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以稀為貴,乃古往今來,永遠顛撲不破之真理。洗個熱水澡這種簡單事,在地球上可謂連貧民都可以隨時享受得到。但在水資源極度缺乏的月球,即使是〖銀月派〗的元老級人物,也因為如此享受實在太過奢侈了,所以絕無可能每天享受。

連他們這些高層人物都這樣子,平民的狀況更加不用說了。此時此刻,瞿思樂一聽說可以洗熱水澡,立刻壓抑不住雙眼放光。她將鐵馬的手臂緊緊樓在懷裏。用自己胸前那飽滿而充滿彈性的兩團用力壓上去,輕輕左右扭動著身體,撒嬌道:“洗熱水澡……好棒哦。鐵馬,人家也要一起洗,可不可以?”

“不要!”豁盡全身力氣,荀絲露猛然爆發出一聲尖叫。她甩開鐵馬摟著自己腰肢的手臂,活象某種受驚的小動物一樣蜷縮到電梯的角落裏去,雙手交互抱著自己,不停地瑟瑟發抖,拚命叫喊道:“不要,我不要!絕對不要,死也不要!別過來,你們誰也不準過來啊啊啊啊~~”

“小露,妳這是怎麽啦?”閨密突然間變成這麽個樣子,瞿思樂簡直被嚇壞了。她下意識往後一縮,躲到鐵馬背後。探出半個腦袋來小心翼翼地詢問著。以她的大腦思維回路,根本沒辦法理解荀絲露為什麽竟然會有如此激烈的反應。

一片尷尬氣氛之中,忽然,鐵馬雙臂當胸交抱,放聲哈哈大笑起來。笑聲未落,他驟然快如閃電地跨步向前一指點出。甚至連究竟發生了什麽事都不能理解,荀絲露已經被點中眉心。一股無比古怪,同時更無比強大的力量立刻從一點擴散開去,眨眼工夫已經傳遍全身。尖叫聲活象被剪刀狠狠從中剪斷了那樣嘎然而止。荀絲露感覺自己變成了泥塑木偶。全身上下除去大腦活動以外,整具身體都徹底脫離了自己控製。那種恐懼的感覺,更加因此而被強化得無以複加。

“從古到今,有很多人都會按照自己的標準,去給這世界下一個定義。最簡單的,就是兩分法。比方說男人和女人,好人和壞人,聰明人和蠢材,等等等等。而我,同樣也有自己的標準,那就是強者和弱者。”鐵馬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荀絲露,冷冷道:“強者有權對弱者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而弱者不管怎麽掙紮,也絕對無法反抗或逃脫。雖然什麽才是強者什麽才是弱者,亦並非永遠一成不變。可是此時此刻,我就是絕對的強者,而妳則是絕對的弱者。不要?哈哈,可笑。到底要或不要,難道妳有力量可以自己決定嗎?”

荀絲露眼眸內流露出絕望的神色,但即使再怎麽絕望,她也隻能是一尊僵硬的木偶,甚至連閉上眼睛掩起耳朵,不聽不看地逃避現實都做不到。反而瞿思樂被這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夠戧。她同樣退縮到電梯的角落裏麵,顫聲道:“鐵、鐵馬?你幹什麽啊。不要這樣好不好?這樣根本一點都不好玩。”

“不好玩,哈哈,小樂妳說得對,這確實不好玩。應該說,活在這個無聊的世界上,好玩事情本來就少得可憐。所以,沒有必要讓這種不好玩的事繼續增加。”鐵馬點點頭,隨即又是一笑。電梯間內沉重壓抑得教人喘不過氣來的氣氛,登時為之一緩。

鐵馬頓了頓,又沉聲續道:“所以,現在我便給你們一個忠告。身為弱者,就要記得謹守本分,別再不自量力地做那些注定沒有用的蠢事。激怒了強者,那隻會讓你們這些弱者本來就可憐的命運,變得更加悲慘。不過嘛……哼,我倒也明白妳為什麽會做出這種蠢事來。”

