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娉兒住的兩進院子永壽宮以前的名字叫長樂宮,但這裏似乎從來沒有長樂過,明朝英宗以前嬪妃是要殉葬的,曾經住這裏的女人們不隻一個被活埋,自然就沒有什麽長樂可言,之後這裏還被當成過冷宮,被幽禁在此更無歡樂之說。
歇山頂黃琉璃瓦下,雙交四菱花扇門間的燈籠散發著冷冷的火光,古典的建築群間偶爾有值夜的太監宮女走動,很久才能看見一個人影,四處都靜悄悄的。
羅娉兒和宮女將安嬪方素宛弄回永壽宮之後,羅娉兒便對開門的太監交代讓閑雜人等回避。太監見方素宛被綁成這樣,嘴上還堵著毛巾,心道娘娘綁|架的是什麽人?
太監應了正要去放風,這時羅娉兒又喊住他道:“管好你的嘴。”
“奴婢萬萬不敢多嘴半句。”太監忙說道,他可是知道宮裏的厲害關係,一不留神被人弄|死連申冤的地兒都沒有。紫禁城裏住著上萬的人,內設的六司一局等機構不一定會管誰是怎麽死的,可比外麵還要險惡許多。
羅娉兒兩人這才將方素宛扶進後院的一間耳房,尋來剪刀正要剪斷綁著方素宛的繩子,這時羅娉兒碰到了方素宛胯|間有一根硬|邦邦的東西,心下納悶,便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根木|棍一樣的東西好像正插|在方素宛的身體裏……羅娉兒臉上頓時一紅:“對付你的人真是太下流了!”
她遂把手伸進方素宛的裙子裏,果然摸到了一根木|棍樣子的東西,遂拔了出來,方素宛立刻呻|吟了一聲,長噓了一口氣。
那玩意被拿出裙子之後,隻見是一枝大號的毛筆,上麵濕|滑異常,沾滿了黏|糊糊的透明**,房間裏三個都是女人,自然知道那是什麽東西,都成了大紅臉。而且那木棍還散發著一種獨特的氣味,非香非臭略微刺鼻。
羅娉兒忙用剪刀把繩子剪斷了,然後取下了勒在方素宛嘴上的毛巾。此時方素宛身上軟軟的,歪倒在椅子上喘氣兒,用怪異的目光看著羅娉兒,連聲謝字都沒有。
宮女遞了杯熱茶過去說道:“有點燙,您慢點。”
這時羅娉兒正想要不要問方素宛是誰這麽對待她的,為什麽會這麽對她,但羅娉兒想了想,救了她就行了,不該管的事兒還是少管為好,可不能被好奇心給拖下水。
想罷羅娉兒便說道:“你需要我幫忙麽?要不要派人去報信之類的?”
方素宛隻是用奇怪的目光打量著羅娉兒,很沒禮貌地一言不發,她應該有二十多歲了,但天生一張圓形的娃娃臉,看起來還沒羅娉兒這麽成熟得體。良久方素宛才說道:“你們把我弄回來做什麽?”
羅娉兒:“……”
旁邊的宮女先前拖著方素宛走時忙出一身汗,身上怪不舒服的,便忍不住輕輕抱怨道:“娘娘,奴婢說了不必救方安嬪的吧……這多半是她自己把自己綁成這樣的。”宮女看了一眼擱在桌子上的濕毛筆,原本想說這玩意也是她自己插|進去的,但限於地位等級有別,她才忍住沒說這種話。
羅娉兒一頭霧水,看向方素宛道:“真是你自己弄成這樣的?”
方素宛臉色變紅,垂著眼睛沒有說話……多半就是默認了。
羅娉兒先是鬆了一口氣,既然是她自己弄的,也就不存在陰謀和危險了,繼而又皺眉道:“方安嬪,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半夜三更的在外麵走什麽,你不知道宵禁了麽?”
方素宛的臉色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您是妃,我是嬪,要不您主持規矩懲罰我?”
今天羅娉兒盡遇到些匪夷所思的事,先是張問把她裝扮成一具死屍,現在又遇到個腦子有毛病的女人,大半夜的沒事綁著自己下|身還插|根毛筆在陰森森的巷子裏走。羅娉兒的頭都大了,她想到方素宛下|身插的那枝毛筆,突然明白,這玩意放在裏麵,腳又被捆著行走困難,用那種姿勢行走那毛筆不就在裏麵磨|蹭得厲害?
還有那樣的可怖環境又增加緊張的心情,還怕被人發現,緊張更甚……羅娉兒心道:她是想尋求刺激?
