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拚死逆施離間計
明瑜看著南鳳靈帝滿臉的不甘心,說道:“君威難測,他們怎麽會知道你隻是做樣子給他們看。”
“難道他們沒有心,我堂堂君王,隻有三個兒女,都是你所出,在他們眼裏,何謂寵幸?”南鳳靈帝重重將一本書扔在桌子上。
明瑜的手撫在腹部上,是啊,南鳳靈帝從不讓其他妃嬪懷上龍種,甚至都很少寵幸,柳兒實在是個異數,但也沒有孩子。柳兒自身受過寒是真,但南鳳靈帝的小心也是原因。
“那嘉蘭呢?為什麽要將她許配給陳景?”明瑜問道,明月提過明嘉蘭的幸福。
“因為試探,朕在去北燕途中,曾接到密信,說你二哥聯絡了北燕的陳景,要對朕不利,陳景投降後,朕豈能對那件事置之不理,但沒有實據,所以,才將明嘉蘭指給他,暗中觀察兩家反應,結果,明嘉蘭逃了,你認為瀾兒為什麽會跟著明嘉蘭?”南鳳靈帝說道。
“嘉蘭極力抗爭,你二哥那麽疼她,卻還是同意了與陳景的聯姻,不是心裏有鬼是什麽?他至少可以來求你,不是嗎?可是他把明嘉蘭鎖了起來,是瀾兒將她救了出來。”南鳳靈帝聲音低沉了下去,顯然很痛心,“即便如此,朕也沒動手,朕要看他到底想幹什麽?”
“他怎麽和陳景有聯係?他幹了什麽?”明瑜問道。
“陳景是你大哥明陽在北燕國的至交,怎麽會沒聯係?他悄無聲息地送走了去而複返的明嘉蘭,支走了明嘉詡,然後約了陳景要兵諫逼朕退位。”南鳳靈帝說道。
“騙人,你聽信了誰?誰說的?陳景嗎?他都投降了,二哥還會信他?二哥才不會那麽傻”明瑜喊了起來。
“你可以去問問你明家將軍帳下任何一員將領,他們聽沒聽到明月包圍皇宮的命令。”南鳳靈帝疲憊揉著眉心,“瑜兒,你二哥親口承認了謀反,隻有你天真的認為親情勝過了一切。”
“二哥不會那麽傻”明瑜喊道,“一定是有什麽你不知道的”
“是,朕一怒之下,屠殺了明家三百多口,包括你那位不得寵的嫂子,才突然明白你二哥為什麽這麽傻?”南鳳靈帝苦笑了起來。
“為什麽?”明瑜有些抗拒,但又想知道。
“為了皇姐吧。”南鳳靈帝說道,“他謀反,他入獄,他被殺,皇姐總會聽說,皇姐會傷心,進而會恨朕。明月始終忘不了皇姐。”
明瑜默然了,二哥從來就沒掩飾過對榮華公主的情意,但無論是榮華公主,還是燕重垚,都不曾將這件事當真,也許不是不當真,是他們之間的情意外人根本插不進去。
明瑜默默出了父親的房間,向明月的房間走去。明月的臥房處於明府最清淨之地,獨門獨院,室分兩間,外麵書齋,內裏臥房,一張單人床,明月的夫人都不曾住在這裏。
明瑜打量著室內擺設,二哥的這間房她是不曾被允許進來的,二哥離家甚早,跟隨榮華公主在西秦國一呆就是十一年,回來後令人建了這間院子,平日不準人進來。
若說二哥能有什麽秘密,定然會在這屋子了。二哥提明家的原因可能就在這間屋子了。
外間牆上掛著一幅畫,畫麵線條簡單,顏色也淩亂,但內容很清晰,應是一幅舞劍圖,舞劍之人麵目難以識別,但繪畫者留下了簽名,明瑜毫不意外,這是榮華公主五歲時的隨筆塗鴉。
這間屋子,裝載著明月對榮華公主的思念,思念有多深,也許怨恨就有多深。明瑜突然有些明白明月為什麽讓她拆了明家。拆這間屋子嗎?
她走進內室,內室裏極其簡單,但床頭有一個木盒子,明瑜走過去,將木盒子打開,木盒子空空如也,南鳳靈帝說道:“盒子裏要是有東西,一定會呈給朕。”
明瑜心不在焉將盒子放回,卻沒有放穩,盒子落在了地上,盒子底部突然彈出了一張薄紙,明瑜吃驚拾起,望著南鳳靈帝。南鳳靈帝接過,看後,紙片飄落,他連連搖頭,退後,最後坐在了床沿上。
明瑜將紙拾起,隻見上麵字跡娟秀,卻是榮華公主的親筆書信:聖上昏聵無情,兄伴君如虎,妹甚憂,唯今之計,唯兵諫,助夜瀾,可保南鳳國安,望兄斟酌。
明瑜的手哆嗦,紙片再次飄落,南鳳靈帝起身,如幽靈一般飄出,明瑜跟了出去,說道:“皇上,這裏有古怪”
“有什麽古怪?明月向來唯皇姐是從,原來皇姐早就拋棄朕了,當年她就這麽打算的,抱走瀾兒,不就是為了讓瀾兒繼承皇位嗎?”南鳳靈帝說道。
“皇上,這不怪瀾兒。”明瑜有些害怕了。
“是啊,不怪瀾兒,那怪誰呢?”南鳳靈帝喃喃自語,“明月,你為什麽讓朕知道?皇姐,你真地對朕這麽失望嗎?”
