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雲遊

因了鄒三茅的聲名之盛,止戈城卻是每日皆有變化,商人旅者諸多修士來來往往。孫尺修為不怎麽樣,不過打理起城池來卻是頗有章法,算是精於此道。也方便了鄒三茅做他的甩手掌櫃。

此日,一道耀目金色光華忽然自遠處射來,轉瞬即沒入了止戈城中。那光華不用說便知是剛從蛇沼之中歸來的鄒三茅,也幸好護城大陣是他布下的。若是別的修士想要從止戈城的上空那般囂張的飛過去,隻怕立刻就會驚動在四個城門之上的四象,陣勢一動,就是分神強者一時半會也脫身不得。

“恭迎城主大人回城”

鄒三茅的金色遁光太過耀眼,又那般囂張,一早便驚動了還在處理雜務的孫尺幾人。帶著一群人站在鄒三茅的城主府中迎接,鄒三茅的身形顯露在院中,一群人立刻躬身道。鄒三茅如今已經換了一身衣衫,雖然依舊是黑白道袍,不過卻幹淨無比,不是之前在蛇沼裏麵那般髒汙滿身。

隨意掃了站在院中的一群人一眼,意外發現孫尺竟然是這裏修為最低的一個。孫尺元嬰初期,可是其他人竟然大半都是元嬰中期,其中還有幾個元嬰後期的修士。站在鄒三茅麵前,都是躬身,無比恭敬。

略帶讚賞的看了孫尺一眼,暗道果真沒看錯此人,為了止戈城卻也是盡心盡力。鄒三茅此時對孫尺極為滿意,看見院中這一群元嬰修士,心中驚訝便用神念掃了止戈城一番。發現止戈城被這孫尺治理的井井有條,不但熱鬧非凡,城中擁有的力量也遠非半年之前的止戈城可比。除了沒有分神強者之外,止戈城的元嬰修士有數十人,已過半百之數。

看見鄒三茅眼中的讚賞目光,頓時孫尺便有些激動,此時他早就對自己的城主大人死心塌地。止戈城有過數十任城主,但是哪一任城主不是無能之輩。來了這止戈城,非但讓止戈城生出什麽變化來,地位卻是每況日下,那些城主也都丟了性命。

但是鄒城主一來,止戈城立刻就成了群山的風雲之地。如今止戈城在周圍地界的地位已經比其他城池高出諸多來,就連那擁有分神強者作為城主的尋烏城,如今一樣唯止戈城馬首是瞻。止戈城地位變化如斯,那孫尺是整個止戈城的大總管,地位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孫尺”

忽然聽見鄒三茅口中吐出自己的名字,孫尺立即渾身一震,稍稍站前一步。依舊是躬身,對鄒三茅卻是無比的恭敬。不過此時鄒三茅臉上有著笑意,伸手入懷,拿出了一樣物事。

“本城主賞罰分明,止戈城能有此景,你功勞不小。此物名為桃木傀儡,乃是本城主親自祭練之物,你滴血認主之後貼身帶好。與人廝殺之時,此物可替你承受對手的攻擊,隻要你的對手修為不超過分神後期,便可保你無虞。”

聽完鄒三茅口中的話,孫尺臉上立即湧上潮紅之色,渾身上下都忍不住顫抖了一番。眼神無比灼熱的看向鄒三茅手中那個桃木傀儡,深吸一口氣,強忍住心頭的激動將那傀儡接了過來。正要跪伏下身子謝城主大恩之時,鄒三茅卻輕輕擺擺手。

“好了,下去吧,本城主要修煉了。日後若是無事,便不要來打擾於我。止戈城的大小一切事務,都交由你處理。”

說完鄒三茅便閉上雙眼,不理眾人。雖然是止戈城主,但是鄒三茅卻更看重自己的修為,尤其是和溫如白一戰之後。鄒三茅更是迫切的想要提升自己的修為,早日得成道體。不過此時說那道體卻是早了很多,鄒三茅現在是洞照後期的修為,下一個境界乃是合己境。若是能入合己境,鄒三茅暗忖,那時和溫如白一戰,應有了一些勝算。

