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那麽傷

31他捏起那顆袖扣仔細地看,唇角眉眼,恍如經年!

這是我第一次見識紀戎歌的香閨。見識了之後,在這個漂亮的大大的房子裏,我傻了很久。

如何來形容這個房子的漂亮呢?我用盡平生所學,使出最大功力來形容:這個房子漂亮得跟白楚一樣!

在小心靈受了震撼之後,我比麥樂還拜金。我對紀戎歌說,要是將來我能嫁到這樣的房子裏,我才不管房子的主人是誰啦。

在一邊的張誌創就笑,說,那你幹脆嫁給紀戎歌他爹好了,他爹隨便一套房子都比這裏漂亮。

麥樂這個拜金女更是樂瘋了,她說,哎呀,要是真這樣,莫春,你可就是紀戎歌他小媽了啊,多喜慶的事兒啊!

紀戎歌看了我一眼,純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不悅,說,你是喜歡我的房子還是喜歡我的人啊?!

我笑得歡天喜地,不瞞你說,我兩個都喜歡!

不瞞你說,我兩個都喜歡!

說完這話的時候,我突然愣住了,這……算是表白嗎?表白:紀戎歌,我其實喜歡你。

呃……我的大腦突然混亂了,一時之間,白楚的眉毛、白楚的眼睛,紀戎歌的臉、紀戎歌的唇,他們兩個人,就像在時空之中旋轉一樣,充滿了我整個腦袋。

我有些淡淡的惆悵,思維突然變得三舅姥爺地敏感起來!

算了,就當我喜歡上了紀戎歌的美色,喜歡上紀戎歌的車,喜歡上紀戎歌的房子,才喜歡上紀戎歌這個人好了。

我不介意做拜金女的。

但是,紀戎歌居然因為這句話,眉眼之間有了隱隱約約的欣喜之色,隻是隱藏在他淩厲的眉眼之中,很難發現。

當天晚上,麥樂和張誌創隻能待在一個房間裏同住。

我跟紀戎歌說,不太好吧?麥樂這麽一個小姑娘,會不會羊入虎口啊?

紀戎歌輕輕瞟了我一眼,唇角淡淡帶笑,說,依照我多年對張誌創的了解,這個男人還是很有定力的!你腦袋裏就不要總是七七八八那麽多假想了,好不好啊?

其實,麥樂同學最痛苦的事情,不是和張誌創同居一室,而是她要如廁,她要洗澡,洗掉身上的那些汙血,以免傷口發炎。

當我把這個建設性的問題擺在紀戎歌麵前時,他隻說了一句話,他說,莫春,你絕對是個色娘!

呿。

他肯定是想我不想正事,可是,難道我說得不對嗎?

我說得太對了,因為,張誌創同學忍不住要去如廁了!

麥樂在一邊臉都白了!她考慮到一個現實的問題終於擺在了她和張誌創麵前,那就是男女大防這個問題!

我看著紀戎歌,紀戎歌看著張誌創,張誌創看著麥樂,麥樂看著我。

我們四個被這個問題給搞瘋了。

最後,麥樂同學和張誌創同學在紀戎歌的監督下,終於成功如廁。麥樂背對著張誌創,聽著她做夢都沒想到會聽到的聲音,幾乎都崩潰了!

出來之後,麥樂同學瘋狂地叫個不停!她指著張誌創的鼻子罵,讓你給我戴什麽手銬!你要是再想上廁所,姑奶奶絕對不會讓你去的!

但是,姑奶奶麥樂同學忽視了一個問題,就是她需要洗澡,好好洗一洗身上的風塵。本來她是決意不肯洗的,最後還是張誌創表現得比較得體,他說,我是君子,雖然你剛才很想偷看我噓噓,但是我絕對不會像你那麽小人,想偷看你洗澡的!

張誌創的話把麥樂刺激得抓狂,她後悔死自己為什麽那麽仁慈,剛才會讓張誌創行了方便。

這兩個人舌戰結束後,麥樂就在我的幫助下進了洗手間。

張誌創背對著麥樂,我幫麥樂將衣服褪下,麥樂一直盯著張誌創,她說,你要是敢看,姑奶奶我就殺了你!

張誌創很不屑地說,你是不是想說,我要是不看,你就一定要殺了我呢?說完,就得意地笑。

我在他們中間很嚴肅地說,這是很嚴肅的場合,請你們兩個人自重!

麥樂的上衣隻能褪到那隻和張誌創銬在一起的手上,張誌創很不屑地說,哎呀,脫衣服了?幹嗎把衣服脫到我手上?你是不是在暗示我,可以回頭了?

