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冰花幻化血花飛

臨淄王為什麽不直接進宮去找東齊幽王或去見孟巧悅,反而關注郭懷明,難道他不知時間緊迫嗎?燕洛雪原本不解,但她看見臨淄王聽說郭懷明不見了,神態反而稍稍放鬆,突然間有些了悟,問道:“郭懷明有可能會救你父皇?”

“若他還是我所熟悉的郭懷明,就應該會去救我父皇。”臨淄王說道,“夏連宗,你速派人到各宮門處警衛,宮外人員一律不得入宮,宮內之人也不得出宮,若有人硬闖,務必將其活捉,不可傷他性命。”

夏連宗答應一聲,馬上去了,臨淄王帶著燕洛雪和周善文在宮中隱蔽穿行,夜深,宮人已歇,錦華宮宮門前的燈籠在夜風中搖晃,在地上撒出點點斑影,使得氣氛更加陰森。三人在宮後麵飛身進入宮內,借著微弱光線,燕洛雪看見了幾名宮人倒斃在錦華宮正殿門前。

宮內悄無聲息,孟巧悅呢?難道他們來晚了嗎?臨淄王看著敞開著的殿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看到的,更不用說邁步進入殿內了。周善文對著燕洛雪點了點頭,然後他進入了寢殿,但馬上便出來了,低聲說道:“隻有幾名宮女的屍身,全部被割斷了喉嚨,不見幽王陛下,也不見貴妃娘娘。”

“他們會不會去錦陽宮?”燕洛雪問道,“竹生不是住那裏嗎?”

臨淄王沒有回答,他走進了寢殿,拿著蠟燭,一點點,仔細看著,看那些死去的宮女,他說道:“這傷口,不是巧悅姨弄的。”

燕洛雪忍著恐懼,蹲下身子看去,那宮女的脖子上數道溝痕,傷口不夠利落,確實不是孟巧悅那般淩厲。

“那說明你父皇和你小姨有可能還活著,藏到了某處。”燕洛雪心中略安,“他們會在哪裏呢?”

“跟我來。”臨淄王說道。

臨淄王帶著燕洛雪和周善文向宮中深處走去,繞過一片老林,一座秀雅的宮殿出現在他們麵前,台階好高啊,上麵的殿宇潔白,好似冰雕,殿沿兒下掛著白色燈籠,照得三個紅色字跡:冰花殿。

“這裏,是我母妃的宮殿。”臨淄王說道。“你聽到動靜了嗎?”

上麵確有人聲,燕洛雪和周善文急忙向上飛掠過去,但臨淄王卻足踏台階,不急不慢的拾級而上,燕洛雪不禁奇怪,她停了下來,回頭望著臨淄王,臨淄王笑道:“若我死在這裏,你怎麽辦?”

燕洛雪呼吸一窒,她從沒想過臨淄王會死在這裏,不,不是她沒想過,而是她有意識地回避了這個問題,鳳夜瀾都說了,說她有可能死在這裏,她怎麽會想不到臨淄王也有可能死?但為什麽臨淄王會在此時此刻說出呢?

臨淄王走到她身邊,輕聲說道:“若我死時,你能在,我死而無憾。”

“你不要總說這樣的話。”燕洛雪說道,“雖說再世為人,但畢竟都有牽掛,還不算看破生死,不是嗎?”

“也對,我隻是怕你怪我。”臨淄王笑笑,緩步登上了最後一級台階,過平台,又下了幾級台階,周善文正呆呆看著,燕洛雪也被眼前的情形嚇呆了,冰花殿前的空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身,有的是血肉模糊,有的是頭身分離,慘不忍睹。

臨淄王冷冷看了看,說道:“這些人都是郭懷明殺的,郭懷明已經二十多年不出手,沒想到寶刀未老。”

他說完,快步向冰花殿內走去,燕洛雪和周善文緊跟了上去。冰花殿大門緊閉,臨淄王回身示意燕洛雪和周善文貼門邊站著,他伸手推門,門開了,裏麵一刀劈了過來,臨淄王早有防備,向旁邊閃去,隨即對著探出身子的一名兵士踹了一腳,那兵士就地一滾,又魚躍而起,向臨淄王攻了過去,臨淄王沒理會他,直接進入殿中,周善文截下了那名兵士,幾下子將他製服在地。

燕洛雪進入殿中,一眼就看見了花滿。花滿身邊大約七八名衛士,郭懷明已經倒伏在地,脖子上正汩汩冒血,顯然也被人割了喉嚨,而東齊幽王正被一名黑衣人死死按在地上,借著燭光,那黑衣人額間血痣似鬼火一點,忽明忽暗,那人竟是柳兒。

柳兒看了看臨淄王,笑道:“王爺,我們又見麵了,別來無恙啊?”

“雋兒,小心這個惡婦,她袖中還有短刀”躲在冰棺後的孟巧悅出聲喊道,同時飛身躍起,抱著竹生,落在了臨淄王身邊。

“巧悅姨,你沒事吧?”臨淄王心驚問道。

“沒事你看,你狠不下心來做的事,人家做起來可毫不含糊,如今,想要擺脫惡名,可就難了。”孟巧悅說道。

“巧悅姨,你帶著竹生離開吧,我和這兩位談談。”臨淄王將孟巧悅擋在身後,說道。

“不,我不走。”孟巧悅執拗說道。

“是啊,她怎麽能走,現在是她還我的人情的時候,是不是啊,惠昌公主?”柳兒陰陽怪氣說道,“你不會忘了,當初在女床山時是怎麽聲淚俱下哀求我為你承擔殺害天機老人和秋婆婆的罪責吧?你可說將來要舍身報答啊。”

“你這毒婦,處心積慮害人,不會有好報應”孟巧悅喊道。

“彼此彼此,你現在不是招報應了嗎?”柳兒說道,“若你合作,說出詔書藏在何地,你與王爺都可活命,但若你固執,那就不要怪我辣手無情,這座美輪美奐的冰花殿就要變成血花殿了,那這冰棺裏的人可要嚇得從棺中爬出來。”

“南鳳國的樂貴妃竟然親臨東齊國,齊雋真是好大的麵子。”臨淄王說道,“你殺了我父皇,承擔了齊遠弑父弑君的謀逆大嘴罪,就以為可以與他暗中結盟,對抗西秦國了嗎?”

