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一枝紅杏險出牆

那一刻,燕洛雪又一次恍惚,那笑容是那麽無奈,是那麽委屈,是那麽淒涼,那分明是一種變相的控訴,那是在說你若離開,我會心碎。

燕洛雪點了點頭:“我不走,我會看著你登上東齊國皇位,行了吧?這不也是你一直盼望的嗎?”

“是。”臨淄王道,“你還真出乎我的意料,你若再晚到一會兒,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我了,父皇說你已經落入了曉寧樓的手裏,活不成了,我就想如果父皇想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燕洛雪滿心狐疑,以她對臨淄王的了解,這種肉麻的話隻有在他戲弄她時才會臉不紅心不跳說出,這讓她泛酸的心平複了下來。

“你胡說什麽?”孟巧悅在旁邊喝道,“你忘了你自己都快做父親了嗎?你忘了小姨了嗎?”

“對不起,巧悅姨,讓你擔心了,竹生是你的兒子,你要愛護他,今天他嚇壞了,以後千萬不要這樣。”臨淄王嘻嘻一笑,把手探向睡著了的竹生,竹生的眼下一片暗青色,那是因為受到驚嚇。

孟巧悅點頭,抱著竹生進入內室,臨淄王跟了進去,不一會兒,出來,說東齊幽王已經入睡,燕洛雪點頭,問道:“迎風山莊被曉寧樓占了,鳳夜瀾在那裏,怎麽辦?”

臨淄王說道:“他們知道你逃出來就會離開了,不過,謹慎些為好,齊遠那邊一直毫無動靜,說不定他們勾結在一起重新圖謀什麽也不一定,一會兒我親自送你們回去。”

燕洛雪和周善文先行離宮,在宮門外等著臨淄王,等了大約兩個時辰,臨淄王終於出來了,帶著原來守護迎風山莊的人馬。一行人向迎風山莊行來,遠遠地,燕洛雪就看見迎風山莊大門開著,中間站著一人,依稀就是豆娘。燕洛雪催動駿馬快跑,豆娘也向她揮動著手臂,燕洛雪到了近前,跳下馬,急聲問道:“怎麽啦,可見著了太子殿下?”

豆娘點頭,回身一指,“太子殿下就在您房裏。”

燕洛雪一聽,忙向房中跑去,跑到近前,突然想起出門前,鳳夜瀾就躺在自己床上,不能動彈,現在大半天已經過去,不知他恢複了沒有?離開了沒有?若是他被秦慕蕭抓個正著,該如何是好?

她正猶豫間,門被推開,秦慕蕭站在那裏,看著她,然後一伸手將她拽了進去,抱在懷裏,說道:“你怎麽可以這麽膽大妄為,出了事,可怎麽辦?”

“沒事,我沒事。”燕洛雪說道,燕洛雪掙開他,眼睛向床上看去,並沒有鳳夜瀾的身影,他走掉了。

燕洛雪問道:“曉寧樓的人都逃了嗎?”

“沒有,我趕到的時候,他們還未清醒,我剛出金鷹城沒多久,就感到有些不尋常,好像有人跟蹤,那時我也隻是覺得如例行公事,但後來還是不太放心你,正想回頭探查,豆娘就趕到了。”秦慕蕭籲了口氣,說道。

“那你認為他們想怎樣?”燕洛雪還有些不確定,“他們是想在中途伏擊你,還是想在邊界直接和你交手?”

“你先告訴我你去宮裏的事”秦慕蕭催促道。

燕洛雪簡單說了事情經過,秦慕蕭問到:“齊遠一直都沒有出現?”

“是。一點消息都沒有。”燕洛雪點頭。

“那我認為他應是去了邊界調兵,若不出我所料,他手裏應該有東齊國的虎符,他是想偷襲西秦國吧,但現在臨淄王若控製了東齊幽王,齊遠也很可能調兵以勤王的借口攻打。”秦慕蕭說道。

“言之有理,太子殿下心中一定很高興吧,東齊內亂,西秦國可以高枕無憂了。”臨淄王的聲音傳進屋內。

秦慕蕭推門走了出去,問道:“你又用了術?這樣你的身體會受不了。”

“不是有你的靈藥嗎?”臨淄王滿不在乎,“鳳夜瀾呢?跑了嗎?”

