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丫有些不確定的道:“我怎麽看這丫頭就是這個意思呢,要不我把天明抱出去吧,可別把小丫頭憋壞了。”
像是配合三丫的話一般,林妙妙竟哼哼嘰嘰的擠出了幾滴眼淚來。
二丫好笑的看了看這個小丫頭,一時也有些拿捏不準,不過外頭天冷,天明也才兩歲多,來回折騰也怕生病,二丫便道:“乖閨女,讓你三姨抱了你天明哥哥轉過身去可好,不然外頭太冷了,天明哥哥該凍著了!”
林妙妙實在有些憋不住了,便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哼哼的點了點頭似的,三丫也不用二丫張口,上去就抱了馮天明轉了過去。
這會二丫再去扒這小丫頭的褲子,竟是乖乖的讓扒了,三丫偷著回頭瞅見了,笑道:“姐,你看,我沒說錯吧,你家這丫頭真是個精怪。”
正說著話呢,馮大媽和洛氏從外麵走進來,一邊拍打著身上的雪,一邊笑著道:“這是說誰精怪的。”
三丫抱著天明稍微往後靠靠,怕剛進來的涼氣撲到孩子身上,回身指著林妙妙道:“可不就說二姐家的這丫頭嗎,才不過幾天大的人,尿尿都知道避著男孩子了,瞧,這不天明不轉過身,這丫頭愣是不尿。”
馮大媽和洛氏對視一眼,都不信這小丫頭有這想法,馮大媽沒好氣的瞪了三丫一眼,道:“眼瞅著你這一天天的大了,怎麽說話還這麽不靠譜,才滿三天的孩子,哪裏有這些心眼子,你娘都活了一輩子了,也沒看見一個。”
三丫被數落的也不惱,隻指著二丫道:“二姐,你可得給我做證,咱娘和嫂子都在這呢,回頭娘要知道我沒說實話,準得大嘴巴子抽我。”
二丫嗔怪的看了三丫一眼,洛氏也輕笑道:“滿村去打聽,誰不知道咱娘喜歡女娃,姑娘、媳婦一樣的疼,從打我進門,就沒見過咱娘對著姑娘發過脾氣,你呀,跑到你二姐夫家來編排咱娘,小心回頭你二姐審你。”
三丫在家的時候與嫂子關係就極好,家裏除了大丫,婆媳、姑嫂到也相處的融洽,這會見洛氏打趣她也不惱,笑著道:“誰讓娘不聽人家說實話來著,不信你們問問二姐,那丫頭那潑尿還在炕稍放著呢,得了,嫂子身上這會也暖和過來了,天明給你抱著,我去給這小丫頭倒尿去。”
洛氏上前接過自己的兒子,順著三丫的手真的看到炕捎有個接尿的盆子,稀奇道:“這麽小的娃就把尿啊,是不是有點太著急了些?”
馮大媽這會都坐在炕邊了,自然也看到了,笑看著眯著眼睛躺在二丫懷裏的林妙妙,虛晃著點了小丫頭的鼻尖一下道:“這小丫頭到是個愛幹淨的,這麽小就知道讓你娘把尿。”
二丫見這會懷裏的丫頭真的困了,這麽多的人說話都沒睜眼睛,彎著腰把孩子放到了床裏,才回身笑著道:“從打這丫頭下生,家裏的樂子事就不斷,頭天這丫頭就不往小包被裏尿,我也不明白是什麽意思,還以為是這丫頭餓了,解了扣子就要喂她吃奶,哪成想這丫頭就咧著嘴啊啊的叫,也不哭,奶也不喝,後來還是她哥哥叫著濕濕,我才想著是不是這丫頭也要尿尿,這不就讓他爹拿了小盆來給這丫頭把尿,沒成想一解開包被,這丫頭還真是有尿,把她爹稀罕得不得了,娘和大嫂沒看我們這屋子連塊尿布都沒有嗎!”