臨淄王哈哈大笑:“女人就是天真”

“願聞其詳”柳兒不為所動,淡淡說道。

“你以為西秦國收複的北燕舊部是吃素的嗎?你以為我齊雋經營了十多年就無一兵一卒嗎?你以為無情山莊的兵馬會對我袖手旁觀嗎?”臨淄王冷冷地不屑看著柳兒,“或許,你就是想用此計策,使東齊國內生禍患,好從中取利?東齊內亂,齊遠哪裏還有工夫幫你南鳳國對付西秦國?得不到什麽好處的事,你會這麽熱心?”

臨淄王說這話,實則是對花滿,花滿聽後,臉色微微變了,但仍倔強昂首,說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如今回頭,也不會有岸,少和他廢話,當心上當。”

“皇嫂迫不及待要成為皇後嗎?皇嫂以為為皇兄除去了父皇,還將罪名嫁禍給我,就一定能感動皇兄,讓他立你為皇後嗎?”臨淄王譏諷笑問。

花滿不答,臨淄王眼神邪魅一閃,嘴角勾起:“且不說皇嫂如今芳華漸去,容顏不再,就是皇嫂年輕之時,皇兄可曾真正將你放在心上,擺在頭裏?若不是皇嫂有個聰明的腦子,你這太子妃的位子能坐穩幾天,若有朝一日,皇兄位登大寶,得遂心願,可還會需要您這位殺了他父皇的狠毒婦人?可會讓沾滿他父皇鮮血的女人做他的皇後?”

花滿聽了,連退了好幾步,身子搖晃,看來臨淄王的話說到了她的隱憂,觸到了她的痛處。

“雋兒你說的太對了,別看齊遠表麵上方方正正,實際上和他的父皇一樣好色,他將來的皇後怕是要歸那個他念念不忘的水茵兒呢”孟巧悅笑了,笑得不懷好意,笑得瘋狂。

這笑聲在夜裏格外滲人,驚得竹生哭叫起來,或許是父子連心,原本在柳兒手下的東齊幽王突然躁動了起來,喊道:“雋兒,別哭,別哭,父皇帶你去看你母妃啊。”

他掙紮著起身,但柳兒哪能讓他脫離她的掌控,手起一劃,柳兒戴的長指甲在東齊幽王的脖子上豁出一道血印,東齊幽王尖叫,怒了起來:“你這賤人,竟要殺朕,朕要把你碎屍萬段快來人,郭懷明,還不快來”

“郭懷明快死了,你沒看見嗎?陛下?”柳兒柔媚說道,“你口中的賤人是誰啊,你可瞧清楚了。”

“你是誰?不,不對,巧兒呢?對,巧兒要殺竹生,不,巧兒,你不能殺竹生,竹生是你的親兒子,巧兒,朕會愛護你,補償你,你不要殺竹生。”東齊幽王神智不清不楚,語無倫次。

“太子妃,王爺已經在這裏了,若再拖延,一會兒宮中有人聽得動靜,就不好辦了,他們即使有詔書又如何,東齊幽王昏聵,被臨淄王用巫術控製了心神,這樣的詔書又能說服多少人呢?”柳兒說道。

柳兒忙著說服花滿下決心,沒有注意到東齊幽王的眼神正變得陰冷起來,但燕洛雪從進殿之後就一直注意著,她知道東齊幽王應是恢複了神智,他聽到柳兒如此說,對臨淄王定會怨恨,他會不會直接命令柳兒誅殺臨淄王啊?

東齊幽王突然仰身倒地翻滾,滾到了冰棺旁,他的手按向了冰棺上雕著的冰花,冰棺開了,東齊幽王站起,將冰棺內孟巧音的屍身抱了出來,他哈哈笑道:“巧音,你看看你給我生的好兒子,將東齊國攪和成什麽樣子,若不是他,我怎麽會被人拿著武器威脅?好,他不是要這個王位嗎?我認輸,給他還不行嗎?我就下去陪你,你等著,我帶你妹子一起去見你。”

東齊幽王目光落在孟巧悅身上,柳兒笑了,走到他身邊,說道:“那可不行,她死了,還怎麽唱這出戲呢?”柳兒的手狠狠揮了下去,東齊幽王的脖子飛起一道血光,他抱著冰凍著的孟巧音,向孟巧悅的方向走了幾步,摔倒在了地上,發不出話語來,但看口型,應該是叫著:“巧兒,巧兒。”

孟巧悅抱著竹生跌坐到了地上,眼睛直直的,柳兒笑了:“公主應該感謝我才對,若你不是畏懼他的yin威,怎麽會這麽瘋瘋癲癲,你就當這是他為自己的惡性付了代價,萬惡yin為首嘛他早應得到教訓。”

確實,東齊幽王保暖思yin**,搶占了孟巧音孟巧悅姐妹,種下了仇恨的種子,臨淄王夾在中間,如履薄冰,既要應對反複無常的父皇,又要防備視他為眼中釘的齊遠,這一切的起因不都是因為東齊幽王的好色嘛

但臨淄王卻為什麽化作了冰雕,站在冰花殿中,似無喜也無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