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兒,巧兒。”二槐今晚趕到巧兒家的時候,卻發現人去屋空,那床上的被子還折得整整齊齊的,一見就是人走了有些時辰了。
二槐心理納悶,也不敢與人問起,隻能悶頭回了自家。
與此同時,鎮裏卻是早早的關閉的城門,挨家挨戶的搜查了起來,隻因為今天晚上在仁義侯府的晚宴上,有人大膽的刺殺侯爺,隻抓到了一個舞女,另一個同夥逃脫了。
隔天有人就在鎮口的門樓上看到了一具懸掛的女屍,滿頭的青絲遮住了麵,還穿著當晚宴會上的舞女服,好多人都轉在那附近指指點點的,仁義侯府就設在了這個偏遠的小鎮,因為這裏離玉轄關近,這些年胡人少有騷擾,仁義侯又是出了句的樂善好施,不隻是在鎮上,就是在朝廷也是很有威望的,而且仁義侯守護邊關這些年,令胡人聞風喪膽,讓邊關的老百姓安居樂業,少受胡人騷擾,就衝這一點,有人膽敢刺殺侯爺就足以引起老百姓的群情激憤。
二槐接連兩天都沒看到巧兒家的人,整個人就有些悶悶的,於大娘一臉心驚肉跳的從外麵急乎乎的回來,拉著在院子裏閑晃的二槐就進了屋,林妙妙正跟著根子爹在炕上說話,二槐娘也沒顧著林妙妙是個小孩子,往外麵先看了一眼,見院子裏沒有人了,才對著二槐道:“二槐,娘可跟你說,你跟那個巧兒的事,可不放再提了,要是再提,娘就保不住你了。”
二槐一愣,還以為是自已娘跟自已爹也說了,爹不同意呢,就向炕上坐著的根子爹看去。
根子爹也是一個愣神,看著於大娘道:“老婆子,你說啥呢?”
於大娘一臉後怕的拍了拍胸脯道:“說啥,說你的好兒子差點沒給咱們家引來禍事。”
林妙妙從炕梢拿過剛才根子爹喝水的碗,捧給於大娘道:“於嬤嬤,喝水。”
於大娘一瞧,臉露喜色的道:“呦,咱們妙妙可真懂事。”
根子爹還不明究竟呢,看老婆子喝完了水忙問道:“你說啥呢,二槐天天在家呆著,哪裏就惹禍了。”
根子和三丫從外麵回來也進了屋,根子先瞪了二槐一眼,才道:“娘,三丫說的是真的嗎?”
二槐娘點了點頭,道:“真的假的咱先不說,可是人準是那對母女,我聽大傻媳婦都說了,那對母女這些天就沒見著影,就連與她們家交好的李嬸子也是好幾天沒看著影了,而且啊,大傻媳婦可是說了,今天一早,有幾個衙役打扮的人還去李嬸子家問話了呢,把你李嬸子家的那個小兒子都給嚇哭了。
原來是於大娘今兒一早帶著三丫去村裏大傻家尋點種子,過兩天種菜園子,正好大傻媳婦在家跟她婆婆說早上來了幾個衙役的事,她一時好奇就問了句:“大傻媳婦,你李嬸子家裏又沒有男人在家,她們去幹啥?”