洛氏原本就知道二小姑子在家的時候就好幹淨,不過月子裏自然不會洗這些,不過瞧著妹妹和妹夫的感情好,這些東西妹夫幫著洗也不算什麽,心理還想著都說男人不能做這細活,瞧著妹夫家收拾的井井有條的,屋子雖然不大,可是好在整潔,又沒有新生嬰兒的尿騷味,洛氏一直以為是妹夫也是個愛幹淨,幹活利落的,如今聽二丫這意思,隻怕這孩子就是個省心的。
馮大媽也是心下嘀咕,不確信的問道:“這孩子真這麽神奇?”
三丫不等二丫說話,就搶著道:“我都是親眼所見的,不信你問問天明,剛剛天明就那麽一眨不眨的瞅著,小丫頭才憋著尿的。”
馮大媽這會才有些確信三丫頭說的是真的,一時又手合十,阿彌陀佛道:“要真是這樣的孩子,可是老天爺給你們家送來的大福氣,隻是可惜了,是個女孩,這要是個男孩,隻怕能做了那大官去,到時侯也給你和文子接出去享享福。”
睡著的林妙妙沒聽到這句話,要是聽到非得腹腓不解,誰說女孩就不能接爹娘享福,誰說兒子就一定孝順。
當了母親的人最喜歡的就是聽別人誇獎自己的孩子,二丫自然不例外,聽了自己娘的話笑著道:“享福不享福我和她爹都不在乎,隻要孩子都能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長大,我和她爹也就知足了,至於說男孩子、女孩子,咱們家已經有兩個男孩了,如今再來個女孩正好,她爹這兩天晚上高興著呢!”
三丫也在一旁湊趣道:“我姐夫高興的連孩子的名字都取不了出來,娘,你去跟姐夫說,我覺得妙妙挺好聽的,就讓這孩子叫林妙妙吧,到時候等到妙妙大點了,咱們就接到咱們家去,我天天領著這孩子玩。”
洛氏摟著馮天明笑著道:“隻怕等這孩子大了,三丫也到嫁人的時候了,你呀,還不如領家去讓她跟天明玩呢!”
馮大媽點著頭道:“可不說是你嫂子說的,等到這丫頭能到咱們家玩的時候,你早就出門子了,娘可不想被人說拿著姑娘當苦力,留在家裏不嫁人的。”
三丫上前撒嬌般的拿起馮大媽上了褶皺的手,也不嫌拉拔,甩著道:“娘,姐姐們出嫁的都早,如今就我這麽一個閨女在您跟前,您怎麽還盼著我早些出門子啊,您以前不是答應過我嗎,讓我在家多陪你兩年,再說現在家裏小侄子們還都小,大嫂要照顧兩個孩子,家裏還養活了不少東西,還得種菜,就您一個人也忙不過來不是,咱們村子裏那些願意扯東家長,西家短的,無非也就是那麽幾個人,娘不去搭理就是,咱們自己關門過日子,好壞自己知道就成,關人家何事。”
這邊三丫剛說完,外頭就響起自己大哥的聲音,馮鐵柱生怕三丫聽不見一般,扯著粗拉嗓子道:“家裏有你嫂子和你哥呢,哪裏用得上你操這些心,就算不去管別人怎麽說,你這到了年紀也要出門子啊,要是嫁得晚了,好小夥都讓別人挑沒了,我妹子這般能幹,哪能去挑揀那別人不要的,咱們得自己先挑揀過了,有合適的好先留下,娘,我說的對不對?”