鐵馬不屑地搖搖頭,淡淡道:“放心好了。對於那張被妳這種蠢女人似乎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膜,本少爺暫時還沒什麽興趣。所以打起精神來,高高興興地陪本少爺在北巴吐城玩上幾天,少不了妳的好處。但如果妳當真如此地不識相,硬要繼續破壞本少爺的好心情……嘿嘿,那麽妳也大可放心。本少爺有的是手段,可以慢慢整治妳。聽明白了的話,就給我站起來吧。”

話聲未落,鐵馬又是一指點出。那種束縛著荀絲露的力量隨即消失。剛才所施加在她身上的“磁場天鎖“,已經被解除。

在“武神時代”裏,“武神”這個稱號,就代表了至高無上的力量、權勢、以及光榮。而“十大武神”之榮譽,則意味著他們是武神之中的武神,王者之中的王者。所以不管是地球、月球、抑或火星,甚至〖藍國〗也罷(平原星向來由四國帝皇瓜分權力,所以並無十大武神),能夠在眾多強者裏脫穎而出而擠身十大之列,都證明他們已經站上了階級金字塔的最高峰,絕對屬於人上之人,可以站在雲端俯視芸芸眾生了。

不過,月球上麵情況比較特殊。五千年前,“明月聖王”率領一群下屬們首先離開白家稱皇的大地,轉而移民到月球,並且開創了〖銀月派〗一脈。從此以後。曆代領導月球的“月武神”,都必定由〖銀月派〗弟子,更準確地說,必定由五大入室弟子之一者出任,從來沒有例外。

這倒不是說〖銀月派〗在選舉中有些什麽營私舞弊的行為,主要因為在月球上,沒有其他任何門派的武學能夠比〖銀月五絕〗更加高明。再加上長期處於執政地位,所以〖銀月派〗每十年才舉辦一次的招收門徒大會,總是能夠吸引擁有最優秀天賦的好苗子加入門內。長久下來,便形成了良形循環。不但曆代“月武神”皆為〖銀月派〗派弟子,而且“月球十大武神“的席位,同樣也由〖銀月派〗派弟子占據絕大多數。

當時間進入了“帝紀”紀元的第五十一個世紀頭十年時,“月球十大武神”的名單如下:“銀月五聖”之大師兄屠龍、二師兄巨龍、三師兄虎風、四師兄朝天、五師兄破訣。然後則是五聖的徒弟,二弟子電虎與三弟子銀河。冰天和銀河因為年紀尚輕,還未取得武神地位而落選。反而力量最強的狂風,因為不被五位師父所喜歡,所以禁止他參加十大武神選舉。未能取得他應該得到的榮譽。

即使如此,十大武神裏麵亦已經有七個席位被〖銀月派〗所占據。而〖銀月派〗之外的其他武者,就隻能爭奪那剩餘的三個席位。幾番龍爭虎鬥之後,終於由霸火、千手、刀臂等三人勝出。不過即使成為了十大武神之一也罷,月球上以〖銀月派〗為主,一切資源要優先供應〖銀月派〗弟子的潛規則,卻不可能因為他們三人而得到任何改變。三位月球強者被投閑置散,根本也沒能得到什麽實質性權力。

霸火、千手、刀臂。他們三位都不是孤家寡人。在他們身後,其實同樣存在著分別屬於他們自己的小集團。所謂團結就是力量,如此簡單道理,三位非銀月強者都明白。所以無論在公在私,他們都相互抱成一團,共進共退,用同一把聲音說話。企圖依靠這種方式增強自己的話語權,進而爭取到更多利益。