大傻媳婦指了指村尾的方向,小聲道:“大娘,你可別說是我說的,我聽說啊,好像是那對母女是什麽刺客,昨天鎮上住著的仁義侯被刺殺了,凶手就抓到一個,是個年輕的女的,說是才十五、六歲的年紀,現在正在鎮門樓子上掛著呢,而且啊,人家都說了,刺客是一對,跑了個年歲大的,後來人家一查,是在咱們村裏住過的,大娘,你說這人啊,知人知麵不知心的,李嬸子現在在家都嚇壞了,那麽個連人都敢殺的,陪著她可是做了好幾宿的伴呢。”
於大娘當時就有些傻,三丫瞧著於大娘的臉色不對,忙上前摻著道:“娘,你是不是被嚇著了,沒事,娘,你沒聽我嫂子說嗎,那人都被抓住了,就是住在咱們村,咱們跟她們也沒什麽往來,她也不敢再回來了,沒事的。”
三丫也知道二槐這事,怕於大娘撐不住,讓外人知道了,就麻煩了。
大傻媳婦還真信了三丫的話,連著大傻媳婦她婆婆都上前扶著於大娘道:“呦,根子他娘,平日瞧著你膽子挺大了,沒想到這遇了事也沒膽了,行了別怕,反正咱們跟人家都是沒來往的,原來我還奇怪呢,這在一個村子住著,雖說是外來的,可是咱們村子也沒有那什麽惡人,這對母女咋愣是不跟鄉鄰們走動呢,這會可是全明白了。”
大傻媳婦也怕自已惹禍,忙扶著於大娘道:“大娘,都是我多嘴,就是聽了閑話,尋思著給鄉親們提個醒,哪尋思就嚇到你了,大娘,你沒事吧?”
三丫趁著大傻媳婦和大傻媳婦的婆婆不注意的功夫掐了一下於大娘,於大娘才緩過心思,拍了拍胸口道:“哎,瞧我這膽子,看來真是不比你婆婆能經事啊。”
大傻媳婦她婆婆被誇,一時有些得意的道:“老妹子,這事不怕,有啥怕的,再說又有這些衙役呢,她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回來了,回頭等孩子他爹回來了,我還得讓他去跟裏正說說,這以後啊,可不能啥樣的人都讓她進村了,這出了一回事多嚇人啊,這還得說這鎮上住的是仁義侯,那是個明事理的人,我聽說啊,朝廷有那什麽誅幾族的罪名,你說這要是碰到那些不明事理的侯爺,要是真拿咱們全村作栰子,誰又能去喊得了冤去,再說就是能去,天高皇帝遠的,咱們這都是沒出過遠門的,隻怕沒等到地方,就得被人給騙了。”
於大娘跟著哼哈了幾聲,三丫就借機說要借兩樣菜仔,轉移了話題,為了不讓大傻他娘看出破綻,於大娘又強坐了一小會,就起身告辭了。
出了大傻家的門,於大娘就打發三丫去把根子找回來,自已急匆匆的回家了。
於大娘這會看著根子點了點頭,道:“你媳婦都跟你說了吧,恐怕這事咱們村裏用不上一天就能傳遍了,虧得二槐的事沒人知道,要是有人知道了,隻怕咱們家也得來衙役。”
二槐猶自不信的看著於大娘道:“娘,準是她們看差了,巧兒那麽乖巧的人,哪能幹出這樣的事來,再說她也沒有那力氣拿了那刀啊劍啊的?”
於大娘有些害怕的看了二槐一眼,道:“我的小祖宗,你說話可是輕些啊,別讓外麵的人聽到了,要是聽到了,真要是給你告發了,到時候咱們全家都得給你拖累了,娘到現在連個孫子都沒抱著呢。”
根子爹這會也反應過來,指著二槐問道:“你啥時候跟人家丫頭勾搭上的,啊,這麽大的事,你咋不跟家裏說一聲呢。”
二槐“我……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啥來。
於大娘一拍炕簷,看著根子爹道:“老頭子,都啥時候了,你還有心思說這個,咱們現在就得統一口徑,咱們家跟人家根本就沒來往過。”
說到這就抬頭看著二槐道:“二槐,你得跟娘保證,你從頭到尾跟她就沒來往過,反正現在人都死了,死人也不能開口說話,要是有那衙役上門來問,你就這麽說,你聽到了沒?”
二槐一時有些苦惱,皺著眉頭道:“娘,我不信,我要去鎮上看看去,巧兒不會騙我的。”說完就往外頭跑去。
於大娘在屋裏喊著:“二槐,你個混小子,你給我回來。”
根子緊跟著二槐就往出走,一邊走一邊衝著三丫道:“你在家照顧娘,我去跟著看看。”
三丫點了點頭,回身就勸著拍著炕簷氣得直流淚的於大娘,道:“娘,你先別氣,二槐就是一時有些接受不了,就像你說的,這事反正也沒人知道,咱們也別太擔心了,再說這都半晌了,人家衙役也早就走了,要是知道了,能不上咱們家來嗎?”
