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娘這樣想著就拉著馮大媽的手,又瞧了瞧洛氏道:“你們可別犯糊塗,那小少爺推了咱們家孩子那是大夥都看著的,咱們家孩子那時候哭的多可憐啊,那小少爺一時犯了惻隱之心才給了孩子補嚐,至於那掌櫃的和小夥計誤會,也是沒容咱們多做解釋,等以後知道了也就無礙了,這時候回去,隻怕要費不少唇舌不說,到時候再把這到手的銀子要回去,豈不是咱們虧了。”

說到這又重重的拉了馮大媽的手一下,道:“我可跟你說,弟妹,這時候你可別犯糊塗,想想二丫家還有二個小子,和你手裏抱著這個丫頭,等以後小子說親,丫頭出門子,這不都得銀子,現在二丫那頭的日子才好些,可也是兩口子累死累活一點點的幹起來的,有了這個,可不就能輕省些。”

林妙妙也覺得這個銀子拿的沒什麽不對,誰讓那小家夥上趕子來找罵的,本來她都不搭理他了,還緊追著不放,這樣的人你要是不狠宰他一頓,實在是對不起他身上那晃花了人眼的一堆東西。

洛氏聽了胡大娘的話也覺得有理,拉了拉自己婆婆的衣袖道:“娘,咱們妙妙雖小,卻也是有主意的,你瞧這丫頭從剛才到現在手裏可不緊攥著那銀子不放呢。”

馮大媽這會也在心理過了一遍胡大娘的話,又看著懷裏的林妙妙手裏緊抓著銀子狠怕被人再搶走一般,失笑了搖了搖頭,道:“三嫂子,你說說,這叫什麽事啊?”

胡大娘見馮大媽明白過來,樂嗬嗬的拉著她往前走道:“管它什麽事,反正都是小丫頭的造化,這下給三丫添的這些東西也省了不少的銀錢,到時候給三丫壓箱去。”

馮大媽一瞧,可不是嗎,洛氏手裏還捧著那堆挑出來的東西呢,人家還給搭了一塊花布包著,這一趟可是賺著了,洛氏這會卻問道:“娘,那布料咱還得扯幾尺呢。”

馮大媽一拍腦袋道:“可不是嗎,瞧瞧,都讓這事鬧的,差點把正事都耽誤了。”瞅著胡大娘又說道:“嫂子要是不急,就跟著我們一塊去挑吧,她嫂子尋思著給三丫再裁幾尺料子,留著成親以後做衣服穿。”

胡大娘一聽,笑道:“喲,你們家三丫這是掉進福堆裏了吧,我可是聽說了,人家於家給的聘禮裏頭還有兩樣料子呢!”

洛氏在一旁接道:“家裏就剩下這最後一個妹子了,咋也得讓她體麵些的嫁出去。”

胡大娘拍著手道:“可不就是這話。”又拍著馮大媽的胳膊道:“我呀,就羨慕你這媳婦,雖說你家就得了鐵柱這一個小子,可到底選了個好媳婦,你瞧瞧,對你和他叔孝順,對小姑也親近,就是孫子也沒少給你們家填,這樣的媳婦,可是打著燈籠也難找的,我家你三哥還說呢,你和他叔,就是這眼睛好使,選的這女婿、媳婦的竟是樣樣都拔尖的,我家你那小侄子也快到了議親的時候了,這誰家有個好閨女的,你還得幫著留心著,到時候也給我說個孝順媳婦回來。”

三人一邊說笑著走著,洛氏又接過了林妙妙,林妙妙順勢把那銀子遞給了洛氏道:“舅母幫我拿著吧。”

胡大娘在旁邊一看,笑著扯著馮大媽的胳膊道:“呦,你快瞧瞧,你們這外孫女,竟是跟她舅母親的很,我瞧著剛才攥的緊緊的,這會竟塞到她舅母手去了。”

馮氏笑著道:“小孩子的心思最單純,誰對她好,她心理都清楚著呢,平時在家她舅母也沒少慣著這丫頭,自然這丫頭就喜歡她舅母”

