姑姑,我都聽我小叔說了,他們不是住到書院的,書院沒有給學子們住宿的地方,食宿都要自已解決的。”

張氏一瞬間的愣神,就緩了過來,她到底不像二丫,一輩子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鎮子了,林雲曦說的張氏一下子也就明白了過來,這個問題她開始還真沒想過,不過就算是這樣,倒也不耽誤清和去讀書,到時候租個院子就成了,隻是這租完了院子總要有伺候的人,不然他一個孩子能做得了多些,要是因此耽誤了讀書,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林雲曦一見張氏想的入神,還以為張氏也是想二丫一想愁銀子的事呢,忙拽了張氏一把,笑道:“姑姑,我姐姐說了,讓清和哥哥與小叔住到一處去,別人給了一處院子,正好在書院附近,就是缺個給他們做飯的人,我姐姐說了,這人還得是個可靠的人。”

張氏一聽,笑道:“你姐姐既然這樣說,準是有打算的,說吧,別跟姑姑賣關子了,你們想讓誰去?”

這幾年,林妙妙跟著張氏學針線,張氏很驚訝於林妙妙對事情的敏感度,還有學習東西的能力,凡事隻要說過一遍,即便是她做錯了,也能馬上改正過來,而且要做的比以前還好。張氏有的時候都歎息,這樣的一個敏銳聰慧的女孩偏偏生在農家,要是到了那樣的家族,這樣的想法也就是瞬間閃過,張氏自已就苦笑連連,現在想起來,那樣的地方不過是一個富貴的牢籠,生活裏連想要求得一絲平靜都成了奢侈,真的不如這樣的農家生活來得自在,不必每天想著自已該穿什麽衣服,該梳什麽樣的頭發,該怎麽打扮才能得了那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