想到這裏,羅娉兒的臉就像發高燒一樣燙。她生於詩書禮儀之家,打小家教甚嚴,懂事起除了父親和兄長之外的男人都很少見,一直被灌輸貞潔廉恥的思想,處處知禮循規蹈矩,卻不料一進紫禁城這魔窟,就見識如此不知羞恥的種種,羅娉兒的整個價值觀都幾乎要崩潰了。
就在這時,方素宛突然眼睛一亮,驚訝地站了起來,伸手在羅娉兒的粉脖上摸了摸。羅娉兒立刻粗暴地打開她的手,並後退了兩步,怒道:“別碰我!”
方素宛被打了一下,並不惱怒,反而拈了拈手上的白灰,然後在鼻子麵前聞了聞,最後又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朱紅的小嘴輕輕抿著,大概在品嚐那是什麽東西,過得一會,她才說道:“麵粉?”
“關你何事?”羅娉兒經過今晚的幾番折騰,幾乎是心力疲憊,言行之間早已失去了得體有禮的儀態,她指著門口道:“送客!”
“慢著!”方素宛打量著羅娉兒脖子,似笑非笑地說道,“您讓我走?行,那我就把今天看到的都說出去。”
羅娉兒怒道:“今天你的醜事被我撞破,不過是因為我不知情況,對你產生了同情心而已,救人難道還怕別人知道?你不怕自己出醜就盡管說去……”她雖然嘴裏這麽說,但越來越心虛,心道:莫不是方素宛看到麵粉就發現了什麽?
方素宛看著她道:“真的要我走?”
羅娉兒默然,她想起在皇帝麵前保證過什麽也不泄漏出去,萬一這方素宛真的大嘴巴說出去了,傳到皇帝的耳朵裏,不就會怪我言而無信?她既然自願進得這宮門,就已將自身置之度外了,隻求得父親和兄長能有個好的前程,也好報了十八九年的養育之恩。可萬一把皇帝惹惱了,遷怒到她的家人身上可不好了,真要這樣,當初還進張家的門作甚?
方素宛見狀,看了一眼那個宮女。宮女見羅娉兒不語,她也知趣,便悄悄推出了耳房,並把門帶上了。
“現在這裏沒有別人了……”方素宛道,“這裏說話方便麽?”
羅娉兒道:“你小聲些說便是……你發現了什麽?”
方素宛勾了勾手指,羅娉兒無奈隻好附耳過去,方素宛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你雖然把臉上的麵粉擦去了,可你這種小技倆我一眼就看出來了……”方素宛說話的時候呼出的帶著香味的熱氣弄得羅娉兒的耳朵癢|絲絲的。
羅娉兒道:“你看出來了?”
方素宛的娃娃臉笑顏如花,開心極了,那神情仿佛發現了一個誌同道合的朋友,真是相見恨晚啊。她那朱紅的小嘴輕啟,蹦出一句話:“你在裝死人。”
羅娉兒臉色驟變,一連倒退了三步才站定,她心下一冷,說道:“你能不能別說出去?”此時她連殺人滅口的心都有了,隻是殺人這事真不是普通良善之人可以輕易做出來的。
方素宛卻一臉輕鬆道:“這種事有什麽好說的,不過是過家家一樣的把戲,要不我教你更刺激的?”
羅娉兒臉色蒼白,花容憔悴,猶如一朵遭受了風吹雨打的花朵一般,她急忙搖頭道:“還是別了,剛才我說的那話你答應麽,別說出去,算我欠你一次人情,以後你需要我的時候盡管開口,隻要我辦得到一定還你一個人情。”
“無論什麽事都行?”
羅娉兒瞪著眉目,艱難地點點頭:“是的,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
方素宛笑道:“那成,也不用等以後了,就現在,今晚你隻要什麽都聽我的,按我說的做,我保證就算有人嚴刑逼供我也不說出半句……”她生怕羅娉兒反悔,又詛咒發誓道:“如違此言,天誅地滅。”
見她說得堅決,羅娉兒情知不是什麽好辦到的事,便問道:“是什麽事,我有那能耐做到?”
方素宛不假思索便說道:“簡單得很,是個人都可以做到,不需要多大的能耐。”
羅娉兒愕然道:“不是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吧?”
“放心,並不會傷害別的任何人。”方素宛道,“你別聽她們嚼舌頭根子說我的壞話,可我做了什麽害別人的事了?這些人就是成天閑得,我不在乎她們說什麽。”
“行!我答應你,你說吧,什麽事兒?”羅娉兒當下就應承下來。既是自己可以辦到的事,又不傷害他人,有什麽不能做的?難道要拒絕方素宛,然後等著傷害自己的家人麽?
方素宛道:“那行,你先發誓今晚必須聽我的。”
羅娉兒怔了怔,想起剛才方素宛也詛咒發誓了,為了公平交易,隻得伸出手掌心道:“隻要方安嬪不叫我做能力之外的事,不叫我做傷害他人的事,明早卯時之前,她叫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如違此言,天誅地滅……這樣行了吧?”
“行了。”方素宛笑得開心極了,學著羅娉兒那正經端莊的口吻道,“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