胡大娘一想,可不就是這麽回事,都說小孩子的眼睛最幹淨,那些髒汙的東西,不能到了近前,不然小孩子就容易離了魂。原先都說這媳婦婆婆處的好,可在胡大娘說,那也不過是麵上的情,讓外人瞅著親近罷的,不過弟妹家這兒媳婦,她品了這麽些年,還真是個好的,而且生兒子也厲害,心理暗佩服馮大媽在挑兒媳婦和女婿上很有眼光,自家還有一個小兒子沒成親呢。這麽一看,胡大娘到是更堅定著讓這弟妹幫著給小兒子尋個媳婦的心思了。

說笑著三人就來到了賣布料的鋪子,老板娘是個熱心的人,也不因為幾人穿著一普通就慢怠,聽說馮大媽是想買姑娘成親用的料子,滿麵笑容的道:“大娘,你可來對地方了,咱們這新從府城進來了一批料子,最是適合年輕的媳婦穿,而且料子還耐磨,抗洗,穿個三年、二年的都看不出舊來。”

馮大媽一聽這話就高興,村戶人家,誰家也沒有年年添新衣的,都是隔著個兩年、三年的再添,像二丫她們這兩年瞧著竟是一件沒添,以前拿過去塊料子,瞧著也給小叔子做上身了,不過這些馮大媽也不說,隻是暗地裏心疼姑娘罷了,如今三丫嫁的於家條件好些,可畢竟是給人家做兒媳婦的,還得看著婆婆的臉色才是,哪裏能像在家那般,想幹啥就幹啥,再說最後一個女兒成一回親,咋的也得讓村裏那些小媳婦們瞅瞅,別見天都隻炫耀自己,又想著路上胡大娘跟自己說的那個惡心人的事,馮大媽心想著,自家三丫長的也不差啥,就是平時不好打扮,這回出門子就讓那起子有賊心的也瞅瞅,咱們家的孩子配配那根子也是綽綽有餘的。

心思電轉,一會的功夫就想了這些,馮大媽笑著道:“行,大妹子,挑那鮮亮顏色的拿來我看看。”

老板娘拿了四匹,分別是水紅色、碧色、石榴紅色,還有一匹素色的,擺到了櫃台上,洛氏瞧著那顏色也是喜歡的不行。老板娘把那匹素色的拿起來,笑著道:“這匹雖說不比前幾匹鮮亮,誰也不能總穿那樣的不是,平時在家,出個門啥的,這樣的顏色穿著也耐久一些,我想著大娘家平日姑娘也是要做家務的,這樣的衣服顏色正好。”

馮大媽點了點頭,是不能都做那太鮮亮的,要是過了成親這段日子,竟是不好往出穿的,這匹素色的,雖說成親穿淡了些,可平日穿卻是不錯的。這樣想著便打聽打聽價格,笑著道:“老板娘,我瞧著你也是實在的,這幾匹料子都是多少文錢一尺,先說好了,太貴了,我們可是買不起的。”馮大媽一邊摸著一邊開起了玩笑。

老板娘一聽,笑著道:“大娘,你放心吧,咱們這店小,就是以實惠為主,我還想著拉你個回頭客呢,等以後親朋鄰居的有個紅白喜事的,都到咱們店裏來買布料,那我這小店一年也就不用愁了。”

胡大娘在一旁拍著巴掌道:“平時在我們村子裏啊,我就是夠能說的了,如今跟老板娘一比,竟是差的遠嘍,老板娘這張嘴啊,隻怕這幾匹料子我們還真得挑上兩樣。”胡大娘也不過是湊個趣,卻沒真的上手挑,她家年前的時候給媳婦們都做了新衣裳,這時候再買料子就有些浪費了。

老板娘到是謙虛的道:“大娘,你跟我比啥啊,我這成天開門做生意的,靠的就是這張嘴,我這要是啥也不會說的,這麽多開布料的鋪麵,我這家鋪子還不得去喝西北風去。”

洛氏一邊抱著林妙妙,一邊選著櫃台上的布,又逗著林妙妙問哪個顏色好看,這會已是挑好了顏色,一匹水紅的,一匹素色的,笑著對馮大媽道:“娘,我看就是這兩匹扯個幾尺吧,一個回門的時候穿,一個平時穿。”

馮大媽也摸了摸兩匹料子,滿意的點了點頭,笑著問道:“老板娘,給個實在價吧,這兩匹料子多少錢一尺啊?”