開始的時候,三名非銀月強者之所作所為,幾乎沒有什麽收效可言。但不久之後,發生了狂風弑師叛逃事件。“銀月五聖”之大師兄屠龍和三師兄虎風雙雙隕落,十大武神就隻剩餘八位了。再過不久之後,藍海和白無邊來到月球上大打出手,令五聖中剩餘的三人再加上電虎,也當場慘遭池魚之殃,在同一天內先後喪生。至此,十大武神僅得四人在位,而且其中也隻有銀河是〖銀月派〗弟子。這種情況,在月球立國之後的五千年曆史上,絕對屬於前所未有的第一回。

選舉十大武神,按規矩應該每六年進行一次。所以即使有了空缺位,也無法立刻再進行一次選舉來填補。雖說〖銀月派〗還有以章哉為首的眾多長老把持著各處要害部門,不怕大權旁落。但這些長老們頂多隻能發揮其隱形影響力。在名義上,霸火、千手、刀臂等三人始終位居這些長老之上。一時間月球人心浮動,明麵之下,也不知道究竟有多少暗流湧動。

銀河是從小被五聖作為下一任月武神而培養的,再加上很早就出來幫助五位師父處理月球政務,故此他對於這些人際關係權力鬥爭之類的亂七八糟事情,絕對不會陌生。眼見形勢有些不穩征兆,銀河也懶得和那些非銀月勢力糾纏不休,幹脆就來個釜底抽薪,將霸火、千手、刀臂三大武神全部帶上,一起去平原星增援級北帝國。這之後,藍海率領下屬回歸地球,把銀河留下來坐鎮平原星兼照顧受傷的狂風。三名非銀月武神倒很想回去,卻未曾得到允許,最後隻好萬分不情願地也跟隨著銀河一起留下。

四名月球武神都留在平原星。月球上的非銀月勢力蛇無頭不行,即使有心要搞些什麽動作,卻也揪不其什麽真正的風浪了。當然,一味使用強硬手段打壓,在政治上便屬於非常低能的處理方法。說到底,霸火他們隻是“非〖銀月派〗”,卻不是“反〖銀月派〗”。故此,在不危及〖銀月派〗對月球統治權力的前提下,章哉等銀月長老也非常樂意使用一些懷柔手段去籠絡人心。胡羅卜與大棒這兩樣東西,隻有相互交替著使用,才能收獲得到最佳效果。那也是無數前人歸納經驗而總結出來的教訓了。

北巴吐城作為現在月球上資源最豐富,生活環境最富裕最舒適的地方,就是〖銀月派〗拿出來分潤的好處。姚刀覺和姚覺刀兩兄弟作為霸火武神的徒弟,便有幸也分沾到了些許利益。在北巴吐城,他們有幹淨衣服、足夠吃飽的食物、以及可以遮風擋雨的房子,相比起他們先前所過的生活,絕對有天壤之別。

但是得到了這些夢寐以求的東西之後,姚氏兩兄弟非但沒有就此感到滿足,反而被激發出了一份原本深藏於內心深處的貪婪。所謂人比人,氣死人。看著賭場裏麵的賭客,他們可以盡情地花天酒地,一擲千金而麵不改容。再回頭看看自己,那些讓無數月球人夢寐以求的生活,其實在外人眼中,頂多就隻比乞丐好那麽一點點而已,又有什麽值得高興和自豪的?

彼此都是掌握了磁場力量的強者,憑什麽他們能夠享受山珍海味,自己卻隻能吃那些粗糙得難以下咽的人工合成食物?憑什麽他們可以任意作威作福,而自己就隻能低三下四地給人打下手當跑腿?又羨慕又嫉妒又恨,想來想去。姚氏兩兄弟禁不住對自己的處境越來越感到有十二萬分的不滿,以至滿腹都是牢騷。

〖銀月派〗是月球最強大的統治力量。身為〖銀月派〗弟子,可以輕易享受得到其他普通月球人必須拚死拚活才得到的各種大小利益。正因為如此,所以他們在麵對非銀月武者時,通常都不可避免地會流露出一種特殊的優越感。在姚氏兩兄弟他們這些人看起來,更加可謂討厭到了極點。不過話說回來,姚刀覺和姚覺刀兩兄弟,也並非對所有〖銀月派〗的人都感到不滿。有一個人,就讓他們感到非常滿意,甚至引為生平第一知己。那個人就是〖銀月派〗長老章哉的徒弟,邗缸。