鄒三茅閉目之時,孫尺一群人知道這位修為深不可測的城主又要修煉了,心下感歎之時。諸人的目光卻都無比灼熱,看向在孫尺手裏的桃木傀儡。如果真的如鄒三茅所說的那樣,這東西可是無比珍貴的寶物啊。能擋下分神後期以下修為的攻擊,豈不是等於多了一條性命,日後和人廝殺也少了諸多顧忌。

這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寶物,可惜落到了孫尺手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這廝又不和別人廝殺,這等寶物給他也是浪費。感應到周圍修士看過來的熾烈目光,孫尺連忙咬破指尖,一滴精血便滴入了手中的桃木傀儡之上。頓時孫尺便感覺自己和手中的桃木傀儡多出了一種玄奧奇異的聯係,臉露大喜之色,將桃木傀儡塞入了懷中。

此時連帶走路都有了一種誌得意滿的感覺,掃了背後一群豔羨無比的修士,孫尺帶著興奮的笑意走了。那群修士在止戈城也待了不久時日了,不過也都清楚,論起地位完全無法和孫尺相比。也許這止戈城裏麵,也隻有那位少城主地位比孫尺地位更高了。

“修煉吧”

城主府中,鄒三茅睜開雙眼,也沒有進房間。就在院中端坐下了身子,在他坐下的瞬間,數道光芒從他身上射出來。卻是八塊品階很高的靈石,如今鄒三茅是堂堂止戈城的城主,真正的財大氣粗。就連修煉所用布下的聚靈陣法的靈石,都不是以往可比。

不過此時他的修為也非以往可比,腦後八個星宮元嬰,上清大洞真經運轉開來。頓時他的身上便生出了巨大的無形吸力,止戈城上空的天地靈氣被他吸納入體。本來以他此時的境界,若是真的完全運轉功法,隻怕止戈城上空的天地靈氣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他吸納幹淨。不過如今止戈城中被他布下了巨大的聚靈陣法,周圍地界數萬裏的靈氣遠遠不斷的湧入止戈城,倒是不用擔心靈氣枯竭。

修真之人修煉,不需五穀雜糧,無眠無休。時間自是過的飛快,所謂山中無甲子,世上已千年。匆匆之間,鄒三茅安心在他的止戈城中修煉了足足一年。

一年之後,鄒三茅方才再度睜開了雙眼。掃了一眼周圍的景色,長身而起,頓時身上便飄起不少灰塵。他在入定之前吩咐如果沒有要事就不要來打擾他,是以這一年他都是端坐在院中的地麵之上,無人打掃這裏自然是很髒,鄒三茅的身上也落上了不少的灰塵。

“淨塵”

隨意伸出一根手指,在虛空劃拉了幾下,一股細小的真元被他手指牽扯出來。在他手指劃動之間竟然變成了一個並不複雜的符咒,符咒畫成之後,鄒三茅的手指輕輕點在上麵。頓時那符咒就化作幾道清風卷起,在院中和鄒三茅的身上盤桓了幾下,片刻之後,那幾道透明的清風已經變成了灰色,裏麵卻是夾雜了諸多的灰塵,那幾道清風卷著那些灰塵朝著院外麵而去。

淡淡一笑,鄒三茅心神沉浸,感應起自己的修為來。半響之後,臉上的笑意愈加明顯了,顯是心情不錯。

“要入合己境,想是需要機緣了。”

此時在鄒三茅的腦後,二十四星宮呈連接之狀,其中有九個星宮皆亮起了神光。在星宮之內,端坐一晶瑩元嬰,麵目五官皆是鄒三茅的模樣。不過表情各異,雙手也都執著不一樣的手印,是那二十四諸天印。

二十四諸天印,乃是上清茅山祖師傳下的玄門神通,不過鄒三茅一直無法知曉應該如何使用。就是現在,他也一樣不曾知曉。不過按他猜測在,等道體大成之時應該便能知曉了。

靜心修煉一年時日,鄒三茅如今的修為乃是洞照後期巔峰,腦後九個星宮元嬰赫然顯現。神光籠罩之下,鄒三茅的雙眼如同那天上繁星一般,泛著一種洞徹人心的光華,讓人不敢與之直視。