老板娘一見馮大媽滿意,便笑著道:“大媽,既是家裏的娃子成親,那我就給你個實在價,二十五文一尺,一分都不能讓,我這平時都是賣三十五文的,就是最低也沒低去三十文去,今兒要不是你說家裏的孩子成親用,我也不能給您這個價去,咱們就圖個吉利樂嗬。”

胡大娘一聽驚訝道:“才二十五文啊,老板娘可真是實惠啊,我家大兒媳婦年前買的還沒這個料子好呢,還花了二十六文呢。”

老板娘頗有些自豪的道:“大娘,我倒不說你買的貴不貴的,開門做生意,價錢各人定,隻看你願意罷了,不過我這料子,我敢保證,整條街你去尋去,指定沒有比我這再便宜的了,而且質量也好,就是府城,這樣的料子都要賣到四十文一尺去。”

胡大娘不信道:“那還能差了這些去。”

林妙妙雖說不大了解這個世界的布料什麽的價格,不過老板娘說的話她卻是相信的,正所謂大城市物價高,這是很平常的道理,府城應該比這裏繁華不少,相對應的鋪麵成本,夥計的工錢,掌櫃的工錢這些都會算在布料裏,自然成本就高一些,而這鎮上的小店,瞧著老板娘,怕是自己的鋪麵,再加上不雇人,無形當中就省下了一筆開銷,所以做個薄利多銷也不為過。

馮大媽雖然不常買布,可是摸著這料子還是能摸出好壞的,再說村裏的小媳婦誰要是做了新衣服,都恨不得滿村的人都知道,所以自家不做,可也知道些行情的,這會聽這價格也是確實動心。抬頭一瞧,洛氏也是滿眼喜歡的,馮大媽狠了狠心,想著剛才那些小件隻怕也能省出七、八百錢,也夠給洛氏扯一身了,這樣一想,馮大媽就問道:“那素色的一匹能有多少尺啊?”

老板娘笑著道:“這匹料子是新到的貨,到現在還沒賣過呢,正好是一整匹,剛好是四丈,大娘要是都要可嫌多了些,就是自家姑娘媳婦穿也不能可著這一個花樣穿不是,要是大娘依我的,還是別的料子勻著些好看,還不重樣。”

林妙妙在洛氏懷裏聽得也跟著點頭,心道:“這老板娘到是真實在的,不是那種見到客戶就狠宰型的,以後要是自家買布料也可以到這家布料店來。”

馮大媽原也沒想到這是一整匹,自家確實用不了這些,笑著道:“還是老板娘想的周到,這樣,這兩匹一樣給我扯十尺。”轉過臉對著洛氏道:“我原想著這料子多扯些,回頭你也做身新衣裳,年前說給你做一身,你總說家裏有那兩個淘氣的小子,做了也是糟蹋了,這回聽娘的,你也做兩身,到時候三丫成親的時候好穿。可我想著老板娘說的也對,咱們也不能可著這一樣顏色,正好老板娘給的價也實在,你也挑兩樣喜歡的。”

洛氏忙推辭道:“娘,我做什麽呀,前年過年我不是新做的嗎,再說那衣服也沒大穿,三丫成親的時候穿正好,要不就給二丫做兩身吧,我瞧著二丫身上穿的還是前些年的料子呢。”

胡大娘笑看著互相推謝的婆媳兩個,對著老板娘道:“大妹子,你瞧瞧,這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親娘倆呢。”

老板娘一聽配合道:“我瞧著可不就是親娘倆嗎!”

