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弱小的煉化正精氣補充血雲之後,大陣之中,不多不少剩下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蠱魔子。
喬小玄盤坐的身軀突然一落,衝入血雲之中,猛然散化成九萬九千九百九十四道血光,衝入漫天蠱魔子之中。
一個個蠱魔慢慢停止遊蕩,紛紛懸浮虛空,緩緩凝練出喬小玄的身形。
遙遠的宇宙之中,無盡土行元力瘋狂的聚集而來,紛紛聚攏到血雲之上,漸漸形成一團土黃色的雲朵,翻騰變幻之中,虯龍一般都的電光不時閃現,凝結成一條條雷龍,在雲間蜿蜒遊走。
陡然一下,整個世界仿佛突然停止下來,蠱魔子全部化作喬小玄的摸樣盤坐虛空,外圍的血雲、血炎、冥火急速朝中間聚攏而來,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個喬小玄不可避免的撞在一起,卻似水波一般融合為一,轉瞬之間,隻剩下一個喬小玄盤坐海島之上,血雲、火焰紛紛消失不見。
一朵血色蓮花在身下顯化,托起喬小玄,渾身上下明紅色光輝流轉,頂上好似開了一道天窗,紛紛花雨灑落,呈十二琉璃之色,無數個人影浮現虛空,全都是翩翩起舞的曼妙天女。
同一時間,那土黃色雲朵猛然壓了下來,翻滾之中,一道戊土神雷轟然落下。
喬小玄正好睜開眼來,知道是自己凝練四九血神分身,吸盡了方圓百裏之內所有的至陰之氣,天地元氣循環打破,氣機感應之下,正陽戊土神雷凝聚,卻是聚成了一團劫雲。
揮手間,一道血光好似劍氣迎了上去,轟隆!一聲響,兩兩湮滅在虛空。
緊接著又是幾道雷光降下,喬小玄正要行法,突然眼前一黑,心神震蕩,耳邊回蕩的全是“桀桀”獰笑,好似千萬個惡鬼同時哭嚎。
“早就等著你們呢!”
喬小玄知道這是大.法.煉成,心中幻象滋生,讓域外天魔有了可趁之機。
心中流淌過《太清寶簶》的經文,精神頓時一震,耳邊鬼哭弱小不少,心神重新回到肉身之中,想也不想,立馬朝下墜落,同時兩手連連揮舞,幾道血光飛射上去,撞散神雷。
轟隆隆!劫雲猛然壓下,數不清的神雷開始醞釀,那強大的氣勢壓迫得人好不難受。
整個海島籠罩在神雷之下,岸邊掀起了巨大的風浪,瘋狂拍打著暗礁。
喬小玄摸了摸膝上慘綠色的長劍,卻又收回了手。這劫雲不同其它,乃是自然生克變化,雖然威力驚人,可同樣也是磨練法力的機會。不到萬不得已,喬小玄還是想以法力對應神雷,讓自己辛苦凝練的蠱魔子在雷劫中承受正陽之力的磨練,一旦渡過劫難,就能破而後立,更上層樓。
喬小玄念動真言,渾身金光一閃,那心魔鬼哭立馬被驅散開去。
身形再次朝下急落幾分,猛然散化開來,萬千個喬小玄顯化虛空,紛紛化作血光,衝天而起,朝著落下的神雷撲了上去。
轟
漫天血光撞上神雷,立刻被炸毀不少,好似血雨灑落,接近地麵之時,血雨呼嘯著聚攏一處,又化作血光,繼續朝上猛衝,迎上不斷落下的神雷。
一陣亂響之中,起碼持續了一天一夜,神雷還在不斷降下,卻明顯減少了許多,天空布滿了明紅色光芒,血光潮水一般朝土黃色雲團淹沒而去,越來越接近劫雲。
血光猛然一陣蕩漾,熊熊烈焰升騰而起,倒流的瀑布一般,齊刷刷衝上天際,猛然撞進土黃色劫雲之中,那還在醞釀的神雷被血光一衝,立時消散。
漫天血光、火焰一陣收縮亂竄,呼吸之間,劫雲散去,金色的陽光灑落下來,照射在血光之上,反射出萬道紅霞。
一個流轉,顯化喬小玄真身,銀發紅袍,雙眼晶亮,找不到一絲血紅光芒,整個和普通人沒什麽兩樣,若不是懸停在半空的話。
如今善惡一體,陰陽合一,喬小玄卻是煉成了這四九血神分身。
微微呼吸幾下,巨量的天地靈氣席卷而來,進入喬小玄身體之中,稍稍運轉玄功,靈氣被打散、融合到身體之中。
喬小玄隻覺神清氣爽,全身上下無一不適。
“嗯?”喬小玄一皺眉,身形一落,轉眼間出現在海島之上,卻見得放在一邊的慘綠色長劍朝土裏猛然鑽入,飛快遁走,轉眼消失不見。
“嗬?”喬小玄氣得發笑,“從來隻有我搶人,哪裏遇到人搶我?!”