感應了一番體內的修為,鄒三茅重新睜開了雙眼,身子一動。緩步朝著院外走去,這庭院是他平時修煉所用,有些簡陋。無法和奢華的城主府相比,不過鄒三茅卻也不在乎這個。

走出了庭院,鄒三茅信步朝著一處地方走去。那也是一處庭院,不過這處庭院顯得有些冰冷。黑牆黑瓦,除了那大門是朱漆之色,其餘地方竟然都是一片漆黑。即便是在大白天,這處庭院也讓人感覺心頭一寒,不會想要進入其中看個究竟,有些恐怖的氣息。

鄒三茅走到門前,也不敲門,徑直便推開門進去了。整個止戈城都是他鄒三茅的,沒有地方是他不能去的,何況這裏,鄒三茅更是毫無顧忌。

進了庭院,一股陰風便迎麵吹來,換了一人來,肯定是感覺陰風刺骨。被那風一吹,似連骨髓都要凍僵一般,著實可怖。不過這股陰風吹到鄒三茅身前,卻好像忽然有了思想,知道此人不好招惹,竟然生生拐了個彎,饒了開去。

“呀呀…..”

一道雪白影子驟然從庭院裏麵射出來,直接就撞向鄒三茅的懷裏。尚在空中之時,嬰兒一般的叫聲便響起了,是那雪嬰貂。撞入了鄒三茅的懷中,兩隻小爪子緊緊的抓住鄒三茅的道袍,賴在上麵就不肯下來了。

鄒三茅也沒有將那小東西趕下來,隻是略微有些意外的看了一眼雪嬰貂。雙眼神光泛起,雪嬰貂靈智不低,生出一種被完全看透的感覺來。似是不滿,衝著鄒三茅叫喚了幾聲。收回目光,鄒三茅嘴角掛上笑容,剛剛一眼之下,鄒三茅發現雪嬰貂的成長期竟然縮短了不少,再過一段時日,雪嬰貂就不會如現在一樣隻有逃遁之力,沒有戰鬥廝殺之能了。

“機緣所至,小東西還不快快感謝貧道一番。”

也不管雪嬰貂能不能聽懂,鄒三茅抱著它繼續往裏麵走。這地方委實有些陰森可怖,陰風吹拂,從未斷絕。不過那些陰風對鄒三茅沒什麽影響,他隻是奇怪為什麽他來了這麽久,小七卻還沒有出現。以往隻要鄒三茅走進了這庭院,作為弟子的小七肯定是第一時間出現在鄒三茅的麵前迎接,今天有些奇怪。

心頭疑惑之下,鄒三茅直接推開了裏麵的房門。庭院裏麵隻有一處房門,那房門一開,頓時一股無比陰寒還帶著暴虐氣息的陰風便從裏麵刮了出來。

這陰風刮在臉上,就是鄒三茅也感覺有些生疼,驚訝之下鄒三茅連忙看向房中。隻見那房中,空無一物,隻有練功台。在台上端坐著一個少年,雙目緊閉,麵目冰冷。讓人驚異的是,在黑暗之中看去,那少年的臉上不時泛起一絲絲黑氣,隨著那黑氣泛起,少年的表情也突然變得猙獰可怖。

陰森到極點的氣息在房中彌漫,一股股陰風竟然生出了氣旋,就在房間裏麵刮來刮去。此地稱得上是鬼地了,若是再出現一些厲鬼僵屍之類的陰森鬼物

,那此地便更加的可怖了。

鄒三茅沒有那麽多興致欣賞這裏的“精致”,在推開房門看見端坐在練功台的小七之時,鄒三茅心頭便掠過一絲不好的念頭。

“走火入魔”