胡大娘神秘的擺了擺手道:“大妹子,你可猜錯了,這可是實實在在的婆媳,可是那兩人處的啊,嘖嘖,比那親娘倆還好呢。”胡大娘一邊說著,一邊羨慕著。

老板娘一聽跟著爽朗的笑道:“呀,大娘要是不說,我還真當是親娘倆呢,這婆媳竟處的這般的好,真是讓人羨慕啊。”

開門做生意,這家長裏短的,老板娘自是聽了不少,尤其這婆媳之間,就像那天敵一樣,各有長短,各有事非,像這樣處得跟親娘倆似的還真不多。

林妙妙瞧著這邊洛氏還在推拒,心理歎道:哎,都是家窮鬧得,馮家還算是寬裕人家,可是做件衣服竟也是這般。林妙妙這才想起來,自打自己來了這個世界上,好像真沒怎麽做衣服,原先是沒注意,穿著的都是哥哥們穿小的,今年過年做的新衣服還是霍清和家的料子,那也把自己的兩個哥哥羨慕壞了。

想著剛剛得的那十兩銀子,林妙妙一狠心,想著現代的那句月光族們常掛在嘴裏的話:錢是王八蛋,花沒了咱再掙。似乎給自己下了決心一樣,趕忙出聲道:“妙妙給舅母扯料子,還給娘和姥娘、哥哥們,姥爺、大舅舅都扯。”

馮大媽一聽點著林妙妙的小鼻子樂道:“你這個小精怪,你哪裏有銀子,你知道扯這些人的料子得用多少銀子嗎?”

林妙妙指了指洛氏道:“妙妙有銀子,夠了。”

洛氏一瞧,這丫頭到是還記得剛才她放銀子位置,忙拉過這丫頭的小手笑道:“好孩子,你有這心就好,舅母記著呢,回頭舅母都給你娘,讓你娘給你攢嫁妝。”

安撫了林妙妙,洛氏就笑著對馮大媽道:“娘,要不就再扯十尺碧色的,再扯五尺石榴紅的,到時候讓人給二丫捎過去,夠她們一家做身新衣服了,我再扯身那塊靚青色的料子,平時出個門啥的也能穿。”

馮大媽見洛氏想的這麽周到,她也就不多說了,笑著點了點頭,讓老板娘按照洛氏的意思把布都扯了,到了最後一算,碧色的十尺,二百五十文,水紅的十尺二百五十文,素色的十尺二百五十文,石榴紅的五尺,一百二十五文,靚青色的,沒有別的料子貴,老板娘給算了二十二文一尺,洛氏也扯了五尺,就是一百一十文,這樣一共算下來就是九百八十五文。

老板娘算完,就笑著道:“大娘,這靚青的料子我再給你添兩尺,回家給孩子做衣裳也是好的,多的二十來文我也不要了,大娘就湊個整,給我一吊錢吧。”

林妙妙在心理暗算了一遍,確實如老板娘所說,原本差個十五文就是一吊錢,這又加了兩尺,可能是覺得一尺給小孩子做也不夠幹啥的怕浪費料子,洛氏不能同意,所以就加了兩尺,這樣正好給做個小褲子或者是上衣的都夠,不過這樣就多出了二十九文錢,老板娘一下就都給抹了,小本生意,也算不少了。

馮大媽一聽樂得道:“行,那可就謝謝老板娘了,等以後我們村裏再有誰家要買布的我就給你介紹來。”說著就看了眼洛氏,洛氏就從懷裏往出拿銀子。

老板娘一邊把幾樣布料都裁好,又都找了東西裝了起來,一邊接過銀錢直接扔到了一旁的匣子裏。

洛氏還道:“老板娘,你不數一數?”

老板娘把料子遞了過去,笑著道:“我一瞅大娘就是實在人,這錢自然不會差了去,妹子穿好了,以後再來啊!”

林妙妙清楚的看到剛才洛氏點銅錢的時候,那老板娘一邊收拾料子一邊往這邊掃了一下,這種常做生意的,對銀錢有著天生的敏感,隻怕剛才掃那幾眼就瞧了個差不離了,支不過是裝好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