神念潮水一般朝下蔓延而去,心神之中,一個道裝紅發的青年,拿著長劍以土遁飛快下沉,轉眼落入海水之中,身形一晃,消失不見。
喬小玄把腳一跺,化作一道血虹,投入海水之中,追著神念捕捉到的一絲氣息,飛快朝海底沉去。
轉眼之間,不知下沉了多遠,麵前出現一層淡淡光幕,內中隱約可見一座宮殿,亭台樓閣,雕梁畫棟,樣樣俱全。
喬小玄還有要事,哪裏肯廢話,雙手一撮,漫空都是無相神雷揮灑出去,一陣劈裏啪啦亂響,那光幕被炸開一道缺口,海水也不落下,那光幕正在慢慢合攏。
喬小玄合身一衝,進入到宮殿之中。
這一身在其中,才發現真個是美不勝收,奇花異草遍地都是,仙禽靈獸也有幾隻。
“大膽!你是何人?!敢擅闖我晶精.水宮!”
一隊魚頭人身的怪物衝了出來,當先一人戳指喝道。
喬小玄都懶得說話,徑直迎麵走去,雙眼血光一閃,怪物們如遭雷擊,紛紛定在原地,喬小玄身體中分出幾個血影,疾飛而至,一下透體而過,幾個怪物隻剩下一堆盔甲兵器,連皮囊都被喬小玄吞噬一空。
這倒是窺視到了他們腦中的記憶,原來這座水宮還有幾分底蘊。
這水宮卻是前古仙人所留,方才看到的那位紅發倒裝青年乃是一頭虎鯨修煉成形,機緣巧合之下闖進水宮,得了一部道書,參悟之下也修出一點神通,就在這一代水域興風作浪,也收攏一些小妖,做起了土皇帝。
想來著家夥早就知道了海麵上的動靜,隻是畏懼喬小玄的實力不敢上前搶奪,後來趁喬小玄渡劫之機,才施展法術,想要悄無聲息的摸走寶劍,哪裏知道,喬小玄大.法.煉成,功力今非昔比,方圓百裏之內,落草可聞,他又怎逃得脫?
喬小玄一邊緩步而行,一邊四處打量,這座水宮卻是當真精美,喬小玄心中已經打起了主意,這座宮殿,得改姓喬了。
一路之上,卻有不少禁製,喬小玄破來也隻是舉手之勞,那些不斷湧現的妖兵妖將,也隻是給喬小玄進補而已。
不多時,來到一扇輝煌大門之前,金光流轉之中,有電光隱現,喬小玄揮手打出一道劍氣,那大門射出一道電光,兩廂碰撞之後,雙雙湮滅。
喬小玄終於提起點興趣,正要施法,卻聽一聲爆喝:“你是何方道人?為何闖我宮殿?!”
不是那妖怪還有誰來?