麥樂一生氣,一抬腿,踢了背對著她的張誌創一腳。

但是,麥樂當時太衝動了,她完全忘記,要是張誌創被她踢倒的話會是怎樣的後果——在麥樂那一腳踩下去之後,毫無防備的張誌創果真被她一腳踩翻在地,而張誌創一倒,已經脫盡了衣服的姚麥樂同學也“呱唧”倒在了他的身邊。

張誌創翻身的時候,麥樂同學穩穩地落入了他的懷裏。

眼前的一切,活色生香!

麥樂同學捂住胸口,頓時高分貝尖叫!她說,張誌創,我殺了你!說完,她就揮舞著小細胳膊衝張誌創擂去!胸前春光一覽無餘,張誌創目瞪口呆。

我看著他們如此肉搏,感覺自己被麥樂同學和張誌創同學的激情表演給侮辱了,立刻尖叫不已。

門外的紀戎歌一聽到洗手間裏有我鬼哭狼嚎的動靜,立刻衝了過來,不明就裏的他推門不開,立刻踹門。

在他一腳踹進門的那一刻,一件奇怪的事情發生了。

張誌創居然一個翻身,將**的麥樂緊緊抱入懷裏,自己擋在前麵,將麥樂護在了身後,就好像是一個男人,全力以赴地去保護一個屬於自己的女人一樣。

紀戎歌的腳力真大,居然這麽輕易就將門踹壞了。他看著神色各異的我們三個,再看看我手上搭著的麥樂的裙子,還有張誌創和麥樂的激情擁抱,純黑色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狡黠的光,說,不是吧?你們倆再等不及,也得把我們家莫春給放出來啊。

說完,他大手一伸,一把就將我拎了出來,“嘭”一聲又把門關上,說,他們倆的事情就交給他倆解決吧!你在裏麵得色什麽?電燈泡啊你!

門被關上的那一刻,裏麵傳來麥樂的慘叫,她說,於莫春,你這個背信棄義、背叛朋友的女人!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然後,又從裏麵傳出幾聲麥樂的尖叫後,一切就平息了下來,隻有水流嘩啦啦地衝在皮膚上的聲音了。

我皺皺眉頭,望著紀戎歌,說,我將麥樂一個人留在裏麵,是不是有些過分啊?她……她現在還沒穿衣服呢。我指了指自己手背上搭著的麥樂的裙子。

紀戎歌拉著我的手,將我拉到他的房間裏,純黑色的眼眸裏閃過一絲邪氣的光。他笑,說,莫春啊,要是現在你不穿衣服站在我身邊的話,我敢說,你肯定不樂意麥樂在我們眼前晃,對不對啊?

我哼了一聲,說,屁!你太自戀了吧?

紀戎歌纖長的手指橫在下巴上,看著我笑,眼神迷離,嘴角彎起了無比勾人的弧度,讓人一見就難以自拔。他說,莫春啊,心事被人說穿了也別那麽激動好不好啊?我不介意你有這麽不純潔的思想的,相反,作為一個新世紀的男性,我非常鼓勵你這樣做的!如果你需要的話,我來幫你脫?說完,他就很小人得誌地笑了。

我的臉輕輕一紅,不想同他辯論這些,就眼睛直直地看著他的臥室。

這應該是他的主臥房吧,海藍色的床單,天空一樣明淨,海水一樣浩蕩。突然之間,我想起了父親。我想起很小的時候,讀過的作文中,總是將父親比作天空,比作海。而現在,我的天空我的海,卻永遠不再屬於我。

我和莫帆,就好像兩隻小鳥,飛在別人的天空裏;又像是兩隻小船,漂蕩在別人的海洋裏。永遠不會再有一個被稱作父親的男子出現,同我們的命運有所關聯。

奶奶每天都抱著日曆數日子,數著他歸來的日子。

可是,這個日子,卻是遙遙無期。

我還想,如果有一天,我和莫帆長大了,為了夢想奔赴了不同的城市,那麽,陪在奶奶身邊的就隻有太子和貝勒了。

隻有太子和貝勒陪著垂垂老矣的奶奶,等待著父親遙遙無期的歸期。

我出神地想著這些令人難過的事情。紀戎歌走到我眼前,笑著問,你在盯著這張床想什麽事情啊?你這姑娘,除了盯著床,就不能看看別的嗎?你別表現得這麽急切,我會誤會的,誤會了我就會衝動的!

我眼睛一瞪,說,你再吵,我就比你還衝動了哈!

