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這樣的吸血鬼貴族們,現年五歲的小女孩,根本就提不起一絲反抗的念頭來。相反,為了她的父母親人,也是為了她自己的著想,她還要盡最大的努力完成這個任務才是。
帶著這樣略顯惆悵的心情,李麗華看著熟睡中的挖喬小玄的時候,眼中流露出了複雜的神色。作為害她到了這個地步的罪魁禍首,還是要吸食她血液的怪物。不要說是厭惡了,就算是憎恨也不為過。然而,看著好像天使一樣可愛的喬小玄,她卻怎麽也討厭不起來。
“……下雪了?”看了一會兒,李麗華稍微覺得有點冷,再抬起頭,隱約看到了窗外紛紛揚揚的雪花。便馬上拿了更厚一些的被褥來,給喬小玄蓋好。緊接著,她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一樣,怯生生的,也學著喬雅琳的樣子,彎下腰,輕輕地吻了喬小玄的臉。
“就讓我好好照顧你吧,喬小玄少爺。”她說完之後,又走出去,叫門外的傭人們拿來了幹柴,將房間內的壁爐點燃。房間裏頓時暖和了起來……
泰戈西摩格帝國,建國兩千三百一十四年之後,也就是帝國曆二三一四年——雖然在政治上相互對立。但是在名義上,屬於泰戈西摩格帝國的組成部分的羯羅西凡摩亞,也同樣使用了這樣的紀元。
今年是喬小玄出生後的第六年。這位帶著同族的祝福誕生,受到了良好教育以及撫養的孩子。盡量的將自己的不同尋常之處遮掩起來。表現的和一個正常的孩子沒什麽不同。天真活潑,對什麽事情都很好奇,而且很懂禮貌。見過他的吸血鬼們,都會不自禁的喜歡上這個小家夥。
當然,另一方麵,喬小玄並沒有刻意的,隱瞞他在靈能方麵的天賦。這或許是他表現的,唯一一點不同。不自覺的釋放出的靈能,以及隨心所欲的,按照孩子的方式肆意使用這種力量。這樣的行為自然引起了他的同族,親人們的注意。而“喬氏家族的少爺是個天才”這樣的傳言,也在羯羅西凡摩亞流傳開來。
靈魂的年齡超過五十歲的喬小玄知道,與其刻意隱瞞一些事情,最終不慎暴露出來,演變的一發不可收拾。還不如提前透露一些訊息。讓人們有心理準備。這樣一來才能將危險降低到最小。
一開始的時候,喬小玄做好了遭受同族吸血鬼嫉妒的準備。甚至設想過一些非常糟糕的事情——比如有人妒忌他的天賦,或者有人認為他的身份礙事。想要將他除去什麽的。他為此設計過一些反製的方案。
但是事實證明,喬小玄這樣的顧慮有些多餘了。在羯羅西凡摩亞,從沒有一個吸血鬼,對他發出過任何形式的惡意。他們對喬小玄隻有善意。完完全全的善意。無論是喬氏家族的成員,還是遠房旁支的親屬,甚至其他家族的吸血鬼們,他們都沒有任何的不滿、忌憚,妒忌之類的情緒。而是單純的為他感到驕傲。為他們的族群又出現了一位新的,傑出的人物而感到歡欣鼓舞。
喬小玄並不是沒有辨識能力的孩子,他可以看得出。這些族人們是真心的喜歡他。而且喬小玄也發現,他們相互之間的感情也都非常好。整個吸血鬼社會,就是一個極為團結,相互尊敬,並且相互喜愛。
喬小玄還發現,為了種族的利益,是吸血鬼們最常見的出發點。他們在做出重大的決定的時候。總是將族群整體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將其他吸血鬼族人的利益放在第二位。而自身的權柄,利益。則是最後才考慮的事情。
他們的思維邏輯通常是這樣的:一個新生兒?很好,我們又增加了一個族人,種群再度擴張——新生兒的身體健康?太好了,又一個強壯的戰士將加入我們的行列之中,與我們並肩作戰,我們的族群再度加強了——新生兒天賦極佳?簡直好的不能再好了。我們將獲得一個偉大的戰士,法師。乃至一個強大的領導人。說不定有一天,他會引導我們達成永恒之主的目標統治整個世界呢。真是個可愛的小家夥。
就是這樣,這個世界的吸血鬼——或者按照他們的說法,這些夜之眷屬們讓喬小玄覺得驚訝。與這些吸血怪物的價值觀相比較,其他爾虞我詐,爭權奪利,為了一點小事就要拔刀相向,自相殘殺的種族都可以去死了。在這種環境的影響下,喬小玄也對他的種族,國家產生了極強烈的認同感。
這種高尚的種族,在上輩子被人自己人欺騙,出賣,因而陣亡的喬小玄看來實在再好不過了。自己的運氣似乎相當的好,轉世重生之後第一眼麵對的並不是破敗的家族,並沒有成為廢柴,並沒有居心叵測的奴仆和心懷不軌的親戚,更不會有不認識的未婚妻一腳把自己給踹了。自己究竟幸運到了何種程度,才生在了這樣適合居住的地方啊?!