“嗯,這小子倒機靈,見勢不好就溜之大吉了,我搜了整個莊子都沒見他的影子,隻有那些曉寧樓殺手。”秦慕蕭說道。

“那太子殿下如何應對齊遠呢?”臨淄王問道。

“我們去前廳談,讓雪兒歇著吧。”秦慕蕭將雪兒推回屋中,帶著臨淄王去了前廳。

燕洛雪坐在床上,心中思襯,鳳夜瀾會逃到哪裏呢?她目光猶疑,仔細看著屋中各處,最後落在了花柱燈台之上,久久。

她正舉棋不定,秦慕蕭回來了,臉色不太好,燕洛雪不知是何緣故,秦慕蕭卻直接說了。原來秦慕蕭見東齊生亂,提出要燕洛雪回西秦國,哪知臨淄王一口回絕,而且說這是燕洛雪親口答應的。

“是,我是答應了,嘉蘭姐姐快要生了,我想看看未來的女婿什麽樣子,不行嗎?”燕洛雪調笑。

“你原來不是不願意來?”秦慕蕭悶聲問道。

燕洛雪走到秦慕蕭身邊,抱住了秦慕蕭,說道:“他在報複我,就讓他報複我好了,這一切都是我七百年前欠他的,若能陪著他就能還,我就陪著他又能怎樣?我隻要他釋懷就好了。”

“你在說什麽,你是我的妻陪他幹什麽?我不懂。”秦慕蕭說道。

“你不用懂,你隻要相信我愛你就行了。”燕洛雪踮起腳,親秦慕蕭的嘴,秦慕蕭抱緊了她,加深這一吻,隻想讓時間停駐。

但時間不會停,秦慕蕭也不會留下來,因為齊遠那邊情況未明,秦慕蕭必須快速趕到兩國南部交界處,明嘉詡與燕重恩的事也得他親自去處理,他安排好這的一切就又匆匆上路,這一回他就不再是西秦國使臣,一切都要秘密進行,一切都要小心翼翼。

迎風山莊終於恢複了寧靜,黑夜降臨,燕洛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敢入睡。終於,她下了決心,披衣下床,點了燭火,手伸向了花柱燈台。

蓋子移開了,燕洛雪拿著燭火向裏麵照去,她一眼就看見這粗糙的通道中,躺著鳳夜瀾。藏在那裏那麽久,一定會昏迷吧?燕洛雪矮身進去,將鳳夜瀾從裏麵慢慢地,輕輕地,一點一點拖了出來,又將鳳夜瀾拽到了床上。

那根長針被鳳夜瀾攥在手裏,鳳夜瀾已經清醒過來,輕喘著,有些虛弱。他望著燕洛雪,慢慢將長針托起,揮了一下,啞聲說道:“我是不是應該將它奉還給你?”

“你不要胡攪蠻纏,不識好歹行不行?”燕洛雪低聲說道,“我的名節徹底被你毀了,你藏哪裏不好,非藏我這裏?我怎麽將你弄出去啊?”

“你直接殺了我不就得了?受過這些奇恥大辱,我也不想活了。”鳳夜瀾頹廢地背過身子,說道。

“要死你自己死去,別死我這裏。”燕洛雪生氣推他。

鳳夜瀾轉身捉住她的手,“你竟說這樣話?”

燕洛雪使勁甩開,“我對你還算客氣的了,你那樣對我,我都沒殺你,你藏在這裏,我也沒告訴夫君,你還想我怎樣?你知不知道,我這樣做,可能搭上的是長千上萬的西秦國將士的生命?”

“那你就更應該將我交給秦慕蕭,我的命可以讓西秦國少死很多人。”鳳夜瀾譏誚一笑。

“我不想把事情做絕,若用你威脅你父皇,那,你就真的沒命了,而南鳳國,西秦國再難真正收服。”燕洛雪正色說道,“如今的暫時征戰,是為了以後的長治久安,你真地不明白嗎?”