一步踏出,鄒三茅的身形便消失在了房門那裏,下一刻直接出現在了冰冷少年的身前。白皙無比的手指伸出來,點向小七的眉心泥丸宮,鄒三茅想要直接點散小七凝聚的心神意念,停止了小七的修煉。可是就在他的手指點上小七眉心之時,一股陰寒氣息湧出來,生生彈開了鄒三茅的手指,一股針刺一般的感覺從鄒三茅的指尖傳來。

麵色驟然一冷,鄒三茅龐大的心神之力猛然從他跳動不休的眉心湧出來,頓時充斥了整個房間之中。不過落到小七身上之時,那龐大無比的心神力量便變得溫潤起來,掃遍了小七的周身上下。

眉頭緊緊皺起,收回心神之力。剛剛一掃,鄒三茅才知道小七的情況很是不妙。體內的氣息無比紊亂,也不知道小七吞噬了多少陰魂厲鬼,竟然在體內煉化出了那麽龐大的陰元鬼氣。想來小七本意是想晉升到鬼丹後期,可是忽然吞噬了大量的陰魂厲鬼,雖然煉化了龐大的陰元鬼氣。但是也在體內淤積了那些陰魂厲鬼的怨氣煞氣,沒有化解這些怨氣煞氣就貿然修煉,怪不得小七會走火入魔。

如果鄒三茅沒有出現在這裏,再過一個時辰,小七要麽被龐大無比的陰元鬼氣生生撐爆肉體而亡。要麽強行煉化那些陰元鬼氣,但是小七也會被其中蘊含著的大量的陰魂厲鬼的怨氣煞氣控製,淪為嗜血惡魔。

不論哪種下場,都是淒慘至極的死法。小七鄒三茅的開山大弟子,若是就這樣死在了這裏,鄒三茅還不如一頭撞死。

“哼”

嘴裏冷哼,想來是對小七貪功冒進想要突破的行為很是不滿,不過他手上的動作卻一點都未停。倏的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殷紅的血液冒了出來,幾乎是同時一股真元湧出來。耀目的白色光華出現在鄒三茅的指尖,手指再一次點向小七的眉心。

不過不一樣的是,這一次從小七眉心湧出來的那一股陰寒無比的力量卻沒有能將鄒三茅的手指彈開,而是在和鄒三茅指尖的真元相撞之後敗退了。就在那股陰寒力量敗退之時,鄒三茅的手指一下點在小七的眉心處。

“洞照神光,護汝神靈,赦”

手指點上小七眉心的刹那,在鄒三茅指尖的那滴殷紅血液驟然爆開,將小七的眉心染的一片殷紅。正要湧出來的接連不斷的陰寒力量觸碰到那一片殷紅,竟然想是遇見克星一般,倏的一下盡數縮了回去。

仿佛可以看見這一幕一般,鄒三茅輕蔑一笑。上清茅山一脈的傳人,不但所修煉的道法神通皆可克製世間的萬千邪魔,便是傳人身上的一滴精血,照樣是邪魔鬼物的克星。小七的修為不過鬼丹後期,就是走火入魔那些陰元鬼氣在鄒三茅麵前也是弱小無比。

沒有絲毫耽誤,在那血液爆開之時,鄒三茅的雙眼之中便神光大放。兩道可以洞徹人心的蒙蒙神光狠狠的射出來,在空中匯集成一束,一下射在了小七的眉心處。

毫無阻礙,那神光直接通過了一片殷紅射入了小七的泥丸宮中,小七的皮肉毫無阻擋的作用。洞照神光射入了小七的泥丸宮,徑直穿透,在瞬息之間到了一處昏暗無比之地。到處是黑氣湧動,陰寒暴虐的氣息翻騰不休,在神光射入其中之後。那些黑氣陰寒氣息紛紛圍攏上來,似要阻擋住那神光,便是在此時,鄒三茅的聲音響起在了小七的泥丸宮中。

“哼,米粒之珠也放光華,神光入魂,還不給吾醒來。”

鄒三茅的聲音帶著非比尋常的威嚴和正氣,如同天地之間的正神,便是一道目光也是邪魔無法抵抗的存在。那些圍攏過來的黑氣被那洞照神光一照,立刻嗤嗤作響,開始劇烈的消散起來。神光射入了那昏暗的深處,沒入了小七的心神魂靈之中。