羯羅西凡摩亞地處大陸東南。是一片四處泛著死亡氣息的貧瘠之地。無論是物產還是收成都非常差,幾乎每年都會爆發饑荒。
在這裏,新生兒被拋棄,人口買賣之類的事情稀鬆平常。不提吸血鬼們建造的大型古堡,幹巴瘦的民眾,和貧瘠的沙土地。就是羯羅西凡摩亞最常見的東西。
喬小玄就覺得奇怪了。羯羅西凡摩亞的吸血鬼族群千好萬好。無論是品德,性格還是能力都極為出色。他們樂於獻身,甘願犧牲,刻苦奮鬥。並且擁有極佳的天賦。但是這樣一個種族,卻並沒有在這個世界上,占據統治性的地位。非但如此,還剛好相反。吸血鬼們隻能處在一個邊遠的,貧瘠並且荒蕪的土地上。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因為我們是吸血鬼。”
有一次,喬小玄忍不住,向他的一個長輩問出了這個問題。而那個長輩聽了之後愣了一會兒,隨後不甘心的說出了這樣的話。這樣的答案讓這個內心高傲的貴族非常難受。而他內心的驕傲,也不允許他再多輸出一個字。
不過對於喬小玄來說,這些訊息已經足夠了。稍微分析一下就能夠得出正確的結論來——吸血鬼——異類——不受歡迎者。
非常明顯,在一般人看來,驅使著亡靈與骷髏,吸食人血的吸血鬼們,是所有活著的生物的敵人。倘若蜷伏在這樣荒蕪的國度也就罷了。大家就當做沒看見。但是如果吸血鬼們鼓足勇氣,用他們高超的死靈魔法組建軍團,打算向外擴張的時候,生靈們——不管他們之前,相互之間有怎樣的仇怨。在這一刻都會結盟,共同抗擊吸血鬼的侵略。
沒有一個活人願意被一群死人所統治。更沒有人願意在死後,被人當做傀儡奴役。這就是吸血鬼種族最大的軟肋。幾乎不可能找到盟友。隻能靠自己的單獨一個種族去對抗全世界。
當然,在說完這句話之後,那個長輩又不甘心的接著說了下去:“雖然現在的情況暫時有些困難,但是偉大的夜之眷屬們,絕對不會永遠呆在這裏。一旦時機合適,我們便會傾巢出動,好像四千年前,兩千四百年前,一千一百年前光榮的曆史那樣,率領著世間最強的軍隊橫掃整個大陸。一定是這樣的!”
“哦——橫掃整個大陸!”
於是,為了不惹人懷疑,喬小玄就好像真的是個小孩子似的舉起手,非常興奮地重複這句話——當然他心裏麵吐槽:這與其說是光榮的曆史,還不如說是苦逼的曆史。反正不管是幾千年以前,最終都是以失敗收場的。這種重複過很多次的失敗的典型,拿來教育小孩子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無所謂了。盡管這個國度貧瘠的不像樣子,但是作為貴族,喬小玄的生活還是很優渥的。至少比他當年穿著靈子甲胄,半年洗不了澡。每頓飯都吃狗食一樣的軍用餐好多了。所以他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就在這一天晚上,喬小玄閑著無聊,看了一會兒書,便準備去睡覺了。路過隔壁,他姐姐喬雅琳的房間的時候,順便瞟了一眼。就發現了有些不對勁。
和往常一樣,喬雅琳正在用功,房間的地麵上擺著用水晶碎屑繪製的魔法陣。喬小玄就是看了這個,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他走進了房間。對著蹲在地上,抬起頭奇怪的看著他的姐姐說道:“那裏弄錯了,那個三角形的角度應該是二十二點五,二十七點五,一百三十才對。”
“誒?怎麽可能?學院裏明明就是這麽教的啊。”
一開始看見弟弟走進來跟自己說話,喬雅琳還挺高興的。但是聽喬小玄說,她的魔法陣繪製錯誤了。喬雅琳就有點生氣了。雖然經常聽人誇獎他的天賦,喬雅琳本人也曾經親眼見過喬小玄,對於魔法之風的契合度有多高。甚至在這之前,喬小玄真的指出過,她繪製的魔法陣的錯誤——但是還是不甘心。
“開什麽玩笑。他還沒正式去學院上過課,我可是三年級的高材生啊!”這麽想著,喬雅琳就賭氣似的沒聽喬小玄的話。堅持完成了這個魔法陣——然後隨著一聲爆炸,濃煙滾滾,花費了二十五個金幣所買的珍貴材料,就這樣“砰”的一聲化成了灰燼。
“真是——真是該死該死該死該死!”眼看著精心準備的實驗最終成了這幅樣子。特別是當著自己弟弟的麵成了這幅樣子。喬雅琳小臉漲的通紅,一邊狠狠地跺著地麵,一邊這樣大喊大叫著。
而當她看向喬小玄,看到那個死小鬼一臉“我早就告訴過你”這樣子的得意表情,便氣不打一處使,跑過去將喬小玄抱了起來,抱住他,對著他的臉使勁蹭使勁蹭。以此來懲罰她的弟弟。
