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凡從小院裏抱著林一一,翻過後院,一路在小林子裏縱落著。

回過神來的林一一,掙紮著瞪著一臉壞笑的男子:“該死的墨羽凡,你放開我!”

怕把她掉下去,他索性打橫把她抱了起來,笑聲低低:“老婆,你越來越不乖了。”

“閉嘴!誰是你老婆!!放開我!!我再說一遍,放開我!聽到了沒有?啊~~~!”停下來站在大榕樹上的墨羽凡突然放開了橫抱著人,林一一下意識的尖叫著抓住了他的衣襟。

一臉壞笑的男子,攬著女子的小蠻腰,勾著唇角妖冶一笑:“老婆,你好大的力氣,為夫的衣服都快破了……,這要是破了,老婆你要是想對為夫的做些什麽的話,為夫的可是會很難為情的……”

又羞又惱的林一一也想放開手,問題是,她不能也不願意在這個時候讓這該死的妖孽知道自己習武的事!可是這搖搖欲墜的樹幹,實在讓她心慌慌的。她抬頭瞪著又是笑得一臉春風的男子,咬牙道:“死妖孽!幾個月不見,你還是隻會欺負我!是不是我跳崖沒死,你很不甘心啊?非得在樹上摔死我你才開心啊!!”

“你不死,我開心?好,很好!林一一,你這個沒有良心的女人!”男子譏誚的輕笑聲帶著一股寒峭。

被這笑聲所激,“我沒有良心?!墨羽凡,你還要不要臉?我們兩個人之間,一直是你在欺騙我,利用我!我為了你這狗屁不如的‘墨少夫人’,命也不要,崖也跳了,你還想怎樣?!我倒是想死啊,問題是我死不了怎麽辦?!!”林一一簡直要氣瘋了,她明明從離開朱仙鎮朝著他而去的時候,就一再的告誡自己,不要和他生氣,為了療傷吃了再多的苦,一切也全是自己的選擇!可是為什麽聽了他這混帳至極的話,她的心會這麽難受?

看著一下子變得安靜的墨羽凡,怎麽?說不出話來了?這算是一種承認了?!她的心裏不由得又酸又澀,幾個月來的痛苦掙紮,現在全部化成一腔委屈:“你怎麽能這樣?怎麽能這麽過分?沒錯,是我自己傻,是我要跳下去的。好,你利用我,我不怨你!我在穀裏死去活來,我也不怪你!可是,可是……”她咬咬唇,她不想哭,她不能哭!可是為什麽該死的眼淚要不聽話的冒出來?!

墨羽凡低頭看著懷裏死命忍著淚意的女子,心裏又酸又漲,為什麽要對她說那些該死的話?!明明在來的路上,都想好了,見了她便要好好關心一下她,這幾個月,她一定吃盡苦頭了!

可是所有情緒全在見到那一幕兩手相握時,消失無蹤,隻剩下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怒氣。如今看她死命咬著自己的唇,生生都要出血了,他摒掉心裏說不清的酸澀,用拇指輕輕的摩挲著那紅唇,放柔了聲音道:“好了,別咬了,流血了!”

恨恨的捶了他一拳,“我不要你管!流血就流血,這一點血算什麽?!我不要你假好心!嗚嗚……”為什麽他又突然變溫柔了,害得她都忍不住了!“我流的血早多了去了,不差這一點!”

“是!是不差,所以你多得要給無塵滴血!怎麽?就這麽喜歡他?迫不及待的要和他血水相融嗎?”男子的聲音夾著狂暴的怒氣!

“你就是這麽想的?!所以,我跳崖沒死,就他媽的全是我的錯了?!”

“是我讓你跳的嗎?!你這個該死的女人!誰讓你自作主張的?!”

話一出口,猶如潑水,隻來得及在心裏暗罵一聲,該死的!

對著他吼完話後抓著前襟無聲落淚的林一一聽到這話,她難以置信的抬頭瞪大了眼,大眼睛裏還含著剛才的淚水,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著,抖落了搖搖欲墜的淚水碎在她的心上一片冰涼。剛剛還含羞帶怒的緋紅小臉在抬起來的瞬間也變得蒼白如紙,她抖著唇,半天才問道:“……這就是,你要、對我說的?”抓著衣襟的手用力到發白。

這一刻,林一一覺得自己的心裏有什麽東西轟然倒塌。一直堅持著是自己的選擇,自己就該無怨無悔,可是為什麽,這樣的話從他的口中出來會是這麽的傷人?

墨羽凡別開臉,不敢去看她那雙受到傷害的眼睛,“……我不是這個意思,我……”他該怎麽說?說他隻是該死的一時被氣得口不擇言了?

“好,我知道了……!”死死咬著下唇,僵硬的鬆開抓著他衣襟的手,“……你、你說的對……”

她的突然鬆手讓墨羽凡嚇了一跳,剛想雙手抱緊她,沒想到原本環著她細腰的手上卻一輕,懷中一涼,人就已經不在懷裏了。

突如其來的空虛和涼意讓他的心好像也丟了一塊涼了一塊,他不禁有點心慌,忙道:“一一,你……”

低著頭讓他看不清表情的林一一已經迅速的飄落到旁邊另一株樹的樹杈上,挺直著脊背,緩緩抬頭與他兩兩相望,眉宇間的冷漠和疏遠比她這身手更讓墨羽凡心驚,不待他開口,那衣袂飄飄的女子,彎著唇角半嘲半戲的道:“如你所說,墨羽凡,是我的選擇我不悔。前塵往事已如雲煙,再多說也沒有必要了。就做是我報答你當日收留之恩,從此你我再不相欠。”甜甜一笑,她頓了頓後又道,“我如今已經一身修為,足以自保。之所以會繼續當這‘墨少夫人’是因為我不想再被動的受製於人,我要找出那些想要我死的人,全部解決斬草除根!你我之間,互相利用,從此,不談感情,隻有合作。墨少東家,還請你自重,如今日這種輕薄之事最好不要再發生,否則,別怪我下手無情!”