“你這妖怪卻是惡人先告狀,也罷,我正有事,卻不與你計較,捧了長劍出來跪地乞命,我便放過了你。”喬小玄笑道。
“哼!大言不慚!”虎鯨怒喝一聲,立刻發動禁製。
輝煌大門猛然一個變化,化作一道高達十丈的旗門,無數雷光電蛇在旗門中翻騰,凝聚成一個雷球,醞釀著就要炸了出來。
喬小玄兩手一撮,一隻血色大手飛了出去,一把擒住那旗門中閃爍的電光雷球,用力一捏,狂暴的雷電無聲無息就煙消雲散。
大手一個變化,攪成一道颶風,朝那旗門轟然一撞,嘩啦啦亂響之中,禁製紛紛破去,大門碎裂。
喬小玄背負著雙手,悠然走入。
內中卻是別有洞天,金銀珠寶堆成了山,各種法寶也在閃爍著精光,原來這裏正是一間寶庫,這妖怪一回來就徑直來了這裏,卻沒想他前腳剛到,喬小玄後腳就跟了進來。
喬小玄隨手拿起身邊一把長劍,手中騰起一捧血炎,瞬間將其煉化成了飛灰,不禁搖搖頭,卻都是些垃圾貨色。
“怎麽樣,你還有三秒鍾時間考慮。”喬小玄笑著說道,眼睛始終沒看那妖怪一眼,卻是不停在寶庫中逡巡,想找找有沒有品質好點的法寶。
喬小玄話還沒說完,這虎鯨揮手打出一片葵水雷光,漫空晶瑩雷球鋪天蓋地砸向喬小玄。同時把腳一跺,地麵悄然化作流質,好似沼澤一般,那虎鯨一溜煙兒鑽了進去。
直到此時,雷光才到喬小玄麵門三尺之外,空氣波動一下,雷光好似衝進了異度空間,全然消失不見。
喬小玄抬眼一看,精美的珊瑚座架之上,慘綠色長劍靜靜躺在那裏。
叮當!一聲輕響,地上一塊烏黑的令牌正歡快的跳躍,喬小玄揮手一招,裏競拍落入手中,漆黑一團,卻是看不出什麽特別。手中轟然騰起一陣血炎,滋滋作響之中,令牌浮現一團扭曲的烏光,好似一張人臉,那雙慘白的眼珠子,怨毒的盯著喬小玄,在血炎中嚎叫著消散開去。
令牌正麵,一座海島浮現出來,白雲綠樹、水天一色,有淡淡白霧飄搖,一看就令人心曠神怡,直似仙家妙地一般。
反麵以符咒凝聚成一個小篆打字:“魔”,這字體倒是筆力深厚,隻是過於厚重,少了幾分魔道虛幻縹緲之意,卻是比不上喬小玄在曉琳家中見到的那幅字畫。
順手揣進懷中,這個東西說不定會有利用價值。
左右四顧,入眼處盡是品質駁雜的法寶、飛劍,再就是黃金碧玉。
喬小玄大袖一揮,好似撐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口袋,金磚、碧玉、珍珠、法寶、飛劍,紛紛活了過來,自動飛入袖口之中。
待得將寶庫席卷一空,喬小玄化作一道血虹,卷起長劍,衝天而起,轉眼,消失在天際。
獨自走在街頭,看過往行人匆匆、車水馬龍、彩燈霓虹,喬小玄突生一股“我還活著”的感覺。
踏上修道路前,盡管投入的去做每一件事,但絲毫感受不到一點人間溫情的喬小玄,實在不知道活著的感覺。
認真學習、努力鑽營,都不過是為了能吃飽飯,能不仰人鼻息,能不接受任何的施舍和憐憫。但功成名就之後呢?一切彷佛都是虛無,你不會為了銀行賬戶上的數字有絲毫的高興,也不會為一桌子吃不完的精美食物而感到富足。
有的時候,喬小玄覺得自己像是行屍走肉一般。
混沌理論認為,世界的存在基於巨量的變數的運動過程,單獨每一個變數的運行,必然遵守兩個測不準定律:1.預測到變數到達每一點的時間,則無法預測其運動軌跡;2.預測到變數到達某一點的運動軌跡,則無法預測它何時到達。
簡單的講,整個世界都是在無數個變數互相作用之下,產生的偶然。
換句話說,地球不屬於人類,宇宙更不屬於人類。如果天地是盤古所開,他是為萬物而開;如果世界是上帝創造,也絕不是為人類而造。
既然統統都是偶然,那麽辛苦百年是死,快樂百年也是死,辛苦做甚?
因為,這個世界95%的資源掌握在5%的人手中,而人類無法磨滅對物質的需求,所以,一個個螻蟻一般的普通人就要按照千百年來,那些高高在上的統治者說製訂的遊戲規則而辛苦求存。
更可怕的是,傳說人類還有來世,想一想吧,這樣渾渾噩噩、懵懵懂懂的百年又百年的重複下去,這難道就是未來?