原本雙目緊閉的小七猛的一下睜開了雙眼,頓時無邊的痛苦湧上來,差點又讓他暈厥過去。之前小七的心神被那些陰魂厲鬼的怨氣煞氣所纏繞,陷入了暈迷之中,走火入魔了也不知道。如今心神清新過來,自然要承受陰元鬼氣的反噬之苦。

“靜心凝神緊守靈台吞元納氣”

鄒三茅的聲音傳入小七的耳朵,聽出是自己師尊的聲音,小七立即壓下湧上來的痛苦之感。。腦海按照鄒三茅傳授的口訣運轉,蘇醒過來的小七,心神之力恢複了控製。畢竟是自己的身體,按照那口訣運轉之後,小七體內的陰元鬼氣紛紛被吸納到了丹田經脈之中,九幽鬼法運轉之下,化作了小七體內的鬼元。

“呼…..”

緩緩呼出一口濁氣,鄒三茅收回了點在小七額頭的手指。這是鄒三茅第一次施展腦後星宮元嬰的洞照神光,雖然很是順利,但是鄒三茅卻並不輕鬆。如果小七的修為再高一些,隻怕鄒三茅的洞照神光就不會那麽容易就破除了那些怨氣煞氣的喚醒了小七的心神。

洞照神光,乃是鄒三茅進入洞照境界之後就可以施展的神通,不過鄒三茅卻一直沒有施展。沒想到第一次施展就是為了自己的大弟子走火入魔而施展出來的。洞照神光還有其他神效,不過鄒三茅還在摸索之中,也不甚了了。

觀察了小七片刻,見小七心神意念已經醒來,無了大礙,隻要將那些龐大的印元鬼氣煉化就好了。鄒三茅也不離開,就站在小七麵前,靜靜等著小七收功。

一個時辰之後,將所有的陰元鬼氣都煉化的小七緩緩睜開了眼睛,收功起身。

“砰”

還不等鄒三茅說什麽,小七便帶著一臉愧色的跪倒在地,膝蓋狠狠的撞在青石地板上。堅硬的青石地板那裏禁得起小七的一跪,立時便碎裂了。不過小七才鬼丹中期的修為,肉體力量卻一點都不強橫,毫無準備就那樣直挺挺的跪下來,小七的膝蓋處也傳來了一聲似是骨頭碎裂的聲音。

原本還臉色很不好看的鄒三茅看見小七如此,冰冷神色一緩,到嘴的罵聲也不好再吐出來了。隻好板著一張臉,冷聲問道:“說吧,怎麽回事?”

鄒三茅就站在原地,靜靜聽著小七將所有的事情解釋完,聽完之後臉色稍稍好看了一點。和他之前猜測的一樣,小七為了晉升修為,趁他在這一年之中閉關修煉之時。多次出外獵殺山賊土匪,收納了大量的陰魂厲鬼,而後盡數吞噬了。想要一舉晉升到鬼丹後期的境界,不過沒想到會因此而走火入魔。

“小七犯了大錯,請師尊責罰。”

說完之後,小七便不斷的朝著鄒三茅磕頭,在他麵前的青石板又被他輕易地磕碎了。不過小七的額頭顯然也不比他的膝蓋堅硬多少,頃刻之間便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了。看見小七蒼白的臉色,鄒三茅心頭也是不忍,加上小七會如此。也是因為感覺自己的修為太低,想要幫助師尊而不得之下才衝動而為。

“給為師起來”

鄒三茅的語氣忽然變得嚴厲之極,小七心頭悲切慚愧又簡痛苦,竟然沒有站起來而是繼續磕頭。看的鄒三茅一陣無名火起,不過也升起一股憐惜,畢竟是自己的開山大弟子。雖然犯錯,不過情有可原,那裏舍得重罰。

“哼,念在你孝心可嘉,這次為師便不責罰於你。如有下次,定重罰不饒。”