紀戎歌就笑,哎呀,比我還衝動啊?莫春,你終於原形畢露了!要不說,全天下隻有我這個男人敢要你做女朋友。要是別人的話,他們的心髒還真沒有這樣的承受能力的!說完,他就哈哈地笑。

這時,我看了看他房間的衣櫃,又看了看自己手上麥樂的裙子,就輕輕地走過去,打算打開衣櫃將麥樂的衣服給掛進去。

而紀戎歌卻用手按住了我伸向衣櫃的手,他有些緊張的樣子,眼神閃爍,說,你這是幹嗎啊?

我白了他一眼,說,還能幹嗎?把麥樂的衣服掛進去啊!

紀戎歌的眼睛一直盯著我脖子上的那根紅絲線看,他說,一會兒把她的衣服掛到你的房間裏就是了。

我說,我脖子上長靈芝了嗎,你盯得這麽仔細?

紀戎歌笑,不屑地看著我說,我沒看到你脖子上長靈芝,隻是看見了一個好大的猴頭菇在上麵支楞著!

混蛋!

他居然敢說我的腦袋是猴頭菇!

想到這裏,我怒氣衝衝地抬手就去推他,誰知道他竟然絲毫不動,反倒是我被反作用力一下子給彈回了衣櫃上。身體觸及衣櫃的那一刻,胸前掛著的那顆庇佑了我很久的袖扣居然跳了出來,被那根紅線緊緊地係在我的胸口。

一片銀亮。

紀戎歌看到那顆袖扣的時候,微微一愣,臉上的表情仿佛凝固了幾個世紀那麽漫長,然後,他笑道,我還以為是白楚送你的定情之物呢,你這麽戀戀不舍地掛在胸口。原來,是這個啊。

我斜了他一眼,嘴硬地說道,什麽叫做“還以為是白楚送的”,本來就是白楚送給我的定情之物!

紀戎歌一把將我拉進他懷裏,嘴角一勾,輕輕低頭,眼睛凝視著我,說,你故意在逗我生氣是吧?告訴你,我不生氣!說完,他就捏起那顆袖扣仔細地看。

唇角眉眼,恍如經年!

在他拎著我回客房睡覺時,我看到他臥室的牆上掛著一幅巨大的摩天輪的相片,我笑,說,你的作品?

他冷哼,說,難道隻有你的白楚會畫畫,懂藝術,別人就不可以搞個攝影自娛自樂了嗎?

我看了看他放在臥房裏的手提電腦,說,裏麵是不是有很多你的攝影啊?我想看看。其實,我是真的想看看,因為我看得出來,紀戎歌應該是走過了很多地方的。

紀戎歌看著我要對他的電腦下毒手,立刻將我扯出了他的臥房。他說,別想三想四的了,趕緊回你的房間睡覺去吧。

我回到自己的客房時,麥樂已經濕漉漉地從洗手間出來了,她身上反套著張誌創的大襯衫,光著兩條腿,也不知道他們倆是怎樣從胳膊上套過去的。

張誌創穿著小背心,一臉冷靜的表情,頭發有些微微的濕,輕輕地貼在額頭上,後背濕了一大片,可能是因為麥樂洗澡的時候,他背對著造成的。

麥樂看到我手裏還拎著她的裙子,可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她說,莫春,你個死人!把我的裙子給我!

張誌創大概已經受不了麥樂這高分貝的尖叫了,他很冷靜也很認命地說,反正能看的我都看到了,這是大家心裏都清楚的事情了,你也不要再這麽折騰著避嫌了。

估計張誌創的話讓麥樂很抓狂,但是她此時身為弱勢的一方,又沒有什麽話好辯解,隻能瞪著張誌創看,最後來了一句,我不跟長痔瘡的人說話!

32白楚淡淡地說,莫春,我給你宿舍打電話了,你不在……

半夜裏,我偷偷爬到張誌創和麥樂的臥房邊上做臥底,其實,我也不知道當時我是什麽心理。

結果卻被一個黑影一把撈進懷裏,是紀戎歌。

因為穿著睡衣,衣衫單薄,所以他胸膛的溫度就像火一樣燃燒在我的後背上。他聲音低低的,說,莫春,你大半夜折騰什麽啊?

我故作鎮定地說,我不放心你那個很下流的朋友!

紀戎歌說,你難道不覺得你偷看別人的行為更下流嗎?說這話的時候,他的嘴唇輕輕地劃過我的耳際,嚇了我一身冷汗。我說,你要幹什麽?

紀戎歌帶著笑反問道,你想我幹什麽呢?你是不是巴不得現在的麥樂是你,張誌創是我啊?

我說,去你三舅姥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