洛氏在屋裏聽到自己男人的話,忍不住吃吃笑著,看著二丫一張臉變得粉紅,馮大媽一個眉眼瞪過去,才知道隔了簾子看不見,在屋裏笑罵道:“挺大個人,也不怕你妹夫笑話,連自己妹子都編排,回頭當心你妹子回去不給家裏兩個小子洗尿布,到時候看你一個大男人咋辦。”
馮家大哥一聽哀嚎道:“娘啊,不帶這樣的,是三丫喜歡兩個侄子,體諒她嫂子辛苦,才給洗的,可不是我這當哥的逼著洗的,不然這要傳出去,人家還不以為我這當哥的把妹子當丫頭使喚啊,到時候我可陪不起我妹子一個好的妹夫來。”
洛氏聽著自己家的男人把婆婆明顯打趣的話當了真,笑著道:“行了,娘跟你逗著玩呢,咱們也呆了大半天了,看看這會天色好走不,要是好走,咱們也早些往回趕,天明可不能趕夜路。”
馮鐵柱聽了忙又上外頭去看,林文早聽到了屋裏的說話聲,隻是他想著嶽母和大哥大嫂好不容易來一趟,讓她們母女姐妹說說體己話,所以就沒進屋,這會見馮鐵柱出來,上前叫了聲:“大哥。”接著道:“大哥今兒在這住下吧,這會都下晌了,趕到家也得黑了,現在天冷,就算大人沒啥事,孩子也不行,剛剛我都跟張姐姐說過了,嶽母和大嫂就睡到張姐姐那屋去,大哥去小武那屋裏住下,妹子去陪著她姐,我再去大伯家湊和一宿就是。”
馮鐵柱知道林文好意,隻是林家確實不寬綽,家裏隻有爹一個人,還看著另一個小兒子,馮天奇,白天還好說,晚上隻怕不回去,媳婦也不能放心,這樣一想,馮鐵柱拒絕道:“行了,咱們莊戶人家的小子哪裏有那般金貴,天明這孩子身體結實著呢,從打生下來就沒有過病,不然這麽遠的路我也不敢把他抱過來,這不想著這孩子從打生下來就她二姑給伺候著,可自打她二姑出嫁,竟是一麵都沒見過呢,以前孩子小,不敢折騰,如今也大些了,正好借著這次的機會,讓二丫也看看孩子。”
林文見馮鐵柱執意要走,一時有些舉棋不定,隔著窗戶往裏麵問道:“二丫,你再讓嶽母和大嫂留一宿唄,我都跟張姐姐說好了,今晚將就一宿,你們娘幾個好說說話,明天早些回去就是了。”
張氏在屋裏聽到動靜,也開了門出來,隔著柵欄道:“大娘,大兄弟,今兒都住下,家裏東西都是現成的,大娘和她嫂子住我這屋,讓妹子和她姐說說體己話,大兄弟隻管住小武,晚上生起火來也不冷,這天怪冷的,有孩子,還是住一宿方便一些。”
屋時二丫也勸著馮大媽和洛氏,紅了眼睛道:“娘每次來我這不住下就走了,連口熱乎飯都不吃,我知道娘是心疼我,雖說現在我和文哥的日子還有些緊,不過比頭兩年的時候好多了,娘和嫂子這次就住下吧。”
馮大媽一見二丫要淌眼淚,忙唬著臉道:“快快收了你的眼淚,月子裏可不興淌眼淚,坐下那風流眼的毛病,一輩子都不見好,有你哭的,咱們自家母女哪有那些見外的,這次原本娘也能住下,隻是天奇那孩子跟你爹在家,白天的時候找著鄰居幫著看點還行,這到了晚上你爹一個大男人哪能擺弄得了那小子,非得找你嫂子不可,所以你也別多留,等以後父們什麽時候手頭寬綽了,蓋了大房子,接了娘和你爹來住幾天,你爹和娘就算是知足了。”
洛氏也跟著勸道:“這次不是嫂子不願意在妹妹這多呆,嫂子現在瞧著你家這丫頭就喜歡的不得了,隻是家裏天奇實在是太小,爹一個人看不過來,還得熱飯吃,這一宿要是不回去,指不定咱爹連飯都吃不上呢,二妹也不用多留,反正你哥時常就過來,家裏的情況你也都看見了,沒什麽好掛念的,你隻管照顧好自己就成,月子裏千萬別做下毛病,不然一輩子都治不過來。”