忽然一揮手,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道從膝蓋底下升起來,直直將小七瘦弱的身軀托了起來。小七聽到鄒三茅的話,也知曉了師尊原諒了他,不過他性情執拗,臉上依舊是掛著一臉愧色。看見小七這樣,鄒三茅心頭更是不忍,臉色便也緩和了下來。

“也怪師尊隻顧自己閉關修煉,對你教導時日太短。收拾一番,明日隨為師出去雲遊一段時間,況且要解你體內怨氣煞氣在這止戈城要做也麻煩。”

說完之後,鄒三茅便抱著雪嬰貂出去了,留下臉上漸漸轉為喜色的小七一人在房中。

次日清晨,止戈城的城門未開,忽而從城中射出兩道光華。一道金色,耀目之極;一道卻是漆黑如墨,和天空之中未完全散去的黑暗融合在一起,輕易發現不得。這兩道光芒之中,便是鄒三茅師徒了。

昨日鄒三茅忽然動了雲遊的念頭,卻是靜極思動,要解決小七體內淤積的怨氣煞氣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師徒兩人駕著遁光出了止戈城地界之後,方才按落下身形來,選了一處山崗,兩人的遁光便落了下來。

顯露身形,鄒三茅依舊是一身黑白道袍,雙手背著身後,空空如也。在他身側,小七懷中抱著通體皆是雪白的雪嬰貂,麵無表情的站在那裏。不過雪嬰貂似乎不太喜歡小七身上的氣息,不斷的扭來扭去,一雙透亮的眼睛使勁盯著鄒三茅,似是想要鄒三茅將他抱回去。不過可惜,鄒三茅絲毫不為所動。

“走吧”

既是雲遊,鄒三茅從沒有想過要用遁光雲遊,雙腳行路,方是雲遊。當下腳下一動,朝著前方走去。小七抱著雪嬰貂連忙跟上,師徒兩人行走於這荒山野嶺,卻是一點都不嫌寂寞。

“呔,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欲從此路過,留下買路財。”

走了半日,正悠然自得的鄒三茅忽然聽見前麵傳來極其熟悉的開場白,頓時臉上便露出了笑意。沒想到不管是在地球還是這裏,山賊土匪之流,開場白都是一樣的。心中感覺好笑,身形卻也不停,依舊朝著前麵走去。

前麵是一處樹林,不過通向大路,隻有一個路口。此時在那個路口之上,堵著幾個大漢,穿的破破爛爛,手裏拿著大砍刀,看那樣子是要劫道。本來就感覺好笑的鄒三茅,看見幾人的樣子穿著,臉上的笑意更是忍不住,張揚開來。

“匹那小子,有什麽好笑,還不快點將身上的財物都交出來。大爺幾個若是高興了,今天就放你們一條生路。否則……”

“否則如何?”

鄒三

茅忍不住答了一句,那說話的大漢立即急瞪眼,手中的大砍刀一抖。當啷啷之聲響起,配合著大漢接下來說出的話,也有一番威懾。可惜,那是對尋常的凡夫俗子而言,對鄒三茅和小七這樣已經踏入長生之途的修士卻一點用處都沒有,反而讓鄒三茅感覺更加好笑了。

“否則今日大爺幾個就將你們兩個殺了,照樣搶了東西。不過你們的屍體大爺幾個便不管了,任由你們曝屍荒野。”

聽到要將鄒三茅曝屍荒野,站在鄒三茅身後的小七臉色驟然變得冰冷至極,冷哼一聲,這裏的空氣立刻變得冰冷無比。

“呼….”

因為小七動怒,平地忽然刮起一股陰風,帶著徹骨的冰寒吹過那幾個大漢的身軀麵目。剛剛一臉威風的幾個大漢,立即身形一抖,手中的大砍刀再也拿將不住。當啷幾聲之後都落到了地上,不知道是凍的還是害怕的,這幾個大漢的腮幫子紛紛劇烈的抖動起來,看向鄒三茅和小七的目光盡是驚恐。

“上仙饒命啊,上仙饒命啊……..”