於大娘有些不放心的道:“三丫啊,那不還有個老的沒逮著嗎,我就怕啊,這人逮著了,再胡亂說話,真把你二弟咬出來,那咱們家可就完了。”
三丫也沒經過這事,一時也不知道要如何勸了,還是根子爹硬氣道:“咬也不怕她,沒有三媒六聘,誰承認她家閨女跟咱們二槐好了,就是二槐去了兩趟也是看她們孤兒寡母的,日子過的不容易,幫著幹些力氣活罷了,再說她們母女住咱們村子也好幾年了,就是不來往,也有兩家交好的,人家衙役就隻查了李嬸子家,不也沒把人咋地嗎,行了,你們別在這自已嚇自已了,看到時候再把孩子給嚇到。”
根子爹這麽一說,三丫才注意到妙妙就坐在炕裏沒吱聲,她以為剛才大夥說話的動靜大了,真的就把這孩子給嚇著了,忙回身叫道:“妙妙,快到三姨這來,是不是嚇到了?”
林妙妙隻是有些鎮驚於二槐幹的這事,不過要說害怕還真沒有,於大娘就是有關心則亂,這就跟一般的男女處對象的道理似的,誰也沒說兩人處對象就一定要結婚,就是結婚了,各自的責任各自承擔,那壞人臉上又沒寫著壞人兩個字,那壞人要是不做壞事,不一樣也是好人嗎。
林妙妙讓三丫抱了起來,摟著三丫的脖子道:“三姨,我姨父還沒吃飯呢,他會不會餓啊?”
於大娘這才一瞅外麵的天,可不是大中午了嗎,農村人都兩頓飯,可是今早根子出去幫著馮家把地種完了,人家二女婿都來了,也不好讓三女婿就在家呆著,再說於家現在地裏的活也都幹完了,三丫剛才急著去找,根子可不是還沒吃飯呢。
三丫也是想起這事來了,對著於大娘道:“娘,根子哥出門的時候兜裏也沒帶錢,要不我讓我哥去給他送一趟吧,再拿點吃的。”
於大娘現在也不能尋那不托底的,又惦記著兒子,便道:“行,你去跟你哥說一聲,這事可得瞞著些。”
三丫點了點頭,道:“娘,你放心吧,我知道咋說。”
然後抱起林妙妙對著於大娘道:“娘,我把妙妙送回去了,我姐夫也要回去了,妙妙還得跟著回家呢。”
於大娘點了點頭,這丫頭住兩宿了,要是有也就差不多了。
三丫抱著林妙妙進了馮家,馮鐵柱和林文都從地裏回來了,今天就半天的活,這會正讓洛氏做飯,要打發天明去找他三姨父來吃飯呢。
見了三丫進院,馮鐵柱笑道:“三丫,你女婿咋沒來,趕緊的,你嫂子炒菜呢,一會咱們喝一杯。”
三丫先把林妙妙放到地上,讓她去找馮天明玩,然後從懷裏拿出兩吊錢遞給馮鐵柱道::“哥,你先吃飯,然後去鎮子口那看看根子哥和二槐是不是都在那,再給他們帶點吃的,要是在那就讓他們辦完了事抓緊回來,家裏娘還擔心著呢。”
馮鐵柱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看著沒頭沒尾的三丫問道:“這是咋了,剛才你就風風火火的把根子找了回去,這會兒人就去了鎮上?”
還沒等馮鐵柱說完,馮大媽也在那邊揚聲道:“三丫,是不是家裏出啥事了,你可別瞞著家裏啊?”