“一一!你聽我說……”急急的開口,是為了挽回什麽?又是有什麽正在失去?墨羽凡說不明白,從不開口解釋的男子,如今更是不知從何說起。

“你先聽我說完,”平靜的打斷他的話,“雖然,我是有目地的來當這‘墨少夫人’,但是隻要你有需要,我可以馬上離去,你是休或棄,都可以。從今往後,你的私事,我不會過問!至於我的往來相交,也請你不要插手。”

被這麽理智到無情的話所觸怒,有什麽在他的心上刺了一下,這一向倨傲從不解釋的男子便不再開口,隻是沉著臉看著臉如白紙言辭冷淡的她,林裏的風吹得她所站的細杈上下搖動,吹著她的淺紫色裙裾如浪翻飛著,美得似仙的女子,此時仿佛隨時都能乘風歸去,遠離這萬丈紅塵。

一種就要失去她的感覺揪住了他的心,讓他心裏酸澀過後更加怒氣難遏,從來,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對他!她居然這麽若無其事輕飄飄的就這樣不管不顧的說了出來!怎麽?急著想與我撇清一切嗎?好跟著無塵走是嗎?很好!我偏不如你的願!你一天是‘墨少夫人’你便一天是我的女人,你想逃開我?想都別想!

惱羞成怒的他,倏忽冷冷一笑,他懶洋洋的道:“老婆,你,永遠都是我的。”這麽平鋪直述如同在說今日天氣不錯的口氣,讓林一一的心裏又沉了沉,他這麽說什麽意思?

“誰也不會是誰的,你我之間,沒有那種情分,現在沒有,以後也不會有。記住我方才的話,請你自重!”

自重?那是什麽東西?我墨羽凡從來不知道!林一一,少爺我不急,我有的是時間。你這麽不願,我偏偏就要定了你!氣極反笑的男子,又恢複了往常的妖孽模樣,漫不經心的賣弄著他的風情和嫵媚。

無心與他再多話的林一一,丟下一臉笑意的男子,轉身便如箭一般的沿著來時的路飛快的離開了小樹林。

剛回到小院裏,還來不及洗去一臉狼狽的她,讓一直焦急等待著她的桃兒堵了個正著。桃兒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樣離去的兩個人,會變成一一如此這般的回來。

來不及開口問,一一就飛快的抹去殘留在臉上的淚痕,對著桃兒勉強的笑了笑,“小七怎麽樣了?”

桃兒這才想起來她等在這裏的目的,“你趕緊去看看,南宮少俠的情況有點不對!”

“什麽?快!”她一聽就開始緊張了,她從昨天決定要給他滴血解毒開始心裏就一直慌慌的,所以她才想趕緊讓楚月弄好一切,抓緊時間上路。

一進到房間,她就急忙的朝著臥室而去,床上蒼白著臉的男子,正沉沉的睡著。“小七?小七?你醒醒,是我,一一啊!你醒醒!你看看我!!”林一一顫抖著聲音,搖著安然無聲的南宮無塵,怎麽了,這到底是怎麽了?

“桃兒!婆婆有沒有教過你這樣的毒該怎麽解?!!你快看看他啊,他到底怎麽了!!”帶上了哭腔的聲音裏有著從未有過的惶恐,令得剛進了門來的男子,緩緩停下了腳步,靜靜的站在陰暗的角落裏。

“一一,你先冷靜點,南宮少俠我現在先用藥讓他睡下的,別急,乖!我是說,你先看看他的傷口!”桃兒被她抓的生痛,仍然溫言的安慰著她,此時的一一怎麽會脆弱如紙娃娃一樣?到底少爺又對她說什麽了?不敢多刺激她的桃兒,有點後悔在這個時候讓她來看南宮無塵的傷。

“那我再給他滴血看看?對,用我的血,婆婆說過的,我的血最好用不是嗎?我這就給他滴!”二話不說便要再次劃破已經有了兩條傷痕的手腕。

墨羽凡幽深的桃花眸裏光華流轉,背光站在門邊的他,讓人看不見神色,他冷冷的笑了笑,“老婆,你又想做什麽?”

聲如臘月寒冰,語帶煞氣,冷了這一院的喧鬧花草,蟬鳴蝶舞,涼了這一方鬥室何人的心?

坐在床邊的林一一慢慢的停下了動作,漠然抬首相視,無嗔無怨無喜無悲。

一室清冷中,驀的有風從窗而入,不請自來的暖煦夏風拂開她的劉海,露出她溫度不及眼底的燦爛一笑,“夫君,有何指教?若無他事,請君離去!”輕到隨風就散的聲音,卻擲地有聲,隻餘下四字‘請君離去’繞梁嫋嫋……