幾人被陰風一吹,好像頭腦都在瞬間變得清醒無比,紛紛跪伏在地。對著鄒三茅和小七納頭便拜,那神情,害怕到了極點。被小七一攪合,鄒三茅也知道沒的玩了,也失去了興致。正要不理幾人,繼續朝前麵走去。忽然眉頭一皺,目光看向遠處的一個方向。

“你們起來”

不容置疑的聲音傳入幾個大漢的耳中,讓那幾個大漢身形又是一抖,不過手腳卻很是聽話的站了起來。嘴裏還是不停的說著上仙饒命,看來被小七一股陰風吹了之後嚇的不輕。而且這幾個都是真正的凡人,連先天境界也沒有,對修士隻怕是無比的畏懼。

“告訴貧道,哪裏是什麽地方,正在發生何事。貧道就放你們離開。”

聽得鄒三茅的語氣和善,又聽到要放他們離開,這幾個大漢都搶著要講。鄒三茅隨手點了一個,誰知那大漢看了一眼鄒三茅指的地方,臉上卻露出了傷心之色。

“回上仙,哪裏是一處戰場,周圍有兩座城池。名為莫城和寧城,城主都是上仙,不過分屬大唐和大秦。互相都看不過眼,是以連年征戰,那地方便是兩城的戰場。若是尋常的戰爭便算了,偏生這兩位上仙都有領兵打仗的癖好,不肯讓別的上仙插手。甚至連先天境界的士兵都不許上,隻肯自己親自上陣,領著我等無一絲修為的凡夫俗子衝殺敵陣。我們幾個其實都不是山賊土匪,都是從莫城逃出來的逃兵,無路可走之下才想到了這無本的營生。不想冒犯了兩位上仙,求兩位上仙,饒過我們幾個的性命吧。求求兩位上仙了,求求兩位上仙了……”

看到那幾個大漢又有要跪下求饒的跡象,鄒三茅連忙擺擺手打發了幾人離開。不管那幾個歡喜離開的大漢,鄒三茅忽然雙眼之中泛起異彩,目光看向之前指著的地方。

“帶著毫無修為的凡人上陣衝殺,沒想到還有這種癖好的修士,不過也好,省卻道爺的一番功夫。小七,走吧。“

鄒三茅似乎也不著急,看定了那個方向之後,也沒有駕起遁光飛過去。而是抬起雙腳,依舊是走路而去。小七不知道鄒三茅想做什麽,不過以他的性子鄒三茅不說他也不會開口問,隻是抱著雪嬰貂抬腳跟上。

那地方離鄒三茅和小七有千裏之遙,兩人都沒有駕起遁光,也沒有特別的加快速度。是以等兩人到達那裏之時,已經是一日之後了。一路上鄒三茅沒有絲毫的不耐煩,似乎將走路也當成了修煉興趣一般。鄒三茅都沒有不耐煩,小七那種冰冷的性子,更是一點反應都沒有。

戰場是一個巨大的山穀,兩麵皆是高山,隻有兩個入口。剛好是相通的,在這山穀的兩端,遠處朦朦朧朧都可見一座城池。想來就是那幾個劫道的大漢口中所說的寧城和莫城了,鄒三茅對那兩座城池毫無興趣。

群山廣闊,裏麵不止有無數山峰,無數山賊土匪,還有諸多的城池。大唐、大秦、大元,皆有很多城池建造在群山之中。鄒三茅又不管雜務,自然沒有聽說過那兩座城池的名字。

鄒三茅真正在意的是,是那座巨大的山穀,或者是山穀作為戰場的存在。此番鄒三茅帶著小七出來雲遊,除了一個重要的目的之外,還有就是為了化解小七體內的怨氣煞氣。如果小七修煉的道家功法,那自然是不成問題,或者小七沒有走火入魔那也不是問題。但是偏生小七修煉的不是道家功法,之前又走火入魔導致那些怨氣煞氣都淤積在了小七的泥丸宮中,和小七的心神意念糾纏在一起。