“好難受——笨蛋——快點放開我啊——”雖然說稍微動用一點靈力——或者說,這個世界的人所說的魔法之風,就可以講他的這個笨蛋姐姐轟飛。但是那樣未免有些太過暴力了。也可能會傷到喬雅琳。所以喬小玄隻好任憑他的姐姐“懲罰”。
倘若喬小玄的知識能夠更全麵一點,多學習一些非殺傷性的,魔法之風的使用方法,那麽現在也不會這麽被動了。然而非常不幸,前宇宙聯邦士官長所使用的,是典型的軍人的戰鬥方法。在麵對異蟲的戰場上,也完全不需要捕捉俘虜或者類似的留手。八年的戰鬥生涯讓這家夥下手狠辣,不知收斂。
倘若讓他殺死喬雅琳的話,那麽他有數百上千種方法,讓他的小姐姐死無全屍。但是要讓他用靈力將喬雅琳弄開,並且毫發無傷的話……對不起,軍隊的教官沒教過那種東西。
所以說,不能使用魔法,體力方麵也比不過大了他六歲的大孩子。喬小玄的抵抗完全無效。就這樣被他的姐姐,用完全沒有發育的,全都是肋骨的胸部蹂躪了一頓。直到喬雅琳的負麵情緒基本上消除之後,才將他鬆開。之後很沮喪的坐在了地上。
“怎麽辦……我已經沒有足夠的錢再買一份實驗材料了……”
雖然說出身貴族,而且是在整個羯羅西凡摩亞範圍內,也算的上是豪門的喬氏家族。但是夜之眷屬們守身嚴謹。貴族們通常,會將絕大多數的錢財,投入到更加重要的事情上去。比如生產,製造業和軍備。當然還有無底洞一樣的魔法研究,以及施法材料的購買與儲備。
而餘下的一小部分,也大部分花在了裝點門麵,維持貴族的威嚴——具體一點,就是服飾的采買,雇傭女仆和傭人的薪水,以及古堡的裝潢與家具上麵。
真正分發到吸血鬼貴族們手裏的錢財,實際上非常少。好像喬雅琳這樣的大小姐,每個月的零用錢也隻有八個金拉爾而已。一份二十五個金拉爾的施法材料,可是她省吃儉用了幾個月,並且從喬小玄那裏借了高利貸才湊夠的。原本是想要在學院期末的測評中取得一個好成績。拿到一份獎學金花差花差。然而沒想到,最終結果卻是這樣的……
眼看著這一堆灰。喬雅琳欲哭無淚。最終暗暗下定了決心:“今後再遇到這種事情的時候,就稍微聽一下喬小玄的話好了。”當然,在這之前她也曾經說過類似的話,而且不止一次。但是結果完全沒有任何改觀。看起來,要讓這位大小姐聽得進去勸告,學得到教訓。實在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就這樣,今天的遊戲時間結束了。喬小玄返回了自己的房間睡覺。雖然喬雅琳很不甘心。想要再進行另外一些實驗,做出些成績來彌補之前的損失。但是在喬小玄一句:“今天已經是六月一號了。”這樣的提醒之後,這位大小姐不得不打消了主意。
六月份,這個世界最為混沌,晦澀的一個月份。當夜幕籠罩的時候,被稱為莫瑞爾的妖異的,散發著不詳的紅色光芒的星體,成了天空中最為顯眼的一個。這輪紅月取代了它的胞兄藍色的托尼亞。高掛在漆黑的天上。
在它的影響下,魔法之風變得極為混亂。進一步的影響了更多的生物。那些天生與魔法之風親善的怪物們變得躁動不安。各種法術也受此影響變得更加強力,也更加難以駕馭。
這種狀況下,明智的施法者會暫時收斂他們的傲慢,變得謹慎小心。除非逼不得已。否則便不會施展魔法。即使施展魔法,也要盡量選擇力量更小,更好控製的一些。
當然,這對於真正的大魔法師來說這卻是個很難得的機會。一些平時希望製作的,卻因為能量不足而無法進行的實驗大多在這個時候發生。而用想象的就能想到,這些實驗一旦失控,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六月份,躁動的怪物,失控的魔法,還有不祥的紅色之月。這些要素疊加在一起,讓一般的生靈們感到非常害怕。雖然大人物,魔法師和官方,將這個月份稱為緋紅之月,又或者魔法之月。但是平民們更習稱它為災難之月。
在這一天,喬小玄準備采取一些行動,做一次冒險。即是增強自己的實力,也是調劑一下略顯無聊的生活。盡管並非大魔法師。但是說實話,這位天生親和魔法之風,自身的魔力儲備,也達到了極為可觀地步的大少爺,技巧不論,單說實力,甚至還要在一般的大.法師之上。
經過之前幾年的觀察。他已經初步理解了這個月份,以及那顆紅色之月的奧妙。作為一個優秀的靈能者,或者按照這個世界的說法,一個優秀的戰鬥法師。喬小玄懂得駕馭這場風暴的技巧。便如同那些最為優秀的水手,懂得大洋的潮汐,季風與洋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