“為什麽非得是他?我就不行嗎?”鳳夜瀾低喊。

燕洛雪氣得想要打他,她皺著眉,說道:“你就給我留些臉麵,行不行?小聲些,好不好啊?”

“誰管你,他若知道更好,最好他氣得一命嗚呼”鳳夜瀾嘴裏雖詛咒,但聲音卻低了下去。

“忘恩負義的家夥,你這樣無情無義還想治天下?差的太遠”燕洛雪連連搖頭,說得鳳夜瀾臉色更加灰敗。

“你也不用如此氣我,在你眼裏,隻有他是大英雄,才配得上你這個絕代佳人,才配得上坐擁江山,哼,他想得美,如今東齊國和他結盟,等到臨淄王羽翼豐滿,穩定了東齊國,能夠和他平起平坐之時,他還會像現在一樣從容不迫與南鳳國交戰嗎?”鳳夜瀾氣哼哼說道。

“又想挑唆,若有那種可能,我為什麽會在這裏?”燕洛雪說道,“臨淄王絕不會與我為敵”

“為什麽這麽肯定?你用美色誘他上鉤嗎?荒唐臨淄王詭計多端,他會為你拋下眼前大好河山?”鳳夜瀾嘲諷道,“你真以為有人會為你傾城傾國嗎?”

鳳夜瀾的話敲擊在燕洛雪的耳鼓,卻打在她的心底最隱蔽的痛處,鳳夜瀾說出了她長久以來對臨淄王的疑惑,臨淄王明明知道未來必定與秦慕蕭爭天下,為什麽還要在此時盡心相助秦慕蕭?

“默認了嗎?”鳳夜瀾見她不語,更加放肆,“你以為美人計為什麽會成功?那是因為那個男人太傻臨淄王是那樣的男人嗎?”

“行了,你閉嘴,餓了一天,怎麽還這麽有精神?你先安靜呆著,我出去給你弄些吃的,然後你就痛快離開,若我是你,就不會再回到你父皇身邊,他根本不會再信任你了。”燕洛雪起身,向外走去。

“這都是拜你所賜。”鳳夜瀾的話幽幽傳了過來。

燕洛雪腳步一頓,轉過身,望著鳳夜瀾,她走了回去,低聲說道:“在我眼裏,你就是個毛孩子,你被你父皇玩弄於股掌之上,從頭至尾都是誘捕我這個妖孽的工具,他操控你的情感,讓年幼的你對我念念不忘;他操控你的人生,讓本該將心事放在治國的你遊離於朝政之外,你說這都是誰造成的?我嗎?十多年來我們在一起相處的日子五根手指都不到,你會對我有什麽深情?那都是你傻乎乎在你父皇的操控下臆想出來的虛無的不存在的夢幻,你要討公道,你要報仇,找你的父皇,不要找我,那與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你,給我記住了。”

說完,她不理鳳夜瀾的目瞪口呆,推門走出了屋子。屋外,冷風嗖嗖,吹得她將身上的衣衫裹緊,一名暗衛從院牆邊大樹上飄落,問道:“太子妃有何吩咐?”

燕洛雪不覺有些心虛,她說道:“本宮有些餓了,你去給我弄些吃的。”

暗衛答應一聲,吹了一聲哨子,牆外一名暗衛躍了進來,那暗衛說道:“守護太子妃。”便遁入黑暗。

燕洛雪隻得回房,不一會兒,敲門聲傳來,燕洛雪開門,鳴蟬端著一盤糕點走了進來,燕洛雪吃了一驚,攔住了向內室走的鳴蟬:“放這裏就行了,他們真是的,幹嘛叫醒你,你白日受了驚嚇,夜裏怎麽還折騰你呢?”

鳴蟬托著盤子沒動,看著燕洛雪,看得燕洛雪直發毛,鳴蟬笑了:“娘娘你真是不乖,太子不在這裏,你也不能這麽明目張膽地紅杏出牆啊?今夜我若不過來,你可就真地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那通道與我和善文的屋子連著,什麽聲音都清清楚楚,我和善文在那邊可都急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