三丫搖了搖頭,道:“娘,你別擔心,沒事,我就是讓我哥去看看,二槐有點小事,根子哥跟著去了,我婆婆不放心,兩人走的急,身上又沒錢,這不讓我給送兩個錢去。”
馮大媽自然不信,催著馮鐵柱道:“柱子,你快吃口飯,緊著去給送去,看他倆再有個急用啥的。”
然後馮大媽又喊著三丫道:“三丫跟娘進屋說去。”
三丫無奈的看了馮鐵柱一眼,把二吊錢往馮鐵柱手裏一塞,就跟著馮大媽進屋了。
都是自家人,也沒什麽好瞞的,二丫就把情況跟馮大媽說了,馮大媽有些驚訝,馮老爹坐在炕上歎道:“二槐這小子平日瞧著是個沒心沒肺的,調皮搗蛋,沒想到這事卻是瞞得緊了,行了,這事也虧得這小子瞞得緊,還知道顧著些,不然這次鬧起來,就算是你們家不受啥影響,可是二槐的親事卻是不好說的,得了一會你哥去看看,你回家跟你婆婆說,趕緊給這小子定個親事吧,別再這麽托下去了,早晚托成愁。”
三丫有些不確定的道:“爹,那能成嗎”
馮老爹點了點頭,道:“能成,這孩子大了,心就野了,找個女人,心就定了,回去就跟你婆婆說,盡快給他說一個,這事就過去了。”
林文本來要吃過飯就帶著妙妙回去的,家裏就二丫自已他也惦記,可是馮大媽卻不同意,道:“文子,你也別差這半天,二丫那好歹有那張氏跟著做伴呢,妙妙還小,小孩子最怕走夜路,尤其山裏,再出來個什麽玩意嚇到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聽娘的話,住一宿,明兒早點走,趕著大中午的就能到家,啥事也不耽誤。”
林文沒法,隻能又住一宿,剛好林妙妙也有些好奇二槐這事到底啥結果,直等到晚上九點來鍾的時候,馮鐵柱才脫著疲憊的身子回來了。
除了馮天明和馮天奇,家裏的人都沒睡,馮大媽幾次讓林妙妙去睡,都讓林妙妙打岔打過去了,這會正幫著馮老爹裝煙絲呢,林文還有洛氏、馮大媽都坐在正屋說著話,聽到馮鐵柱回來的動靜,洛氏忙起來道:“我去給孩子爹熱口飯。”
馮大媽看著一臉疲憊的馮鐵柱問道:“咋樣了,根子和二槐也都回來了?”
林文先給馮鐵柱倒了一碗水,馮鐵柱才覺得嘴巴好多了,不那麽幹了,看著一臉著急的娘還有那明顯等著自已說話的爹,馮鐵柱點了點頭,道:“都回來了,根子直接領著二槐家去了。”
馮老爹這才漫不經心的把煙絲點上,道:“鎮裏咋樣了?”
馮鐵柱道:“我們去的時候,那上麵掛著的就是兩個人了,聽說是想要出城的時候被抓的,雖然沒看清臉,可是瞧著那大根的身形,應該就是那母女倆了。”
林妙妙聽得仔細,心道:看來這仁義侯府有些勢力啊,這才半日的功夫就有了結果,這般懸掛,隻怕是殺雞儆猴啊,還有那起子要打小心思的人就要注意了,隻是不知道這對母女的身份。
馮大媽問道:“二槐沒胡說啥吧?”
馮鐵柱也從根子那知道了大概,雖然心理氣二槐的胡鬧,不過也是同馮老爹一個想法,這小子總算是沒捅了出來,這會笑道:“娘,你放心吧,二槐就是一時迷了心竅,還不至於傻到去說啥,再說他也沒啥能說的。”
洛氏熱好了飯菜正要叫馮鐵柱吃飽,馮老爹就磕了磕自已的煙袋鍋子,道:“行了,知道沒事就好了,二槐的事你們也上上心,老大媳婦,跟你娘,沒事也去村子裏看看,要是有那相應的,也幫你於大娘惦記點,早點把這孩子的心定了,這事也就了了。”
馮大媽剛要說話,就看到林妙妙正在那一點頭一點頭的打著盹,笑道:“這小精怪,那兩小子都睡了半晌了,這小精怪非要在這撐著,終於撐不住了吧。行了,都睡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