直到十年前的魔幻般的一晚,喬小玄發現這個世界真的存在超自然力量,按照此推想下去,如果所掌握的超自然力量大道一定程度,是不是可以脫離輪回的苦痛?那麽再大呢?是不是可以超脫物理規則的束縛,直到追尋到那至高無上的“道”。
喬小玄在無限浩瀚的規則至理麵前,深深感受到了自己的卑微,他找到了人生的意義,那就是努力去看一看,到底,什麽是“道”。
當曉琳死在喬小玄懷裏的時候,喬小玄又發覺自己錯了,那至高無上的“道”似乎與力量無關,這個純淨到一塵不染的小女孩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那就是博愛一切的善良。
聖人所言的“人道”第一次在喬小玄麵前露出了神秘麵紗之後的美麗嘴角。
而梓琳倒在喬小玄的麵前,讓他從不知道溫柔的心,感受到了什麽叫做“愛”,普通人類的七情六欲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此時的心態再來觀察這個世界,那一片飄落的樹葉、一個天真的笑容、一次意外的撞肩、一句憤怒的唾罵……一切一切突然變得鮮活起來,就像黑白電視換成彩色電視一樣。
喬小玄被人世界每一個不可捉摸的細節所打動,好像人群中一個喪失聽覺的可憐蟲,突然聽見了這個世界的喧囂,這一刻,他徹底融入了世間百態、紅塵萬象。
“噢!真是神奇,不過幾天不見,下位者,你似乎更加強壯了。”
那個充滿了一切正麵情緒的嗓音在心底響起,喬小玄這才從世間萬物中收回視線,麵前這座哥特式建築,正是伊斯靈頓區教堂。
邁步走進神的領地,一張張或是擔憂、或是虔誠、或是貪婪、或是驕傲……的麵孔在喬小玄眼前飄過,他們心中繁雜的情緒都在喬小玄神念中呈現出來,他不禁有幾分感慨:“神,還真是累。”
穿過十字架旁邊的窄門,再走過一段安靜的走廊,一間好似圖書館的大廳映入眼簾,一排排整齊的書架的背後,有幾張沙發擺在火爐不遠處,牆上是一幅油畫,畫中的聖母充滿了自愛的注視著雲端之下的眾生。
一位金色短發、身材筆挺的年輕人站在油畫之下。是的,雖然隻看到背影,但喬小玄可以肯定他是個年輕人,至少,他那顆蓬勃跳動的心髒是年輕的。
眼中悄然閃過一絲血光,眼前的景象突然一變,那位年輕人肩膀上猛然深處兩隻潔白的翅膀,朝外一個伸展,又猛然合攏過來。
“你好,拉斐爾先生。”金發帥哥轉過身來,臉上滿是和藹的笑容。他看著喬小玄的樣子,似乎是一位長輩注視著子女的眼神,事實上,他看待所有人都是這個樣子。
“你好,拉斐爾,先生?”喬小玄笑道。
大天使長並有介意他並不算善意的玩笑,“事實上,我們並沒有性別。”
“所以不管教你先生,還是小姐,都是一個錯誤?”喬小玄徑直在一張沙發上坐下。
拉斐爾依然和藹的笑著,“神創造了世界,創造了伊甸園,他本是期待被他賦予無限創造力的人類,可以茁壯成長,直到足以替他打理這個世界的一天。可是,偷食禁果的亞當、夏娃,從這個隻有美好的世界之中,發現了另一樣東西,叫做‘愛’,它是感情中的一種,而且絕不可能獨立存在,於是,這個世界又產生了‘恨’。”
拉斐爾做到喬小玄的對麵,接著道:“純粹理性的美好天堂出現了感性,噢!是的,感性沒有錯,感性某種程度也是美好的,但是,感性是不可捉摸,不可預知的,這就有可能造成失控,而一旦失控,則是這個世界毀滅的開始。”
“於是神將亞當和夏娃趕出了伊甸園,讓他們到人間磨練,直到理性將感性湮滅的那一天。”
喬小玄點點頭,“有道理,不過,未免太過偏頗了。”
天使長揚揚眉毛,“願聞高見。”
“天道無情,人道有情,天人合一是為大道,大道博愛萬物,卻又不偏私一人。乃是真正的陰陽合一,混元一始,又豈是簡單的理性天道可以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