說著洛氏從懷裏拿出幾串銅錢,放到炕上,二丫有些愣怔的看著洛氏,問道:“嫂子這是幹什麽,家裏也不是太寬綽,再說三丫還要出嫁,嫁妝就要花去不少……”
還不等二丫說完,洛氏就笑看著馮大媽道:“娘,你瞧,我怎麽說來著,這銅錢咱們要是不說清楚,二丫是指定不能收的。”
馮大媽如今瞧著兒媳婦哪哪都好,不僅對公婆孝順,就是對出嫁的妹子也是真心的好,這會也笑著道:“娘說這錢娘來給,隻怕你給再嚇著二丫,這不,正正照娘說的來了吧。”
二丫看著娘和嫂子打啞迷,便把目光看向了三丫,三丫搖了搖頭,示意這事與她無關。
洛氏主動解疑道:“這幾吊錢你就放心的拿著吧,這是你家妹夫跟著爹他們上山打的那頭熊換的錢,也是你哥他們運道好,那大熊,拉到鎮上的時候正好趕上一戶大戶人家招待客人,尋那稀罕物件做,偏偏就遇上了咱們打的熊,整隻買走的,給了十幾兩的銀子,咱們幾家一分,正好一家三吊多錢。”
林文原本就與她說過,這錢她也知道,隻是沒想到會有這麽些,驚訝的看向洛氏,見洛氏肯定的點了點頭,又看向了自己的娘,馮大媽也笑著點了點頭,雖說這幾吊錢有自家幫扶的成分,不過還是林文的占大頭,自己也不過湊了幾百錢湊個整罷了,當時還是大兒媳婦主動給湊的,說是二丫家裏又添了一口人,吃飯的多了,再加上小武還要上學堂,索性家裏就省出一些,反正大兒子打獵的手藝得了老頭子親傳,十裏八鄉也是聞名的,有這手藝總不愁飯吃。
交待完這事,二丫想著剛才大哥說的那個鹿角,都是為了給自己做人情,不然這種東西,拿到藥店去賣了,也能賣不少銀錢呢,二丫一臉感激的看著洛氏道:“妹子從打出嫁,家裏的忙一點沒幫上,反倒累得大嫂和大哥沒少幫襯我,妹子在這裏謝過了。”
洛氏一聽忙按著二丫道:“你呀,就是想的太多,咱們自家人不互相幫襯,難道還讓外人看了笑話去,要說那林大娘也是個好的,我原本以為是個家境富裕的,可是跟娘去這一回,瞧著那屋子也就跟那尋常人家差不多,雖說比你們現在的條件要好許多,可是也有兩個兒子在那呢,聽說老大成親了,那大兒媳婦我和娘瞧著倒是個能幹的,隻是到時候再得了孫子,家裏的花銷也就大一些,這樣的情況還能時不時的幫襯你們,我和你哥感激還來不及呢,如今這一點東西算什麽,咱們家離你遠些,真有啥事,咱娘在家就是著急也不能立時就到你身邊來,所以平日還得跟村裏人處好關係,有什麽急事,喊一聲就有人幫忙。”
馮大媽也點頭道:“就是你大嫂說的這個理,你別看著咱們家現在幫你多少,都是一家子骨肉親情,哪裏就能看著你受苦了去,雖說你們兄妹從小感情就好,可娘當著你的麵說句話,也不怕你不愛聽。”
二丫搖頭道:“娘隻管說就是,女兒知道娘都是一心為女兒好的。”
馮大媽點了點頭,笑著道:“咱們家別人且不說,隻你這大嫂,那是個真好的,這兩年幫襯你們兩口子的東西也好,銅錢也罷,娘是一文都不瞞你嫂子,有時還是你嫂子主動你哥拿的,讓給你這送來,娘和你爹總有老去的時候,以後就是你們這些兄妹處得長遠,你要好好記得你嫂子的情,以後真等到有了出息,想著多拉拔拉拔你兩個侄子,也算是報答你娘和你嫂子這份心了。”
二丫一聽忙點頭道:“娘隻管放心就是,到什麽時候我都記著嫂子的情。”
洛氏一聽忙笑道:“哪裏有娘說的那般,我也是將心比心,二丫在家的時候處處幫襯我這做嫂子的,從打我進門,娘也從來不曾與我為難過,我娘家知道我在婆家過得比娘家還好,都羨慕我呢,我娘就常告訴我要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