邗缸力量低微,僅僅隻是一名武士而已。而姚氏兩兄弟卻都是九重天顛峰的司令級強者。在他們麵前,邗缸也沒什麽優越感可言。同時,邗缸作為“月帝閣”其中一間大型賭廳的主管,即使沒有特意以權謀私,但常例的油水也絕對少不了。有了銀子,當然也就有了建立勢力的本錢。曲意結交之下,邗缸和姚氏兩兄弟稱兄道弟,句句都哥前哥後。更經常用這樣那樣的借口,送錢給他們花。

既有了麵子,又有了裏子,怎讓姚氏兩兄弟不把邗缸當成自己的生平第一知己?亦正因為如此,他們自己連同他們身邊一群同樣也屬於非銀月勢力的武者,無形中也變成了邗缸的私兵。邗缸讓他們去東,他們決不向西。如臂使指,無不如意。借助這股力量,雖則邗缸本人依舊隻是位武士級人物,實際職位依舊隻是一位小小賭廳主管,但其說話份量之重,卻已經能在北巴吐城裏排行前五位。地位既然重要了,收入利益當然也隨之水漲船高。姚氏兩兄弟得到的好處越來越多,對邗缸隨之也變得更加死心塌地起來。

死心塌地歸死心塌地。然而此時此刻,坐在邗缸居所地下室之中的姚氏兩兄弟,卻是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即使從來自詡為天不怕地不怕,但當真要假如他們當真按照邗缸的指使去做這件事……那麽後果之嚴重,絕對不堪設想啊。

邗缸嘴角上牽,微微冷笑。他翹起二郎腿,坐在地下室的小酒吧前,右手端著高腳酒杯輕輕晃動,令杯中那琥珀色的**,亦隨之在蕩漾中散發出醉人香氣。好半晌過去,他舉杯湊到嘴邊隨意呷了兩口,淡淡道:“刀哥,覺哥。這件事到底如何,你們兩位倒是給句話啊。怎麽,你們不是怕了吧?”

“怕?老子怕他個鳥!”姚刀覺狠狠罵了句粗口,伸手搶過旁邊的酒瓶,也不用酒杯,就這樣仰起脖子拚命往下灌。但也不知道是因為心情激蕩抑或飲得太急了,沒灌得幾口,他突然被酒水灌進了氣管,當場嗆得止不住地大聲咳嗽起來。他弟弟姚覺刀則城府比較深,並沒有用酗酒來掩飾什麽。他俯身彎腰,將那份剛才被扔落地麵的文件夾重新撿回來並打開。首先進入眼簾之中者,就是貼在檔案第一頁之上的大副彩色照片。照片當中這個人不是其他,正正就是前日在賭場裏和邗缸發生過衝突的——鐵馬!

“姓名:鐵馬。地球人,年齡不詳,出生地點不詳。入境時經檢查確定,具有八重天力量,屬司令級強者。經由地球〖聯合國〗的中央銀行提供資產證明,‘月帝閣’發出黑色四星貴賓卡。目前居住住月帝閣客房部十三樓的武神套房。三天前指名酒店女侍應生荀絲露和瞿思樂作伴遊服務。大肆購買各式奢侈品。二十四小時之內,花費金額高達八十萬海虎金元。十二小時之前在‘月帝閣’皇冠廳玩了一個晚上的百家樂,總計輸掉了……一百三十六萬海虎金元。之後帶同荀絲露和瞿思樂回上自己房間休息,直至現在。”

幾乎就是一字一頓,姚覺刀緩緩將檔案上麵所記載的資料念出。前麵還好。但是當他念及那兩個具體金額的時候,即使是擁有九重天力量的司令級強者,其聲音竟然也忍不住出現了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