這才是麻煩的地方,之前鄒三茅的洞照神光喚醒了小七的心神,並未完全化解小七的走火入魔症狀。如今洞照神光盤踞在小七的心神之內,助小七守住靈台清明,防止那些怨氣煞氣的反噬。不過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若是不化解淤積在小七泥丸宮裏麵的煞氣怨氣,日後遲早也是個巨大的禍患。

“小七,此戰場戰死之人皆是凡人,魂魄都不強大。身死之後淤積在冤魂之中的怨氣煞氣沒有那些你殺的那些先天之人或者金丹修士那樣強大,你入那戰場,尋一些冤魂來。以九幽鬼法化解那些冤魂體內淤積的煞氣怨氣,化解一分,你泥丸宮中的怨氣煞氣便也少一分。雖然此法麻煩了許多,不過也是最為穩妥之法,對你日後的修為也有莫大益處。你且去吧,為師在此處等你。”

鄒三茅傳給小七化解怨氣煞氣的方法,是最為穩妥之法。九幽鬼法是小七修煉的唯一功法,那些怨氣煞氣也是因了九幽鬼法運轉之故,才有機可趁湧入小七的泥丸宮中。如果小七此時以九幽鬼法化解那些凡人冤魂體內的怨氣煞氣,泥丸宮中的那些怨氣煞氣也會被引動化解。隻不過這樣來,很是麻煩。

因為那些凡人的魂魄遠不如修士或者先天之人的魂魄,也許十個凡人的冤魂體內蘊含的怨氣煞氣才能和一個先天修士相比。數百個凡人冤魂化解之後,也隻能化解一個金丹修士的冤魂煞氣的量。

不過為了日後不留下後患,也隻能如此了。況且,這樣對小七的修煉好處卻是不少。如果鄒三茅沒有算錯的話,等小七化解了泥丸宮中的煞氣怨氣,他的修為也應該會晉升到鬼丹後期。

此時鄒三茅站在那戰場的邊緣,腳下便是那個巨大的山穀戰場。掃視了一眼整個戰場,入目處皆是腐爛的屍骨或者早就變成森森白骨的骨架,蛆蟲屍蠅到處都是。巨大的腥臭氣味充斥著整個山穀,濃鬱之極的死氣升騰而起,這地方,簡直如同修羅煉獄一般。鄒三茅看得久了,臉上漸漸浮上一絲疑惑之色。

此地雖是戰場,但是死了這麽多人,怎麽沒有人來收拾戰場。若說那兩城的城主視人命如草芥也說不過去,那兩人既然有那種非要領著毫無修為的凡人上陣衝殺的癖好,對這戰場也不該不管不顧。這麽多屍體堆積,惡臭衝天,隻怕也不利於兩軍對壘上陣衝殺。

“咦”

正疑惑之時,鄒三茅似是發現了什麽,目光忽然看向巨大山穀的中央。那裏的屍體似乎比別處腐爛的更快,因為那裏此時看去竟然隻有一具具森白無比的骨架,竟然連一具半腐爛的屍體都找不到。

鄒三茅如今洞照後期巔峰,感應之力何其強橫,不用神念掃視。隻是沉目看了一會,神光洞照之下,山穀之內的諸多情形皆入了鄒三茅的雙眼。在鄒三茅看過幾眼之後發現,這個戰場之內那些屍體死後形成散發出來的死氣,竟然全部都朝著山穀中央而去。也許就是那濃鬱之極匯集一處的龐大死氣,才讓在哪裏的屍體腐爛的更快,在很短的時間之內就化作一具白骨。

“轟隆隆….”“轟隆隆……”

“衝啊,城主有令,將莫城的人全部殺光。”“上啊,一個不留,城主吩咐不要俘虜,給我全部殺光。”

鄒三茅還待再看,忽然在山穀的兩邊都響起了戰鼓雷動的聲音,兩隻軍隊如同洪流潮水一般從山穀的兩端湧入。竟然連陣前叫戰都沒有,直接就衝殺上了。兩股洪流潮水,在轟隆隆響徹的戰鼓聲對撞在了一起,互相將對方淹沒了。頓時,喊殺聲響徹整個山穀,濃鬱到幾點的血腥氣在山穀的上空劇烈的飄散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