南鳳靈帝心思大亂,與明瑜匆匆回宮,回宮後傳旨,將明家夷為平地。在拆除明家時,有眾多的百姓圍觀,其中有對老夫婦,站在人群中,眼中含淚,默默無語。這對老夫婦慢慢退出人群,來到所居客棧,回到房間,合上門窗。然後雙雙對坐,看著桌上那張薄紙。
老翁說道:“明月真地背叛了你,他這是死間。他不可能不知道你絕不會背叛南鳳國,絕不會去動飛華,他知道寫信之人是假冒,但還是依計行事,顯然他利用了別人施以的反間計,要進行死間,斷你回護南鳳國的後路。”
這對老夫婦是燕重垚和榮華公主。
南鳳靈帝最近心情極差,此時,他皺著眉頭,看著麵前的工部侍郎程心寶,將一奏折扔到他腳下,陰陰問道:“愛卿的奏折真是深奧,朕一字都未讀懂,不如愛卿親自解釋給朕聽聽?”
程心寶不卑不亢,拾起奏折,就要念給南鳳靈帝聽,卻突然睜大了眼睛,慌忙跪下請罪:“皇上恕罪,這,這不是臣的奏折”
“不是”南鳳靈帝驚訝了,“這可是你親自呈上的,怎說不是?”
“皇上,臣的折子是關於疏通漓江河道的,不是關於兵家兵法的。”程心寶雖滿心疑慮,但還是中規中矩答道。
“哦,那你仔細看看,那字跡可是你的?”南鳳靈帝問道。
程心寶低頭仔細看,眉頭緊皺,半晌,額頭冒汗,說道:“這字跡很像微臣。”
“是像?而不是‘是’?”南鳳靈帝耐著性子問。
“是,確實不是臣所寫,臣對兵法一竅不通,隻懂醫術和治水,哦,臣想起來了,今晨上朝,轎夫突然摔了一跤,將臣都甩出了轎子,皇上您看,”程心寶說著,撩起了袍子,擼起了褲腳,膝頭上果然有些淤青。
“接著說。”南鳳靈帝起色漸平,疑問漸起。
“那時大霧彌漫,即便很近,也未必看清對麵之人,會不會是有人換了臣的奏折?”程心寶說道。
這話聽起來有些荒謬,可細想程心寶無緣無故怎麽會寫有關兵書上有關“用間”的奏折,南鳳靈帝不斷用手指敲著桌子,程心寶跪在地上不敢起來,這時,太監通傳,皇後娘娘明瑜前來求見。
南鳳靈帝讓程心寶重新遞奏折,讓他退下了,明瑜進來,說道:“皇上,臣妾剛才去碧霞宮,在皇姐寢殿的桌子上,看見了這個。”
明瑜手上,是那日在明月房裏發現的榮華公主寫給明月的親筆信。
南鳳靈帝看看奏折,看看書信,突然低聲呻吟了起來,手捂著頭,明瑜叫道:“皇上,你怎麽啦?”
“朕好糊塗,朕好糊塗,差一點又冤枉了皇姐。朕都知道明嘉詡的事,為什麽想不到這封信也是為了離間朕和皇姐?”南鳳靈帝說道。
“快跟朕去見你二哥,朕倒要看看皇姐所料是真是假。”南鳳靈帝說道。
“皇姐?”明瑜糊塗了。
“是,皇姐就在鳳凰城中,對了,朕也要派人秘密尋訪,這次千萬不能再讓皇姐離開南鳳國了。”南鳳靈帝說道。
南鳳靈帝叫來暗衛,布置尋找榮華公主,然後帶著明瑜驅車來到天牢外,這次,南鳳靈帝並沒有直接去牢中,而是,命人將明月帶到審問犯人的地方。
明月微笑著看著南鳳靈帝,南鳳靈帝也不說話,將那封書信遞給他,明月掃了一眼,微笑著,笑意蘊滿了眼眶。
“皇姐知道了。”南鳳靈帝說,“她給了朕這個。”
南鳳靈帝將那奏折遞給明月,明月看了看,笑得更開心。明瑜說道:“二哥,究竟是怎麽回事?”
“就這麽回事”明月說道。
“這封信是何人所寫?”南鳳靈帝問道。
“猜猜。”明月笑道。
“熟悉皇姐筆跡的人不多,皇姐夫,燕洛雪,你,柳兒,翠兒還有西秦國武帝秦柯,皇姐夫和翠兒絕不可能,燕洛雪也多半不能,剩下的你,柳兒,秦柯是哪一個呢?”南鳳靈帝自言自語分析道。
“你猜到又如何?我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你對明家揮起了屠刀,明嘉詡投靠了西秦國,你猜到又如何,你能接受燕洛雪嗎?你以為公主給你傳信就表示她偏心於你嗎?在女兒與你之間,你認為她會選擇你嗎?”明月哈哈大笑。
“二哥。”明瑜叫道。
“對不起,小妹,沒有顧忌你的感受,但明家的束縛終於解脫了,明家從此自由了,不會頂著忠義的高帽過那種求而不得的日子。”明月眼中漸漸有淚,“我曾以為我可以,但是,分離越久,越不甘心,那就索性結束吧,沒有愛,恨也可以。”
南鳳靈帝眼神冰冷至極,看著沉浸在自己悲傷中的明月,明瑜以為南鳳靈帝會殺了明月,但南鳳靈帝卻沒有,他說道:“二哥,實際上我們是同一類人,就是太執著了,你說得對,錯已鑄成,隻有麵對了,你這條命,朕不要,你就留著麵對皇姐的恨吧。”
“多謝。”明月說道。他對著南鳳靈帝施了一禮,翩然轉身,自動自覺返回牢中。
南鳳靈帝閉上了眼睛,神情疲憊,明瑜說:“我去問二哥,是誰寫的這封信。”
“不必了,是誰都無所謂,目的都達到了。”南鳳靈帝說道,“不知道,可能反而讓朕舒服些。”
明瑜知道,南鳳靈帝害怕寫信之人會是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